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節(jié)
她知道當(dāng)初她信誓旦旦想要氣死的人,早就死了。那時候便那位菩薩來了,所以菩薩一直以為她對嫁妝耿耿于懷,便在最后將這些都還了給她。 “其實,那張嫁妝單子,是母親親手謄抄的。上面的字,是母親寫的,那是她最后留下來的東西?!?/br> 霍文萱閉上眼,不覺中,眼淚再次滑落了下來。 她只是想回到父親還在衛(wèi)尉軍中的日子啊,那時候,母親還在,父親也還在…… 經(jīng)過半年的籌備,第一個慈幼局設(shè)在了扶北郡,用于收留那些戰(zhàn)亂中的孤兒。陳曄對這個提議大為贊成,一來是彰顯仁心,而來也是為了給皇后造勢。而霍五娘對于自家jiejie的這個提議一開始也頗為驚訝,不過在看了霍文萱那份頗為詳細的陳書后,便也同意了。 生平第一次,霍文萱來到了撫北。一個她父親鎮(zhèn)守過十年的地方,與秀美的博陵完全不一樣的地方,站在高處,就能看到遠方大片的草原。 唐愈親自帶著她去到了撫北郡的慈幼局,邊走邊道:“這里收留的都是北地一戰(zhàn)里留下的孩子,一共有一百六十四人?!?/br> 霍文萱關(guān)切問道:“我剛才來時,看見不少士兵還在訓(xùn)練,現(xiàn)在北疆還有力量反撲嗎?” 唐愈目光深沉,點頭道:“當(dāng)年跟著凈義的叛逆,雖然大多與凈義一樣已經(jīng)伏誅。但還有部分逃到了北疆,他們知曉三郡的地形,這場仗,還沒有結(jié)束。” 霍文萱輕輕嘆口氣。戰(zhàn)爭總是殘酷的,等迎來真正的和平,還不知要犧牲多少人。 唐愈道:“不過這兩年我們一直在勝,若不出意外,今年就能將北疆徹底打回去!” 霍文萱點點頭:“祝愿唐大人武運昌??!” 慈幼局的孩子一早就被告知,今年有個大善人要來,正是因為她,大家才能住在這里,能吃飽穿暖。一大早就在院子里集合等候了,直到見到了外面的大官們一個個都來了,孩子們不由也緊張起來。 霍文萱沒想到會鬧出這么大的動靜,頗為不好意思。但她此番前來,是代表著皇后,必要的形式還是要走的。見到那些小孩各個都活蹦亂跳后,霍文萱終于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了。 臨走時,有一個小女孩,大著膽子,偷偷的來問她:“您就是那個大善人嗎?” 霍文萱蹲下身子,柔聲道:“我不是什么大善人,這些北地的將士們才是。” “可、可先生說因為大善人給了銀子,還送來了藥材,棉衣,糧食,所以我們才沒有餓死。先生說,我們都要牢記大善人的恩德,以后長大了,也要成為這樣的人?!?/br> 她是善人? 霍文萱莫名心虛,伸手撫摸著小女孩的發(fā)頂:“我知道你長大了肯定能成為一個善良的好孩子。” 小女孩重重點頭:“嗯!我爹也是這么說的?!?/br> 霍文萱微楞:“你爹?” “我爹爹是個大英雄,我娘說他雖然戰(zhàn)死了,但他救了更多的人?!?/br> 一旁的唐愈不由低聲道:“這孩子的母親也死在了北地一戰(zhàn)里?!?/br> 誰料那小女孩卻大聲道:“可我還活著啊!” 屋檐下的先生正在點人數(shù),見著少了一個小孩,急急忙忙將那小女孩領(lǐng)了回去。那小孩邊走邊回頭對著站在原地的霍文萱喊道:“大善人,你以后還會來嗎?” “會?!被粑妮孚s緊向前走了兩步,“我會常來的?!?/br> 唐愈見她神色有些異樣,擔(dān)心她這樣的貴族女子受不住北地的氣候,連忙命人將她送回驛站了?;粑妮鎱s道:“多謝唐大人,但我也沒有那么嬌貴,我還想再四處看看。唐大人也不必陪著我了,我就在城內(nèi),不會亂走動的?!?/br> 唐愈見她帶了侍衛(wèi),為人也并不張揚,便點頭應(yīng)了。 撫北郡乃是北地重郡,雖然是在戰(zhàn)時,但街上的百姓比起數(shù)年前多了許多,朝廷的連連勝利,讓逃離的百姓漸漸回流。 站在撫北的城樓上,霍文萱長長舒緩了一口氣。 凌冽的寒風(fēng)吹著她的袖袍獵獵作響,這樣的風(fēng),似乎能吹散這世間的一切陰霾?;粑妮嬗昧ξ樟宋杖?,她不會在逃避了,那些彷徨的自己、丑陋的自己,脆弱的自己,還有無數(shù)夜里襲來的恐懼,她都要學(xué)著去對面,然后,重新讓自己學(xué)會去愛,去善良…… 不論如何,她還活著,不是么? 那場噩夢,已經(jīng)走遠。 249、番外三:現(xiàn)代那些事兒 (1) 聶冬在機場求婚成功后, 按照正確的節(jié)奏,應(yīng)該是小兩口你儂我儂,卿卿我我, 過上了沒羞沒臊的日子……那是不對的??! 霍明明帶上戒指,將鮮花還給聶冬, 拎起行李, 然后……繼續(xù)登機了。 聶冬望著媳婦兒那瀟灑離去的背影,心里的小公舉淚眼汪汪的默默咬著小手絹。畢竟霍明明就是那種上交給國家的人, 她去哪里, 做什么,都不能說,也沒法問。 聶冬一直守著霍明明的那班航班起飛了,這才從機場開車回家。路上接到一個電話,是國外的老爹打來,讓他明天記得去公司談生意,用著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不要睡過頭了!此外, 不要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聶冬愣了半響,自從當(dāng)了兩年多的老侯爺后好久沒有聽到有人敢這么罵他,如今被這么訓(xùn),還真不太習(xí)慣呢…… 電話那頭的聶老爹訓(xùn)完了,又語重心長的教育道:“你雖然年輕, 但遲早也是要去公司挑大梁的,我就你這么一個兒子,這家業(yè)遲早要交給你, 如今你連一個小小的分公司都管不好,你還讓不讓老爹活了,別人的爹到了我這個年齡,早就退休抱孫子逍遙自在的環(huán)球旅行,你再看看你爹!” 聶冬被訓(xùn)得一愣一愣地,求生的本能讓他趕緊道:“爸,您寶刀未老,說什么退休不退休的。” 聶老爹無聲的嘆口氣,快要對聶冬絕望了…… 能怎么辦,自己的兒子,又不能塞回他老娘肚子里重塑。當(dāng)初他與聶冬的母親相識于微末,二人白手起家,打下了如今的基業(yè)。早年兩人都忙事業(yè),要孩子就比較晚,所以當(dāng)聶冬出生后,夫妻二人是百般疼愛。加上當(dāng)時環(huán)境也好了起來,聶冬的童年,小學(xué),初中,乃至一路到了研究生畢業(yè),都是一朵溫室里的小花朵。反而他的那個女朋友……聶老爹不止一次的想,如果霍明明是他的兒子該多好! 然而兒媳婦兒如今暫時還是國家的人,要回來挑大梁還得幾年,這幾年國內(nèi)的生意還是需要聶冬來做,聶老爹幾乎每周一個電話打來訓(xùn),然而聶冬那溫室里養(yǎng)出的溫溫和和的脾氣總是滿嘴應(yīng)著是是是是,到了公司又恢復(fù)了原樣。 “拿出一個男人的果斷來!”聶老爹又吼了一遍,“做事不要拖拉,你現(xiàn)在是老總,你拖拖拉拉了,下面的人也不好辦事!” “嗯?!甭櫠B忙應(yīng)下。 得,又是那溫溫和和的語氣。大洋彼岸的聶老爹捏著鼻梁,不斷告訴自己,這是親生的,這是親生的…… 掛了電話,聶冬長長舒口氣。 ——老爹還是這么恐怖,這是更年期還沒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