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節(jié)
考慮到魔猿城要比他們更緊張糧食,拓跋旗雖然強迫奴隸逼近魔猿城填壕溝,制造更多的拋石弩等戰(zhàn)械,但主要還是以圍困為主,又盡可能派小股精銳從兩翼的山嶺滲透進去,sao擾、破壞鐵崖部的生產(chǎn)。 這或許才是解決這場戰(zhàn)爭的最好辦法。 兩百里的距離對于蒼遺來說,不過是一炷香的事情,但是對于穆圖和蒙厲二人來講,卻仿佛過完了一生,他們實在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么來迎接自己。 到了堯山地宮在北崖的大門前,二人被重重扔在地上,蒼遺恢復了須髯漢子的形狀,幾道玄光脫手而出,山壁上慢慢顯現(xiàn)的兩扇巨大銅門,深深驚呆了二人。 難道里面就是他們耗盡心思、動用十萬苦奴挖掘大半年都沒有挖到影的上古地宮? 穆圖、蒙厲做夢都沒有想到,他們有朝一日,竟然能以這樣的方式走進上古地宮。 蒼遺不理會穆圖、蒙厲像是走進大觀園似的,他先大搖大擺的往大殿中走去。 陳海摸了摸鼻子,對二人說:“二位還是先進去吧。前面那位,可真是好久沒嘗過人rou了。” 穆圖、蒙厲既感到羞辱,心里又惶恐震驚,慌忙站了起來,連身上的泥土都顧不得拍打。隨陳海通過甬道,往地宮大殿那里走去。 穆圖被高逾百米的雄偉大殿深深震驚了,沒想到這才是地宮大殿的真面目,之前都不敢想象。 轟隆一聲,大殿的石門重重落下,穆圖和蒙厲二人心里羞辱、憤怒、痛恨,這一瞬間都削弱了許多,都震驚在地宮大殿的雄闊之中,他們還看到大殿正中的祭天臺下,曾在玉柱峰北坡露身的二三十多頭巨妖,竟然都并排坐著,正聽一個白發(fā)老嫗在說些什么。 那白發(fā)老嫗看起來,甚至都只有那頭極其高拔的金毛魔猿的手掌那么大,這時候卻能令這些妖獸都服服帖帖,讓二人懷疑自己是不是身處夢中。 穆圖有些呆滯的放慢了腳步,他身后蒙厲一時不察撞在他的背后,突如其來的碰觸嚇得二人都尖叫起來,由于大殿足夠空曠,兩人的聲音不住的回響。 “吵什么!” 鶴婆婆正在為眾姚傳授化形之術(shù),一被攪擾,不滿的瞪過來。 化形之術(shù)奪天地造化,每每聽到精妙之處,令諸妖情不自禁的手舞足蹈,此時正是一個門檻,卻突然被人驚擾,眾妖登時大怒,決定要給這個攪局的人點顏色看看,當著穆圖、蒙厲的面,討論要將這兩人是生吃蘸醬,還是就生吃,還是紅燒或青蒸。 金毛魔猿都流下長長的哈喇子,大叫受不了了,不管是不是陳海拿過來考驗它們的道心,都決定將這兩蠻夷分吃了再說,不料一回頭,金毛魔猿正好看到蒼遺負手立著,萬腔怒火也只得化作一臉諂笑。 鶴婆婆拍了拍手,清脆的擊掌聲并不太大,卻能叫諸妖都安靜下來,鶴婆婆又不滿瞪了一下陳海,怕他帶人回來,打亂她授課的節(jié)奏。 近距離看這些妖煞逼人的大妖,穆圖與蒙厲更加感受到那令人喘不氣來的壓力。 “穆圖王子,現(xiàn)在可記得我?” 穆圖轉(zhuǎn)回頭,卻見剛才那個佝僂老頭,臉部、頸部、手部的筋骨皮rou在微微蠕動著,身形就在變化著,等他真正看清楚陳海的臉龐,穆圖像是被雷劈中一般,站在那里,嘴巴張了半天,都吐不出一個字來。 就是這個人,當年在潼口城下,一桿戰(zhàn)戟,就悍然將修為明明都要強過一截的大兄擊垮掉,他怎么可能忘掉眼前這個人? 天機神侯! 天機神侯怎么可能會出現(xiàn)的堯山,還冒充挖掘地宮的燕州苦奴? 雖然穆圖猜不透陳海為什么會在這里,但有些事情也豁然明白過來。 鐵崖部為什么會突然變得強大?原來鐵崖部脫離蒙兀部真是早有預謀,又或許這堯山地宮,就是眼前這天機神侯,給汗國設下的圈套? 穆圖感覺自己的腦子都要炸掉了。 身后的蒙厲壓著聲音問穆圖:“他到底是誰?” “他就是當年在潼口城下單純以rou身之力,將穆勒大兄擊敗的那個人類!”穆圖無奈地回道。 蒙厲駭然,雖然他還年輕,但是妖蠻發(fā)育要比人類早很多,兩米多高的他看陳海就如同兒童一樣,可無論如何他也想不到就眼前這個弱小的身軀,竟然能將穆勒擊敗。 陳海卻不管他們二人腦子里面胡思亂想些什么,又笑著道:“相信你們也清楚,我要殺死你們,就像捏死兩個螞蟻一般,甚至要不是我將你們帶回地宮,鐵鯤也容不下你。然而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會擅生殺戒,只要你們在此專心潛修,不走出地宮去,我不僅留下你們的性命,還將人族無上玄訣真法傳授給你們,如何?” 穆圖雖然頹廢了一整年,但是腦子并不笨,稍微一轉(zhuǎn)圈,就想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甕聲甕氣地說道:“你不就是怕鐵鯤尾大不掉,日后還拿我們二人去壓制鐵鯤嗎?” 陳海咦了一聲,沒想到這個穆圖卻也不蠢。 當然了,他不殺穆圖、蒙厲,也不是在鐵崖部吞并蒙兀部殘族之后,他日后能借穆圖、蒙厲牽制鐵鯤,陳海實際還是考慮龍驤大營、鐵崖部與黑石汗國的關(guān)系,事后必然會相當惡劣,一旦暴露血魔大劫,他得要有能聯(lián)絡黑石汗國的信使,這才留下穆圖、蒙厲的性命。 穆圖、蒙厲對他不構(gòu)成威脅,留下他們的性命又如何? 當然,穆圖不可能知道陳海真正的打算,能轉(zhuǎn)瞬間猜到牽制之事上,卻也是很有些城府的。 “我會怕鐵崖部尾大不掉吧?”陳海笑著跟二人說道,只是他的笑容,在二人眼中猶如血魔一般猙獰恐怖。 “難道你們二人會認為我懼怕一個小小的妖蠻部族?”陳海的聲音在二人腦海中忽遠忽近,下一刻,穆圖、蒙厲就看到一樽六臂血魔忽然出現(xiàn)在陳海背后,張牙舞爪,栩栩如生。 強大的血腥殺戮意志在大殿中彌漫,沖刷著二人的神魂,二人仿若溺水一樣,大張著嘴喘不過氣來。 一旁諸妖此時感受到那強悍之極的血腥殺戮意志,心里都是一驚,想不透看上去修為低微的人族,氣息是如此的強悍,甚至都不是在那老妖蛟之下? 怎么可能? 黑角妖虎、青鱗巨狼、金毛魔猿都轉(zhuǎn)頭看來,只是此時的陳海還是陳海,沒有半點異狀。 “陳海!”鶴婆婆憤怒異常,連陳侯都省去了,要知道傳授妙法極為辛苦,耳提和面命缺一不可,不但要講授,還要當面演示變化才行,今天三番兩頭的被打斷,如何不氣,“再有一次你自己親自來授!” 陳海向鶴婆婆示意道歉,又好整以暇的對穆圖、蒙厲說道:“一邊是無上玄功,一邊是必死之途,現(xiàn)在,二位可以做出選擇了?!?/br> 第450章 真相如此 一邊是無上玄功,一邊是逆之必死,形勢如此,這哪里又由得他們選擇? 穆圖和蒙厲委坐在地,臉敗如灰,任由陳海宰割。 陳海將穆圖、蒙厲丟給鶴婆婆,跟著諸妖一起,先從道禪院的筑基玄法修煉起來,他沒有看到寧嬋兒的身影,也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就先出了地宮。 郭泓判、齊寒江他們過來后,主要是接管地宮的中樞大陣,同時每人還要重新祭煉一頭血魔傀儡,但人數(shù)還是太少了一些,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要做的事情太多,根本就沒有空閑下來的時間。 在蒼遺鎮(zhèn)壓著跟鶴婆婆盯著,諸妖也不能沒事去找郭泓判、齊寒江他們的麻煩,這時候看到穆圖、蒙厲,剛才也看到陳海威脅這兩人的樣子,心里就盤算著將這兩人偷偷吃掉,或許不會惹惱蒼遺。 看到一頭頭如山般的巨妖,不懷好意的看過來,都差點將口水滴到他們的頭上,穆圖、蒙厲如坐針氈的盤膝坐在祭天臺前,但哪里能聽得見鶴婆婆所傳授的法訣? 陳海回到血魔峽,姚文瑾正照陳海所繪制的圖卷,監(jiān)督匠工們用精鍛鐵打造鉤鐮槍出來。 而姚文瑾祭煉許多的血魔傀儡,這時候就像一頭血色石像守衛(wèi)在匠工營的轅門前。 陳海走過來,血魔傀儡猛然睜開血色妖瞳,待看清楚是陳海,血魔傀儡又無聲無息的閉闔上雙眼,很快,姚文瑾就從匠工營里走出來。 姚文瑾身在匠工營里,就能通過血魔傀儡感知營門附近的動靜,可見他已經(jīng)將這頭血魔傀儡祭煉到隨心驅(qū)馭的地步了。 雖然姚文瑾此時距離辟靈境圓滿,還差一步,而通常說來,辟靈境后期的玄修弟子,是無法自如的去掌握這么強大的傀儡,不過,姚文瑾是破而后立、神魂要比辟靈境后期的玄修弟子強大太多,又掌握上品的道之真意,真正的實力,都不在明竅境中期玄修之下。 姚文瑾跟陳海說了一些軍械兵甲的打造情況,目前大量潰兵逃入猿跳峽,這些潰兵逃出白鹿峽前,又將大量的兵甲丟棄掉,這使得匠工營這邊的任務,一直就沉重起來,姚文瑾也幾乎是晝夜無休,監(jiān)督兵甲戰(zhàn)械的打造,希望能在堯山最終的決戰(zhàn)來臨之前,能進一步提升鐵崖部戰(zhàn)兵的實力。 陳海了解過這邊的情況,就往自己的木屋走去。 姚文瑾怔然的看著關(guān)上門的木屋,一時間也是感慨萬千。就在一年前,自己還是地榜之尊,視天下英雄如無物??涩F(xiàn)在自己雖然只是辟靈后期,感覺卻要比之前踏實許多。 鐵崖部、蒙兀部和拓跋部在堯山秣兵歷馬,纏斗已經(jīng)將近一年,死傷那么多族人,可一旦血魔大劫降臨,他們現(xiàn)在所苦苦追求的權(quán)勢以及部族生存的空間,又能剩下些什么? 心態(tài)有些超然的姚文瑾搖了搖頭,他也越發(fā)感受到陳立肩上所承受的重壓,將紛雜的思緒拋在腦后,走回匠工營里。 …… 早初時,蒙戰(zhàn)除了率四萬戰(zhàn)兵堅守白鹿城之外,還令諸部族人撤入白鹿城以東的山谷里安置。 蒙兀部本族的族人,主要安置在白鹿城西面的白鹿峽內(nèi),條件相對要好一些,其他部族的族人都安置到玉柱峰以東的深山險谷之中,條件要艱苦得多。 然而白鹿城被攻陷之后,除了兩萬多潰兵南逃進入猿跳峽外,蒙兀部的族人與奴隸倉皇逃跑,傷亡極其慘重。 沒有穆圖、蒙厲的制肘,鐵鯤除了蒙兀部的戰(zhàn)兵徹底吞并過來之外,還在三天時間內(nèi),將蒙兀部五萬多族人打散開,分到鐵崖部的族人聚居村寨進行安置,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兩部族的融合。 其他部落的族人早就遷入玉柱峰以東的深山里,倒沒有什么損失,但諸部都損失不小戰(zhàn)兵。 此時在吞并蒙兀部之后,鐵崖部直屬編有兩個萬人隊的戰(zhàn)兵,其他十數(shù)部族,加起來又編有二個萬人隊的戰(zhàn)兵,統(tǒng)一遵奉鐵鯤為主帥。 即便有個別部族的首領(lǐng)心里千般不愿,但迫于形勢,還是無奈屈從了。 天色已晚,鐵鯤并沒有讓人掌燈,一個人坐在議事殿中,大手緩緩的敲擊著桌面。不知道什么時候,鐵鯤開始喜歡上了用這種方式來思考,仿佛在幽遠的鐸鐸聲中,所有的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雖然鐵鯤從來都沒有想過,執(zhí)掌四萬精銳戰(zhàn)兵的一天,但今天他卻沒有特別的興奮,當年那個蹙著眉頭的豐俊身影充斥在腦海之中,鐵鯤忍不住會想,那個人遠在榆城嶺,到底是怎么看待堯山形勢的,又會怎樣看待鐵崖部的崛起? 長長的嘆了口氣,鐵鯤起身往血魔峽而去,左思右想都摸不到頭緒,看來還是再去找曹氏叔侄問個清楚。 鐵鯤走到血魔峽的木屋前,待抬手敲門,卻聽見吱呀一聲門開了,看見門后姚文瑾的笑臉露了出來,兩人見了一禮,姚文瑾便揚長而去。 看著眼前的這位佝僂老者,鐵鯤走進木屋,心思有些復雜,正是因為那個人所派來的曹氏叔侄,他才能到達今天的高度,他不是沒有想過,那個人通過曹氏叔侄對鐵崖部的滲透及控制實際上比外人所想象的要深,但權(quán)勢猶如毒酒,令人欲罷不能。 “曹公!看起來拓跋部并沒有那么蠢,他們看上去不像有要立時強攻魔猿城的樣子?,F(xiàn)在任由他們圍困下去,魔猿城要維持四萬戰(zhàn)兵、兩萬仆從兵馬,儲糧怕是撐不過一個月啊?!辫F鯤憂心忡忡地說道。 “是危機也是良緣,要不是糧食緊缺、強敵圍攻,鐵崖部哪有那么容易去融合蒙兀殘族,令其他部族遵從號令?” 陳海微微一笑,他這時候再沒有必要的在鐵鯤面前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就見他坐在長案后,渾身肌rou皮膚一陣扭動,不多時,那個深深刻印在鐵鯤心里的模樣就出現(xiàn)在鐵鯤面前。 雖然之前對于陳海的身份有所懷疑,但是此刻陳海真正的出現(xiàn)在他面前,還是讓鐵鯤有些不能接受。 鐵鯤手足無措的捏著自己的衣角,嘴唇囁嚅著,主人兩個字差點兒沒有沖口而出。 陳海笑了笑,問道:“怎么?之前沒有想到是我親自過來嗎?” 鐵鯤默然不語。 陳海也不去管他,拿起郭泓判交給他一份天機禁制秘圖審閱起來。 “陳侯,你來堯山到底是為了什么?”鐵鯤平復了心中的慌亂,半天擠出了這么個問題。 陳海輕輕把書放下,“我來堯山的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有害過你么?” “陳侯你素來心思縝密,所謀甚遠,鐵鯤自認不是你的對手。只是我實在想不通,你為什么要平白送我一場富貴?” 陳??粗鋫湫奈聪蔫F鯤,無奈的摸了摸鼻子。 無論如何他也想不到自己在鐵鯤的印象中是怎么的形象,站起來灑然一笑道:“我在燕州縱橫來去,別人容不下我再崛起下去,有意想掐住我的脖子,但我豈能讓他們?nèi)缭??此來堯山,最大的目的還是要開通新的運輸線,這些我都明白告訴你了,你為何不信?再說了,左右都是一場富貴,送誰不是送,選擇誰合作不是合作?如有選擇,自然還是送給熟人比較好,畢竟,我這個人還是念舊的。” 陳海走到鐵鯤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鐵鯤一個激靈,就想要躲閃,但馬上就制止了自己,暗罵自己在陳海面前實在沒有出息。 “那日地宮大陣適時發(fā)作,想必是陳侯已經(jīng)能徹底掌握堯山地宮了吧?”鐵鯤輕聲問道。 “哈,難為你一直忍到今天才問我。我現(xiàn)在也不需要再瞞著你什么了,或許普天之下,都沒有幾個人知道我與道禪院實是同出一脈。這處地宮正是道禪院上古留下來的遺跡,蒼遺在此守護數(shù)千年,就等著我過來,我如何不能掌握在手中?”陳海反問道。 “啊……”鐵鯤心中一陣悵然,沒想到最后的真相竟然是如此,沒想到陳海與赤眉教都是同出道禪院一脈,沒想到堯山地底這強大而神秘的上古地宮,竟然是道禪院的遺物! 鐵鯤心里震驚無比,但也不知道陳海此時沒有必要再騙他什么。 再想想數(shù)十萬人在堯山為上古地宮戰(zhàn)得你死我活,卻不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早早就被人下手控制住了,不知道對面的拓跋旗等人知道了會不會氣的吐血。 “那地宮大陣……”不等鐵鯤說完,陳海就揮手阻住了他。 “并非我挾寶自重,只是這天罡雷獄陣我另有安排,所以你就不用再枉費心機了。等堯山戰(zhàn)事一了,我自會秘密將大陣移出,不會走漏了風聲,這點你盡可放心。只要是鐵崖部能保我商道不絕,鐵崖部就永遠是龍驤軍的友軍而非敵軍。將來鐵崖部遇上危難,龍驤軍也不會坐視不理。此次我派人送來了上千套淬金鐵甲,下次送些重膛弩等天機戰(zhàn)械過來也說不定。” “當真?。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