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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洗塵寰(女尊)在線閱讀 - 第50節(jié)

第50節(jié)

    他派出去打聽消息的回來了,據(jù)說攔路的匪寨被連根拔起,燒成了灰,而寨子里的人都死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活下來的。

    想來想去,他想到了跟莫愁套近乎。

    莫愁是一路護送著端王前往安定郡的,路上發(fā)生的事情也只有她最清楚了。

    謝風(fēng)華打定了主意,便特意派人去尋莫愁。

    莫愁回京之后將封衡泊押送到了大理寺,用兩輛馬車秘密將截殺端王的匪徒送到了鳳帝手上,對外卻說是端王孝敬鳳帝的土特產(chǎn)。

    端王常喜歡弄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送禮,還有人看到有宮人從那兩輛馬車上搬出來很多盒子,便也沒人往別處去想。

    莫愁聽說太女召見,很快便去了東宮。

    太女請她坐下:“此次陪著皇妹去了一趟安定郡,莫統(tǒng)領(lǐng)辛苦了!”

    “殿下言重了?!?/br>
    莫愁是鳳帝的心腹,皇女們之間的爭斗她向來不摻和,回來卻第一時間向鳳帝稟報了路上的事情,慶幸虧得端王身手了得,不然此次她都不敢保證能護端王周全。

    鳳帝初次聽說謝逸華身手了得,還當(dāng)莫愁在恭維謝逸華,等到聽說她持劍一路追著匪徒滿山跑,殺人跟切瓜剖菜一般,才道:“莫卿說的……當(dāng)真?”

    莫愁向她叩頭:“陛下,微臣幾時說過妄語?”

    莫愁是一等一的忠心,不然也不會在她身邊這么多年。

    鳳帝奇道:“沒聽說岑先生功夫高強啊,難道她的書院里還聘請了功夫出眾的武先生啊。且等阿言進宮朕再問問,這丫頭在外面這些年,到底都學(xué)了些什么啊?!?/br>
    不過女兒成材,且有自保的能力,對于鳳帝來說也算是喜事一樁。

    莫愁進東宮去見太女的時候,謝逸華帶著燕云度入宮向鳳帝請安。

    鳳帝等兩人行完禮之后,才漫不經(jīng)心問道:“聽莫愁說,阿言功夫了得?岑先生的書院里還教習(xí)功夫?”

    謝逸華笑嘻嘻道:“有件事情兒臣瞞了母皇許久,今兒還是想回稟一聲?!彼彀炎约好懊斕嬷x君平上滄浪崖學(xué)藝之事講了,又講到韓青揚入京,身份暴露,鬧的謝侯府上雞飛狗跳,她這才將韓真人連同師姐妹們?nèi)冀拥搅烁铩?/br>
    鳳帝指著她,簡直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你……你這些年還干了什么事兒,今兒就一并招了吧!不然再讓朕翻出來,小心打斷你的腿!”

    謝逸華愁眉苦臉問道:“母皇當(dāng)真要我招出來?”

    “還啰嗦?”

    謝逸華只好老老實實跪在那兒交待:“……就是那個朱記背后的老板也不是君平,而是兒臣。”

    “你說什么?”

    “母皇別生氣啊,大不了……大不了盈利分你三分之一?。 ?/br>
    鳳帝都被她這副小氣的樣子給氣樂了:“你覺得朕是瞧上了朱記的盈利?”指著謝逸華數(shù)落:“你說你好好一個皇女不做,跑去經(jīng)什么商???謝君平那是容貌被毀不得已,你難道也缺銀子花?朕幾時克扣過你的月銀了?賞賜不是成山成海的往你府里送?”

    謝逸華正色道:“母皇固然疼兒臣,可兒臣也不認(rèn)為行商就是低賤的職業(yè)了。程陶一案難道不是得益于朱記這兩年的帳目比對出來的?要說天下有什么事情是容易被人察知的,也只能說是商人了。她們對物價極為敏感,同時物價就反映著一個地方的安寧或者富庶,再或者苛捐雜稅過多,總歸經(jīng)濟繁榮的地方就說明當(dāng)官的治理有方,若是沒逢災(zāi)年卻經(jīng)濟凋蔽,那就說明地方官員有問題,需要問責(zé)。兒臣這也是雖不在朝中為母皇分憂,也很想在外面做母皇的耳目,讓母皇多知道一點地方上的事情?!?/br>
    鳳帝氣的恨不得揍她:“就你歪理多!”心里卻不得不承認(rèn)她說的有道理。

    太女留在她身邊從小悉心教導(dǎo),都是按著繼承人的方法培養(yǎng)的,可是卻培養(yǎng)出了只會玩弄政治權(quán)術(shù)人心的繼承人,而端王執(zhí)意要去外面讀書游學(xué),幾乎等于野生野長,對天下民生的看法卻自成一體,若論憂國憂民,還是要屬端王心系黎民百姓了。

    鳳帝心里很是欣賞她,面上卻要拿出一副發(fā)狠的模樣來指著她罵:“你也太無法無天了!打小就主意正,小小年紀(jì)開府,又跑到外面去讀書,朕只當(dāng)你跟著岑夫子好生讀書的,誰知道你卻跑到滄浪崖去習(xí)武,還四處亂跑經(jīng)商,你眼里可還有母皇與你父君?”

    怪道她時常寫回來的家書都是各處送過來的,對各地的風(fēng)土人情了解頗深,原來已經(jīng)跑過這么多地方了。

    程陶案后,鳳帝對朱記也做了一番了解,一面感嘆謝君平有經(jīng)商天賦,一面又可惜她容貌被毀,又慶幸讓她入了戶部,沒想到朱記背后真正的大老板居然是自家閨女,實是大出意外。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收工,大家晚安!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燕云度冷眼旁觀, 心里不得不感嘆, 外界傳聞端王深得圣寵, 果然傳言不假,這母女倆人分明是親緣在前, 君臣之儀在后, 鳳帝的責(zé)備里隱含著為母的驕傲。

    母子二人正敘別情, 門外有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王嵩求見,說押進宮里的犯人審訊有了進展, 前來稟報。

    謝逸華起身要避開:“既然母皇有政事在身, 不如兒臣先去父君宮里請安!”

    鳳帝抬手阻止她:“此事與你有關(guān), 你跟安定郡公都留下來聽一聽結(jié)果也好。”

    王嵩與莫愁乃是鳳帝多年心腹, 宮城防衛(wèi)多倚重此二人。她進來之時,見到端王婦夫一怔, 隨即神色正常上前見禮。

    鳳帝道:“既然是稟報押進宮里的犯人審訊結(jié)果, 端王正好也聽一聽?!?/br>
    王嵩道:“啟稟陛下,微臣審訊了莫統(tǒng)領(lǐng)帶回來的犯人, 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那帶頭的匪首卻是失蹤多時的仇英騏。

    “仇英騏?”謝逸華聽到這個名字,整個人都緊繃成了一根弦。

    鳳帝道:“阿言聽說過仇英騏?”

    謝逸華也不想瞞她,道:“母皇總覺得兒臣年紀(jì)小,但兒臣卻恰巧知道當(dāng)年藍萱在北疆被彈劾貪污克扣軍餉, 據(jù)說是畏罪自殺, 正是心腹仇英騏指正,此后她就不知所蹤,我雖不知道她生成什么模樣, 但這些年來也是到處在尋她,真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鳳帝沒想到謝逸華居然也知道此事:“藍家之事你知道多少?”

    母女倆目光直視,大殿里安靜極了,王嵩只覺得后背冷汗都要下來了,就連久在沙場的燕云度也生怕帝王之怒,對端王起了猜忌之心,豈知端王目光磊落,根本不必閃避:“藍家長女藍萱當(dāng)年被心腹指證之后據(jù)說畏罪自殺,次女藍芷在中州視察災(zāi)情,被泥石泥所埋,短短一女藍家連折兩女,太傅急痛攻心之下也去了。只不知是天意還是人為。這些年兒臣閑來無事倒也查了查,發(fā)現(xiàn)個中曲折實不足為外人道也,證人也收集了十來個,還真就只差這位……仇英騏?!?/br>
    鳳帝早知次女聰慧,萬沒想到她的聰慧遠超太女許多,無論是這些年在外的默默所為,還是見識格局,心系黎民,皆有慈悲仁愛之心,卻也能藏得住事兒。

    “既然你手里還有十來個證人,不如……交給母皇可好?”

    母女兩的視線再次在空中交匯,這么多年謝逸華在鳳帝面前一直扮演著一個貼心仁義的孩子,與政治一竅不通,可是今天她將自己在外所為全部坦白,鳳帝已經(jīng)知道她并非心無防備的孩子。

    ——也許藍家的事情在她心里對做皇帝的母親也未嘗沒有戒備之心。

    但是謝逸華只是一笑,隨即道:“既然如此,我今日出宮就傳信讓他們把人押送進京,交由王大統(tǒng)領(lǐng)去審訊,我這里還有供詞,就一并移交了,藍家之事總要也有個了局。”

    鳳帝點頭:“言之有理。”母女倆相視一笑,已有默契。

    ********************

    東宮里,太女追問莫愁一路之上的見聞,莫愁也只講些安定郡的風(fēng)土人情,余者不肯多說一句。

    太女便追問道:“聽說皇妹一路之上不太平安,可有此事?”

    莫愁訝異道:“太女殿下是從哪里聽說的小人之言?端王殿下福澤深厚,微臣一路之上盡心竭力護送,未嘗有禍,若果真有此事,傳揚到陛下耳中,到時候治微臣一個護衛(wèi)不力之罪,微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她一副怕事的模樣,似乎生怕途中發(fā)生的劫殺事件被太女知道,她捂的越嚴(yán),太女就越想要尋根究底,兩人在太女的書房里打起了太極。

    與此同時,謝安華數(shù)日不曾入東宮,今兒偏偏入東宮求見太女,結(jié)果書房門口的護衛(wèi)攔著不讓她進,只道太女與人在書房議事,讓她改日再來。

    謝安華也志不在太女,只不過是在府里一些日子,忽然聽聞衛(wèi)少真懷孕,心中一動,思慮再三,拖了些日子不見東宮有別的事情傳出,始覺自己是安全的,這才前來東宮一探消息。

    她才在東宮出現(xiàn),便有人悄悄兒往衛(wèi)少真處報訊,等她出來之時,衛(wèi)少真卻從小徑處路過,作出個兩人偶然相遇的情形,與她禮見:“齊王殿下!”

    謝安華也要做個客氣疏離的模樣:“衛(wèi)正君這是要去哪里?聽說衛(wèi)真君有孕,做meimei的還沒恭喜正君呢?!?/br>
    衛(wèi)少真掩唇一笑:“齊王的消息可真夠靈通的?!编了谎郏骸斑@都多少日子了,才知道巴巴的來恭喜我?!?/br>
    齊王忙道:“我在齊王府就跟個聾子似的,看不到聽不到,才知道的時候總想著要為正君腹中的孩兒尋一樣禮物作賀,奈何尋了這些日子還沒尋到合意的,這才耽擱了。”

    她進得東宮,身邊的人都留在外面了,而衛(wèi)少真只帶了貼身小侍一人,找了個機會將他支到一邊去,兩人不約而同向著僻靜處,忽忽而摟作一團,互訴衷腸,心肝、rou啊叫個不停。

    謝安華聽聞太女竟然吃了這個啞巴虧,認(rèn)下了這個孩兒,便覺得驚奇:“皇姐……她居然肯認(rèn)了這孩兒?”

    衛(wèi)少真心里憋屈了多少年,有她這句話做引子,瞬間就暴發(fā)了,冷笑數(shù)聲:“她不認(rèn)又能如何?連她自己也要雌伏在別人身下,不認(rèn)也沒本事讓別的郎君生個孩兒出來!”

    這話就有些奇怪了。

    謝安華呆呆問:“此話何解?”心頭清明又糊涂,太女不應(yīng)該是男兒身啊,但雌伏一詞又做何解?

    衛(wèi)少真憋了這么久,實實沒地兒去訴說,面對他腹中骨rou的母親,總算是吐露了一句真話:“太女……他是個郎君,是男的!”

    謝安華全身劇震,差點失聲喊出來——“男的?”

    衛(wèi)少真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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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shù)日之后,御林軍忽然圍禁東宮,太女實則為男兒身之事泄露,朝中嘩然,后宮衛(wèi)皇夫畏罪自盡,尚未離京的衛(wèi)玉榮被打入大牢,衛(wèi)氏一系樹倒猢猻散。

    朝廷反覆不過眨眼之間,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也不過短短數(shù)十年間事。

    值此多事之秋,齊王謝安華忽上書鳳帝,請求迎娶衛(wèi)少真,并提起衛(wèi)少真腹中乃是她的親生骨rou。

    謝風(fēng)華既為男兒身,那衛(wèi)少真腹中的皇女孫自然不是謝家骨rou,鳳帝正在考慮如何處置,沒想到謝安華卻冒了出來。

    鳳帝對這個女兒的感情比較復(fù)雜,既不曾像謝風(fēng)華那般傾盡全力培養(yǎng),亦不曾像對謝逸華那般親近,更不曾似寵謝佳華一般的寵著她。

    她準(zhǔn)了謝安華所求,卻令她帶著衛(wèi)少真即刻離京就藩,至于日后興衰起落,全憑個人緣法。

    京中四名皇女,眨眼之間能夠繼承大統(tǒng)的只剩了藍貴君生的兩名皇女。太女搖身一變成為了罪人,被圈禁了起來,周鈺數(shù)次求見皆被駁回,反復(fù)上疏,鳳帝一怒之下將之貶謫千里煙瘴之地。

    周鈺走的那日向押送官差求情,猶不死心,還想再見謝風(fēng)華一面,被強力拒絕,向著皇城的方向磕了幾個頭,曾經(jīng)素手?jǐn)嚁埑蔑L(fēng)云的年青俊杰終究走向了她落魄的結(jié)局。

    又是一年春來到,藍家冤案得翻,當(dāng)年衛(wèi)家勾結(jié)藍萱下屬,構(gòu)陷栽贓,并且先后害了藍家長女次女性命之事在朝中曝光,主犯從犯無一幸免,除了早就跟隨齊王就藩的衛(wèi)少真,衛(wèi)家一門盡數(shù)被斬。

    藍貴君卻開始篤信因果,在宮中建起了佛堂,穿素服抄佛經(jīng),當(dāng)真清心寡欲到了極致,竟是連鳳帝三五個月也求不到他一面,就連他最寵愛的四皇女的教養(yǎng)問題竟然也不再管,全數(shù)推給了端王謝逸華。

    外界的風(fēng)云對于身在端王府的謝佳華來說全無影響,她依舊做她的小伙計,并且致力于要當(dāng)上朱記最大的掌柜而不懈努力。

    新一年的科考開始了,今年鳳帝身體抱恙,由端王主持科考,朝中人事動蕩,宦海沉浮也做尋常,無數(shù)人蜂擁而至,想要與端王搭上關(guān)系,奈何端王此人不似謝風(fēng)華一般只顧朝堂政治搏奕,凡是經(jīng)過她手中的人才必有所長,否則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崔春羽在端王府坐了多少年的冷板凳,沒想到有一天也能嘗到暴紅的滋味,她對著送上門來成山成海的奇珍異寶卻束手束腳,居然擺出了公正廉明的面孔。

    新上任的吏部尚書謝君平往端王府上來蹭飯,醉翁之意不在酒,被朱四丫幾乎要罵出去,奈何其人被順義侯鍛煉出來的厚臉皮在朱四丫面前根本不當(dāng)一回事,逮著機會就拐了銀腰去說話。

    朱四丫:“……”

    今科新任的探花余海潮向端王討官:“殿下能否應(yīng)了微臣去海平做官?”

    謝逸華撫額:“二師姐,賜官之事得母皇圣旨,我可作不了主!”

    余海潮呵呵冷笑:“現(xiàn)在開始拿架子了是吧?你若不答應(yīng),我就去尋師傅!”

    還真別說,向來喜興的韓真人板起臉來對著端王殿下發(fā)脾氣,端王殿下跟前跟后的討好她,最后咬咬牙說:“師傅,要不……回頭等我跟母皇商量商量,把滄浪崖的藏書還回來?”

    韓青揚想起那些藏書,放在如今的滄浪崖,似乎還不如放在皇宮來的安全,她眼睛一翻:“要不你跟皇帝給我討個官,讓我去管宮里的藏書樓?”

    謝逸華:“……”

    身為一國皇女,她總算是體會到了被親朋故舊走后門的難處了。

    她恨不得哭著回宮抱著鳳帝哭。

    十年之后,已經(jīng)登基為帝的新任鳳帝謝逸華與燕皇夫站在皇城最高的樓里向外看風(fēng)景,樓下傳來銀鈴般的笑聲,緊跟著樓梯口傳來小姑娘的聲音:“母皇父君,我來了——”

    樓梯口竄上來個五六歲的小姑娘,一身紅色騎馬裝,笑容像花兒一樣燦爛,上來就往謝逸華懷里撲:“母皇,外祖母帶我去打獵,還獵到了兩只兔子,今晚皇兒請母皇跟父君吃烤兔rou!”大眼睛四處張望,鬼頭鬼腦說:“不給小姑姑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