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其實不管泊叔在不在月裳城,根據(jù)他對秦鶴的了解,他也絕對會按照原計劃執(zhí)行報復(fù),而且泊叔在云鳳城也未必能帶著鄭重安反殺,那個時候泊叔絕對沒有剛回云鳳城時的警惕性,在秦鶴看來,只能說是一箭雙雕。 反倒是因為跟他去了月裳城,才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提起了警戒心,然后蟄伏至今。 當(dāng)鄭之南和泊叔乘上船后,幽才發(fā)現(xiàn)異樣,鄭之南不見了,公子一直在昏睡,他試著叫了叫,沒有醒。 這是不正常的,平時倘若叫公子,只叫一聲,不管多累,都會有所回應(yīng)。 幽問鴉鄭之南去了哪里,同時吩咐人去喚住家醫(yī)師。 這才發(fā)現(xiàn)公子果然是被人迷暈的。 而迷暈的人是誰,不作他想,除了消失的鄭之南還有誰。 當(dāng)秦鶴被催醒后,就看到跪在床前的鴉,秦鶴眸色陰沉,面部鐵青,幽也跪在一旁,為自己的玩忽職守而認(rèn)錯。 在秦鶴的沉默中,幽將自己在鄭之南進(jìn)去之后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秦鶴,而鴉自始至終只說了五個字。 “請公子降罪?!?/br> 秦鶴坐在書房的椅子上,看著面前的桌子,這桌子在幾個小時之前還被某個人躺過,他把他壓在上面為所欲。 他以為他是誠心認(rèn)錯,其實是從他踏進(jìn)書房,他就在算計他。 在他們?yōu)閿?shù)不多的情事中,鄭之南從未主動吻過他,所以他被那一個主動的獻(xiàn)吻而弄昏了頭。 他還真是低估了他。 秦鶴看著還跪在地上的鴉,手里拿著一件玉雕,是一條小魚,這是鄭之南曾經(jīng)送給他的那條。 秦鶴說:“鴉,之前我沒想過這個問題,但現(xiàn)在,我不得不懷疑一件事,你是不是喜歡上了他?!辈蝗磺佞Q無法理解鴉的舉動,如果不是極其喜歡一個人,鴉不可能背叛他,為那個人犧牲自己。 看來,兩年的時間,鄭之南改變了他太多,以至于都忘了曾經(jīng)他的所有作為,選擇違背他。 一旁的幽雖然垂著首,但眼睛已經(jīng)因為秦鶴的話睜的很大,怎么都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更沒想到鴉會喜歡上那個家伙。 他知道鴉一開始回到月裳城還有些不習(xí)慣,但想一想在一個人身邊兩年,一時半會誰都不可能習(xí)慣,所以他沒有當(dāng)一回事,肯定需要一個熟悉的過程,而在竹林里,鴉的所作所為,在幽的眼里,也是維護(hù)秦鶴的臉面,畢竟名義上,鄭之南是公子的人。 萬萬沒想到鴉會喜歡上公子的仇人之子,還違背公子,助他離開。 這是死罪??! 立時幽額頭滲出了冷汗。 他和鴉十幾歲就認(rèn)識,到如今十年多,雖然沒有血緣關(guān)系,可也和親兄弟沒兩樣。 鴉坦坦蕩蕩的回答了一句:“是。” 秦鶴語氣玩味地問了一句:“他有那么好嗎?好到你忘了你自己真正的身份,以為自己還在他身邊當(dāng)貼身隨從?” 鴉雙手扶地,頭磕在地面。 “他很好很好,請公子降罪?!?/br> 秦鶴溢出一聲笑說:“他再好,也是我的——”語氣頓了頓,眼神陡然銳利起來,對鴉說,“自去刑房領(lǐng)罪?!?/br> 幽聽到這句話心里不由松了口氣,去刑房領(lǐng)罪,那就還有活命的機(jī)會,只要不死,只要不死就好。 等鴉離開后,幽忍不住道:“公子不問問鴉鄭之南怎么離開的嗎?” “鴉不知道。” 幽露出不解的神情看向秦鶴。 秦鶴握住手中的魚,然后攤開掌心,看著那游魚說:“以他對鴉的了解,不會告訴鴉他要去哪里,怎么離開,鴉在他的眼里,最大的作用就是吸引開你的視線,這對他來說就夠了?!?/br> 秦鶴在醒來后就洞悉了一切,所以他不問鴉,現(xiàn)在不問,以后也不會問,因為鴉已經(jīng)失去了他的忠誠,也沒有了他的價值。 秦鶴了解鴉,鄭之南也了解鴉,所以他知道,鄭之南不會蠢到把自己去哪里,怎么離開也告訴鴉,一可以為鴉保命,二可以更安全妥善的離開。 幽不禁道:“他的走每一步都好縝密?!?/br> 秦鶴站起來說:“這個院子里有密道通往外面,派人查,同時派出隊伍去不同的方向搜查,各個關(guān)口也發(fā)送追捕通緝,除了云鳳城和月裳城,其他中部大陸的城市都不要聲張,暗地里查?!鼻佞Q不想聲張是因為不想北部城市的赫連烈發(fā)現(xiàn)鄭之南逃走的事情。 不然,事情只會更復(fù)雜。 他和赫連烈合作,足夠了解他的脾性,沒有得到的東西,有足夠強(qiáng)大的人護(hù)著也就罷了,倘若那人失了庇護(hù),絕對會參與到追查的行列里,得到了才算完事兒。 得不到,就會一直惦記著。 沒了他秦鶴護(hù)著,鄭之南他就真的一點(diǎn)都不害怕被其他掠走嗎? 他是不了解自己的魅力嗎?稍微有一點(diǎn)權(quán)力的人,都不會放過這樣一個無依無靠的尤物。 想到這里,秦鶴再次握住手中的游魚,揮揮手讓幽退下了。 用了六個小時,鄭之南和泊叔來到了第一個轉(zhuǎn)乘點(diǎn),在岸上隨便吃了點(diǎn)東西,又打包了一些在路上吃的和喝得,沒有多停留,立即換上了一艘更大一點(diǎn)的客船。 這一次要乘12個小時,長途漫長,不過好在有獨(dú)立的休息室,一張上下鋪,鄭之南在泊叔的強(qiáng)烈要求下睡在下鋪,他很疲憊,在岸上也一直緊繃著身體,回到船上,當(dāng)船駛離了碼頭,鄭之南才再一次松懈下來。 這一松懈鄭之南就陷入了深度睡眠,不管路上有多顛簸,仍睡的很沉。 鄭之南睡了整整9個小時才醒過來,因為饑餓。 泊叔只睡了五個小時,看到鄭之南黑眼圈很重,便沒有叫醒他,準(zhǔn)備了水和面包。 看到他醒了,督促他先喝點(diǎn)水,吃點(diǎn)東西。 這個時候是晚上,船外面就是海面,黑乎乎的,除了船上的燈照到一些海,其他地方都看不到。 鄭之南吃著東西,問泊叔:“下一個換乘點(diǎn)是哪里?” “北境碼頭,只有在那里才有去南部大陸的客船,北境城四通八達(dá),河運(yùn)海運(yùn)都很繁盛,不論是中部大陸的船只還是南部大陸的船只都可以進(jìn)入,北境不僅和中部大陸有生意往來,和南部大陸也維持著良好的貿(mào)易關(guān)系,其他地方?jīng)]有前往清靈城的航線?!?/br> 鄭之南聽到北境倆字,差點(diǎn)噎住。 北境碼頭,該不會要自動送上門給赫連烈那個家伙抓吧? 要不要這么戲??? 我才剛跑出來,讓我好歹浪幾天再繼續(xù)戰(zhàn)斗也行啊。 跑了半天,竟然是去北境,可恥的是不去北境就去不了清靈城。 鄭之南還不能跟泊叔說不能去北境。 淡定淡定,如果劇情需要他被抓,就算不去北境城也會被抓,那么去了對方抓不抓只能聽天由命,不要緊張。 走一步看一步。 反正不會那么快被秦鶴那個家伙抓。 估計這會兒那家伙已經(jīng)快氣死了。 想到這里鄭之南又笑了。 泊叔看到鄭之南笑,也不由放松了一些。 可能是氣氛太好,鄭之南吃完東西,又喝了一些水后,問泊叔。 “泊叔,當(dāng)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可以和我說說嗎?這段日子,什么事情都來的太快,我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一切都變了?!编嵵险f完適時的嘆了口氣,眼神迷茫。 泊叔沉默了半晌,似乎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鄭之南看著泊叔問了一句:“父親真的殺了秦鶴的父親嗎?” 大概過了有兩分鐘,泊叔才從沉默和回憶中抽離出來,他點(diǎn)頭說:“是?!?/br> 鄭之南本來聽秦鶴的話就打消了誤會梗的疑慮,但還是想再次確認(rèn)一下,沒想到泊叔的回答也是如此肯定。 鄭之南不由說了一句:“父親就那么想要當(dāng)上城主?” 鄭之南說完這句,泊叔搖了搖頭說:“你父親并不是為了當(dāng)上城主才把他父親殺了?!?/br> 鄭之南心里咯噔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著泊叔,靜靜等待他下一句話。 靠,果然有內(nèi)情! “秦鶴的父親和你父親是至交好友,一起扛過槍的矯情,想必秦鶴也有跟你提過?!碑?dāng)然,在秦鶴的嘴里,應(yīng)該是用嘲諷的語氣。 鄭之南嗯了一聲。 “殺他是真,可并不是因為權(quán)力而殺他,你大概不知道,你還有一個姑姑。” 這個鄭之南真不知道,他來這個世界真的是兩眼一抹黑來的。 “你姑姑19歲的時候死了,自殺,那個時候城主還沒結(jié)婚,更不會有你?!?/br> “和他有關(guān)系?” “一開始不知道和他有關(guān)系,是姑娘自殺留的那封遺書知道的真相,你姑姑在你父親不知道的時候被秦鶴的父親占有了,那個時候,他剛剛成婚一年多,姑娘被玷污后,一直不敢說出真相,因為她覺得不會有人相信她,那是她哥哥最好最信任的朋友,也是高高在上的城主,這件事一直折磨著她,堅持了四年,最后選擇以死證清白,把真相說了出來,你父親只有你姑姑這么一個唯一的親人,你爺爺奶奶去世的早,幾乎是他一手帶大的,這對他的打擊太大了,從小呵護(hù)的meimei就這么被最好的兄弟玷污,然后選擇自盡,他整個人都崩潰了。” 鄭之南聽完整個人都怔住了。 他沒想到這段仇恨里竟然還有更深的一層仇恨。 老鄭家真是上輩子欠了秦鶴他們家,原主的姑姑被秦鶴的父親侵犯了,父親被秦鶴殺了,原主,也就是他被秦鶴上了。 什么運(yùn)氣,太點(diǎn)兒背了。 原主太慘了。 真的慘。 不過這個時候鄭之南覺得自己應(yīng)該憤怒和難過,所以他紅了眼眶,握緊了拳頭說了一句話。 “秦鶴,該死。”有了這段淵源,鄭之南知道后面必定還會和秦鶴有一段激烈的對手戲,比如說你死我活啥的。 這段真相也讓他有了反擊的底氣,之前真他媽憋屈。 然而,就在鄭之南說完后,泊叔按住鄭之南的手,搖了搖頭說:“少爺,不要再與他們家糾纏下去了,城主也絕對不愿意看到你再回到他身邊,只是為了復(fù)仇,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結(jié)果,泊叔也不愿意這件事再糾纏下去,我現(xiàn)在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好好的?!?/br> 鄭之南抽出手,苦笑了一下說:“泊叔,你覺得我能活多久?沒了以前的生活環(huán)境,我這身體活不長的,還不如把最后的生命用在有用的地方,我不想這么窩窩囊囊的去見父親?!?/br> 泊叔紅了眼眶,聲音顫抖的說:“少爺不要胡說,少爺一定可以長命百歲,城主會保佑著你,泊叔也會陪在你身邊,守護(hù)你?!?/br> 鄭之南被泊叔的這一席話徹底感動,他沒有繼續(xù)對泊叔說自己的想法,因為他知道,不論他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泊叔不去復(fù)仇,接下來的劇情也不可能就讓他從此隱居下去,所以他沒有多說。 劇情會推著他,最終將他推回秦鶴的身邊。 互相折磨,看他們相愛相殺,最后就看誰死誰活。 這樣的恩怨仇恨,他和秦鶴,又怎么可能是he,他代表原主都不答應(yīng)。 當(dāng)客船在航行了12個小時后,終于??吭诹吮本吵峭獾亩煽?,那時天已經(jīng)亮了起來,碼頭上人聲鼎沸,人流如織。 鄭之南戴著帽子、眼鏡,垂著首跟在泊叔的后面,從現(xiàn)在開始,他稱呼泊叔叔叔,而泊叔則稱呼他為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