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他估算了一下大概,籠子分了三層,每層有三個格子,格子里都有一只或者兩只貓,本來其中一個是空的,但是老頭把他新抓到的貓塞進去就湊夠了12只。 本來鄭之南并沒有注意到院子里的情況,等老頭走到院子里,打開院子的燈,鄭之南看清楚院子里的東西后,瞳孔猛地一縮。 饒是他再見多識廣也被這院子里的貓rou和貓皮震驚了。 院子的繩子上掛著兩只已經(jīng)被扒了皮的貓,頭和四只爪子都不見了,幾張貓皮被他釘在墻上,已經(jīng)干掉,其中一張的毛色非常漂亮,就算已經(jīng)干硬,可毛色還是在燈光下令人移不開眼,這怎么看都不像是是流浪貓,這毛色,這尾巴的蓬松度,像極了一只被照顧的很好的家貓,而且還是品種很好的那種。 鄭之南忽然覺得無形中有一股令人欲吐的血腥氣沖他撲來,讓他險些就弄出響動驚動了老頭。 還好他跳到了更高的地方,沒有讓抬起頭的老頭看到樹頂上的他。 他平復(fù)了一下心情,開始等待。 現(xiàn)在是夏天,這房子沒有空調(diào),晚上睡覺必定是要開著窗戶的,不然就算開了風(fēng)扇也是又悶又熱。 當(dāng)老頭在院子里搭出來的案板上拿了一些食物進屋后,鄭之南才從樹頂跳下來了一點,跳下來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他拿著東西去干什么。 老頭在喂這些貓吃東西。 還沒個格子里都添了水。 大概是他身上的屬于貓的血腥氣讓這些貓都十分畏懼,在老頭靠過去的時候都紛紛縮到了角落里,細弱的喵嗚聲透露出它們的恐懼和不安。 等老頭去了里面的房間后,這些貓才走到食物旁吃東西。 鄭之南看到花花在喝水,它的一條前爪似乎有些問題,走路一瘸一拐的。 老頭喂完了貓后,走到院子里把那兩個早就處理干凈的貓rou放到案板上剁成塊,分成兩份放在小鐵盆里腌制,腌制好后用保鮮膜包裹其中一份放到放鹽下面放著的小冰箱,小冰箱看著很破舊,但應(yīng)該還能制冷,收拾好這一份后,另一份放到了燒開的鐵鍋里翻炒。 香味混合著血腥味再次來到了鄭之南的鼻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現(xiàn)在是一只貓咪,更能感同身受,所以也更加難受。 他原本是想等老頭睡著后就行動,但為了貓咪們走的更順利一點,他決定等到第二天這個人去上班后再行動。 反正這個時候不讓他發(fā)現(xiàn),等到貓咪們走了再和他搏斗也是可以的。 反正劇情任務(wù)達到了就行。 是夜,鄭之南一直縮在樹頂上,自從去了莊謹?shù)纳磉吅螅呀?jīng)很久沒有在外面生活。 因此這一夜尤其難熬,不是身體,而是心。 他作為一只貓,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的懷抱,這會兒沒臥在他身邊,老實說,挺不適應(yīng)的。 白天那會沒空想莊謹,鄭之南閉上眼睛四肢蹲立在一起挨著樹枝的時候便開始想那個腿腳不便的孩子。 是的,孩子,莊謹雖然已經(jīng)22了,可是在經(jīng)歷了許多世界的鄭之南眼里,他還是個大男孩。 明明是個大男孩,可一舉一動都透著沉穩(wěn),輕易不表露出真正的想法。 聽海叔說莊弘蘭的那個私生子,莊謹?shù)谋淼芙裉煜挛缁貋砹?,他還沒見到他。 也不知道是個什么角色。 反派? 沒有見到人之前,鄭之南無從得知莊諶的為人。 何況有些角色,比他還會演戲,看著是正派可不一定就是正派。 胡思亂想的鄭之南就這么縮在樹上睡著了。 老頭早上六點就爬了起來,把昨天晚上腌制過的貓rou拿出來炒了炒,吃了早飯,又裝了一份飯把剩下的菜打包帶上,腳步匆匆的拎著便當(dāng)離開了住處。 看到老頭離開,鄭之南支起了身體。 何輝關(guān)上門就朝地鐵口的方向走。 從他家到地鐵口要走十分鐘的路,然后再坐三十分鐘的地鐵才能到他上班的小區(qū)。 好不容易走到了地鐵里,正準備過安檢的時候,同時老李頭給他打了個電話。 “何輝啊,我想跟你換個班,我今天幫你值白班,今天晚上你過來幫我值個晚班吧,我晚上要回老家一趟,已經(jīng)請了明天的假,不想耽擱,晚上我就不值班了,趕晚班車回去?!?/br> 何輝在大家面前是個老好人,這樣突然要換班的事兒,擱別人身上可能覺得有些為難,畢竟根本沒適應(yīng)的過程就忽然要替晚班了,但何輝沒有生氣,他從安檢的隊伍里撤出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對老李頭說:“你家里有事兒要忙?要忙你就去忙,我晚上就晚上。” “我是知道你明天調(diào)休的,今晚幫我值晚班,明天剛好休息?!崩侠铑^這樣說。 “我明白。” “謝謝了輝哥,等我回來請你喝酒?!?/br> “小事情,你值班吧,我回去繼續(xù)睡個回籠覺?!?/br> 說完話,何輝掛上了電話。 當(dāng)何輝往回走的時候鄭之南已經(jīng)打開了三個格子門,三個格子里一共有四只貓,脫困后急于離開這里,完全是慌不擇路的往外沖。 這些貓不通人性,被拘禁這么久想要離開,鄭之南是理解的,也沒有在意被撞到,繼續(xù)用牙齒和爪子去擺弄扣上的插鎖。 還好那個老頭沒有一個個給用鑰匙鎖上,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打開這些籠子。 花花見過鄭之南,看到他出現(xiàn),立即喵喵叫著伸出爪子,想去觸摸鄭之南。 鄭之南用腦袋蹭了蹭它的爪子,安撫它,同時立即開始為花花的格子門開鎖。 花花腳有傷,得先走,因為它可能走不快。 花了兩分鐘把花花的插鎖抽出來,頂了頂他的腦袋,催促它快點離開。 等花花離開后,鄭之南繼續(xù)為其他格子門開鎖。 因為一直很專注的開門,爪子和嘴巴都已經(jīng)磨破,火辣辣的疼,但這點小傷鄭之南并不在意,他只想快點讓這些被困的貓咪們離開魔窟。 萬一那個老頭忽然回來了呢? 就在他開始擺弄最后一個格子門的時候,眼角余光發(fā)現(xiàn)了異樣。 本來已經(jīng)離開去上班的人竟然又回來了。 雖然還沒進屋,但他已經(jīng)感覺到了他的腳步聲,還有粗重的呼吸聲。 忽然,他聽到了一聲尖叫,是貓的叫聲。 花花的。 鄭之南猛地抽開插鎖,讓最后兩只貓離開,自己也緊跟著竄了出去。 他看到花花被老頭捏在手里,老頭知道花花的前爪受傷了,加上虛弱,花花幾乎沒有反抗之力。 鄭之南與老頭對視。 老頭一臉惱怒,他還沒踏進門就聽到了奔跑的動靜,是貓落在某些東西上的悶聲。 花花是他剛走進巷子就發(fā)現(xiàn)的貓,直接用手里的便當(dāng)袋砸了過去,把它砸懵后拎著踏進了家門。 門剛一打開就看到幾只貓從窗戶里跳出來,竄到了院子里的大樹上,一眨眼就跑不見了。 怎么回事? 他難道沒有關(guān)好籠子? 就在他茫然的時候,捏疼了手里的貓,貓凄厲的尖叫引來了一只通體烏黑發(fā)亮的黑貓,他的眼睛漂亮到讓何輝忘記剛剛自己在想些什么。 腦海里只有一句:“它真好看?!?/br> 然后便是另外一句:“想把它的眼睛挖出來仔仔細細的看一遍?!?/br> 鄭之南冷著雙眼看著對面發(fā)出嘿嘿笑聲的何輝。 不等何輝回過神,他猛地跳起來,三兩下朝著何輝的面部抓去,血淋淋的貓爪印讓何輝一陣劇痛,隨即丟開了手里的花花,后退了幾步。 鄭之南大叫一聲:“喵——”讓花花離開這里,剛叫完,嚇走花花后就被感到劇痛的何輝一巴掌從臉上拍飛,鄭之南被拍飛后撞在旁邊的墻壁上。 好一會兒都撐不起身子。 脊椎很疼,下半身幾乎沒有知覺,好在沒有知覺只是幾秒鐘的事情,在何輝趕到之前,鄭之南終于撐起了身體。 只是還是不夠快,何輝已經(jīng)抓起了靠在墻邊的捕網(wǎng)兜。 莊謹和莊弘笙從山上下來,一路上兩人聊著許多從前的美好回憶。 莊謹斟酌了下對莊弘笙說:“總感覺mama還沒離開?!?/br> 莊弘笙一怔,看了一眼山腳下的樹叢說:“我也覺得,就像是……” 莊謹接話道:“就像是去和朋友出國玩,只是回來的晚一點?!?/br> 想起妻子,莊弘笙面容就不禁放柔,他笑著說:“對,總感覺她只是去外面旅游,所以才沒有在家里。” 莊謹慢慢地說了一句:“爸,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他怕莊弘笙依舊壓抑著痛苦,然后出了意外,所以想要用自己來引起莊弘笙的理智。 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你還有親人需要陪伴,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孩子。 今年之前莊弘笙從未怎樣流過淚,就算是小時候,聽母親說他也不是個還哭的孩子,長大了就更是堅強到一滴淚都不曾流過。 可是今年年初發(fā)生的事情讓他仿佛把從前沒流過的淚都還了回來,午夜夢回,枕頭也濕了好幾回,不是摸到那濕潤的地方,他都不知道自己夢里竟然也在哭過。 白天,外人看到他依舊維持著理性鎮(zhèn)定,從容的處理各種事物,跟進各個項目。 可是夜里那層理智的外衣,堅強的神情就不復(fù)存在。 他太痛了。 痛到好幾次都覺得生命忽然失去了意義。 可是這段時間,兒子的陪伴和引導(dǎo)讓他漸漸知道,他不是一個人啊,他還有和妻子的孩子需要他來照顧。 他行動不便,沒有他的陪伴,以后要如何生活? 他已經(jīng)失去了母親,難道還要他失去父親嗎? 那樣太自私。 妻子也會責(zé)備他吧? 紅了眼眶的莊弘笙維持著之前的聲音說:“當(dāng)然,爸爸還有你,我們父子倆要好好的,不然mama發(fā)現(xiàn)了,肯定會責(zé)怪我的?!闭f完逸出一聲笑,仿佛妻子就在旁邊。 從前他晨練,妻子也會陪著的,但是她跑得不多,老是偷懶,經(jīng)常坐在休息椅上說:“你先跑上去,我一會兒就追上你了?!?/br> 聽到莊弘笙的回復(fù),莊謹?shù)男睦锵人闪丝跉狻?/br> 他能感覺到父親和從前也有些不同了,上周開始,在他的提議下恢復(fù)了晨練的習(xí)慣,現(xiàn)在眉間的愁緒已經(jīng)少了許多,雖然有時仍舊會縈繞眉間,可已經(jīng)沒有上一世那樣雙眸黯淡,仿佛失去了生活的信心。 而現(xiàn)在,那種對生活的熱愛又回來了。 他能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