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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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姐妹,也沒有遠(yuǎn)房親戚寄住在家里,府中的婢女也多半是上了年紀(jì)的,他到陸府來求親,符合條件的只有一個,就是她。 剎那間,他說過的話全部從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每字每句都無比清晰。 “她要展翅高飛,你就要解開手中的絲絳,她要追逐月光,你就要停下阻攔的腳步,有朝一日她累了,或是深陷泥沼,你才能夠伸出手去擁抱她?!?/br> 他不是勸慰她,他說的是他自己。 陸明蕊知道自己當(dāng)時理解錯了,也明白了謝懷遠(yuǎn)的意思,整個人超乎尋常的冷靜和清醒,卻只能仰頭看著他,紅唇微張,露出半截貝齒,卻擠不出一個字來。 他說過,當(dāng)她陷入困境他才能伸出手來擁抱她,所以他來了。 此前種種終于有了合理的解釋,會每個月從關(guān)東寄一封信給她,會在戰(zhàn)火紛飛之時跑遍整個靈霄關(guān)給她買來一支糖葫蘆,會在她心情沉重的時候忍著傷痛帶她出去玩,這些不是因?yàn)樗撬谋砀?,而是因?yàn)閻邸?/br> 可他委實(shí)不必如此。 一想到這些年來她傾慕夜言修的樣子他都看在眼里,陸明蕊霎時白了臉,可還沒說話,謝懷遠(yuǎn)淡中帶柔的嗓音又飄進(jìn)了耳朵里。 “蕊蕊,你愿不愿意嫁我為妻?” 陸明蕊無言以對,內(nèi)心卻已是翻江倒海。 她怎么能嫁給他?她才剛剛斬斷了情絲,即便他不介意,外人又會用什么眼光來看待他?他年輕有為,前途無量,她不能把他也拉進(jìn)這灘渾水里,白白為她折損了名聲。 可她亦不忍心直接拒絕他,再傷他一次。 陸明蕊舔了舔干澀的嘴唇,試著同他迂回:“婚姻大事當(dāng)由父母做主,豈可私下約定?再說我心里也亂得很,你給我點(diǎn)時間……” “好,我等你。” 謝懷遠(yuǎn)點(diǎn)頭,沒有任何疑問就答應(yīng)了,陸明蕊暗自松了口氣,徑自回身關(guān)上了房門,然后滑坐在地上,捂著砰砰亂跳的心臟說不出話來,半晌過后突然一個激靈,蹭蹭兩下就爬起來了,打開門一看,謝懷遠(yuǎn)果然還站在門口。 他是要在這里等她! 外面還下著雪,片片晶瑩沾衣,很快就洇濕了一大片,天藍(lán)色的云紋錦袍越暈越深,猶如平湖翻浪,每一個細(xì)小的波紋都撓著陸明蕊的心,令她又痛又癢,最后終于忍不住,一個使勁將他扯進(jìn)了屋子里,而他也不再像從前那般穩(wěn)健,踉蹌著跨過了門檻,倚靠著她才沒有跌倒。 她連忙伸手抱住了他。 他曾經(jīng)帶領(lǐng)三千騎兵一夜之間滅掉關(guān)東兩萬悍匪,也曾經(jīng)在她鬧脾氣的時候輕輕松松就能把她扛在肩上扔回家,這樣驍勇善戰(zhàn)威風(fēng)凜凜的他,如今連她的力道都抵抗不了,冒著鵝毛大雪一腳深一腳淺地上門來,就是想把她護(hù)在懷中。 她一時淚盈于睫。 陸明蕊沒有吭聲,肩膀卻抖得越來越厲害,謝懷遠(yuǎn)嘆了口氣,手從背后繞上來輕撫著她,宛如微風(fēng)拂過柳梢。 “蕊蕊,我已不是將軍,以后或許也沒辦法再走路,你若是不愿意……我可以理解?!?/br> 聽到這話,陸明蕊倏地將他拉開,兩行清淚亦在同時滑落臉龐。 “你說的什么渾話!” 謝懷遠(yuǎn)露出一個苦笑,身體隨即晃了晃,不受控制地倒進(jìn)了旁邊的躺椅里,陸明蕊被他的手臂一帶,跟著也撲了過去,兩具軀體就這樣交疊在一起,她像是一團(tuán)火焰熾烈燃燒,恰好溫暖了冰涼的他。 沒有任何人意識到這種姿勢的不妥。 陸明蕊一面擔(dān)心著他的身體,一面又被他剛才的話氣得眼淚直流,撐起身子就是一頓怒吼:“從今天起,你的腿一日不好我一日不為太醫(yī),誰若敢嫌棄你嘲笑你,我必定不會放過他!” 謝懷遠(yuǎn)就這么看著她,忽然伸出大掌扣住她的后腦勺,將她壓向了自己。 一吻纏綿。 陸明蕊像是被點(diǎn)了xue了一樣不會動了,眸中還漾著淚水,卻睜得大大的,眨也不眨,直到房門被人從外推開,發(fā)出綿長的吱呀聲。 “蕊蕊?遠(yuǎn)兒?你們這是——” 陸明蕊麻木地抬起頭來,見到了她面色鐵青的爹和喜不自禁的娘,想要迅速抽離身體解釋這一切,腰間的鐵臂卻似上了鎖,越纏越緊,教她絲毫動彈不得,那一瞬間,腦子里幽幽地劃過了一個念頭。 她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課后習(xí)題:請問表哥求親用了哪幾種手段┓(???`?)┏ 第129章 新年 歲暮天寒,又逢除夕。 以前到了這個時候楚襄都是要回夜家的,今年有別的事情要做,再加上岳凌兮已經(jīng)肚大如籮,他不想讓她跟著來回折騰,索性就在宮里過年了,一家四口吃完熱騰騰的年夜飯就來到閣樓上賞月看煙花,倒也無比愜意。 通天閣是宮中最高的地方,上出重霄,下臨玉池,濃云籠罩之下,燈火通明的樓閣就像是一束金光貫穿于天地之間,無比耀眼,人在其中,可將王都風(fēng)光盡收眼底。 楚襄一手扶著岳凌兮一手撐在她腰后,扶著她慢慢地登上高閣,回旋的紅木樓梯猶如火龍一般緊緊地盤繞著梁柱,陡峭而又壯觀,一眼望去幾近眩暈,楚襄怕岳凌兮爬不動,有意在中途停了兩次,她卻笑盈盈地?fù)u著頭說沒事。 “平時你總不讓我多動,可明蕊說了,要像這樣多爬爬樓才好生產(chǎn)?!?/br> 不提還好,一提起那兩個字他就有些心懸。 這八個月以來沒見她怎么長rou,肚子倒像是吹氣似地長大了好幾圈,他都要兩只手才能圍攏,每每看到她緩慢而吃力地做著那些最平常的事,他就忍不住開始擔(dān)心,如此嬌弱的她要怎么順利誕下兩個孩子? 隨著產(chǎn)期臨近,他越來越無法控制地緊張。 “這樣太辛苦了。” “有你陪著怎么會辛苦?”岳凌兮沖他眨了眨眼,打趣道,“每天在花園里走幾千步才辛苦呢,書凝可兇了,少一步都要念叨我半天?!?/br> “都是為夫不好?!背宓蛧@一聲,俯首吻了吻她的額頭,疼惜之情畢露。 她年紀(jì)還小,實(shí)在不該讓她受這樣的苦。 岳凌兮聽到這話,主動牽起他的手貼在自己高聳的腹部,唇邊笑意深濃,宛如芙蓉吐蕊:“既知道是你不好,下次記得只放一個進(jìn)來?!?/br> 楚襄驀然失笑,旋即擁緊了她。 “夫人之令,為夫定當(dāng)謹(jǐn)記在心?!?/br> 小兩口說完悄悄話就登上了頂樓,入眼一片亮堂,月光從六邊形的水晶天頂灑進(jìn)來,幾乎填滿了整個房間,連宮燈都黯然失色,唯有正中央的瑞獸銅爐里爆出的星火可以映襯一二,熱風(fēng)拂過闌干,姜黃色的單羅紗也隨之翩然起舞,涌起無邊暖意。 “兮兮,快到母后這邊來。” 夜懷央笑著沖岳凌兮招手,她自然而然地就走過去了,柔軟的藤椅上面已經(jīng)鋪好了錦墊和腰枕,顯然是為她而設(shè),她扶著腰緩緩坐下,才舒了口氣,旁邊的月嬤嬤就已經(jīng)把熱乎乎的果茶遞了過來,切成丁的紅莓、檸檬和桃rou在琉璃杯中交纏翻滾,溢出誘人的甜香。 楚襄見她一邊小口啜飲著果茶一邊乖乖地聽母親說著話,便沒有跟過去,步履一轉(zhuǎn)來到了露臺上,與楚驚瀾并肩而立,眺望著遠(yuǎn)處璀璨且熱鬧至極的王都,并順手關(guān)緊了側(cè)門,將呼嘯的寒風(fēng)隔絕在外,不讓其驚擾到里面的兩個女人。 婆媳倆的聲音漸漸在劈啪作響的燒炭聲中散落一室。 “兮兮,母后最近相中好幾塊料子,都是柔軟又透氣的,最適合給剛出生的小孩子穿了,你看看喜歡哪幾個,母后回頭讓他們做好了送去玄清宮?!?/br> 岳凌兮垂眸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茶幾上堆滿了小孩子用的東西,常見的虎頭鞋、紅肚兜、龍角帽都有,就連尿片都是年前西域附屬國進(jìn)貢的上好玉蠶絲所制,觸手生溫,整個國庫就只有這一匹,聽說前陣子荼國夫人還厚著臉皮來要過,不料全都用在了這上面,真是讓她哭笑不得。 “母后,您太嬌慣他們了……” “若是兩個小姑娘,當(dāng)然要嬌慣點(diǎn)好?!?/br> “您喜歡女孩?”岳凌兮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意外。 “怎么,你以為我想要個可以繼承大統(tǒng)的男孩?”夜懷央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滿是狡黠之色,“母后一把年紀(jì)了,可懶得cao心江山社稷的大事,只想著這輩子沒能生個女孩,有個孫女抱著玩也是極好的。” 岳凌兮抿著唇笑了,旋即瞄了眼露臺上那道高大挺拔的俊影,道:“陛下也喜歡女孩,但他說先生個男孩負(fù)擔(dān)會輕一些?!?/br> “莫聽他胡扯?!币箲蜒胗朴茠佅乱痪湓挘路鸶緵]當(dāng)一回事,“當(dāng)初他要是個女孩,現(xiàn)在也會好好地坐在皇位上。” 聰明如岳凌兮,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驚得半天都沒回過神來,后來才緩緩出聲:“父皇和母后感情真好?!?/br> “都是些陳年往事了?!?/br> 夜懷央笑了笑,不經(jīng)意朝外面瞥了一眼,恰好對上楚驚瀾的視線,冷月無邊,他眼中亦是一片清寂,唯獨(dú)深處漾著零星的溫暖光暈,將她嬌柔的身影攏在其中,無論是蹙眉或淺笑,都深刻得不曾錯漏,她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雙頰更添一分撩人火色。 幾十年的老夫老妻了,還這般看著做什么。 她如此想著,岳凌兮輕柔的嗓音忽然傳入了耳簾:“母后,兒臣覺得這些料子都好看?!?/br> 好一會兒沒說話,岳凌兮倒是正兒八經(jīng)地拿著料子在看,尤其是粉色繡櫻花瓣的和紫色紋丹頂鶴的,儼然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見此情形,夜懷央不由得笑出聲來:“你這孩子,怎么什么都不挑?別人家里的婆婆跟兒媳婦為了這些事可沒少拌嘴,只有你這么好說話?!?/br> 岳凌兮憨然一笑:“母后的眼光比兒臣的好,母后覺得不錯就一定很好?!?/br> “傻孩子。”夜懷央撫了撫她的鬢發(fā),目光柔軟而溫和。 “兒臣倒是有一件事想請教母后……”岳凌兮摩挲著粉緞宮裝下鼓脹的圓球,似乎有些靦腆,“若是他們生下來長得一模一樣,分不清該怎么辦?” 夜懷央忍俊不禁:“你和襄兒理該是在一起過日子的。” 岳凌兮一臉茫然。 “襄兒幾個月大的時候經(jīng)常把我和他小舅舅弄混,只要我們同時站在他面前他就開始發(fā)懵,都不知道該找誰抱了,直到一歲多才稍微明白。”夜懷央瞅了楚襄一眼,笑聲止都止不住,“……希望他將來不會把自己的孩子弄混?!?/br> 岳凌兮先是愣了愣,旋即也捂著嘴笑開了。 里面歡聲笑語不斷,惹得露臺上的兩個男人都紛紛回過頭來注視著她們,溫暖的燭火映著那些小巧可愛的衣裳和玩具,將兩抹窈窕身影拉得細(xì)長,一動一靜皆如畫,隨手一掬便可將這溫馨的一幕攬入胸懷,然而他們只是默默地佇立在外,擋去了漫天風(fēng)雪和嚴(yán)寒。 萬家燈火齊燃的大街上,逐漸流過一串不起眼卻整齊的火光。 “不要鬧過頭了?!?/br> 楚驚瀾淡淡出聲,話說得沒頭沒尾,就像是在打啞謎,楚襄遙望著城北的某一處,沒有轉(zhuǎn)頭,低聲答道:“我知道,父皇?!?/br> 未幾,皇宮內(nèi)傳來了凌晨的鐘響,守歲的人們都涌出了街頭巷尾,站在高處齊齊望向護(hù)城河堤,數(shù)秒過后,十幾支煙花同時竄入了高空,在巨大的轟鳴聲中迸裂出灼目的光芒,團(tuán)團(tuán)簇簇閃耀長空,經(jīng)久不息。 夜懷央和岳凌兮也聽到了響聲,紛紛起身走到露臺上欲觀覽一二,兩個男人順手為她們披上了斗篷,然后讓開中間的位置,摟著她們靜靜地站好。 新年到了。 岳凌兮想起去年在山中泡著溫泉同楚襄一起看煙花,雖然浪漫卻還是覺得少了些什么,如今一家六口齊聚,她不再有那種空落落的感覺,看著身旁慈愛的長輩,撫摸著腹中的孩子,她終于體會到了一個完整的家該是什么樣子。 他一直都在踐行他的諾言。 燦爛的焰火騰起又落下,反反復(fù)復(fù),影過無聲,岳凌兮心中的焰火卻不曾熄滅,始終熨燙著她,她忍不住轉(zhuǎn)身攀上楚襄的肩頭,輕聲道:“夫君,新年快樂。” 父皇和母后還在邊上,難得她拋開了羞澀向他示愛。 楚襄低頭,那雙灼灼的眸子亮過所有一切,令他怦然心動,難以自抑,圈在腰間的鐵臂微微一收,俯身便吻上了她的唇。 “新年快樂,夫人?!?/br> 與此同時,遠(yuǎn)處悄然流轉(zhuǎn)的火光已經(jīng)燒到了某座宅邸之下。 百姓們的歡呼聲蓋過了紛至沓來的靴聲,在城中巡邏的士兵維持完治安轉(zhuǎn)過拐角繼續(xù)前進(jìn),突然見到一片黑壓壓的禁軍出現(xiàn)在屋檐下,頓時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上前詢問,一道堅毅的身影已經(jīng)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負(fù)手立于門前,沉穩(wěn)中帶著一絲懾人的冷意。 巡邏隊長識得那人,不由得一個激靈。 這大過年的,又是深更半夜,刑部的裴大人不在家里待著,帶這么多人到這來做什么? 他心里惴惴不安,令其他人停下,獨(dú)自上前問道:“裴大人,這是……” 話未說完,裴昭驟然抬手,身后的玄甲禁軍立刻排山倒海一般襲向了那座府邸,寬大而厚重的木門在這種勢頭之下簡直不堪一擊,輕輕松松就被破開,門閂的斷裂聲在須臾之間傳遍了深院,驚動了所有人。 巡邏隊長從未見到禁軍這樣出動過,一時不由得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