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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救了一頭瀕死的龍在線閱讀 - 第78節(jié)

第78節(jié)

    “你現(xiàn)在就去?”

    “你傻啊,我關(guān)門和你獨處,關(guān)門就直奔那個人渣那里?”杜維因撇嘴:“我還沒這么蠢?!必惱騼合胄液眠€沒有這么沖動。杜維因吩咐她:“你先睡吧,我要先找機會去看看水底瑪多的鱗在哪里,我怕他的鱗會掉到風(fēng)暴海去?!€是要我再煮點什么東西給你吃?”

    他說著就高興起來,還沖她揚了揚眉。貝莉兒猛然收了一記媚眼臉都青了?!安徊徊晃疫@里有水謝謝?!奔t龍就點了個頭輕快地繼續(xù)走,走了一半又回頭過來嚴(yán)肅地警告她?!巴涎訒r間的事情由我來,不許你私下再和那個人渣接觸!”

    “啊那要是他找我……”

    “不準(zhǔn)去!無論是什么表都不許再給他!……嗯,這么一想,你教給了他那個表的知識也很好。”紅龍那一瞬間臉上的笑像大魔王?!拔乙吹玫匠圆坏?,讓他痛苦得抓心撓肝,讓他整個人生的意義都破滅!”他看了眼貝莉兒,貝莉兒正驚恐的抱著杯子看著他。杜維因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

    “怪不得瑪多喜歡你?!彼麧M意地說:“真乖,你要繼續(xù)保持啊,莉莉?!?/br>
    然后杜維因就出去了。貝莉兒想了半天,還是拼著下床挪動去開門。門外空空蕩蕩,只有一片龍焰騰燒,圍住了門口。紅龍嘴上說的好聽,實際上還是不知道哪里去了。她嘆了口氣,回去關(guān)門躺著。躺著躺著,就睡到了夕陽西下。一陣“篤篤篤”的敲擊聲將她驚醒,坐起來茫然地四顧,這時一只貓頭鷹飛到她面前。

    一只巨大的,灰羽的貓頭鷹,不耐煩地轉(zhuǎn)著它那雙焦黃的眼睛。鳥喙咔噠,張口的時候,就從喉嚨中吐出了洛蘭那獨有的冷淡的聲音。

    “現(xiàn)在過來?!?/br>
    貝莉兒和鳥對視了三秒鐘,她突然看了看門外,門是緊閉而且上鎖的,杜維因如果聽見了動靜肯定早就踹門回來了。他去了哪里?“你看什么?那頭蠢龍不在,我找的是你?!甭逄m煩躁地催促說:“現(xiàn)在,過來?!?/br>
    杜維因沒有纏著洛蘭,他很有可能去了湖邊。那一瞬間貝莉兒想的是絕不能讓洛蘭發(fā)現(xiàn)端倪?!啊冒?。”她盡量若無其事地說:“你等一下,我起來穿個衣服?!?/br>
    第145章

    去洛蘭書房的路在白天看起來和晚上不那么一樣。洛蘭對不常活動的地方并不上心, 貝莉兒不知道他當(dāng)初是怎么建起這座房子的, 畢竟他看起來也不像是會找施工隊的人。杜維因在的這個房間的走廊就是歪歪扭扭的, 用的石塊也極不平整, 不要說走起來硌腳,連墻上可供放火把的支架都沒有一個。

    前兩次走過的時候, 她要么是被人拎進來,要么是恍惚, 一次也沒有注意過?,F(xiàn)在是夕陽西下的時候了, 從對面窗上照過來的陽光映得長廊很破舊,門口熊熊燃燒的龍炎, 還有外面能看見的, 石縫中點點青苔,往外望去無比的荒涼,冷而安靜。

    紅龍杜維因的保護就這么跳躍在門檻邊,圍成一個可靠的圈。一切怪物、血跡和令人不舒服的吼聲統(tǒng)統(tǒng)都不在, 好像這里原本就是這樣, 一條年久失修的石廊,一座荒無人煙的舊屋。貓頭鷹飛在天花板上給貝莉兒引路,它盤旋一圈,翅膀上不知道掉下來什么灰色的粉末, 龍炎黯淡了一瞬, 貝莉兒被它催促了一聲:“跟上!”

    她就老老實實地踏過龍火。舔舐在腳上的是冰冷的氣息, 斜對面那扇門打開,灰鳥從門口飛進去, 引領(lǐng)她進入不死煉金師的世界。

    這條關(guān)著實驗品的走廊修得就非常牢固和平整,兩邊不分晝夜的魔石燈亮著,從眼前一路延伸過去,蔓延到倒塌的盡頭,一地的余暉。貝莉兒不知道在杜維因炸了他的書房后他還怎么能在這里工作,但是從這里看過去也還是能看見那道青光在,它仍然盡職盡責(zé)地亮著,貓頭鷹向那邊筆直地飛過去。

    貝莉兒鎮(zhèn)定地繼續(xù)向前走。沒有多看兩邊的犯人一眼。雖然同情那些無辜者,但她也明白現(xiàn)在沒有多余的憐憫分給他們。最靠近洛蘭房間的那幾個牢房已經(jīng)被炸飛了,廢墟焦土遍地,只有這里她不由自主地掃過一眼,里面當(dāng)然什么都沒有。

    或許對他們來說這才是最好的結(jié)局吧。她意思意思地敲了敲大敞著的門,走進去。

    “洛蘭,”她說:“……我來了?!?/br>
    整個房間也同樣地焦土遍地,倒是瓦礫已經(jīng)全不見了,有些走來走去的金屬人偶背著個筐,到處撿著碎石頭,平整地面。洛蘭大概是對這種轟炸后現(xiàn)場還挺有心得的,就算整個房間都被開了窗也沒能阻礙他什么。短短一天的時間這里已經(jīng)很具規(guī)模了,不死煉金師高高地站在半空中,他的新的工作室——從房間正中央長出來的一棵,不知道說是植物,還是金屬的巨藤,閃爍著瑩亮的冷藍(lán)色,紋光閃閃的巨型藤蔓,非常少的只長著幾枚刀一樣的葉子,從粗壯的根部延伸出來的枝蔓如平臺,向上分開巨網(wǎng),形起一個沒有天花板的房間。

    他站在那里的樣子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淡漠地繼續(xù)日常的研究,擠在角落里的一堆的巨大的書柜是空的,無數(shù)羽毛筆擠在角落里,重新書寫字跡,房間的外面,或者應(yīng)該說,斷墻的外面,整個流成了血河,貝莉兒只有在山上才看過這么多的堆積成小山的動物尸體,這么近距離地看著大得讓人害怕。它們都被剝了皮,疊在一起,怪物們蜂擁著擠在那里搶食,發(fā)出令人窒息的聲音。

    上面?zhèn)鱽砹寺曇糇屗先ィ骸吧蟻?。”藤蔓上就自動的分出一列階梯容她踩上。整個房間從昨天的昏暗光線、沾滿墨漬的羊皮紙卷和一堆玻璃瓶子變成了冰冷的藤蔓、機械人偶和自動化,從西幻巫婆的房間突然變成了未來風(fēng)。貝莉兒盡量裝作我見過很多世面這些都是小case的樣子走上去,

    洛蘭頭也沒回過來看她一眼,他背對著她在靠邊緣的一張桌子前忙碌,手邊仍舊是貝莉兒看不懂的那些東西,金屬的支架,水晶瓶和試管。他正扶著一根巨大彎曲的吊柱檢查——那個樣子看起來像是一個鳥籠的吊架。不過感覺好像不是給鳥用的,因為貓頭鷹在他身邊盤旋了一圈之后便自動飛去柜子的頂上,斂翅立定,一個顫抖之后,突然僵硬起來,變作沒有生命的標(biāo)本。

    貝莉兒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盯了那個貓頭鷹一眼,實在是因為它石化的時候那雙大黃眼睛還一直盯著她,很瘆人。越過青光以后就什么聲音都聽不見,對,就是說下面那群怪物在進食的聲音。但是因為整個房間的東西才剛剛建立起來,很平坦,貝莉兒還能看得見它們在下面爭搶,彼此兇暴地撕咬,有的吃到一半,自己也變成別人的盤中餐。那個景象看起來非常不舒服。

    煉金師頭也不回地沖她指了指桌子上。

    “喝了?!?/br>
    他和貝莉兒的背后還有一張長桌,自然也是藤蔓長成的,瑩亮的冷藍(lán)的紋在桌面上縱橫,在越來越暗的天色中幾近加深成墨藍(lán)。整個房間中有一條無形的分割線,這邊是洛蘭和貝莉兒,那邊是忙碌著干活,用剛撕下來煉金過的皮重新填塞書本的羽毛筆們。有的血還滴在地上,一個呼吸之后就被藤蔓吸收不見。

    貝莉兒痛快地走過去拿起那個桌子上的瓶子,之所以能毫不猶豫是因為這張桌子雖然大只有一個藥瓶。堆了滿桌的羊皮紙,撒了一半的墨水,碎裂的大部頭書籍和幾個便攜藥柜和萃取工具。水晶瓶里灰色澄澈的液體還沒涼透,往上冒著白煙,甚至連蓋子都沒封上,就那么顫巍巍地放在一堆書的最上方。

    貝莉兒先是看了一眼桌子上那張被燒了一半的,就在書的旁邊,很好看見,而且她認(rèn)得,就是黎明在湖邊賣出去的那張元素周期表。她問:“這藥吃了干什么的?”她覺得洛蘭大概也不會下藥毒死她,畢竟都說了是和杜維因互相牽制了,他們兩個死哪個洛蘭都虧——雖然內(nèi)幕也難說,問問也沒什么。洛蘭毫不在意地說:

    “治你的傷。”

    “我的傷好了???”

    “杜維因把我的藥炸光了,你昨天喝的那瓶才是應(yīng)急的。不喝的話,你可以先想想要怎么求我才會讓我滿意?!?/br>
    理由很完美,對面書柜頂上那只貓頭鷹的眼睛正對著她。貝莉兒捏著鼻子把藥喝了??瓷先ニ幒芮?,喝到嘴里也像水一樣,但是過了一會兒就會直接從肚子里往上燒著插刀子。她臉色蒼白地按住肚子嗚了一聲。

    洛蘭當(dāng)然知道會痛?!澳憧梢怨蛳聛碇x我只讓你痛,沒讓你爛死?!彼荒蜔┑卣f:“喝完了藥就過來?!?/br>
    他要她過來看的是那根細(xì)柱,通體光滑的柔金色,上下刻滿深奧的符文。洛蘭相當(dāng)性急地在底座上嵌入一顆魔晶,調(diào)試幾下,退了一步,整個金柱開始發(fā)光。

    貝莉兒問:“這是什么?”她才看見金柱的底部漂浮著一片葉子。光線似乎過效了,過了一會兒葉子突然急速膨脹起來,重重地壓在桌面上。咔嚓!魔晶碎裂開來,把整根金柱都撞翻了,“嗆啷”清脆的聲音,葉子擴張的邊緣直接把孱弱的煉金師沖翻,他一個跟頭跌倒在地上,貝莉兒因為站在旁邊幸免于難,洛蘭咳了兩聲,血在地上流淌,她才發(fā)現(xiàn)他的胸口被割開了,那一瞬間她什么都沒想,手忙腳亂地要去扶他:“你沒事吧?”

    青年毫不領(lǐng)情地把她的手打開:“滾開!”貝莉兒的手劇痛,立刻就高高腫起,洛蘭本身是非常虛弱的,但是煉金在許多時候是一個需要力氣的行業(yè),洛蘭常常會喝大力劑,比如那天晚上揪起貝莉兒把她按到白板上,或者現(xiàn)在推開她那不自覺的愚蠢的愛心。那給人的感覺更難堪地清醒了?!媲斑@個受傷的人是洛蘭,是個不需要別人憐憫和幫助的人,不死的煉金師。

    貝莉兒默默收回了手,他胸口上的rou仿佛有生命地粘附起來,有一些血倒流回去,有一些暈染在袍子上變成可怕的黑色。洛蘭粗暴地把布割開,以防傷口將多余的東西卷在里面,但是割了一下力氣不對沒能割開他的脾氣立刻就很暴躁??赡苁且驗檫@種顯而易見的失敗才暴躁。

    洛蘭氣急敗壞地爬起來,他看起來比昨天要更憔悴、暴躁和易怒,袍子前面割碎了一大塊,貝莉兒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的衣服不是破爛,而是因為這樣被割過的地方很多——他不是第一次遭遇這種情況。他眼下青黑,冷冰冰的青色眼睛里布滿血絲,整個人看起來就是一副隨時要過勞死的樣子。

    貝莉兒見過那些真正不需要睡覺的人,杜維因和瑪利多諾多爾何止沒有黑眼圈,他們連眼角細(xì)紋和皮膚冒油毛孔都沒有。洛蘭厭煩地直接把那片葉子推開,葉子被放大的時候好像重量突然重了那么多,向下掉去,在地上揚起一片浮土,把一個人偶砸斷了腿。

    人偶急促地滴滴滴叫起來,提醒主人應(yīng)該維修它。洛蘭直接從旁邊抓了個石頭就砸下去!他準(zhǔn)頭很好,人偶被砸中了,叫得更大聲。洛蘭還要把旁邊的石頭往下砸,貝莉兒不得不說:“你等等我來?!彼芟氯グ阉鼈儞斓揭贿?。好像只要有人碰就可以了,壞掉的部分在她手里安靜下來,其他的人偶過來把壞掉的塞進筐里。它們已經(jīng)被當(dāng)成垃圾了。

    一次故障就直接丟棄,沒有一點余地,非常洛蘭的風(fēng)格。

    天終于全黑下來了,星星和月亮很明亮,照明的魔石燈只有外面長廊的那一排,幽幽的光映進來,照得整個青光的罩也幽幽的,洛蘭站在那里,整個人慘厲得像鬼。他的怒氣顯然已經(jīng)到崩潰的邊緣了:“就是不行……就是不行!”

    貝莉兒小心地問:“什么不行?”

    “沒叫你說話的時候就是讓你閉嘴!”

    毒液劈頭蓋臉地噴來。他大概在弄好這個金柱前不打算和她說話了,貝莉兒只能站在一邊等。等著等著她開始覺得有哪里似曾相識了。洛蘭重新嵌入了魔晶,讓吊柱的金光啟動,他往里丟進一顆礦石顆粒,那是放在桌上旁邊的一個盤子的一堆事先砸碎的石頭。金光正確地起效了,洛蘭的眼前浮現(xiàn)出一個放大的五彩斑斕的圓盤。

    他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看過了,沒有一點注目和停留,飛快地使用鑷子把那顆碎石取出來。貝莉兒瞬間看見的是怪獸侵襲,那個五彩斑斕的顆粒被可怕的陰影遮蔽,在它如同被天敵叼走的那一瞬間洛蘭把它往下丟去,石頭在下落的瞬間就已經(jīng)轟然地炸開。

    他把桌子切下來一片要往吊柱上放的時候貝莉兒突然懂了!“這個……這個是顯微鏡嗎?!”

    異界版的顯微鏡立在那里的樣子讓人根本想不到這是自己曾經(jīng)看出的東西,一根長而細(xì)的金柱,漂浮在底座上的置物盤,繁復(fù)艱難的符文貝莉兒一個字都看不懂,她被震驚到地看著那個支架,又看著洛蘭,這個東西和她給煉金師曾經(jīng)講述過的完全不同。洛蘭焦躁地朝她破口大罵:“明白了還說什么?!顯示你有多聰明嗎?!別吵我!”

    他手起刀落,剁碎桌子的那個力氣仿佛在剁一個人。碎片飛濺得像血rou,洛蘭暴躁地把它塞到底座上,于是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的是一片蔚藍(lán)的氣泡。

    因為氣泡這樣地多,藍(lán)得甚至看不見內(nèi)部具體的樣子,它們層層疊疊地堆在一起,如壘成的蘑菇房子,有規(guī)律地一脹一縮著,然后飛快地干癟——

    “該死!”洛蘭及時把碎片扔了出去,他的手在空中直接炸開了,收回來的時候整個斷臂上的血rou像觸手一樣飛舞、糾纏,直到完全愈合。他就算想要爆炸也不得不站在那里頓了一下等待手臂治好,第二次發(fā)狠地剝下來的就是一片薄薄的皮。

    皮里堆積的氣泡雖然少了很多,但還是藍(lán)得看不見什么,第三次洛蘭便明白要用顏料染色。

    他剝皮的時候撕了一大片葉子,像在撕人皮,他染色的時候潑了一地的顏料,像是潑了一地的血。這都無法掩蓋這個人如此的瘋狂而天才,跨越時代的天才。他神色陰沉地站在那里,看著面前的氣泡,它們懸浮在空中,像是活物,動來動去,彼此碰撞,染上的紅色腥得像血。只有一層的時候它們看起來像是平面的,游在水中,扁平得讓人憤怒。

    洛蘭這次沒有再去搶救“顯微鏡”,底座上的皮炸了開來,巨大的沖擊波把他直接撞到房間的另一邊。金柱翻著跟頭朝外面掉下去,撞在地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響聲。貝莉兒因為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zhǔn)備事先退了很遠(yuǎn),所以沒有被波及,她看了看那一邊倒在書堆里的洛蘭,他一動不動,不知道是被炸暈還是炸死了,上面血rou模糊的一片,羊皮紙堆里慢慢地氤氳出黑血來。

    ……其實他不死可能更多的是工作需要吧。她這么想著,想了一下,想下去撿那個金柱子。機械人偶咔嚓咔嚓地走著,把那個金柱費力地舉到筐里,她制止了并把它撿了出來,身后有急沖而來的咆哮聲,貝莉兒尖叫著回頭用顯微鏡給了那個怪物一記。后面還有更多被事故的聲音吸引來的沖過來。貝莉兒逃回平臺上,被青光一擋,它們就紛紛后退,踩翻了幾個人偶,彼此撕咬一番,最后又重新被食物吸引,回到墻外搶奪生rou、

    貝莉兒在那里等了一會兒,洛蘭還是一動不動,羽毛筆被擾亂了進程以后在原地飛了好幾圈才找到接下去的點,從洛蘭身下撕出羊皮紙來寫,或者有的直接寫在他身上。膽敢寫在他身上的全都炸開了,而他看起來還是根本不想爬起來的樣子。她猶豫地走過去,青色的眼睛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轉(zhuǎn)開來。貝莉兒忍不住想著:杜維因怎么還沒回來……

    這種因為事故失敗而自暴自棄ing的瘋狂科學(xué)家她應(yīng)付不來,再說洛蘭和她也不熟,而且還會一言不合暴起殺人。雖說理論上她打得過他,不需要害怕,可是她也不敢……下手。

    或者說人類就是這樣會被眼睛蒙騙的物種,即使聽說了洛蘭那么多兇殘的事跡,杜維因和那群怪物的樣子都還歷歷在目地在她面前,現(xiàn)在躺在她面前的是一個……一個無法形容的人。他殘忍、冷酷、傲慢、瘋狂而毫無同情心,他也聰明、敏銳、擁有無窮的智慧和想象力,對自己追求的東西有那樣狂熱而專注的信仰。貝莉兒從來沒有看見這樣的人,僅僅是聽她解說,看她畫了一個圖,他就能這樣地洞悉原理,另辟蹊徑地造出一個“顯微鏡”來。

    她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做,杜維因告訴她不應(yīng)該把她所知道的那些知識告訴他——現(xiàn)在貝莉兒明白了??墒恰龥]有選擇。這個過程是無解的。如果她不想在那天晚上被箭射穿頭顱,她就只能告訴洛蘭元素周期表的事情。她畏懼的是,不知道僅僅是這五個字,這些東西能讓洛蘭走出多遠(yuǎn)。

    洛蘭的心里沒有一點道德底線,這樣的人會做出來什么事情呢?這個人只需這一點在她面前展現(xiàn)的東西,她所能看見的未來就讓她畏懼,又覺得難過。而貝莉兒似乎對此無能為力,她似乎只能獨善其身地想著:杜維因什么時候回來?這樣在他身邊稍遠(yuǎn)一點的地方坐下,陪他一起沉默。

    洛蘭說:“你看見了吧……那個東西是失敗的?!彼F(xiàn)在有點平靜下來了,畢竟天才也是孤獨的,終日地閉門做研究,有時候也要和能聽得懂的人交流一下,安慰自己的心情。所以他對貝莉兒和顏悅色了那么一些,口氣不像是要去殺人了,像是要去自殺。

    “你不是已經(jīng)做出來了嗎?”

    “會爆炸不是嗎?那些東西太脆弱了,生命能量太微弱了,承受不住符文的力量?!甭逄m神色陰沉地說:“我用我自己的手試過……”貝莉兒完全不想聽他說他那砍下來的手最后是什么下場。

    她又覺得這會有多么可惜,他是一個超越時代的天才,他的成就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得多,在顯微鏡之外或許還有那么多成就,貝莉兒不知道,這個人的所作所為會和他的滿手血腥一起彪炳史冊。而他頹喪地躺在她面前,因為一個工具的失敗,自暴自棄地躺在羊皮紙堆里,身上都是自己的血,衣服破爛得不能看。她試著安慰他:“可以慢慢一點點加固,不爆炸了再繼續(xù)放大?!?/br>
    “……是嗎?現(xiàn)在只能看見這么點東西。”洛蘭捂著眼睛:“原子還在那下面很遠(yuǎn)很遠(yuǎn)吧?!?/br>
    貝莉兒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回答,好像怎么說都不對,她剛想起來是不是不能跟洛蘭透露更多的?洛蘭似乎根本沒在等待她的回答,他語氣飄忽地繼續(xù)說:

    “……它們是活的?!?/br>
    “你看見了嗎?我以前沒有想過,它們是活的,在動。真奇妙啊,我剖開過那么多石頭、葉子和血rou,我觀察過那么多的人,我分析過那些內(nèi)臟,拆解過無數(shù)的骨頭。我掏出自己的眼睛用它們煉金,想要讓自己看到更多的元素,我堅信亞空間也是能看得見的?!?/br>
    煉金師將手挪開,那雙青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天空。透過青光之上,月亮潔白而巨大,漫天的星河向遠(yuǎn)方蜿蜒而去,壯麗如映射的傳說?!拔铱粗切┚薮蟮臇|西,山峰、禁咒、星象和位面,我想著有一天能看透亞空間,看透這個世界的本質(zhì),我從來沒想過即使是身邊的東西也能給我這些……我從來沒有想到過要把它們放大地看。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條嶄新的路,給我的時間又能有多少呢?”

    他躺在那里,一身的血,黑色柔軟的頭發(fā)凌亂地披在肩上,即使“不死”它們還是會生長,洛蘭厭煩長頭發(fā)而一次又一次地將它們粗暴地割斷,它們參差不齊又枯黃分叉。那個青年躺在那里,慢慢地眨眼,誰能料到他的生命已經(jīng)永遠(yuǎn)被自己停滯在這樣青春的歲月,而他的靈魂已經(jīng)是一個遲暮的老人了呢?洛蘭出神地看著天空,平素滿是淡漠嘲諷的臉上,神情近乎溫柔。

    “……那景象真是美麗啊?!?/br>
    而他也從不需要任何人的寬慰和憐憫,他自有自己的調(diào)整方式。洛蘭躺了一會兒,出神地想完了,立刻高效地重新回到工作狀態(tài),利落地爬起來往桌子那邊走,扶起顯微鏡繼續(xù)調(diào)整,調(diào)整過了又繼續(xù)試驗。貓頭鷹再次活了過來,從外面爭食的怪物中抓了一個進來。怪物在它的爪子上掙扎著,有一半是白皙的皮膚,上面遍染血漬和烏紫,還有另一半被強行拼上了一頭毛茸茸的鹿,半瘸半拐地被貓頭鷹抓著脖子,一路狂暴地嚎叫著,跌跌撞撞地被拖上來。

    貝莉兒強忍著看著洛蘭拿著刀把那個怪物似人半邊的那只手切掉。煉金師的手上染滿污血,連袍子上都是猩紅的飛濺,他面無表情地將手擦拭干凈,分剖皮、骨,血和rou。被用完的怪物再次嚎叫著被貓頭鷹拖了下去,洛蘭暴躁地扭頭吼:“吵死了!”于是貓頭鷹啄掉了它的舌頭。

    那種殘暴和之前在羊皮紙堆里的靜謐如此矛盾與和諧地統(tǒng)一。洛蘭的惡,惡得光明正大而無所畏懼。煉金師發(fā)現(xiàn)她竭力掩飾的反感而嘲諷地說:“你不用這個表情,我解剖過的中立善良的人比你看過的還多,你這個表情我不看都覺得惡心?!?/br>
    貝莉兒想著用什么表情,洛蘭仿佛洞悉她的心情般地繼續(xù)噴她:“你也不用掩飾,我明白我這種人在你眼里是什么樣子。你的態(tài)度比別的那些蠢貨溫馴多了。感謝你的溫馴吧,不然我早就把你的腦子剖出來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求真多。貝莉兒索性不理他。走過來遠(yuǎn)遠(yuǎn)地站住,思考著自己也當(dāng)完傾倒的垃圾桶了,什么時候可以提回去的事。晚上杜維因肯定會回來的,如果太晚回去讓他發(fā)現(xiàn)她在洛蘭這里也不好。

    這時洛蘭拖來了第二個實驗品,飛回來的貓頭鷹爪子上拎回來的是一個全身潰爛的,昏迷的精靈。貝莉兒立刻就忘了自己原來要說的什么話?!澳悴皇钦f你不殺精靈的嗎?”

    她明知道自己不該說話,但是直勾勾地盯著那個精靈下半身被拖在地上,拖上階梯,他身上潰爛的黑血一路灑在藍(lán)色的藤干上,被葉子貪婪地吸收。等一下不是說因為洛蘭不殺精靈,所以清泉綠林才沒有這樣嚴(yán)厲地搜捕他嗎?洛蘭嘲諷的聲音混著剁rou聲響起來?!罢l告訴你我不殺精靈?”

    “這里是清泉綠林??!”

    案板那邊傳來一聲冷笑。

    “那又怎么樣?清泉綠林里也有精靈在死,有幾個是壽終正寢的?他們天天都被別人殺。”

    這個混亂的、血腥的、暴躁的,到處彼此殘殺的世界。人類的貴族在殺人,傭兵的平民在殺人,清泉綠林的精靈在殺人,戰(zhàn)鼓平原上的獨角獸也在殺人。他們也被人殺,人類貴族會死于陰謀,傭兵們亡于械斗。許多精靈被秘密地抓起來賣做奴隸,死在陰暗的角落里,獨角獸長老號稱純潔善良,他每年簽下的通緝令許可的數(shù)量可以屠滅一個小型的獸族部落。

    那些人和洛蘭有什么區(qū)別呢?教會詆毀他的名聲,說他邪惡,可在私底下牧師們趨之若鶩地購買他的藥劑。他挖出那些死人,做他們唾棄的所謂的“褻瀆尸體和靈魂的事”,骯臟的事都被別人承擔(dān)了,自己只要清清白白心安理得地坐在椅子上就好。洛蘭冷笑著說:“你知道教會為什么不來抓我嗎?因為有一個大主教在清泉綠林的魔法陣中被鑒定為邪惡。”而精靈們口口聲聲說著要討伐他,到現(xiàn)在又有幾個真的來抓他呢?他們固守在圣樹邊,還以為這樣就可以閉上眼睛不看外面的世界,自詡清高。

    生命是如此虛偽,起碼洛蘭覺得自己從不掩飾欲望和想要的東西。雖然貝莉兒對他的觀念無法茍同,這完全是偷換概念,但是要是拿出去說,可能很多人,包括貝莉兒自己,都無法反駁洛蘭的話。她有一會兒沒有回答,這就是無言地表明了態(tài)度了,洛蘭冷笑著給她下了定論:“蠢得可以,你將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br>
    頓了一會兒他又說:“原子是有規(guī)律的……”煉金師說:“一個球,這么許許多多地拼起來,組成礦石的球。我本來以為它們就是元素,不過你說元素是由它們組成的……”他的聲音漫不經(jīng)心。

    “關(guān)于顯微鏡你還有別的要說的嗎?”貝莉兒覺得是沒有,現(xiàn)在的這個柱子完全就不是她認(rèn)知中的顯微鏡,也沒有什么意見好提的。洛蘭又說:“那么關(guān)于原子呢?”

    問題跳躍得這么快,說到這里她就想起那個被燒掉的元素周期表?!澳莻€表被燒掉了嗎?我可以給你重新填一張?!?/br>
    “不需要?!甭逄m說:“我已經(jīng)厭煩了。我無聊的時候才把礦石排起來,你以為我拿它能干什么?從大到小按順序當(dāng)彈子打嗎?”他退后一步,看著眼前的顯微鏡,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專注而狂熱。

    “我現(xiàn)在有新的目標(biāo),我想弄清這個——我想知道我現(xiàn)在走的路是不是錯的?!?/br>
    “哪條路?”

    “你不是看見了嗎?外面那堆垃圾?!?/br>
    還用說嗎,肯定是錯的啊!貝莉兒這么想也這么說出來:“是錯的?!?/br>
    “是嗎?你怎么知道?我都不敢確定那條路是錯的?!?/br>
    他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貝莉兒,貝莉兒貝那雙眼睛逼視著,她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么,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干涉,或者自己是不是不該對洛蘭說任何一句有關(guān)于他的路的事情。他太聰明了,聰明得讓她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應(yīng)答。無論是回答還是不回答,都能給人更多不該給的訊息。“……看那樣子就知道?!?/br>
    她說:“我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