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另一邊,寧蕭苑。 雁穓寧聽到云彩蝶派了下人過來稟報瞬間驚愣。擺了擺手讓下人退下,他的臉很快沉得可怕,黑眸里是痛苦和掙扎,似是沉浸在了夢魘當中,他深深地閉上了眼眸。 他的思緒又回到了小時候,他母妃去世的那一天。 母妃是被父王賜毒酒而死的,他永遠也忘不掉母妃死時七竅流血的臉孔,她流著血和淚的眼睛深深地看著他,用盡最后的力氣對他說道:“寧兒……盼你,做人上……人……為母妃報仇啊——”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如今還活得好好的皇后娘娘,當年嫉妒母妃受父王寵愛,便設(shè)計讓人玷污了母妃,陷害母妃偷人! 這也是為什么這幾年他無心于后院,無意于情/欲的原因,他不想造就女人可怕的爭寵心,重蹈母妃的后轍,讓任何女人有所死傷,若非如此他早該兒女成群了吧。 又或許冥冥之中,在等待著她的到來。 想到這里他猛然切斷回憶,沉思了幾分,腦子里忽然有什么一閃而過,雁穓寧睜開雙眸,眸中漸漸清明了起來,心里劃過一絲慌亂,忙站起身走出了書房。 他疾步而走,很快便來到了心中所想的地方,踏進了南苑,對迎面而來行禮的蘭玉問道:“夫人呢?” 蘭玉斂下不情愿的心思,回道:“夫人在屋里呢?!?/br> 雁穓寧聽完直接走往南婧一房間的方向。 伸手推開了門,映入眼簾的是,女子躺在一張貴妃椅上,手里拿著話本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他一時不知道該慶幸還是失落。 南婧一聞著聲音,將話本微微偏了一下看了來人一眼,面無表情又繼續(xù)看起了話本。 雁穓寧關(guān)上門走了過去,開口喊了她一聲:“婧一?!?/br> 卻沒有得到應(yīng)有的回應(yīng),時間沉默著,而這個沉默直接讓一向沉穩(wěn)的雁穓寧有些無措。 “婧一?!彼州p聲喊了一句。 南婧一這才有了動靜,慢慢地坐起身來,將拿著的話本放在一邊后雙手便落在了大腿上,小腿從椅子上滑下來,抬眸看著他綻了一個淡淡的笑容道:“爺來了啊?!?/br> 雁穓寧見她疏離的樣子,猜到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如玉有了身孕的事情。 他有些無奈地蹲至在她的面前,大手搭在了她的小手上,望著她說道:“不是我的?!?/br> 南婧一站起來離了他的身旁,美目眨了一眼,狀似無心,隨口問道:“什么不是你的?” 雁穓寧隨著她的腳步,在身后摟住了她,在她耳旁悶悶地說道:“如玉的孩子不是我的。” 哪知聽他這么一說,南婧一原本還算平靜的內(nèi)心莫名升起一股無名火,用力地撥開他的雙手,前進了兩步才轉(zhuǎn)過身看向他。 “爺是想說如jiejie給你戴了綠帽子嗎?”她冷笑一聲,“爺想哄我也找點好的借口吧!” “婧一……”雁穓寧看著她生氣的樣子,心里忽然涌過一絲滿足。 她是在乎自己才會生氣。 在知道如玉懷有身孕,他除了意想不到的驚訝,當然也有惱怒,畢竟再怎么樣她都是自己的女人,卻背著他與外男茍且,也或許是他冷漠的錯,才會讓如側(cè)妃有了異心。但更多的還是覺得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爆出了這個事情,似乎不算簡單。緊接著便想到了眼前這個小野貓似的女人。 此時唯有對她認真解釋道:“我與如玉從未有過肌膚之親,她絕無可能懷有我的骨rou。” 南婧一瞪著懷疑的美目,又像是信了幾分,咬了下唇瓣遲疑道:“可是如jiejie她……怎么會……” 內(nèi)心卻在驚疑:雁穓寧他不可能拿這種事情騙她,難道如側(cè)妃真的給他戴了綠帽子? “不管是誰的?!毖惴j寧正色道:“我都會去調(diào)查清楚?!?/br> 見她眼里還閃著掙扎,雁穓寧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雙手,“婧一,你信我。這兩三年來,除了你,我誰也沒有碰過?!?/br> 南婧一聞言瞳孔微張,驚詫地看著他。 同時卻想著:他竟然有這么久……怪不得她們第一次的時候會早/泄…… 她不敢置信而愣住的小模樣,映在不知道她心里小九九的雁穓寧眼里,卻是格外可愛,他面上揚起笑意,重新?lián)ё×怂谒亩陷p聲而又重重地落下一句:“除了你,我誰也不要?!?/br> 南婧一耳朵癢癢的,不過短暫的怔住,回過神來,卻又因為他的這句話,心里竟是微微冒起了甜,這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既不安又讓人忍不住沉迷。 她的手指攥著衣袖,在他的懷里閉上了眼眸。只稍片刻后再睜開眼時,她的瞳孔里清亮無比,手上一抬。 雁穓寧未有防備就被她推開了一步,疑惑地看向面前翹起唇瓣的女人,“婧一?” 南婧一睨著他,心想怎么可以這么便宜就放過他,若不是因為他,又怎會害她……害她傷心了那么一下下,該罰! 這么想著她鼓起了腮幫子,不顧他的疑惑撲上前去對著他的頸脖,懲罰般一口咬上了他的喉結(jié)。 雁穓寧抱住她的同時喉上一個吃痛,好氣又好笑地箍緊了她,并且越來越緊。 南婧一感覺到自己像要被他揉碎了,只好先一步投降,“爺,疼,疼……” 雁穓寧這才放開了她,在心里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心情恢復(fù)過來,南婧一自是十分好奇如側(cè)妃肚子里的孩子會是誰的。 本以為如側(cè)妃的不爭不搶是因為無欲無求,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該是心有所屬,才會在面對雁穓寧這樣的美男子時淡然處之,只是她喜歡的人又會是一個怎么樣的男子,竟然會讓她這般難堪,可想與人茍且何止沉塘??? 她心里一時復(fù)雜得很,轉(zhuǎn)頭問道:“爺打算怎么做?” “如玉說起來亦是我的表妹,皇奶奶也十分疼惜她……必是要找出那個男人的?!碑斈昴稿吆?,他被賢王欺壓,若不是皇奶奶后來將他養(yǎng)在身邊,也就沒有現(xiàn)在寧王了吧。 “那爺……就不生氣嗎?她好歹也是你的女人呢。”這樣說著,不知為何心里有些不得勁,今日忽然有這么多奇怪和從沒有過的情緒讓南婧一有些苦惱。 “她入了我寧王府便是我的責(zé)任?!毖惴j寧回視著她,“但她并非我在意之人,婧一?!?/br> 他的黑眸中清晰可見的自己,南婧一因著他赤/裸的目光不自然地別開眼,羞意浮在臉上,嬌聲說道:“不要這樣看我!” 她在他面前的這般小女兒作態(tài),還是第一次,雁穓寧心中柔得不像話,只想把她揉進身體里。 ——如苑—— 如側(cè)妃幽幽轉(zhuǎn)醒,茴香見自家主子有了動靜,忙不迭上前,喜道:“主子,您醒了!” 如側(cè)妃按著額頭,掙扎了兩下,茴香見狀扶著她坐了起來。 “我這是怎么了?”如側(cè)妃的頭還有些發(fā)暈,分不清楚狀況地問道。 茴香的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欲言又止:“主子……” 如側(cè)妃見她如此,心中涌出了不詳?shù)念A(yù)感,定了定問道:“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茴香低下頭,好一會兒才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您有了身孕,從南苑回來的路上動了胎氣,被王妃救了?!笨v使心中不忍,她也知道這一次定然是逃不過了。現(xiàn)今,整個王府有誰不知主子懷了寧王爺?shù)墓莚ou呢。 如側(cè)妃聞言渾身一顫,視線落在了茴香低著的腦袋上,又緩緩地移向了隔著被子的肚子上。 她的臉上帶著連自己都不可思議的神色問道:“有幾個月了?” “兩個月了?!避钕銘?yīng)道,思緒不由得回到了兩個月前的一天,主子進宮拜見了太后娘娘,出來時,整整晚了與她約定的時間有一個時辰,她當時還奇怪著主子身上的衣裙有著明顯的褶皺。只是那個時候的主子臉上的神情既喜又憂,她便也沒有多問。 可是,其他人或許會不知道,但她卻是清楚的,主子進了這如苑三年,王爺從未留宿過,所以主子腹中胎兒從何而來! 茴香的眼前猛然閃過那個總是溫潤如玉、謙和有禮的男子。 想到這里,她的耳邊忽然傳進來一陣輕笑聲,她忙抬起頭,只見主子雙手放在腹中,笑得不能自已。 如側(cè)妃笑中帶淚,似要把這三年來缺席的笑容融在一起,笑得快意,笑得滄桑,笑得譏諷。 這三年來,茴香從未見過主子露齒而笑,更多的都是憂愁,可是現(xiàn)在卻是笑得有些瘋狂了。 她說不清楚心里的感受,眼淚跟著落了下來。無論怎么樣,她與主子生死與共!主子那般傻,那個男人根本就無法給主子分毫。 良久,如側(cè)妃停了下來,輕輕地抹去淚水,望著腹中的眸里帶著無盡的情意,無聲地說著:“我多么希望見一見我們的孩兒啊,一定像你?!?/br> 她心甘情愿為他付出身心,這個孩兒對她而言仍是個意外。 她臉上有著淡淡的母愛,轉(zhuǎn)過臉問茴香道:“王爺可來過了?” “還沒有來過?!避钕阃瑯渔?zhèn)定下來。 “這樣子啊,那我得起來,你幫我好好梳洗一番吧。” “是,主子?!?/br> …… 而另一邊,雁穓寧戀戀不舍地離開南婧一,一走出南苑就沒了剛剛的笑意,恢復(fù)一身清冷帶著寒意往如苑行去。 如側(cè)妃梳洗過后特地換上了一套水紅的衣裙,上了粉色的妝容來襯托發(fā)白的膚色,整個人精神靚麗了不少。 一打開房門就見雁穓寧正沉著臉色向她走來,她微微一笑,福了福身,“王爺。” 雁穓寧進入她的房內(nèi),茴香隨即將門關(guān)上,出去在門外候著。 他對著如側(cè)妃冷聲說道:“你知道我是為何而來?!?/br> “王爺何須這般著急,還請上座,如玉剛剛泡了一壺好茶,您也嘗嘗?!?/br> 雁穓寧看了瑩瑩而笑的女人一眼,便入了座。 如側(cè)妃將倒好的茶杯置于他的面前,“王爺嘗嘗?!?/br> 雁穓寧看向她近乎殘酷,“你泡的茶本王豈敢喝?!?/br> 如側(cè)妃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徑自一飲而盡。 “王爺說笑了,如玉怎么敢在茶水里動手腳呢?!?/br> 雁穓寧顯然沒有那個耐心與她虛偽,直接問道:“如玉,那個男人是誰?” 如側(cè)妃垂下頭,低低笑了一聲,再抬頭時臉上卻滿是凄苦,哀求道:“表哥,念在表兄妹一場,你可不可以……放過我?” 雁穓寧別開眼,已然怒起,“如玉,到底是誰!”可真敢作為,事到臨頭還在袒護那個男人。 如側(cè)妃眼角的清淚流落,“事已至此,我說出來又有何用呢?!?/br> “如玉,你要知道本王來此并不是與你商量的?!?/br> 如側(cè)妃自然知道希望很渺茫,但她還是跪到了他的面前,痛哭失聲苦苦央求,“表哥,如玉不想死,我不能說,我愛他,我不想啊……” “表哥,我的孩兒……求求你……求求你,表哥……” “表哥,愛一個人,你知道的,就像你愛南夫人一樣,不想讓她受傷……” 是愛嗎? 雁穓寧有頃刻的晃神,他一直以為喜歡足以。 如側(cè)妃見他有所動容,越發(fā)賣力,“這是我們愛的結(jié)晶啊,日后表哥你與南夫人也會有屬于你們自己的孩子啊……表哥,求求幫幫我們母子倆,我可以離開,我讓位……讓南夫人來坐這個側(cè)妃的位置……” 她的話落到他的心間,雁穓寧這才看向她哭花了的臉龐,神色堅毅,冷冷地勾起唇角,“如玉,你以為我猜不到他是誰嗎?” 他說:“月夜湖畔,桃花樹下?!?/br> 他的話像是一把錘子狠狠擊到她的心頭,如側(cè)妃瞬間止住了哭聲,整個人癱坐在地,上身微微后仰,驚愕地望著他:“表哥……你怎么會……”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