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節(jié)
看著興高采烈的蠻勇,鐵都心中卻一陣嘆息,戰(zhàn)斗已經(jīng)打響,但陳海依然沒有出關的跡象,北崖也沒有出兵增援魔猿城的樣子,難道是出了什么岔子? 他可沒有鐵鯤那樣無條件相信陳海。 然而在拓跋旗的大帳中,氣氛并沒有像其他人想象的那么輕松。 灰鴉嶺遇襲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到南麓大營,給左鷲等將帶來了很大的震撼。 赤眉湖的那數(shù)十萬人族他們并不是沒有覬覦過,但是在授意小部族試探之后,發(fā)現(xiàn)對方著實是一塊硬骨頭。 當時拓跋部和克烈部關系還沒有分明,都怕自己上了之后傷亡太大,給對方撿了便宜,這才給閻淵一部得以喘息的機會。 而閻淵一部也素來本分,只是做一些農(nóng)耕牧守之事,從不逾矩,甚至還私下拼命賄賂附近的中小部族——今日悍然起兵,實在讓人想不透他們的目的何在。 短暫的沉默后,左鷲氣呼呼的說到:“那部人族素來太平,但總有些部族去sao擾他們農(nóng)耕。眼下已是春末,青黃不接,赤眉湖周邊估計又是一片汪洋,想來他們也過得非常艱難。一年來,諸部部族十幾萬大好男兒被我們征調(diào)過來,你我族地雖然不說是只剩下些老弱婦孺,但是能cao戈作戰(zhàn)的蠻勇也實在剩不下太多。他們要們趁你我后方防備空虛,殺入我們的族地劫掠一番,我們該如何是好?” 聽左鷲的話明里暗里透著對拓跋部的不滿,左陽一陣頭疼,他實在不知道最終戰(zhàn)事會糾結到這種程度,只是上了賊船,再難下來,否則一年的辛苦功虧一簣,怕是大小部族都會不滿。 左陽正想要呵斥左鷲兩句,卻聽得拓跋旗說話了。 拓跋旗雙手交叉的握著,眉目之間猶如聚著山巒一般,沉重的說:“你我族地都有堅城,一時半會兒還是無礙的。今日戰(zhàn)況大家也都看在眼里了,鐵崖部雖然背靠堅城,士氣也較之當初的蒙兀部高上許多,但是在你我兩部的精銳兵馬之下,還是岌岌可危。就今日就登上城頭,六次之多。鐵崖部現(xiàn)在的口糧估計也只能還勉強撐上幾天,我看鐵崖部他們是撐不到糧食耗盡那一刻了。” 燈火噼噼剝剝的燃著,有蠻將又說道:“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是,要是黑燕軍早就和鐵崖部有勾結,他們出兵強行搶奪沁海渡口,斷我等后路,又該如何是好?” 聽了這蠻將的話,眾人都深深吸了口冷氣。 潼河從溱潼關蜿蜒流出,途經(jīng)雁蕩原、榆城嶺,直入大草原,蜿蜒兩萬余里后從東部草源匯入瀚海之中。 潼河下游的水面通常都有十數(shù)二十里之寬,蠻族根本沒有力能在潼河下游筑造超大的固定橋梁,只是在下游最狹窄的沁海河段,用鐵鏈將數(shù)十艘漁船捆綁在一起造成一座浮橋,成為連貫潼河東西兩岸的下游唯一通道。 一旦沁海渡口及浮橋有失,拓跋部在堯山附近的十數(shù)萬兵馬就將頓時成為孤軍,非要等到暮秋時節(jié)來臨,潼河重新冰封起來之后,才能返回族地。 有人建議道:“要不派兩萬人回撤到沁海渡口,只要沁海渡口不失,那么我們在收拾完魔猿城之后,回身就能解決掉那一幫搗亂的人族?!?/br> 忽然帳中一陣冰寒的氣息散發(fā)出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春末,天氣回暖,眾將穿的也都單薄了起來。這一陣氣息寒意刺骨,帳中幾個修為低的都不禁一陣寒顫。 “說來說去,這有何難,只要是魔猿城攻下了,渡河之時在俺老沙看來還不是輕而易舉?”卻原來沙灤被吵的心煩,這才放開氣息讓眾人“冷靜”一下。 拓跋旗連連拍案,有沙灤這道胎級的海妖在,聯(lián)手軍中諸多巫蠻一起施展術法,將沁海那處只有兩里寬的狹窄河面直接冰封起來,讓大軍渡過也不是什么問題。 只是有一處隱憂拓跋旗沒有說出口,那就是陳海訓練的那兩萬奴兵為什么沒有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當然,如果他知道那是六萬精銳,而且還有近一千名辟靈境的話,表情會更加精彩。 第二日一早,有了沙灤的承諾,拓跋部依然如往常一樣攻城。 拓跋部短短百余年的時間就崛起到現(xiàn)在的模樣,果然不是只靠幸運,日頭沒有上到中天,魔猿城就已經(jīng)幾次告急了。若不是鐵鯤在陳海身邊耳濡目染了那么多年,要不是有諸妖助陣,怕是魔猿城早就易手了。 看著前方激烈的戰(zhàn)況,鐵鯤緩緩把頭向北望去,心里默念著:“主人,鐵鯤已經(jīng)全部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你可千萬不要負我?!?/br> 地宮大殿中,六萬將士依然枕戈待旦,齊寒江焦急的來回踱步: “我說樂毅,到底我們什么時候出兵?” 樂毅一邊通過大陣觀察魔猿城的戰(zhàn)況,一邊淡淡的說:“再等等!” “等個屁!”齊寒江豎眉怒目,“我看那魔猿城已經(jīng)幾度遇險,若是魔猿城有失,拓跋部就會配合白鹿城以犄角之勢鉗制住我等,該如何應對?到時候魔猿城失守事小,誤了主公的大事我看你該如何交代!” “樂毅素來沉穩(wěn),陳侯閉關之前有交代,用兵之事大家商討,由他決定。他既然說還不到時候,我們還是在等等吧!”鶴婆婆看齊寒江想要犯倔脾氣,就出聲幫忙圓場。 吳蒙等人領兵慣了,自然對局勢有比齊寒江更好的判斷,此時也都建議出兵,齊寒江嘿的一聲坐在地上,悶氣不止。 眾人在這里爭吵,魔猿城頭忽然風云色變,春末的天氣,竟然有點點雪花開始飄落。 在附近一處山峰掠陣的蒼遺睜開雙眼,變回真身,獰笑的朝天咆哮起來! “終于要出手了么?”樂毅也是微微一怔,蒼遺出手,意味著對面的銀鯊妖也出手,他就吩咐下去,要讓六萬將士準備從血魔峽出擊。 一旁的姚文瑾站了出來,這時候高呼不可,阻止樂毅此時出兵。 眾人并不認得姚文瑾,姚文瑾的真正身世,這時候還絕不能泄漏出去,所有人只知道眼前這個臉部被毀容的中年人,是陳海到堯山后所收的隨從,才辟靈境后期的修為,實在想不通陳海為何會如此看重他,竟然將匠工營都交給他負責。 只是此人負責匠工營素來進退有據(jù),辦事毫不拖泥帶水,眾人對他也沒有什么惡感,此時看他跑出來橫插一杠,都大感奇怪。 齊寒江早就在地宮中快被憋出毛病了,此時好不容易樂毅決定出兵,卻被這人阻止,登時大怒,上前就要揪住姚文瑾的脖領子質(zhì)問他。 姚文瑾雖然修為被廢,但是境界卻還在,怎會被齊寒江輕易抓住。身子微微一閃一挪,躲開了齊寒江的抓握。 齊寒江一抓而空,驚奇的“咦”了一聲,他知道自己的出手有多快,辟靈境修為的人怎么可能閃過去?他又要欺身往前,卻被鶴婆婆攔住了。大戰(zhàn)之前,他對自己人動手,說到陳海那估計也說不過去,討好的對鶴婆婆笑了笑,又指著姚文瑾,不悅的喝道:“小子,俺知道你已經(jīng)跟隨了主公一年多的時間,但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余地?” 姚文瑾能明白陳海真正的用意并非真就要重創(chuàng)拓跋部,將拓跋部殺得一蹶不振,更不符合將來的抗魔大局,但他這時卻不能將血魔大劫之事和盤托出,也是急得不行,只是堅持說要等陳海出關做最后的決定。 “且不說主公閉關何時能夠出關,戰(zhàn)局演變?nèi)绱耍撛趺磻蹲杂卸ㄓ?,我相信主公即便此時出關,也會決意出兵的?!睒芬阏f道,決定不理會姚文瑾,就要下令出兵。 驀然間,地宮深處傳來了一聲輕嘯,嘯聲中隱隱帶了風雷之音。鶴婆婆、張雄等人都是道丹境的人物,一時之間喜上眉梢…… 第468章 成丹 血丹在丹竅靈元全部耗盡后,就在半空中虛化掉了,仿佛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陳海的靈海秘宮中,曾經(jīng)滔天的真元巨浪也已徹底干涸,紫艷的靈海秘宮也寸寸龜裂,唯有那一道紫電雷芒充滿了肅殺的意味,將無盡的磅礴純陽真元束縛在自己的周圍。 而風雷真意所化的紫電雷芒還沒有得到滿足,開始從陳海的諸多靈脈之中抽取蘊藏在血rou之中最本質(zhì)的生命本源力量。 道道生命本源力量所化的幽光涌入靈海秘宮之中,不斷融入那淡紫色、純陽真元所凝聚的真元之?!怯腥俗哌M來,就見看到陳海皮rou在迅速的枯萎,仿佛一具骷髏長寂般盤膝坐在秘殿之中存在了千萬年。 如果生命本源力量還不能夠滿足風雷真意的汲取,陳海又不能及時散功,唯一的下場就是身死道消。 然而都走到這一步,陳海又豈甘心功潰一匱,散功修新修煉? 在這岌岌可危之際,由于吸附了巨量真元而邊了模樣的風雷真意,終于發(fā)出一聲心滿意足的輕鳴,一股難言磅礴的濃郁生之氣息從那一道仿佛亙古永存的紫電雷芒之中擴散開來。 下一刻就見無盡純陽真元猛然收縮、坍塌下去…… 下一刻,一枚紫電雷芒隱隱閃爍的純紫大丹在靈海秘宮中滴溜溜的旋轉著,隨即一道磅礴無比的氣息,從紫丹散發(fā)出來,從陳海的天靈頂沖頂而出,絆著充盈天地的風雷之音,透出地宮、透出數(shù)百米高的云層,往無盡天空攪去…… 魔猿城戰(zhàn)場上,數(shù)萬蠻勇在舍生忘死的斗著,周邊的天地元氣被數(shù)以萬計殺伐意志所凝聚的殺伐兵氣死死的鎖住,但是這一刻,卻突然被從玉柱峰北坡地底沖天而出的一股磅礴氣息沖亂…… 普通將卒是感受到這種變化的,但六識感知提升到極致以及那些修成神識的強者們,很快就注意到玉柱峰北麓一股淡紫之氣沖天而起,攪動方圓數(shù)十里方圓的天地元氣,往玉柱峰山腳下匯聚而去。 數(shù)百里內(nèi)的風云隨天地元氣變化而變化,很快在玉柱峰北坡的上空形成漏斗狀的絮狀魚鱗云,一道道電弧雷光,像龍蛇一般在云層里游動。 沙巒正準備再度出手,突然出現(xiàn)的變故令他深深鎮(zhèn)驚: 是誰在這時候修成道丹,竟然還是數(shù)百年都難世出的紫品大丹。 道丹分三流九品,一到七品皆屬雜丹,要不能從根本上提升自己的修為、所悟真意,畢竟都無法踏足道胎,唯有紫品大丹及金品大丹,才是真正的仙途永恒。 想當年自己僥幸領悟冰霜真意,歷時千余載,聚集了海量的真元,也不過修成中上品雜丹而已,是何人在如此千鈞一發(fā)之前,閉關潛修,竟然還修成紫品大丹? 沙灤到底在堯山潛伏了那么久,自然也覺察到堯山之中有些古怪,心想誰他媽無聊,竟然能靜下心在如此火燒火爆的時刻閉關沖擊道丹? 拓跋旗、左陽等人物卻知道眼前的異相,代表玉柱峰那邊有人修成道丹,在哪此緊迫的血戰(zhàn)時刻,鐵崖部竟然還有人從容不迫閉關沖擊道丹,眼前的魔猿城真有他們所想象的那么不堪嗎? 拓跋旗看到左陽一眼,從對方眼中都看出了一絲慌亂,是啊,沒有什么能比猜不透更令人心慌了! 此時的陳海,心神已經(jīng)完全和風雷真意融為一體。冥冥中,陳海仿若置身在九重云霄之上,用冥冥中那雙神識凝聚的眼睛注視著整個大地的變遷,滄海桑田。大風起,風雷震,風雷過后,所有的罪惡被洗滌一空,而嫩芽卻吸噬著它腐爛的營養(yǎng),勃發(fā)成長。 此時在如此恐怖的天地元氣交匯下,地宮之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氣旋,風云匯聚,這下就連瞎子都能看清楚那邊的異樣了。 地宮處不遠的白鹿城里,身為左翼主將的拓跋顏看到這一幕大驚失色,連連嘶吼,讓部將開始準備防御,鐵崖部竟然有人在魔猿城血腥廝殺之時從容凝取道丹,這令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鐵崖部或許遠非想象中那么不堪,或許拓跋部百年的奮斗成果,今朝都要葬送在堯山了。 生死交替,寂滅輪回,風雷真意暗含的生死大道,在此時的陳海面前揭開了神秘面紗的一角。 翻手之間就能cao控生死的快感讓陳海分外暢意,只覺得渾身上心分外的圓通如意。此時,他久坐變得干癟的身體在丹氣的滋潤下,也快速的豐盈了起來,渾身上下籠罩在一團紫芒當中,寬大的袍服無風自動。 當全身上下渾然如意之后,再也按捺不住,昂首望天,輕嘯不止,雙目開合之間,兩束紫電若隱若現(xiàn)。 為了防止陳海閉關的時候被人打擾,他所在的那處偏殿就連鶴婆婆等人都不知道該如何過去,一干人只能又驚又喜的在地宮大殿里等待著。 而大殿中的六萬悍卒,也一個個激動萬分,他們雖然不知道這異狀到底代表這什么,但是看到祭天臺上的幾十位將領一個個喜氣洋洋,顯然是有好事了。 若不是限于嚴明的軍紀,他們此時都在雀躍歡呼也說不定。 接下來的戰(zhàn)斗肯定會非常血腥,而己方的實力每增加一分,就代表著會少流一些獻血,少付出一些生命。 樂毅等人突然靜了下來,連帶著大殿中的sao動也停止了,六萬多人屏住呼吸,就聽到一陣低沉的腳步聲。 陳海雖然已經(jīng)枯坐了兩個多月,但是麻木的肌rou早已經(jīng)被那股玄之又玄的氣息所修復,只是剛剛成丹,實在掌握不住突飛猛進的實力,行走坐臥都需要拿捏才如常人。 腳步聲漸漸緊了,先于陳海出現(xiàn)的是兩道炫然靈動的紫光,當他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時,六萬余人終于按捺不住,歡呼了起來。 齊寒江飛撲了過去,看著有些陌生的陳海,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陳海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并肩上了祭天臺。 剛剛站定,鶴婆婆等人一齊躬身施禮:“恭賀主公丹成。踏入天榜,指日可待!” “恭賀主公丹成。踏入天榜,指日可待!”六萬多將卒轟然一聲,齊齊道賀。 陳海連連揮手,示意免禮,但是六萬人還是重復了很多遍才停了下來。宏大的聲音在大殿中來回激蕩,許久才消。 陳海左右看了一下,這六萬奴兵經(jīng)過了數(shù)月的cao訓,終于有了一些悍卒的模樣,有些人還隱約帶著股殺氣,看來樂毅練兵,已經(jīng)深得自己的精髓。 有這六萬雄兵在手,陳海才終于能在堯山之巔呼風喚雨、叱咤縱橫。 一陣嗡嗡巨響,地宮谷處一處高大的石門緩緩升起,當先走出的目蘊紫電的陳海和鶴婆婆等人。 他身后,是在瀚海大草原上被欺凌數(shù)年,此時終于能揚眉吐氣,掌握自己命運的奴兵;當然,從今天起,他們有了一個新的名字,那就是,龍驤軍勁卒。 一只魔鷲在地宮谷上方一只盤旋,它所看到的一切都直接呈現(xiàn)在拓跋旗的識海中。 拓跋旗看到一隊隊披堅執(zhí)銳的甲卒,從幽深的甬道里走出來,數(shù)量多令他難以想象,他震驚之余,也感受到一絲絕望,難道這才是鐵崖部真正的算計? 鐵崖部怎么可能會擁有這數(shù)萬精銳人族戰(zhàn)兵? 雖然這六萬人在數(shù)月之前還只是奴隸之身,但是此時看他們從甬道里出來,結成整齊的隊列,一步步往白鹿峽方向推進,又騰出空間方便更多的甲卒走出地宮,沖天的氣勢,將天地間的天地元氣徹底的攪散、攪亂——氣勢之強,即便是沙灤這樣的絕世強者在百余里外,都能感受到淡淡的壓迫之感。 好強的精銳! 看著這一隊隊人族悍卒,徑直往白鹿城方向推動,拓跋旗也意識到這隊突然冒出來的人族精銳的意見,就是要趁他們與鐵崖部糾纏于魔猿城之際,一舉攻破白鹿城。 從地宮谷過去就是白鹿峽,而拓跋旗從南麓大營派兵增援白鹿峽,都要從堯山西南麓的外圍繞行二百里。 拓跋旗心中知道,他這時候已經(jīng)顧不上白鹿城了,眼下唯有不利傷亡的強行攻下魔猿城,才不至于陷入被動,最終的勝利也必然會掌握在他的手里。 將玄雷爆炎刀cao在手上,拓跋旗身后紫色魔鷲攸然浮現(xiàn)出來,張牙舞爪,展翅欲飛。 他直指魔猿城,瘋狂的大吼:“全軍出擊,滅掉魔猿城?!?/br> 他要搶時間,他要搶在白鹿城失陷之前,搶先攻下魔猿城。 第469章 激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