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想要掌握完整的道之真意,甚至想要掌握更高層次的道之真意,舒舒服服的坐在靈天洞府之中潛修,是不可能達到的。 感應(yīng)狼群也漸漸變得不耐煩,隨時都有可能從后面或兩翼包抄上來,陳海也不能再大意,將玄胎鐵弓取在手里。 陳海沒有直接取出破甲箭扣在手里。 玄胎精鐵所鑄制的破甲箭,威力固然強大,但太珍貴了,陳海這次離開聚泉嶺,他也就只帶了九支破甲箭在身邊,一旦射傷狼王,他又不想被狼群纏住,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逃走,不能有一絲的耽擱,也就沒有取回破甲箭的機會,破甲箭用一支就少一支。 陳海攀上一座露出沙海的黑石嶺,這時候風(fēng)雪少了一些,除了四頭哨狼,能看到狼群就在四五千步之外的遠處。 這座黑石嶺只有四五十米高,主體掩蓋在沙海之外,可以說只露出一道石脊,從馬鬃山出來,一路都斷斷續(xù)續(xù)的,應(yīng)該是馬鬃山或太微山潛伏在地底的余脈。 狼群此時也分成兩波,這是要出擊的跡象。 陳海這時候反而不急著逃跑,不射殺或射傷狼王,他現(xiàn)在肯定不能擺脫狼群,還不如閉目養(yǎng)神,等狼王先撲殺上來。 驀然間,天地間有一縷若有若無的殺氣從漫漫風(fēng)雪里驀然閃現(xiàn),一道雪色浮影分開風(fēng)雪,直接往狼群掠去。 金毛狼王這時候也驀然驚覺到強敵的出現(xiàn),張開血盆大口嗷嘯,就見一道淡藍色、雜夾無數(shù)寒煞冰屑的風(fēng)刃,往雪色身影斬去。 狼群里最兇猛的十數(shù)頭巨狼,最快反應(yīng)過去,快如青色閃電般往雪色身影撲殺過去。 雪色身影在凌空微滯,瞬息間在半空踏出千百足影,將寒煞風(fēng)刃踏碎,兩手虛抓,就見瑩瑩指爪間有十道碧華閃華,頓時就見撲到身前兩頭青毛巨狼抓得渾身皆是血洞…… 看到這一幕,陳海毫無猶豫扭身就走,踏風(fēng)踩雪而行,根本就不顧雪色身影與狼王及兇殘狼群搏殺。 那人見陳海非但不過來相助,反而扭頭逃得比任何一刻都要快捷,秀直的鼻梁都差點氣歪掉了,三兩腳就將圍上來的七八頭青毛巨狼踢飛,看到金毛狼王像道閃電似的撲殺過來,纖纖玉手掐訣,在身前凝聚一道青色光華,往金毛狼王斬去。 金毛狼王周身狂風(fēng)怒卷,沒有凝聚風(fēng)刃或其他術(shù)法,與那道青煞光華對抗,而是妖軀在狂風(fēng)的帶動,在半空硬生生的瞬間移出三尺。那人見狼王竟然能閃開她的碧云斬,當下也不猶豫扭頭就走,身形仿佛鬼魅連連掠動,綴在陳海的身后就追了上來。 “你這個沒良心了,我好意替你解圍,你卻拋下我逃跑,你的良心都叫狗吃了嗎?” 那人邊追邊叫,還不忘一腳將想著截道的一頭哨狼頭顱踩得粉碎。 如果這時有誰比狼群與馬賊更令陳海頭痛,那就是沒事追到茫茫大漠來的寧蟬兒。 黑燕軍與虎賁軍的戰(zhàn)事正烈,陳海也沒有想到寧蟬兒會沒事跑過來。 陳海悶頭直走,確定將狼群甩脫之后,才在一道沙丘腳下停住腳。 甩脫狼群容易,但想甩脫寧蟬兒太難了。 陳海停下腳,從懷里取出一枚益元丹補充剛才精氣體力的劇烈消耗。 “你這步法好奇怪,不動用真元法力,速度竟不比御風(fēng)飛行稍慢,還以為你沒有辦法擺脫狼群的圍追呢,原來你是跟這群沙狼逗著玩啊,”寧蟬兒晃悠悠的站在十丈之外,打量著陳海,說道,“你為什么要逃?我們兩人聯(lián)合,收拾那一群沙狼,可沒有什么問題啊?!?/br> 陳海將玄胎鐵弓收入戟匣之中,袖手而立。 寧蟬兒還是用薄紗遮住她絕艷芳華的臉容,雖然四周狂風(fēng)大作,但寧蟬兒身邊卻是徐徐清風(fēng)、吹拂裙裾的樣子。 “我要是折身殺向狼群,你卻突然脫身跑開,那我不是陷在狼群自尋死路不成?”陳海冷臉說道。 “我們這段時間不是合作得很愉快,你不要還把我想得那么沒良心好不好?”寧蟬兒嬌怨道,好像受到很大的委屈。 陳海冷冷一笑,寧蟬兒有前車之鑒,在沒有足夠把握之前,不會再輕易對他出手,但不意味著她不會借狼群試探他的極限。 陳海見慣蛇蝎心腸的女人,怎么會輕易上寧蟬兒的當? 第229章 妖女相纏 陳海既便是全力施展,也很快將狼群徹底的甩開,這會兒不敢耽擱太久,將全身包裹在深褐色的罩袍里,繼續(xù)大步流星的往西奔去。 他估算過,他需要距離那座被小股馬賊盤踞的綠洲足夠近,狼群才有可能最終放棄他這頭獵物,但避免被馬賊盯上,他又不能真正跑到那座小綠洲里去了。 “你也知道四百里外的夜渠山綠洲被一伙馬賊占據(jù),能助你擺脫狼群?。俊?/br> 陳海雖然不理不睬,寧蟬兒卻沒有知情識趣到離開的意思,在風(fēng)雪里仿佛一朵雪色妖蓮,如影隨形的緊緊跟在陳海的身后。 陳???,她也快;陳海慢,她也慢,陳海默不作聲,她卻啰嗦個沒完,好像不將陳海所有的意圖推測出來,她那張誘人之極的嬌艷檀唇就不會停下來。 “不對啊,你知道董寧即將西嫁的消息,也就兩個月,而且還有一個月你東躲西藏都在路上,你前后能用來研究金州的時間,在聚泉嶺前后也就一個月,而且這一個月,也沒有見你派人到學(xué)宮調(diào)閱資料,怎么可能將金州的地形、勢力分布搞得這么清楚?你很早就在研究諸羌勢力了?” “你怎么不問我怎么找到你呢?義師與虎賁軍在河西激戰(zhàn)正兇,我卻萬里迢迢跑到金州大漠來找你,你就一點都不好奇嗎?” 姚興對寧蟬兒的殘留記憶,就是記憶碎片里那么絕艷遺世的臉容,大概絕想不到寧蟬兒有如此嘮叨的一刻,煩得他就想將寧蟬兒那漂亮的脖子給掐斷了。 又悶頭跑了兩百多里地,陳海想著這邊已經(jīng)接近渠夜山外圍了,這里是狼群圍殺的最后時間,他在一塊黑色巨石后躲避風(fēng)雪,將一枚益元丹咽下,就盤膝坐在石后默默的煉化藥力。 “你也真是奇怪,當初畏懼董氏世子董疇,不惜激怒秦穆侯董壽,也要當眾拒絕與董寧的婚約,為何這次卻又將聚泉嶺交給諸家共執(zhí),難道你以為董氏也有參與,就會感激你嗎?當然,董氏此時對聚泉嶺也鞭長莫及,是拿你沒轍,但你再也得不到董氏的信任,又不惜萬里迢迢繞到西峽走廊來見董寧干嘛?你這人真是奇怪啊,我都懷疑你還是不是那個滿心只知潛修然后再求功名利祿的姚興了!” 陳海抬頭看了寧蟬兒,將玄胎淬金戟從戟匣中取出,淡淡說道:“你說這么多,無非想再與我一戰(zhàn)!再有半炷香的時候,狼群就會再次追上來,那我便成全你就是?!?/br> 玄胎淬金戟兩截合一,長近一丈,陳海是分拆成兩截裝入戟匣之中背在身后,一截是短戟,一截是鉤鐮短槍,也是陳海此時為自己專門打造的玄兵。 玄胎淬金戟,煉入大量的玄胎精鐵,看上去與尋常的戰(zhàn)戟相比僅僅是尾端多了鉤鐮槍刃,實際上卻重逾八百斤,非陳海雙臂神力,誰都無法抓起這一戟一槍揮舞如飛御敵。 “你辛辛苦苦隨你跑到金州,就是為了跟你喊打喊殺嗎?”寧蟬兒委屈地說道,挨到陳海身邊坐下來,完全無視陳海手里短戟與鉤鐮短槍,在這么近的距離內(nèi)暴起殺機,對她也會有致命的威脅。 “你應(yīng)該知道你與董寧的事再無挽回的可能,卻偏偏選擇這樣的時機,將苦心經(jīng)營數(shù)年的成果拱手交出,而自己脫身,真是讓人猜不透啊——你到底想干什么?萬里迢迢跑到金州大漠來,也不完全是為了阻止董寧嫁入西羌國吧?” 寧蟬兒盯著陳海的眼睛,似要將陳海內(nèi)心里所有的秘密都挖出來,未曾想她費盡心思試探。 見陳海猶沉默得像一塊石頭,寧蟬兒又換了一個話題,問道:“你說董家這么急著將董寧嫁入西羌國,到底是有什么圖謀,是想能將駐守鐵流嶺的兵馬抽出來,往南吞并賀蘭山呢,還是想圖謀近在咫尺的天水郡?” 陳海還是不吭聲,將戰(zhàn)戟橫在膝前,細細看那似冰雪滲入的鋒銳戟刃,在這一刻,仿佛他橫在膝前的戰(zhàn)戟短槍,才是他真正能信任的伙伴。 “你猜猜看,倘若換成我是董良那頭老狐貍,會怎么利用與西羌國結(jié)盟這件事?” 寧蟬兒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仿佛她與陳海正置身和熙的春風(fēng)之中,舒服得想痛痛快快的躺地睡上一覺,美眸撩過來,好像是要陳海將大腿伸開來,好讓她舒服的枕上去。 然而就是寧蟬兒這一個簡單的回眸,陳海就覺得體內(nèi)的媚魔魂種又蠢蠢欲動起來,刺激得竅脈間的精氣狂亂涌動,恨得牙癢癢的轉(zhuǎn)過身去,不看這妖女。 “……換作我是董良那頭狐貍,暫時就還是繼續(xù)按兵不動,但集結(jié)兵馬在太微宗,就等待義師在河陽、歷川擊潰虎賁軍,京畿惶惶難安之際,他可親率數(shù)十萬眾虎狼之師,直入京畿勤王。到時候成則董寧控扼朝堂以令諸侯,不成就可退守秦潼山,據(jù)秦潼山、太微山,將西北域十郡完全納入董氏的統(tǒng)治之下。倘若能潰敗武藏軍、鶴翔軍,天水郡吳氏等族不過是騎墻的小丑,到時候董良這老狐貍也有資格據(jù)西北十郡稱帝了。但是啊,真到這一步,你的種種算計都要落空了,聚泉嶺怎么都不可能再掙脫董氏的掌控,你說你現(xiàn)在費這么大勁,還將董氏得罪得這么干凈干嘛?” 陳海眼瞳微微瞼起,懶得跟這妖女解釋什么,卻也不得不承認寧蟬兒這妖女實在是難纏得很。她幾乎都已經(jīng)將董氏未來可能會有部署都猜了一個透沏,但她怎么都想不到,燕州最大的威脅,并非那些有著難以欲壑的強藩霸主們? 董氏會不會在與西羌國結(jié)盟、暫時不用考慮西邊的威脅后,就直接出兵占領(lǐng)秦潼山,然而將西北十郡要收入自己的囊中? 陳海沒有與董良見過面,甚至都不知道世子董疇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也說不好,但有一點能夠肯定,董氏急著與西羌國聯(lián)姻,還是為接下來可能會有的亂局提前做準備。 不然的話,董氏北部面臨妖蠻諸部的威脅、西邊又面臨諸羌群雄的威脅,根本就抽不出太多的兵力,去做趁火打劫的事情。 北域苗氏就是之前什么都沒有準備,以致流民軍摧殘薊陽、河陽、雁門諸郡里,徒有百萬兵馬,卻沒有辦法抽兵南下,也就失去趁機將觸手伸入薊陽、河陽、雁門諸郡的機會。 苗氏這時候甚至還要為黑燕軍近在咫尺的威脅大為頭痛。 不錯,在他的布局里,就怕董氏出兵秦潼山,到時候聚泉嶺除了徹底依附于董氏之外,卻徹底失去所有的主動權(quán),但在此之前,他看似將所有人都得罪了,但也恰恰如此,所有人都不敢跟他翻臉。 而他這時候只有將聚泉嶺交出去,才能讓諸家聯(lián)合起來發(fā)展聚泉嶺,而不是拖聚泉嶺的后腿。 也唯有聚泉嶺的鑄造工場以及機關(guān)傀儡術(shù)發(fā)展到一定的水準,才有可能批量造出他心目里那真正能用于實戰(zhàn)的神機戰(zhàn)車與機關(guān)傀儡戰(zhàn)甲。 也唯有到那一步,人族的普通將卒,才能用神機戰(zhàn)車與機關(guān)傀儡戰(zhàn)甲武裝起來,對抗羅剎魔的入侵,而不是指望那些將自己性命看得比誰都重,將平民視為螻蟻的宗門玄修。 目前看來,諸家共執(zhí)的局面,讓苗氏、董氏將聚泉嶺的權(quán)力捋奪過去了,但隨著聚泉嶺聚集及培養(yǎng)出來的熟練匠師、匠工越來越多,這些匠師、匠工是忠于苗氏、董氏等宗閥,還是對聚泉嶺更有向心力,這個就難說了。 赤眉教為什么能相對容易拉攏宗閥內(nèi)部的寒門子弟? 這是由宗閥勢力內(nèi)部,宗閥子弟與寒門子弟之間的巨大溝壑所決定的。 目前匠師會三十九人,除了昭陽亭侯府的三人外,其他三十六人都是來自苗氏、董等族的匠師,但這些匠師又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絕大多數(shù)都是寒門出身。 這自然也不會是陳海有意安排,諸族會派什么人安插到聚泉嶺來,不是陳海所能決定的,但宗閥勢力內(nèi)部,真正出色的宗族嫡支子弟,通常都會執(zhí)掌軍政大權(quán),唯有寒門子弟里的佼佼者,晉升的渠道有限,才更傾向于專注煉器、屯種、鑄造等宗閥子弟看不上去的繁瑣事務(wù)。 陳海一定要將聚泉嶺抓在自己的手里,完全抓在昭陽亭侯府的控制之下,以昭陽亭侯府的實力,迄今只培養(yǎng)出蘇原這么一位明竅境大匠師,要到驢年馬月才能造出真正實用的傀儡戰(zhàn)甲來? 而陳??此茖⒕廴獛X交出去,卻一下子就多出十三位明竅境大匠師,滿心想著發(fā)展更完善的機關(guān)戰(zhàn)車、更完善的傀儡鎧甲,后期可能還會有更多的明竅境大匠師甚至道丹境的大匠師加入。 而真正到某一天,聚泉嶺的實力驀然間已經(jīng)能與太微宗這樣的一流宗門比肩之時,這些來自董氏、苗氏的大匠師們,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就像吳蒙、周景元、葛同、沈坤等人,他們嚴格意義上說,都是太微宗的外門弟子,他們?yōu)楹未藭r會有這樣的選擇? 陳??此茖⒕廴獛X老窩讓出去,但目的還是為將董氏、苗氏等強藩勢力的雞引進來生蛋,他整個計劃是有不少漏洞跟風(fēng)險,卻是他此時唯一的選擇。 此外,也唯有這樣,昭陽亭侯府才能一步步從河西剝離出去,不再受董氏及太微宗的完全控制。 寧蟬兒是極聰慧,但她完全看不到陳海最終的目的,自然是怎么都猜不透陳海的意圖是什么。 陳海也壓根不會跟寧蟬兒解釋什么,歇過力之后,待到抓起戟矛繼續(xù)趕路,卻隱隱看到七八騎快馬正逆著風(fēng)雪,從南面往這邊趕來。 第230章 夜渠山 寧蟬兒同時也感知有人接近,她美眸殺機乍現(xiàn),想要殺人奪馬,但轉(zhuǎn)瞬又改變了主意,不知道她從哪里翻出一件深褐色的罩袍,跟陳海身上所穿的竟然是同一種款式,將罩袍穿在身上,將她傲人的身材都包裹在里面,僅僅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來。 寧蟬兒這時候又摘去臉上的面紗,陳海轉(zhuǎn)身卻發(fā)現(xiàn)她那千嬌百媚的容顏,在倏然間又變得平淡無奇,仿佛是跟著他出行的貼身女侍——陳海知道寧蟬兒是摧動臉面竅脈間的精氣扭曲臉部的肌rou,以達到變換面容的目的,但極難得的是他都看不出有什么破綻。 寧蟬兒的表現(xiàn)也恰像個貼身女侍,在七名陌生騎客——滿臉橫rou或傷疤縱橫的剽健漢子——靠近時,她身子躲到陳海的身后,畏畏縮縮,就像是怕這七人將她拖出去當場就給強暴了。 來人皆穿靈甲,黃級靈甲談不上多強,但所鐫刻的道篆禁制隱然牽動著天地元氣,有神華暗藏,一旦遇到突襲就會立時顯現(xiàn)出刀槍不入的威力來。 這七人竟然都有辟靈境的修為,背負大弓、腰間佩刀系劍,各持長槍大戟,御馬散成半弧形將陳海、寧蟬兒隱隱包圍起來,像刀子似的凌厲眼神在陳海、寧蟬兒的臉上掃來掃去,卻也不主動喝問陳海他們的來歷。 這伙人看著兇悍異常,卻又不像尋常的馬賊,一副訓(xùn)練有素的樣子,更像是游哨大漠的悍卒。 “姚興見過諸多將爺。我主仆二人西出鐵流嶺,欲往西羌諸國游歷,不曾想在風(fēng)雪中迷了路途,敢問諸位將爺,此地是何地?”陳海聳聳魁梧的身軀,從巨石后走上去拱手問道。 “我叫胡必烈,姚氏在燕州的大姓啊!”為首者是個滿臉絡(luò)腮胡子的壯漢,有著辟靈境后期的修為,有兩道傷疤橫貫全臉,看不出到底有多大年齡,像刀子似的兇戾眼神盯著陳海,此人雖然鷹鼻深目,是羌胡人,但對燕州的情形十分熟悉,可不會輕易就信了陳海這番說辭。 “是啊,姚氏是燕州的王侯大族,我祖上跟貴居燕京的姚京還是有些牽涉,但此時已經(jīng)是攀附不上了。”陳海笑道。 “你們的馬匹呢?”胡必烈問道。 如此大的風(fēng)雪,絕非燕州那些嬌生慣養(yǎng)的宗閥子弟所能承受得起的;而陳海身材魁梧、稍有些臃腫的臉,也是滿臉的絡(luò)腮胡子,有幾道淺淺的傷疤縱橫交錯、顯得猙獰剽勇,也絕不像是嬌生慣養(yǎng)的宗閥子弟,甚至比他們更像馬賊派出來的探子。 “燕州所產(chǎn)的馬匹,不耐這酷寒天氣,出鐵流嶺沒幾天就雙雙倒斃了,我主仆二人卻是不甘心半途而廢,在這風(fēng)雪天里已經(jīng)走了三天三夜,都不知道偏離西羌故道多遠了?!标惡F届o的解釋道。 “你們往南走三四百里地,就能看到烏鞘嶺的北山山嵴了,那里才是西羌故道所在,不過,這風(fēng)雪天,你們要是再這么瞎走下去,多高的修為,都只怕會落個精盡人亡的下場,”那自承名叫胡必烈的漢子看不透陳海的底細,凌厲的眼神制止住蠢蠢欲動的手下,說道,“我們恰好護送一支商隊回西羌國,如果你們不介意先隨我們同行到夜渠山拜訪一下友人,這時候可借一匹馬給你們充當腳力,到西羌國你們再適當支付我們一些銀錢便是。” 說是邀請陳海他們同行,胡必烈卻不容陳海拒絕,示意手下讓出一匹馬來。 這十數(shù)人,每人都有一匹空馬系在身后,一名騎士拿長戟往身的那匹跛馬捅了捅,要陳海與寧蟬兒共乘那匹跛馬。 陳海心想他要是不想同行,這七人會不會立時對他們下手? “你們也要去西羌國,那一路上有伴,真是太好了;至于夜渠山,我在古籍里有見過關(guān)于夜渠山的記載,傳言大漠深處,有黑山名夜渠,山南石地涌出靈泉,以飲苦旅。這次能有機會,怎么都要去看一眼的。多謝!”陳海拱手相謝,一邊敷衍說道,一邊暗地里揣摩這七人的身份跟來歷。 入冬之后,西峽走廊的環(huán)境即便比北面的大漠要好一些,卻也極其的殘酷,稍不注意,有著通玄境底子武修,都有可能冰死在風(fēng)雪之中,尋常商隊不會選擇這個時候西行。而眼前這伙人是不像馬賊,但卻要跑到馬賊窩去拜訪什么友人,鬼才信他們是什么商隊的護衛(wèi)? 這七人到底是哪方勢力派出來的探子,這時候跑去聯(lián)絡(luò)夜渠山的馬賊,又有什么樣的企圖,要不要直接將他們扣下來審問,但寧蟬兒這妖女會不會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