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江雨詩大跌眼鏡:他說什么了?! 與此同時,耳麥里也傳來一聲憤怒的質(zhì)問:“你怎么能直接說,我覺得我又不想要你電話了?” “她暗示我請她吃飯,還追問我住在哪,我不拒絕怎么辦?”岳晉塵那道永遠仿佛都不會變調(diào)的聲音難得有了點委屈。 葉明曉怒道:“那也不能拒絕得這么傷人好嗎?!”她一直覺得岳晉塵說話直接干脆,這優(yōu)點很棒,沒想到他在拒絕女人方面也直接干脆得讓人目瞪口呆! “只要達到我的目的就好了,不干脆一點,還等著那女人纏上來嗎?提前出泳池,是因為想要救生員的電話。不想要電話,是因為發(fā)現(xiàn)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完全能夠解釋清楚我這次行為的異常。”在葉明曉憤怒的質(zhì)問聲中,岳晉塵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 他直接用襯衣擦了擦身上的水去往地下車庫,快走到拐角的時候,一個人從另一邊突然沖出來,一頭撞到了他身上! 第110章 110 華國, 平京 “婭婭,吃點吧, 求你可憐可憐你媽, 你吃點吧?!辈〈策?,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中年婦人一臉憔悴地乞求著病床上的女孩。 張婭將頭撇到一邊, 干脆連眼睛都閉上了。 中年婦人抹著眼淚,哀聲嘆氣地出了門。 “我就說,讓你去做那混帳的工作,別在這煩我孫女!”門外, 拄著拐杖的老太太聲如洪鐘。 “媽, 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張那性子,他認準的事,誰勸了也不行?!敝心陭D人一臉苦意。 老太太哼了一聲:“你這當(dāng)媽的都不跟閨女一條心,還指望他一個大老爺們改主意?讓開,你不心疼你閨女, 我還心疼我孫女呢!” “媽, 我, 可老張早說了,邵峰那孩子沒了,她怎么就扭不過這個彎呢?”中年婦人說著說著又要哭。 “你省省把眼淚留到那混帳面前流, 我最煩這個?!彼龜D開中年婦人, 進了病房馬上換成一臉的笑:“丫丫, 看, 奶奶給你帶了什么?快吃,奶奶幫你看著門,保證沒人知道?!彼龜傞_的手掌上,是一大塊米糕。這是老太太最愛吃的食物。 張婭只看了一眼,便別過頭去,她絕望地道:“奶奶,您別管我了。爸爸不同意,我見不著邵峰,活著有什么意思?” 老太太最聽不得這種話,有心要罵兩句,可看見孫女形銷骨立的模樣,心里又心疼得很,罵人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她站了片刻,最后一跺拐杖出了屋,怒沖沖地道:“犟種,父女兩個都一樣的犟種!” ………… 深夜,張建立剛打開門,立刻察覺了客廳里有人:“誰在那?!” 他打開燈,只見他的母親坐在沙發(fā)上,歪著頭已經(jīng)盹著了。 他頓時豎起了眉毛:老太太一個人在客廳里睡覺,也沒人管嗎?! 還不等他發(fā)脾氣,老太太又驚醒了,他連忙上前,想攙扶母親回房:“媽,您怎么在這睡了?” 老太太眼皮一撩,推拒道:“別,我就是在等你。” 張建立沒來由一陣心虛,避開了母親的視線:“您等我干什么?” “你心知肚明。說吧,你準備拿我孫女怎么辦?” 一提到這事,張建立就心煩:他沒想到,那個葉明曉這么能給他惹事。不知道她在婭婭耳邊鼓動了什么,他那么乖,那么聽話的女兒竟然回來后不光敢跟他叫板,還敢用命來威脅他了! 先是他的母親被葉明曉那媽煽動得以為他犯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大罪,天天跟著那女人一道上辦公室堵門。后來葉明曉媽不常來了,老太太才消停下來。再就是婭婭的事,要不是看在老太太經(jīng)此一事后,居然開始長居平京不再鬧著要回鄉(xiāng)了,他絕不會那么容易跟她干休!雖然,老太太留京的理由是監(jiān)督他不亂來。 一出一出的,真當(dāng)他張建立是嚇大的嗎?! 但老母親視線炯炯的逼視下,他不得不答道:“媽,不是我拿她怎么辦,是你問她,她要拿我怎么辦才對!邵峰都死了,我怎么幫她找人?” “哼,你以為我老糊涂了嗎?如果人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死了,為什么婭婭提出去那什么天堂療養(yǎng)院看她丈夫,你死活不同意?”老太太渾濁的老眼如炬。 “我……” “你別想糊弄我!”老太太冷喝一聲,神態(tài)卻柔軟下來:“立娃子,你還記得當(dāng)年你想?yún)④?,我舍不得你走,躲在苞米地里哭的事嗎??/br> 張建立神態(tài)略有動容,他低沉道:“記得,是我叫媽cao心了?!?/br> “是啊,我一個農(nóng)村女人守著寡把你們幾個拉扯大多不容易啊,好不容易等你長大識了字,還能耕田幫我一把,怎么也沒想到,你心里竟偷偷藏了這樣的志向。你跟我老實說,要是我死活攔著不叫你去,你還會犟著去嗎?” “我……不會的吧?!?/br> 他是長子,下頭有好幾個弟弟meimei要養(yǎng),父親死后,他就是家里的頂梁柱,原本也不該拋下家里的責(zé)任任性行事。但那一年,華國邊境烽煙再起,村里幾個年輕人鬧著要去參軍報國,他被幾個朋友鼓動著,就報了名。 等回來后,他看到家里幾個等吃等喝的弟弟meimei時,滿腔的熱血立刻被現(xiàn)實澆熄了一半。 很奇怪的,一向?qū)λ惓绤枺庖餐瑯颖┰锏哪赣H卻一句也沒有責(zé)怪他,而是默默為他整理了行裝,將他一路送上了車。 “那你曉得,我為什么不攔著你?” 張建立笑了起來,這個問題他早想就明白了:“您文化不高,卻能把《說岳全傳》都背下來,我從小就聽著岳飛的故事長大,被您教導(dǎo)著,說要做個忠孝節(jié)義的人。您能這么說,自然是很明白大道理的?!?/br> “那你還記得,你七歲那年我問你,要是你是皇帝,你會怎么對岳武穆,你怎么說的?” “我說,我一定叫他好好打仗,不要cao家里的心,我不能在背后傷功臣的心?!蹦缸觾扇艘呀?jīng)有好些年沒有像這樣心平氣和地聊過天了,這樣平和地交心,令張建立疲憊的身心如同注入了一股暖流。 老太太笑了一聲:“是啊,這道理你小的時候都明白了,為什么現(xiàn)在又這么對待功臣和功臣的妻兒?” “我——”張建立愕然,隨即苦笑:“原來您是在這等著我??桑瑡I婭跟邵峰的情況不一樣……”他終于不再否認自己對張婭撒謊了。 老太太溫和地反問:“有什么不一樣?不就因為那是你的女兒嗎?你不想讓女兒傷心,就選擇傷功臣的心?” “可邵峰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什么都不認得了??!”張建立覺得他真的是有苦說不出。 老太太并不見吃驚,她搖頭笑道:“我老太活了九十歲,什么沒見過?別說只是一個瘋子,連傻子我都看過突然開竅不傻了的。你都沒試過,就覺得孫女婿好不了了,你憑的什么?” 張建立沉默了。 老太太沒再逼問他,她拍了拍他的手,道:“好好想想吧。就算當(dāng)了大官,你也還是個人。脫了這身官皮,你不比其他人強。憑什么別人好好的日子要被你攪和?” 第二天一早,一輛黑色的轎車低調(diào)地駛離了大院。 張建立站在窗邊,久久地凝視著那輛離去的汽車,長聲嘆道:“婭婭……也不知道我放你去,是不是做對了。” 遙遠的天堂療養(yǎng)院,早上的投喂結(jié)束,全副武裝的管理人員做完程序復(fù)雜的消毒工作后,脫下厚重的防護服,走回辦公室坐下。 “選好了嗎?你需要哪些人?” “二號,四號……”對面的人不假思索地報出一連串號碼,最后停頓了一下:“那個一號似乎是個團長,他以前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重要嗎?反正現(xiàn)在只是個活著的傳染源而已。你對他感興趣?” “對,他的體格非常健壯,是個非常好的實驗對象?!?/br> “那好,我把他加上,希望你們盡早成功。” ………… 平京,某體育大學(xué)游泳館 岳晉塵反應(yīng)極快,當(dāng)即一掌將那人推開。但已經(jīng)晚了,那個人一聲也沒吭,身體直接后仰,嘭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岳晉塵只覺手上一片黏濕,再看地上那人,他的腹部正中插著一把刀! 鮮血如瀑布般涌出,那個人看上去像剛從血池里爬出來一樣。 兩人只接觸了那幾秒,就連岳晉塵的身上也被沾上了大片血跡。 隨即,一大串雜亂無章的腳步聲伴隨著呼喝聲:“在那,人在那!” 他狀若無意地用那只干凈的手揉了把頭發(fā),將夾在手指間的耳麥扔掉,轉(zhuǎn)出拐角。 一大群染著五顏六色頭發(fā)的小混混有的舉著桌椅板凳,有的揮舞著鐵棍匕首之類的管制|刀具,看見岳晉塵后,為首的那個“喝”地大叫一聲:“你殺人了!” 來了。 他叫完這一句,馬上指著他,揮舞著手上的鐵棍招呼道:“捉住他!” 這一聲之后,葉明曉就再也聽不到動靜了。 “耳麥被踩壞了?!绷瓭恢痹诙⒅O(jiān)控畫面,片刻后說道:“岳秘書被他們‘捉’住了?!?/br> “第一組跟進?!比~明曉盯著監(jiān)控畫面,說道。 岳晉塵身上有兩處隱蔽的追蹤裝置,那群人離開監(jiān)控畫面后,一直在平京城轉(zhuǎn)悠,并沒有像普通的“熱心市民”一樣,抓到“嫌疑犯”后直接扭送到警察局。 最后,他們在一處菜市場附近停留了大約十分鐘左右。 期間,這伙人的位置一點也沒有移動。 就在葉明曉忍不住要叫人去看時,追蹤器上的紅點開始移動了。 他們繼續(xù)在平京城里轉(zhuǎn)悠,仿佛只是隨便在逛逛。 當(dāng)他們逛到第十八分鐘時,葉明曉發(fā)現(xiàn)了不對:“他們在這兜了兩個圈子,情況不對!” “不對?可為什么岳秘書沒有發(fā)出信號?”李林問道。 “第三組,對目標制造一起小車禍,找機會看岳晉塵還在不在車里!”葉明曉布置著任務(wù),有了很不好的預(yù)感。 果然,三分鐘之后,這不好的預(yù)感變成了現(xiàn)實:“林隊,人不在車里!” 不在車里?! 指揮車的人差點炸窩:“不在車里?那在哪?!” 岳晉塵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在哪,但他大約能夠判斷出現(xiàn)在的位置。 他看著面前這位頭發(fā)稀疏的老人在他面前坐下:“岳先生,我想你還不認得我,容我自我介紹一下……” 不,我認得你…… 他冷笑著輕聲在心底否認:莫儼,我終于又見到你了! 第111章 111 很多年過去, 對于成年人而言,即使有的人面貌和身材會變化, 聲音也不會變得太多。 盡管面前這個人跟二十多年前那個風(fēng)華正貌,眉目軒昂,一看就讓人心生好感的中年人相比,無論任何人都無法把他跟這位發(fā)疏齒搖,看上去已步入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聯(lián)系在一起。 可岳晉塵不用看,就知道, 面前的這個人一定是他,莫儼——那個給父親設(shè)套,害他家破人亡,最后卻不知所蹤的人! 誰能想到, 在二十多年前曾將平京攪得風(fēng)云大變的人物還敢堂而皇之地出現(xiàn)在這里, 出現(xiàn)在平京城! 也正是因為在綁匪電話里聽見他的聲音,他才把身上的追蹤裝置都想辦法扔了。 對付這種老狐貍, 不能讓他看出任何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