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溫含章在大夏十多年,也不過就聽過幾例用毒的事件罷了。 說到這里,她倒也能理解鐘涵為什么要把彩月放在身旁了,懂藥理的丫鬟不是那么好找的。只是這人說話就說話,靠得這么近干什么!溫含章將他推開,鐘涵一把握住她的手,笑著道:“我沒事先跟你說是我的錯,你便原諒我這次。” 溫含章也不是故意找茬,就是經(jīng)歷了傍晚那一番事后,見著他就有些覺得委屈。她不好意思地坐直了身體,又指責道:“你居然忘了要給我?guī)Ш贸缘幕貋?!?/br> 鐘涵摸著鼻子:“這真是我的不是?!彼€真給忘了,今日秦思行邀他出去,前日已經(jīng)送了帖子過來的,剛才他著急回來,秦思行還笑他被媳婦捏在手心里不像男子漢,他懶得跟他多說,他倒是像男子漢了,紅顏知己一大堆,可惜一回府就要看著娘子的冷眉冷眼。還不如他的日子過得舒坦。 鐘涵在溫含章臉上親了一口,夸道:“一個好媳婦能旺三代人,你今日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br> 溫含章意會了他的意思,有些尷尬:“我拿多了一份東西。”將老太太給她的兩個盒子都讓人拿了出來,鐘涵靜靜看著那一份分家賬冊,翻看了一遍,笑道:“總是要拿的。我現(xiàn)在要養(yǎng)家糊口,不能跟以前一樣倔著了?!?/br> 鐘涵并不生氣,老太太保管的這些東西總是要交到他手里的。 溫含章見鐘涵不在意,臉上也開懷了起來,將今日她做的事情全都絮絮叨叨說了一遍,然后有些遲疑:“二叔說我和你的婚事早在多年前就訂了下來,我爹從來沒對我說過這件事?!币杂榔胶顚λ奶蹛郏瑴睾虏幌嘈潘麜_她。 “這么說來,我們的緣分是一早就訂下來了?!辩姾竽笏哪樀?,笑了一下。 溫含章見鐘涵不能理解她話中之意,有些無力,想了想還是把這件事藏在心里,即使溫含章清楚自己在爹爹心目中不如大哥重要,總歸她是他一直捧在手心上疼愛的女兒,她相信她爹不會坑她。 第32章 處置彩月 即使白日里沖鋒陷陣, 溫含章在他面前卻仍柔軟地像一片湖水, 柔和,安寧,清可見底。 許是今日真的太累了, 說了不到一會兒話她就擁著被子睡了過去, 臨睡前還在跟鐘涵商量, 如果要在外置宅, 應該選一個什么樣的地方, 地段、面積、景致、擺設一一描述了一遍, 說得眉飛色舞,一張臉生機盎然, 看著就讓人覺得這是個對未來有無限幻想的好姑娘。 鐘涵靜靜地等了一會兒,直至聽到她柔緩有序的呼吸聲響起, 他才披著袍子起身去了書房。 第一件事就是將她的四個大丫鬟和兩位嬤嬤,及正義堂原先的兩位管事一同召了過來,再有便是今日溫含章著重問過的清皓、彩月。 鐘涵從新婚第一日就任由溫含章安排家中事務,這是他想讓溫含章在這方寸之地自由一些,不代表他就撒手不管。 書房外間是死一般的寂靜。 鐘涵拿著溫含章清點了一半的財物單子一一翻閱。她性子細致, 將目前正義堂擁有的產(chǎn)業(yè)、銀兩、值錢的物什全都羅列其上, 讓人一目了然, 表尾處溫含章用娟秀的小楷寫了一行字,注明用紅點標注的是分家所得的銀項和田地莊子。 鐘涵心中猜度著溫含章的用意, 這是怕他用了分家之財覺得心中膈應? 一刻鐘過去了。 兩刻鐘過去了。 四個大丫鬟都面面相窺。高、葉兩位管事跟著鐘涵好幾年, 又有傍晚溫含章的那一番膽大妄為, 心里頭都是沉甸甸的。 蘇嬤嬤和嚴嬤嬤是最有底氣的兩個,他們早些時候已經(jīng)被二少爺盤問了一遍,深知二少爺心中對他們幾個的作為十分不滿。這會兒是想著算賬來了。 最后還是清皓仗著和鐘涵的情誼,出聲問:“二少爺,這么晚了您還不休息,是小的們有些什么事做得不對么?”清皓這一步跨得有點大,正好將面上有些異樣的彩月半掩住了。 鐘涵瞟了他一眼,也不揭穿:“少奶奶嫁過來前我便提點過你們,要和她好好配合,你們當時是怎么答應我的?不過三四日,你們各自都起了心思想著看笑話,是想要等著主子手忙腳亂再站出來,才能顯出你們的本事嗎?” 這話說的,眾人噗通一聲立刻就齊齊跪下了。 溫含章嫁過來前他還曾與管事和清皓、彩月開過小會,重點強調(diào)不準在內(nèi)宅當中給新來的二少奶奶使絆子,若有發(fā)現(xiàn)嚴懲不貸。 當時眾人答應得好好的,沒想到一個轉(zhuǎn)身,溫含章便受了這么大的欺負,真是讓他打臉啪啪響。他闔上單子:“我已經(jīng)跟少奶奶說了,不得用的就換掉,不管什么資歷情分,該發(fā)賣的發(fā)賣,該踢走的踢走。正義堂不需要一幫只會吵吵鬧鬧不能給主子分憂的下人——不管是她帶來的,還是原有的?!?/br> 鐘涵最后重點說了一句,看了一眼彩月。 鐘涵一開始就將正義堂的賬目家事交托給了溫含章,當時他覺得有他敲打在先,絕不會有人膽敢出手,便立下豪言任她處置所有下人,許是這給了溫含章一種錯覺,覺得正義堂人事簡單,不用大動干戈進行整頓。 但,他從沒想過會是彩月在暗里使壞。 今日嚴嬤嬤說彩月問什么都一聲不吭時,他便猜出了幾分。 新婚雜事繁多,之前三日他一直陪在溫含章身邊,也發(fā)現(xiàn)不了其他人的詭秘心思。等著今日他一離府,牛鬼蛇神全都出來了。溫含章為什么會在他離府第一日就對上府中蛀蟲,為什么之前他在時正義堂卻能井井有條不需他花半分心思。 他親自提拔進府的兩位管事,可不是那等庸碌無為的。 高、葉兩位管事的心就像掉進井里去一般,高管事硬著頭皮,勉強笑道:“二少爺這是哪里的話,最近幾日二少奶奶讓老奴帶新進的人,老奴忙著人員管理的差事,從不敢給二少奶奶惹麻煩?!?/br> 葉管事也咽著口水道:“我們跟著二少爺五年之久,老奴的品性,二少爺還不知道嗎?二少爺這話,老奴不敢接。二少奶奶一來就給老奴分了新的差事,我和老高都要重新熟悉一番,況且二少奶奶也從沒有問過老奴府中情況,老奴——” 話沒說完,鐘涵順手將手邊的茶杯扔了過去,溫熱的茶水砸了葉管事一身濕,葉管事戛然而止,臉色鐵青。 鐘涵道:“狡言詭辯,厚顏無恥。我當初將你帶回府,是覺得你作風干脆行事周全慎密,你現(xiàn)在告訴我,我當初看錯人了?”鐘涵用帕子擦了手,“看錯人不要緊,我能將你從那等地買回來,就能把你送回去。” 葉管事和其他人還不一樣,他是主家被抄被朝廷發(fā)賣的,鐘涵當時急需一些宅院里的人精老手填充門下,秦思行便建議他去了一趟官方拍賣現(xiàn)場,帶回了葉管事。 葉管事聽見了鐘涵這話,又加上今日眼見著溫含章的厲害手段,面上終于撐不住了,彩月一見他額頭冒冷汗便覺得要糟。不顧清皓的阻攔,跨出來道:“二少爺不分青紅皂白就給我們定了帽子,不過是因著二少奶奶今日在外碰了釘子想要找人出氣罷了,我們?nèi)宋⒀暂p,自是主子說什么就是什么?!辈试律袂榫髲姡浪酪е娇粗姾?。 清皓見攔不住彩月,心中哀嘆一聲,也不管了,總得讓她碰個頭破血流才能知道她心中的想望是絕對行不通的。 沒想到鐘涵居然承認了:“我是想找人出氣。二少奶奶今日頭一回請安,沒人告訴她府里的請安時辰,廚下沒有食材,也沒人事先出來匯報,等著她到了世安院,更沒人告訴她應管事是世子手下的人。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你們告訴我是二少奶奶做事不周全——我這半畝地里站了那么多下人,就沒人提醒她這些細瑣忌諱?” 他方才越聽蘇嬤嬤匯報就越生氣,尤其是知道溫含章被一桌吃不下口的膳食膈應得一晚上都吃不下東西的時候。她從小便是嬌養(yǎng)出來的,和他在一起不過幾日,就要受苦受氣,叫他心中不斷翻滾起復雜的愧疚之情,忍到了溫含章睡下才終于能發(fā)作出來。 二叔若是好惹的,他不會夢里夢外到現(xiàn)在為止還要仔細籌謀。 他瞪了彩月一眼,眼底的決然讓彩月有些發(fā)憷:“這里都是自己人,我也不說旁的話。高管事和葉管事,這院子里只會有一個女主人,若是你們繼續(xù)如此無甚作為讓二少奶奶要摸著鼻子過河,我這小廟也容不下你們這兩尊大佛。” 兩位管事一個激靈,不住磕頭,他們都是有污點在身的,絕不愿意再回去過苦日子。 “蘇嬤嬤嚴嬤嬤,還有你們四位姑娘,二少奶奶的性子你們比我清楚,錢匣子里有金有銀,出了門拐過兩條街便有酒樓客棧,她不想吃你們便勸著點,勸不住便讓人出門找我回來,以后若是有這種讓她餓了一晚上的事情發(fā)生,縱使你們是少奶奶手底下的人,我也不會客氣?!?/br> 蘇、嚴兩位嬤嬤面上十分淡定,春暖和秋思之前因著蘇嬤嬤的事情已經(jīng)被溫含章教訓過了,此時雖然憋紅著臉,卻不敢說些什么。 最后對著彩月和清皓,鐘涵輕描淡寫道:“你們兩個是這院子里唯二沒有身契的,先前因為沒有當家主母,我想讓你們幫我看著點,現(xiàn)下我既已成親,你們明日就收拾一下,回奶娘身邊承歡吧?!?/br> 清皓心中一驚,脫口而出:“二少爺,我這一日都跟著你在翰林院里,可什么都沒干?。 彼@才是池魚之災,冤枉得很。 彩月眼眶里噙著淚珠,突然朝著他磕了個頭:“是不是只要有身契,我便能留在這里?我愿意簽身契,我不走!我還要幫您看著書房,我不能讓人害了您!” 清皓一揮手就扇了她一巴掌,小聲喝道:“笨蛋!”對著鐘涵道:“讓彩月回去,我會讓娘約束著她一點,二少爺您可千萬別趕我走,否則我過不了大哥和二哥那一關?!?/br> 清皓一家子都是鐘涵母親的陪嫁,尤其是清皓的親娘,是先太太的貼身大丫鬟??上М斈赙姾锷硭乐?,人心思變,院里的家生子中居然出現(xiàn)了想要暗害二少爺?shù)膼憾鞠氯?,當年老太太便做主將這院子里一干人等全都遣散,又調(diào)來了她院子里的人幫忙管著,直到前幾年鐘涵才找回了他們一家子,將他們安置了下來。 清皓和二少爺?shù)母星橐幌虿诲e,絕不愿意為著個蠢m(xù)eimei就離開了鐘涵身邊。 彩月還不死心,她捂著臉瞪著清皓,后又直直盯著鐘涵,面色沉郁:“我什么都沒干過,若是您這樣就要將我遣走,我絕對不服!” 鐘涵笑了一下,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他指了一下葉管事:“彩月到底都跟你們說了什么?”他本不愿意在眾人面前讓她沒臉,彩月卻非要糾纏不清。 葉管事吞吞吐吐的,到底道:“彩月姑娘讓我們先看一下二少奶奶的性情,再決定靠不靠上去?!笔聦嵣舷瓤春笞霾]有錯,只是他沒想著二少奶奶一來就和世安院的人桿上了,火力還那么猛,能把一向被二少爺視為仇人的侯爺也給勸動了。 葉管事如今真是后悔莫及,二少奶奶精明能干就算了,她還將二少爺?shù)男木o緊攥在手里,不過剛受到丁點欺負就把二少爺激得坐不住了。 葉管事看著跪在地上的彩月,突然有些懷疑起她的的話來,二少爺是真的有心納她為妾嗎? 溫含章這邊的下人互相使著眼色,看著彩月的眼神都有些了然,十分不屑。 鐘涵冷笑道:“你確實什么都沒有做,你只是讓大家什么都不做罷了?!彼辉敢飧试吕^續(xù)糾纏,轉(zhuǎn)身對著清皓道:“若是以后二少奶奶愿意讓你進內(nèi)宅,你再進來。以后你便跟在你兩個哥哥身后歷練著些?!?/br> “至于彩月,”鐘涵緩了一聲,終究看在之前的情分上,道,“二少奶奶身邊也有懂藥理的丫鬟,你年紀也到了,是時候出去備嫁,我會讓少奶奶給你備一幅嫁妝,奶娘年事已高,你多陪著她一些?!?/br> 彩月的確十分忠心,可她有了不該有的心思,他就不能讓她在后宅中礙溫含章的眼。這一回她仗著與他多年的情分,串聯(lián)著兩位管事作壁上觀,確實沒有下手為難溫含章,可他若是將她留了下來,她看著他們夫妻恩愛,天長日久的,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有了壞心眼,到時候溫含章看在他的面上,又有她三個哥哥都幫他在外管理產(chǎn)業(yè),處理也不是,不處理也不是,他絕不愿意讓溫含章陷入這種窘境。 自他下手破壞了她的姻緣開始,他就下了決心,要還給她一輩子全然無瑕的花好月圓。衛(wèi)紹能給她的,他能給的更多。 鐘涵訓完了話就讓人依次出去,彩月的膝蓋就跟黏在地上一樣,清皓最后竟是把她扛出去的,彩月對著清皓拍打不停,鐘涵雙目微闔,也不管,直至屋子里只剩下他獨自一人,他才走到了里間。 將剛才翻看了一半的財物清單拿了出來,另有十二張畫著首飾的宣紙,對照著竟然全都找了出來。 娘的首飾一件沒少。 祖母幫他保管得好好的。 漆黑的書房中,鐘涵的情緒就像這夜色一般深沉幽黑,說不出什么滋味。 想著夢里他害怕打草驚蛇一直不敢在明面上尋這十二幅美人圖,鐘涵心中無不自嘲,有時候就是這樣,你越在乎的東西,就越容易離你越遠。 夢里,他一直沒有成親,老太太身死后他因為在外為官不能及時回來,娘的嫁妝一度落到了寧氏手上。寧氏看著精明卻是個糊涂蟲,鐘澤拿著他娘的嫁妝去討好小妾,被鐘晏一樣認出了那支金簪和美人圖中一模一樣,隨后這十二根簪子就跟他現(xiàn)在眼前的一般,都被找了出來,里面竟然藏著一張前朝繪制的金銀礦圖。 鐘晏從地下開出了這筆財富,幫助三皇子謀反登基,又知道他一直在暗中找尋先父遺物才想要殺人滅口。第一次被追殺時他十分錯愕,多年來他和鐘晏都是相安無事,沒想到鐘晏卻突然出了殺招要害他性命。 偏偏他對其中緣由一無所知,直到兩任皇帝登基后,他臨死前才在鐘晏手下知道了這個秘密。鐘晏為什么非要殺他,因為他在三皇子登基前獻出了一部分當做自己的政治投資,但對著廢帝卻隱藏了絕大部分礦產(chǎn)的情況,財帛動人心,他要留著這筆潑天的財富給自己的子孫后代,他怕他大哥在其他什么地方也給鐘涵留了線索,所以他不得不死。 祖母以后如果知道,正是她幫他保管的這些嫁妝,將她深愛的二子推入深淵,不知道會是什么心情。 鐘涵需要這筆財富幫他復仇。溫含章剛才問的,他早便知道。他只是不愿意將這么赤裸裸的權勢交換擺在溫含章面前。 永平侯和二叔早有交情,永平伯府不受皇上信任,需要靠著二叔在皇上面前掙臉面。二叔不安好心,愿意插這一腳不過是看中了永平伯手上的軍權。 溫含章是先永平侯掌中愛女,闔府中只有嫡出的三房之子有資格與她配婚,世子夫人不能因娘家的利益糾葛對侯府心存不滿,鐘澤便被排除在外;三房的鐘淞有父母為他籌謀,若是讓鐘淞得了溫含章,三房必會借著永平伯府發(fā)展在軍中的勢力。將溫含章許配給他,他無父無母,孑然一身,從小走的便是科舉之路,永平伯還不是只能與二叔進行交易? 溫含章確實十分聰明,從世安院下人對她的防備中便能猜出這樁婚事的不簡單。 鐘涵想著上輩子溫含章的殫精竭慮,為了讓衛(wèi)紹能更進一步,她大雪天的陪在三皇子妃身邊跟人應酬結(jié)交,也正是那一回,她又救了他第二次。 他沒想過那片山林中居然會有三皇子的別院,也從沒想過會在那樣大雪紛飛的天氣在戶外遇到溫含章。鵝毛大雪,滿地冰霜一片晶瑩,她卻突然而至,給了他一件皮襖和一些金瘡藥,讓他冷到骨子里的心突然火熱起來。 一年之間救了他第二次,溫含章許也覺得那是孽緣,臉上的表情十分不可思議。 只要是有緣,便足夠了。 鐘涵從案上拿起一根溫含章端午為他編的百索子,想著溫含章此時好夢正眠,心中暖意融融。 第33章 請安與分家 溫含章一覺醒來, 覺得簡直就像拉練了軍訓拉練了十公里一般酸爽。她有些感嘆,真是平時太少鍛煉了, 身上都是軟綿綿無甚力氣, 一做重活便受不住。這要是換在從前,她一個人就能把一編織袋的衣服扛上六樓。 溫含章正在被窩里哼哼, 錦繡團絲繡龍鳳大紅紗被下卻徒然伸出一只爪子精準地握住她酸軟的小腿,把溫含章嚇了一跳。 鐘涵半睡半醒地將她的腦袋捂到胸前, 一只手揉捏著她手臂上的軟rou。溫含章一個勁兒抽著冷氣, 最后實在太疼了,一把推開了他的好意,小聲道:“不要了!” 與此同時,在外頭守夜先前一直不敢出聲的蘇嬤嬤看著時辰差不多, 不得不喚了一聲:“奶奶, 要起了么?” 溫含章臉上有些紅, 鐘涵卻不舍地回味著剛才手上的觸感,柔嫩滑潤, 讓他都有些魂不守舍起來。他可惜看著外頭的晨光, 悄聲對溫含章道:“晚上我早點回來。” 溫含章咳了一聲:“你昨日不是還說有事么?”昨夜墜入夢鄉(xiāng)前,鐘涵還歉意地說他下面許是會忙起來, 讓她自己找點事情干,不要一直悶在府里頭, 若是喜歡的話可以先去看看宅子, 他們可以先挑一處隨便住著, 后頭再尋摸更合意的地方。 屋里放著冰山, 兩人緊緊抱在一起竟然也不覺著熱,說說笑笑的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后來溫含章不知什么時候就會周公去了。 也是。鐘涵皺著眉頭嘆了一聲,換了個話題:“彩月和清皓我把他們挪到外頭去了,你手下不是有一個懂些藥理的丫鬟嗎,讓她經(jīng)常到處轉(zhuǎn)轉(zhuǎn),廚房、書房、咱們的寢室、杯盞用具,每日都檢查一遍?!?/br> 溫含章應了一聲,打算把冬藏直接派到鐘涵的書房守著了。冬藏是她幾個丫鬟里頭最沉默寡言的一位,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唯一的興趣便是研究藥材脈理,正因如此,溫含章也很少使喚她。 兩人梳洗過后,溫含章總覺得今日的天空別樣藍,所有人嘴上都像抹了蜜一樣,早膳還沒用完,正義堂的兩位管事就都湊了上來,說已經(jīng)將她帶來的下人全部安排到位,之前被府中怠慢的份例也都送過來了,就連鐘涵的另一個貼身小廝清明對著她也是十分熱絡。 直到秋思拽著春暖在她面前匯報昨晚的事情,溫含章才知道鐘涵為她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