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等到溫含章叫來的太醫(yī)說夢姐兒是“驚懼太過引發(fā)的暈厥之癥”,她才松了一口氣。可看到溫含章時仍覺不順眼,忍不住冷冷刺道:“夢姐兒最好沒事,若她有事,我拼著這條老命不要都要大姑娘給我一個說法!” 剛巧踏進(jìn)屋中的張嬤嬤聽了這句話,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溫含章無意跟一個護(hù)犢子的母親計較,就勸下了張嬤嬤,但心中已是唉聲嘆氣:張嬤嬤雖被她攔了下來,可她回頭必要把這件事跟張氏說個清楚明白。 也就是說,她不僅要顧著夢姐兒這邊,待會兒還要去安撫一番自己的親娘。 溫含章一貫不愿意牽扯在親娘和姨娘之間,春暖也知道她的脾性,見著她意興闌珊興致缺缺的模樣,就昧著良心勸道:“老太太一向疼姑娘,必不會讓姑娘為難的?!?/br> 溫含章白了一眼大白天睜眼說瞎話的丫鬟,想了想,還是往榮華院里去了。這件事既因她而起,看在夢姐兒的份上也不好當(dāng)看不到。 溫含章進(jìn)榮華院前,很有經(jīng)驗地先叫了個小丫鬟問了問先前的情況。 小丫鬟口齒伶俐,又想討好溫含章,把當(dāng)時的情景說得繪聲繪色,將張氏說的話一分未多一分未減都轉(zhuǎn)述了出來。 張嬤嬤從月華院回來,張氏必要問問情況。張嬤嬤的聲音悅耳響亮,將黃老姨娘那句刺頭話說個一言不差。 同樣是護(hù)崽的老娘,張氏聽到最后,一臉寒霜,一拍桌子,把手上戴著的一個玉鐲給砸成了幾段!張氏先是道:“我原本以為三個小的里面還能有一個好的,沒想到都是一丘之貉。居心叵測!裝著個天真樣兒藏了一肚子心機來哄騙我的章姐兒!” 這話明顯的就偏頗了,夢姐兒可一直是暈在床上的。跟著張嬤嬤同去的一個大丫鬟黛藍(lán)幫著四姑娘分辨了幾句,張氏把案幾拍得啪啪響,“夢姐兒就算了!可那賤人敢這么說我的大姐兒,真是狗膽包天!” 后來不知道張嬤嬤又說了什么,張氏哼一聲:“從我肚子里出來的,就算是真錯了也輪不到她一個下賤胚子來擺譜。章姐兒就是對他們太好了!”一揮手,這件事最后以黃老姨娘罰俸三月告終。 溫含章想了想,還是掀簾進(jìn)門了。 張氏早知道她在門外拉著一個小丫鬟瞎嘀咕了一通,她睨了溫含章一眼,道:“問出些什么了?”也就溫含章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拉著人刺探榮華院里的事情。 溫含章一笑:“我就是想知道娘現(xiàn)在心情好不好?!?/br> 張氏正色道:“生了個笨丫頭,被人說到臉上也不知道罵回去,你說我心情好不好?” 溫含章依偎了過去,笑道:“這可冤枉我了,當(dāng)時夢姐兒還躺在床上,她是被我?guī)С鋈サ?,我怎么好處置她姨娘?!?/br> 張氏語重心長:“今日出去的事我都聽丫鬟們說了,本就不干你的事。那賤人卻硬要賴到你頭上,這都是你平時對他們太好了,讓他們忘了什么是規(guī)矩。我就讓你不要對他們太好,你不聽,這下可是知道了?你對他們好,他們覺得是應(yīng)份的,等你對他們不好,他們倒要抱怨你了?!蹦墙惺裁丛挘繚M京城問問,還有誰比她的章姐兒對待庶妹更好的? 溫含章輕輕搖著張氏的手,討?zhàn)埖溃骸拔抑滥镄奶畚?,娘怕我聽了黃老姨娘的話傷心了,給我出氣呢?!?/br> 張氏指了指她的額頭,數(shù)落道:“你不是一直覺得我對他們不好嗎?這下子可知道我的心了。” 溫含章對著她粲然一笑,想起張琦真,不禁感嘆:“這次出行,我看到張將軍府上鬧成那樣子,就十分后怕。如果不是忍到極致,想那庶女也不會鬧這么一出。幸好我們府上不是那樣烏煙瘴氣?!?/br> 張氏戳了戳她的臉,氣惱道:“我們府里什么時候都是太太平平的!別看你大哥大嫂對你不錯,那可不是尊泥菩薩?!?/br> 聽出了張氏言語中對大哥大嫂的忌憚,溫含章有些好奇。張氏卻不愿意多說。 溫含章轉(zhuǎn)而問起了早上溫微柳溫晚夏來不了的事,她有些好奇,張氏怎么會讓幾個庶女接觸府里的賬本,賬本可都是各家的命脈所在。她大嫂居然也同意? 張氏快意一笑,道:“那是你曾祖母時期的管家賬本,正好捋一捋伯府前幾十年少了多少家私?!倍际欠e年的老賬本,放在倉庫中不知道吃了多少灰塵。一本本看過去也夠嗆的。 張氏本來沒打算跟庶女們計較,可她最近卻聽說了一件事,頓時讓她勃然大怒。寧遠(yuǎn)侯府的二公子是她看了許久,才求侯爺為溫含章定下來的,當(dāng)時還借用了宮中貴太妃的關(guān)系。那兩個庶女卻懷著覬覦之心想著占便宜,這世上的事哪那么容易? 正好都看賬本去! 那一倉庫的老賬本,看到章姐兒嫁人時都看不完。 溫含章嘴快,道:“那二meimei他們要是順著查到了你當(dāng)年的小帳怎么辦?” 張氏瞪了她一眼:“我當(dāng)家的時候可沒貪過府里的一分一厘?!?/br> 溫含章有些詫異,可張氏說這句話時十分有底氣,昂著脖子,表情驕傲。她就知道她娘真的沒貪府里的銀錢。說實話,能做到這點的當(dāng)家夫人可不多。 張氏趁機教育溫含章:“不是你的東西,不要隨便伸手。這世上凡做過的事都有痕跡。你小時就會跟你院里的丫鬟說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只要當(dāng)家時一次品行不端被人捉到,你的名聲就壞了,這樣豈不因小失大?那些為了一點油水不顧名聲的,都是除了錢財之外沒有大志向的。” 人要是沒有一個好的名聲,什么好事都輪不到你。要說張氏怎么知道的,她從嫁入侯府之后,就一直實踐著這句話。她暗自嘆了一口氣,若說她這輩子還有什么遺憾的,那就是當(dāng)了人家的繼室。繼室,需對原配行妾禮。繼室所出,永遠(yuǎn)比原配所出略低一等。侯府繼室是真的那么好做的嗎?原配嫡子已經(jīng)記事,對她這個繼母不冷不熱,侯爺冷眼觀望著這對母子的關(guān)系,若張氏有一絲一毫錯漏,溫敏今日都不會有下面的親兄弟。為了兩個孩子,她只能做出一幅不爭不搶的姿態(tài)。 因想起前事,張氏板著臉訓(xùn)道:“還有三個月就成親了,以后別老想著出去玩。最近府里正好在給你收拾嫁妝,多跟在你大嫂后頭學(xué)學(xué),我們家雖不用你親手繡嫁衣,可自己的嫁妝,你心里也得有個數(shù)。” 溫含章想起張琦真那件事,一時頭大:“下個月芙蓉社的聚會還得再去一趟,我若不去,張姑娘真得被人趕出社去。” 張氏皺眉:“就你事多!”卻也沒阻止。突然想到了什么,神秘笑道,“這件事你就看著吧,也別太下力氣了。”那位將軍夫人,手段了得,可不是一個庶女能算計得了的。 ………………………… 月華院中就那么一點大。溫若夢這邊發(fā)生的事,不到一會兒,溫微柳和溫晚夏都知道了。 兩人都是嬌生慣養(yǎng)的姑娘,被萬氏強壓著在華陽院看了一天的賬本,一天下來腰酸背痛,灰頭土臉。想要把賬本拿回來看,萬氏只說賬本這種重要的物件,不好輕易讓人看見,也不讓帶回。溫微柳回來時都累得說不出來話來了。 但她還強撐著精神聽著紅蘭匯報溫若夢回來時的情形。 昨夜她突然記起,今日的這次踏青,溫若夢是被人抬著回來的,具體的情況,年長日久,她有些記不清了,似乎還有大jiejie的一位友人參與其中,后來,大jiejie就跟這位友人斷交了。但這次踏青,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早上若嫡母沒有強留她下來,她也會使了法子避開。 只是今日實在累人,溫微柳想起來早上那些個管事嬤嬤的嘴臉就一陣惱怒。張氏連面都沒見他們,直接使了一個丫鬟將他們帶到萬氏的華陽院,給了一個小房間,里面簡單設(shè)了兩張書桌、兩把書椅并筆墨紙硯。 真把他們當(dāng)府里的賬房看了! ……………………………… 溫晚夏回來,顧不得跟自己的姨娘說話,用水浸濕了手帕,狠狠地抹了幾把臉,才覺得舒服了一些。 高老姨娘見著她這樣,眼淚都快出來了,她顫聲道:“太太說了,你們要看這些賬本到什么時候么?”這才第一天,就這樣累人。 溫晚夏啞著一把嗓子,道:“大嫂只說要捋捋這些年來的花用,沒說時間?!睖赝硐囊豢词诌叺呐磷泳陀X得嫌惡,她今日沒有準(zhǔn)備,用這帕子擦了多少賬本上的灰塵。再看一眼,上面刺眼的黑漆臟污竟讓她的嗓子眼有些不舒服起來,忙對丫鬟碧溪道:“把我這帕子拿去燒了,我今日穿的衣服也燒了!” 碧溪可惜東西,勸道:“姑娘,這身衣服用的都是好料子,我拿去洗洗便是,不至于要燒了。” 溫晚夏拍了一下桌子,不耐煩道:“我叫你燒了就燒了,再頂嘴就罰跪去!”碧溪扁了扁嘴,按她說的話去做了。 高老姨娘在屋里焦慮地轉(zhuǎn)著圈,想了想握緊拳頭:“這不對勁!太太和你素來沒有糾葛,犯不著這么折騰你??隙ㄊ抢咸闹饕?。可我和老太太打了十幾年交道,她素來不是個喜歡主動惹事的,必有緣由才這么做。”高老姨娘是歌女出身,雖從小在侯府長大,但在府中身份比丫鬟還卑賤,因為生了溫晚夏,才提了姨娘。她一向習(xí)慣察言觀色,十幾年下來不說把張氏的喜好掌握全面,也總有個幾分的把握。 溫晚夏對著自己的親生姨娘,也不裝著在人前的那一套,嘴硬道:“正室夫人要折騰我這小小庶女,需要什么緣由?我在功課上比大jiejie出色,長得比大jiejie美貌,她看我不順眼,這都是理由——” 溫晚夏說到一半,高老姨娘就急著去捂了她的嘴。見溫晚夏知道厲害,她放下手轉(zhuǎn)身去將房門關(guān)好,這才壓著聲音氣急敗壞道:“你再這么口無遮攔下去,不僅老太太,我都要惱了你!” 溫晚夏看著高老姨娘誠惶誠恐的模樣,嘴角微微挑了下,冷言冷語道:“姨娘何必如此?大jiejie一貫要做個友愛弟妹的模樣,縱老太太真要狠狠罰我,她也不會當(dāng)看不到?!?/br> 高老姨娘深深吸了口氣,苦口婆心勸道:“你是沒有見過當(dāng)年姑老太太怎么對待庶姐庶妹的,當(dāng)時就連先侯爺這對庶姐妹完全沒有好感的人,都說姑太太為人狠毒,不堪一提?!彼f著略微緩了緩氣,“我這些年看下來,大姑娘無論真心還是假意,對你們總歸不錯。有了她在中間和稀泥,老太太也能給你們一點好臉色看?!?/br> 自己生的女兒,高老姨娘怎么會不了解,溫晚夏一直自恃美貌和才華不輸他人,從前姐妹們一起上課時就對大姑娘分毫不讓,幸得大姑娘心寬才沒出問題。 可這個世界上,美貌和才華并不是一切。 就說先侯爺?shù)倪@位嫡姐,當(dāng)年在家中心中一不順就對庶妹動輒打罵,可就是這樣,因為她是永平侯嫡姐,還是能嫁到蜀中的高門大戶,而先永平侯備受欺負(fù)的幾位庶妹,都是到了年紀(jì)就匆匆配給軍中武夫。 雖因為這些年來山長水遠(yuǎn),姑太太一次都沒回過京城,可高老姨娘一想起這位嫡姑娘,還是會心中發(fā)顫。 溫晚夏從小就沒有見過這位姑老太太,對高老姨娘的忌憚自然感觸不深。 非但如此,她聽完后心中洶涌的不甘更如毒蛇般翻滾,脫口而出:“他們是嫡,我是庶。他們對我如何,我都只有接著的份。可姨娘也看到了,他們就是圖個外頭的名聲好聽而已。若大jiejie真的對我好,她十二歲就說了寧遠(yuǎn)侯府的二公子,二公子才貌超群,前途無量,半個京城的姑娘家都盯著,我不敢奢想自己也有那般的夫婿,可我今年已經(jīng)十五了,誰家女兒到了十五還不訂親?哪怕是個鄉(xiāng)下地主家的公子,她為我說過一句話沒有?沒人提,老太太就當(dāng)做沒事一般什么都不做?!?/br> 高老姨娘有些頹然。她何嘗不知道老太太對幾個庶女不上心,可她是嫡母,只有她才能名正言順為庶女張羅婚事。她聽溫微柳話中之意實在不像樣,強忍著道:“你做了什么?” 溫晚夏當(dāng)然不肯承認(rèn),無論高老姨娘怎么問,她都緊咬著嘴唇不說話。 若是讓高老姨娘知道她做了什么事,高老姨娘怕是能作出壓著她到老太太面前請罪的事來,老太太絕不會放過她,溫晚夏想起自己那位嫡母就覺得齒冷。 ………………………… 溫含章陪著張氏用了晚膳,就回了自個的芳華院,一心琢磨著張氏跟她說的話,想著將軍夫人究竟會放什么大招。 芙蓉社每月定于十六開社,以蓮花箋邀約眾人,且每次開社地點各有不同。閨秀若有想作社的,可以提前聯(lián)系閔社主,但最終在哪里開社還是由社主決定。 溫含章案臺上,已經(jīng)送來了芙蓉社下月的聚會邀貼。她打開一看,驚訝道:“居然是在梅家的梅園?” 春暖笑道:“這一次秋思他們幾個可羨慕我了。也不知道梅園的梅花讓不讓撿,若能撿,到時我窺著時機撿些回來,也能讓姐妹們沾沾梅園的福氣?!?/br> 據(jù)說梅園中栽種著天下大半的稀有梅種。當(dāng)朝皇帝年輕時微服出巡,還因為梅園的名氣特地跑過去看了一眼,就這一眼,淪陷在梅貴妃的麗質(zhì)芳姿之下,曾做詩曰“寒梅白玉花枝俏,高標(biāo)逸韻積雪時”,不知道是夸梅還是夸人。 溫含章道:“你就別想了,梅花可是梅家的命根子。落了一朵兩朵的,都要讓丫鬟們撿起來供奉到祠堂前的梅紋石鼎中?!?/br> 梅家的老祖宗早年找術(shù)士算了一卦,術(shù)士說梅之一姓與梅花相應(yīng),梅花單枝生長,傲雪欺霜,不屈不撓,梅姓子孫應(yīng)善待梅花方得善終。梅家老祖宗信了,自此后滿天下搜尋梅花,懸崖處長的,冰山上生的,凡有稀奇之處的都找了來移植到梅園里,細(xì)心呵護(hù),悉心照顧。溫含章小時候被先侯爺抱在膝上講大夏開國功臣的故事,還曾經(jīng)吐槽過梅家人不厚道,不知道孤芳獨立才有野趣幽人嗎? 說起來也是奇怪,自此建了這梅園,梅家果真蒸蒸日上,且家族內(nèi)多出剛正不阿的直臣廉吏,在清流中名聲極好。 溫含章有些頭疼,在梅玉漱的主場,張琦真一定討不著好。 春暖見狀,勸道:“要我說,這件事誰都有不是,姑娘盡了心意便是。張姑娘若是因姑娘幫不上忙惱了姑娘,她也不值得姑娘真心相待。” 溫含章敲了敲腦袋:“我就是覺得到時必定有一番口舌爭執(zhí)。”大夏朝的大家小姐們伶牙俐齒,嘴巴利如刀刃。溫含章為啥和張琦真合得來,那是因為彼此在打嘴炮上都是差生級別的。 溫含章衷心希望將軍夫人能給力點,最好能跟梅夫人或者長公主有點交情什么的,在下月芙蓉社開社前就把這件事平息下來,否則一旦拿到芙蓉社上討論,她能串聯(lián)到的幾個,可都是沒什么戰(zhàn)斗力的。 第6章 芙蓉社聚會 因著答應(yīng)了張氏修身養(yǎng)性,溫含章最近半個多月來都沒有出門,直叫在府外等著見她真面目的鐘涵等得望穿秋水。 秦思行這日溜號出來找鐘涵,就十分不明白:“你既然這么想見溫大姑娘,何不直接到永平伯府上跟溫老太太請安?看見你這么一個東床快婿杵在面前,溫老太太不得笑得合不攏嘴。那老太太雖素來厲害,卻也講理,必會尋機讓你們見上一面的?!?/br> 秦思行這可是大實話。想當(dāng)年他這么個大紈绔羞答答往丈母娘面前一站,丈母娘不也對他和顏悅色的么?還叫他隔著簾子見了妻子一眼。 鐘涵張了張嘴,有口難言。那位伯府老太太可不是個好惹的。夢中他一意孤行要解除婚約,那老太太每見他一次就唾罵一次,有一回他回家路過梅林大街,剛好撞見了這老太太在福平樓上喝茶,好燙的一壺?zé)崴陀^澆下。 鐘涵自知理虧,也不敢去找伯府的麻煩,終于落了個一聽見這老太太的聲音就頭痛的毛病。許是夢中的心理陰影太過深刻,鐘涵即使一直想方設(shè)法地想見溫大姑娘一面,卻從來沒有起過去侯府請安的念頭。 秦思行見狀,不可思議問道:“你不會一直沒有上伯府拜見過溫老太太吧?” 鐘涵輕咳兩聲,神情尷尬,道:“下次休沐日我就請安去!” 秦思行嘖嘖兩聲,也不說話了。他可從閔表妹那里聽說了,她起的那個芙蓉社每月正好定在鐘涵休沐那日開社,溫大姑娘因父孝缺席三年,今年一脫了孝每場都去了的。鐘涵這一趟必定還是一無所獲。 秦思行jian笑兩聲,打定注意要看兄弟的笑話。 ………………………… 鐘涵心心念念等著休沐日,溫含章這段時間卻一直為著一個消息耿耿于懷。 前些日子萬氏到榮華院請安時,突然說起昭遠(yuǎn)將軍府上庶女記名的事情,說是將軍夫人對府中一個庶女另眼相待,珍愛非常,竟越過了親生的兩個女兒要先給她說一門好親事,為此還勸著將軍開了祠堂將她記在名下,并舉辦盛大的宴席昭告一眾親友。 帖子發(fā)到了永平伯府上,萬氏雖家世落魄,卻也是正經(jīng)的嫡出,看不上這種記名的蠢事,就找了個借口沒出席。聽說那個庶女還在宴上當(dāng)眾改了名,叫張珍真。 萬氏早上請安時將這件事當(dāng)笑話般說了出來,張氏當(dāng)時就笑道:“將軍夫人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轉(zhuǎn)頭看見溫含章黑著臉色,便道:“叫你別隨便攬事,看見了吧?那位將軍夫人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最近京里頭大家都轉(zhuǎn)風(fēng)向啦!” 可不是么? 將軍夫人管家得力,張瑤真平時對庶姐妹動輒呼喝打罵的事情根本沒傳出來。 這樣一來,芙蓉社中有知道踏青時發(fā)生的事情的,都說這個庶女居心不良,為了成為記名嫡女,不惜抹黑嫡妹名聲。在這風(fēng)口浪尖上,將軍府也沒出來澄清,反而帶著這位新晉嫡女頻頻出門做客。 秋思在她面前抱怨道:“張姑娘有了對策,也不來個信告訴姑娘?!?/br> 溫含章看她一眼,道:“這種以黑為白指鹿為馬的小人之事,你叫她怎么說得出口?”旁邊站著的丫鬟聽了溫含章這句略顯刻薄的話,都有些詫異。 溫含章沒有解釋。都是從小在深宅大院里長大的,她不信張琦真看不出這里面的彎彎門道。這種為了私利陷害他人的事情,溫含章十分難以接受,她從前也沒想過張琦真會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