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節(jié)
壹訴當(dāng)天晚上糾纏著姜林,讓他帶著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城主府,然后他就被打了。 姜林抱著劍,面無表情的看著壹訴,“我是人不是神,況且城主府也并不是一無是處,帶著一個人我怎么神不知鬼不覺的闖進(jìn)去?” 壹訴覺得自己很委屈,“裴丞他今天找我,說是藏在城主府后山的銀子不見了,我怎么能袖手旁觀。要是銀子是被他們故意藏起來,然后跟我說謊的,你說我,我怎么能忍受?!?/br> 姜林不打算大半夜帶著一個只會一些拳腳功夫的壹訴出門,若是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的話,這樣還好,但若是帶著一個壹訴的話,這樣很危險。姜林并不覺得表面無害的城主府看起來真的是無害的。 壹訴蹲下來,抬頭,看著姜林堅毅的下巴,等后者低頭看著自己了,他眨眨眼睛,道:“將軍,你帶著我去城主府的后山吧,好不好?” 姜林抿著唇。 一炷香后,身穿黑衣的壹訴跟姜林出現(xiàn)在城主府的后山,壹訴跟在姜林的身后,身后一片黑暗,但是卻莫名的讓人覺得身后發(fā)寒。 姜林面色不變的任由壹訴扯著自己的手,“皇子也有害怕的一天?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 “若是真的不害怕的話,我現(xiàn)在就不會帶著你來了?!币荚V倒是理直氣壯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給他的勇氣,壹訴道:“更何況我現(xiàn)在被剝奪了皇子身份,身上的皇氣早就消散了,今日不同往日,那些邪祟肯定會借機纏上本宮的?!?/br> 姜林覺得這人蹬鼻子上臉的,難纏的很,也沒有將多余的精力分給他,只隨意點點頭,沒管太多。 倒是壹訴一反往日的拘謹(jǐn)跟高高在上,直接纏在姜林的身邊,不管被怎么罵都趕不走,像是死死的黏在姜林的身上了。 新西南江宅。 裴丞看著面前空白一片的白紙,提筆,下了兩個字,然后放下,道:“剛剛守在城主府附近的暗衛(wèi)回來說,壹訴跟姜林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城主府,他們應(yīng)該是會相信我今日說的了吧?” 江凜之在批閱卷宗,聞言抬起頭,看了一眼還在焦心的裴丞,道:“他們不會相信的這么快,但是卻也不會一直不相信。你且放心?!?/br> “他們?nèi)羰且恢辈豢舷嘈盼覀兊脑?,那將來定是會為我們自己埋下什么禍端,既然是禍端,那我怎么會真的什么也不放在心上?!迸嶝┰甑降?,“我今日的語氣不好,或許是因為我才會讓他們不肯相信我?!?/br> “壹訴跟你的性子雖說相差十萬八千里,但是本質(zhì)上都是差不多的,一生氣就聽不進(jìn)旁人的勸阻,你們兩能平心靜氣的坐在一起好好的談,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江凜之嘴角帶著淺笑,“此事本該就不是你該擔(dān)心的事情,你且交給我的吧,我會解決好的。” 裴丞側(cè)頭,看著江凜之的表情,然后點點頭,抿著唇,提起筆,點了一些墨水,拿了一張新的信紙,低頭繼續(xù)寫信。 剛剛回來的時候裴丞收到了一封來自裴家的信,這信是從華城裴家傳回來的,信內(nèi)的內(nèi)容很簡單,大概就是江家準(zhǔn)備辦喜宴,問裴丞會不會跟著江凜之一起回來。 裴丞原本是不打算回復(fù)的,但是轉(zhuǎn)念一想,不知怎么了,卻還是決定回復(fù)了。 江凜之看了一眼只顧著埋頭寫信的裴丞,抿著唇道:“裴家的信你可不用回的,他們來信的目的或許本就不單純,你若是回信的話,他們可能會蹬鼻子上臉。“裴丞撐著下巴看江凜之,聞言微微一笑道:“若是蹬鼻子上臉的話,那等我們回華城了,也不用花費時間跟他們打太極,直接選擇放棄豈不是更好?” 江凜之卻不覺得裴家的那些人在看到裴丞回到華城之后會選擇放棄纏著,但現(xiàn)在見裴丞開開心心的寫信,于是也不打攪裴丞的好興致。 裴丞寫了幾行字,他對裴家人現(xiàn)在基本上都是沒有什么感情了,所以寫信的話也不會寫什么,他只簡單的寫了一些內(nèi)容之后,就不再寫了,他放下筆,等著信紙的墨水干了之后再放進(jìn)信封內(nèi)。 裴丞起身,坐在江凜之的身邊,“你說壹訴現(xiàn)在若是真的看到現(xiàn)在空無一物的后山洞口的話,會不會選擇相信我們?” “后山洞口早就被我們炸毀了,他不會再進(jìn)去的?!苯瓌C之道,“他除了選擇相信,沒有別的辦法。” “可若是這樣做的話,那事豈不是會發(fā)展的更加難以掌控?”裴丞總覺得心虛,壹訴的那些官銀本身就是他們擅自作為,若是他們……其實若是再來一次的話,裴丞也不會選擇等壹訴上門再動手。 官銀一日放在新西南,那就一日讓人睡不安穩(wěn),還不如趁早,早早的解決好。 “我不知道壹訴到底在糾結(jié)什么?!迸嶝﹪@口氣道,“按照他之前說好的五五分成,等我們將官銀鑄成了碎銀之后,他能分五成。現(xiàn)在官銀早早的就被我們鑄成了碎銀,我們也會分他五成。都是五成,有什么區(qū)別,他為什么要這么斤斤計較?” 江凜之摸著裴丞的腦袋,無奈的嘆口氣,在裴丞不解的視線下,這才緩緩開口解釋道,“其實此事很簡單。壹訴他只是想要多一點銀子?!?/br> “從何說起?” “若是我們現(xiàn)在在他的眼皮底下跟他合作,并且當(dāng)著他的面將官銀鑄成碎銀,這樣他的手上就拿捏著我們的把柄,等官銀全部被鑄成了碎銀子之后,他就會借此跟我們重新談判,爭取拿到更多的錢,比如說,七三分成,或者二八分成。” 裴丞聽得一愣一愣的,“怪不得他在知道銀子早就被我們鑄成了碎銀之后,看不出原來的樣子時,差點氣的崩潰?!?/br>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更何況壹訴他現(xiàn)在身上沒有錢,更是不會輕易放棄這些銀子。按照原來的打算,只給他五成,若是他不要的話,就按照之前我說的,直接讓人將他趕走?!苯瓌C之干脆利落道。 裴丞撲哧一聲就笑了,“你這樣對一個皇子,就不擔(dān)心事情敗露之后,無機閣會被壹訴記恨?” “這倒是沒有什么值得害怕的。”江凜之道,“從新皇公布了二皇子的死之后,他就再也不能回到從前了?!?/br> 裴丞總覺得自己在可憐壹訴,“或許他會后悔來找你。 江凜之淡淡道,“人各有命,當(dāng)初我曾向他拋出橄欖枝,但是他一心一意要跟無機閣作對,拒絕了,那就怨不得無機閣助大皇子登基?!?/br> 裴丞之前從江凜之的嘴里得知了當(dāng)年大皇子登基的真相,所以他這兩次在面對面的近距離跟壹訴相處的時候,總覺得心里有些對不住壹訴,“若是按照先皇之前的旨意,現(xiàn)在登基的應(yīng)該是壹訴,而不是二皇子?!?/br> “此事不必再提起了,若是再提起的話,難免不會惹起有心人的注意。”江凜之并不打算繼續(xù)將這件事挑起,這本來就該是一個秘密,他倒是無所謂,只是擔(dān)心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到時候鬧起來,禍及自己跟無機閣,這就不好了。 “嗯?!迸嶝┳匀灰彩侵肋@種事情需要的隱秘性,于是在聽到江凜之這樣說話的時候,也不生氣,只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可是裴丞是否真的明白了,這還有待考證。 與此同時,石家的后山。 壹訴在看到面前已經(jīng)被炸成一片廢墟,早就看不出來原來的樣子是什么樣子的山洞,徹底蒙圈了,他一巴掌拍在姜林的身上,“這,這,這就是我的原來藏錢的地方?” 姜林看著壹訴,抿著唇,嘆口氣,現(xiàn)在無機閣已經(jīng)將路擺在面前了,卻不知道這位爺會怎么選擇,“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一點也不好?!?/br> 壹訴傻傻的走上去,看著面前的一片廢墟,哽咽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渾身冒著冷汗跟絕望,“我從來不知道這些人居然真的會……現(xiàn)在我可怎么辦?” “看來他們早就將殿下您藏在這里的銀子全部搬走了。他們現(xiàn)在還肯跟殿下分?jǐn)偅氡匾彩切拇嫔菩牡?,殿下還是不要拒絕他們的好意了。”姜林抿著唇,站在壹訴的身后,想拉著他起來,但是卻還是放棄。 總該讓他冷靜一下。 壹訴垂頭喪氣,“我早就該知道的,在我成為手下敗將的身后,我就該知道我藏在這里的最后一個退路會被人覬覦,可是我一直心存僥幸?!?/br> 姜林拍了拍壹訴的肩膀,“殿下打算接下來該怎么辦壹訴現(xiàn)在對于自己的未來完全是處于一個極其迷茫的現(xiàn)狀,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么辦,他現(xiàn)在被“死”,定是不能用真面目示人了,也不能回帝都城,只能帶著那五五分的銀子四海為家了。 壹訴覺得自己挺倒霉的。 姜林看著壹訴的后背。 第335章 罪名 冷靜了一柱香的時間,壹訴盤著腿,坐在地上,望著天上一閃一閃的星星,抿著唇,這才看向坐在身邊的姜林,道:“姜將軍,你這一路一直跟著我,你說你心悅我,我是信的,但除了這個,你應(yīng)該還是奉旨行事吧,大哥他,應(yīng)該早就知道我沒有死了吧?!?/br> 姜林坐在壹訴的身邊,淡淡道:“殿下這是在擔(dān)心我們姜家暴露殿下?” “沒有。” “殿下何必說這些來傷我們的心?!苯稚裆匀坏溃耆珱]有看出受傷的神色,但是語氣卻冷了不少,“當(dāng)初殿下是在軍營中的,若不是姜家的話,您的身份早就會在整個軍營中傳開,到時候還會被人押送到帝都城,隨即被砍頭,可是姜家卻要冒著欺君的罪名,私底下傳出殿下死去的消息,還將殿下平安的護送出去。” “難道我們做到這步了,殿下還在懷疑我們姜家嗎?現(xiàn)在邊疆沒有緊急的軍情,我也不需要回宮面圣,閑著無聊,這才陪著殿下千里迢迢的來到新西南。殿下難不成忘記了,這一路若不是下官護著,殿下早就在半路完了?!苯诌@一番話說的極其不給面子,但是卻也是真話。 壹訴被姜林說的話給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卻也知道對方這是認(rèn)真的,于是也不敢多說被的,只敢點點頭,他順從姜林說的話,“我知道姜將軍這一路為本宮,為我做的事情,但是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一直對我好,也不知道你為什么要一路護著我,你知道的,我從宮里離開之后,就一直在提防別人,可是卻一直沒有成功,但是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小人,所以,所以我想問你,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br> 可能是真的對這個人上心了,也可能是此時此景感動了壹訴,所以壹訴一時間說話都有些顛三倒四的,說的話也格外的多,也格外的真摯。 不然若是平日里的壹訴,他是絕對不會說出這么自戀的話,姜林肯幫他,那事姜林為人正直善良,可是在壹訴的嘴里,卻被壹訴說成了是姜林為他好,不是為了圖財就是圖色。 姜林側(cè)頭,定定的看著壹訴,一向冷酷的面容,突然就松動了不少,“嗯,這倒是真的。” 本來還以為自己能聽到別的回答,可是卻沒有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回答,壹訴一時間愣在了原地,沒反應(yīng)過來,好一會之后,他才皺著眉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好奇我為什么要一直跟著你?” 壹訴眼眸一閃,他本來不打算問得這么直白的,因為剛剛姜林沒有在第一時間就繼續(xù)追問下去,所以讓壹訴也懶得繼續(xù)問了,可既然姜林主動提起這件事了,那壹訴也沒有必要一直等下去。 壹訴點點頭,表示自己愿意繼續(xù)聽下去。 姜林抿著唇,看著壹訴,淡淡道:“我心悅你?!?/br> 轟的一聲。 兩個不一樣的場景卻得到一樣的回答,這讓壹訴的臉色徹底掛上了紅色,“你為什么會喜歡我?!?/br> “若是知道我也不需要想這么久。”姜林深深的看了一眼壹訴。 其實嚴(yán)格來說,壹訴的身上除了帶著一股仿佛是與生俱來的貴氣跟嬌氣以外,他就沒有別的什么優(yōu)點——政績比不上一個五品官員,口才比不上茶館說書先生,學(xué)識比不上在朝堂上可以說是門下子弟遍布天下的宰相,武功比不上姜林,還不會審視眼下形勢,這樣一個人,居然能被姜林一眼就瞧上,除了說是上天幫襯以外,還真的很難說明真相了。 因為從小各方面就不如大哥,再加上皇位也沒有搶得過大哥,以至于現(xiàn)在自尊心格外敏感的壹訴瞬間就不樂意了,“你這是在歧視我,還是覺得我不夠格被你喜歡?” “并非如此,只是覺得像殿下這樣的人能坐在這里聽我心悅殿下,真是這世間再好不過的事情了?!苯终f。 壹訴看著姜林,突然有些煩躁的羞澀,他長得俊美,自小就有不少男女愿意爬上他的床,但母妃自小管轄的厲害,不讓他跟外面那些男男女女纏在一起,更不準(zhǔn)讓他跟大哥學(xué)著玩弄后宮的宮女太監(jiān),以至于現(xiàn)在的壹訴還是個雛兒。 “可是我現(xiàn)在并不喜歡你?!币荚V冷靜下來之后,還是選擇順從本心道,“我很喜悅你的喜歡,但是我不能騙你,也不想騙人?!?/br> “我現(xiàn)在本身就是一無所有,不值得將軍如此喜歡?!币荚V順從本心道,“母妃說,愛侶當(dāng)是瞧見心里就喜歡的人,你是我愿意結(jié)交的好友,但卻不是我愿意攜手一生的愛侶?!?/br> “殿下怎知你往后不會喜歡上我?”姜林瞇著眼,因為黑暗,所以壹訴并沒有看到姜林眼神深處閃過的冷漠跟殺氣,他自愿護著這人,當(dāng)然不是單單的自愿,他還想一輩子將這人鎖在身邊。 當(dāng)然,若是對方也能愿意的話,他當(dāng)然是開心點,但若是對方不愿意,那他也不會就這樣放棄。 就像現(xiàn)在這樣,即便對方再不愿意,姜林也不覺得難過。 因為早就猜想到了這個結(jié)局,自然就不會隨便放棄。 壹訴垂下眼眸,“我不知。若是將軍能陪在我身邊,我自是歡喜的,但我心里對將軍的確是沒有感情,所以自然也不愿意拖累將軍?!?/br> “殿下怎知自己對我無情?”姜林重復(fù)剛剛的提問,“只是因為心里所想?如何想,怎么想,從什么方向出發(fā)設(shè)想,從什么方面設(shè)想我們的相處跟未來?” 這一連串的問題繼而連三的跳出來,立即砸暈了壹訴。 壹訴抿著唇,一時間根本就不出半個字,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姜林,不恥下問道,“那你覺得我該如何?” “殿下問我?” 壹訴遲疑了一下,還是順從本心的點頭,“是,我在問你?!?/br> 姜林嘴角一扯,“那就好。” 那就好? 這是一個什么樣的回答? 壹訴還沒來得及詢問,就看到面前突然出現(xiàn)一張熟悉卻又格外陌生的臉龐,被嚇了一跳,然而還沒等壹訴發(fā)問,他的下巴被人用手捏著,下一秒,嘴唇一暖。 因為沒有設(shè)防,所以就在壹訴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嘴里突然鉆進(jìn)了一個原本不屬于他的溫?zé)岬纳囝^,莽撞中帶著青澀在他嘴里四處掃蕩著。 壹訴的手放在姜林的肩膀上,原本想要推開男人的手,很快就反手抱著男人的肩膀。從來沒有享受過什么叫做男歡女愛的情事的壹訴很快就在同樣青澀的姜林面前丟盔棄甲了,兩個同樣青澀的人很快就沉淪在第一次的親熱中難以自拔。 算不上是乖孩子的壹訴在最后一步的時候突然清醒過來,他艱難的用手抵著姜林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靠近自己,他需要先冷靜一下。 姜林瞬間就如同一桶冷水潑下來。 壹訴喘著粗氣,躺在下面,看著姜林的眼睛,等氣息穩(wěn)定下來了,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沒有;聘禮八抬大轎拜天地,我們沒有;這若是被母妃跟父皇知道,我們要被浸豬籠的?!?/br> “先皇呢。” “……仙逝了?!?/br> “這是我成人時,父親給我的劍,鳴煞。父親說,除了要與我共入黃泉的愛侶,其他人不得碰?!彼S手將剛剛丟在一邊的鳴煞交到壹訴的手上,“聘禮。” “如此,我受了?!币荚V并不是迂腐之人,他一臉認(rèn)真的接過劍,然后朝著姜林道,“從今往后,你便是我皇家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