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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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微緊,想必是發(fā)生了什么變故,岳凌兮也沒有再問,把頭埋進他肩窩便不動了。 行至院內(nèi),流胤和書凝已經(jīng)在待命了,平時關得死死的大門此時正虛掩著,隨手一推就開了,門廊下橫七豎八地倒著幾個西夷人,身上沒有血跡也沒有淤痕,但已經(jīng)死去多時了,處理得如此干凈,想來是影衛(wèi)的手筆。 岳凌兮從門縫中看過去,屋檐的陰影下果然立著幾名影衛(wèi),邊上還有一輛華貴非凡的馬車,巨大的窗格和夸張的羽毛綴飾都是西夷獨有的風格,等走到近處,車輪上的徽記更是明晃晃地戳進了她眼底。 銀蛇?這不是拓跋家的徽記? 岳凌兮扭頭看向楚襄,目中盡是疑問,楚襄抱著她直接上了車,待車輪開始轉(zhuǎn)動才沉聲開口:“八王爺篡位,西夷變天了?!?/br> “什么?” 岳凌兮猛然一驚,旋即明白了他的未盡之意。 拓跋桀橫行朝野多年,坐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而給予他這種權(quán)力和尊榮的人幾個時辰之前剛被八王爺殺掉,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八王爺又怎能容忍他這種一手遮天的人繼續(xù)活下去? 他之前去了趟楚國王都,又從前線轉(zhuǎn)了一圈,難免疏忽了朝中的情況,如今楚軍步步緊逼,前線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利,他簡直是焦頭爛額,所以當八王爺?shù)娜笋R放火燒城之時他根本毫無防備,眼下才會亂成這個樣子。 如此一來,南靈城他肯定是待不下去了,一旦八王爺坐穩(wěn)了皇位,對付他的招數(shù)只會更多,他只能暫時離開這里再圖后事,而岳凌兮手里握著那么多楚國的機密,他若想東山再起必定少不了那些東西,所以肯定會抓她一起走,楚襄正是明白這一點才會臨時改變計劃,連夜帶著岳凌兮撤離此地。 城中那幾條寬敞的大街是走不了了,已經(jīng)擠滿了士兵和百姓,小巷雖然能夠通行,但是因為火勢蔓延得很快,所以總有碎石瓦礫從兩旁墜下,十分危險,流胤有時為了躲閃就難以控制轉(zhuǎn)彎的幅度,以至于走平坦的石板路都比平時顛簸了不少,岳凌兮手傷未愈,自然備受折磨。 楚襄攬過柔弱的嬌軀,一手護在側(cè)面,一手抹去她鬢邊的汗,岳凌兮抬起頭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容,然后摸著他的臉說:“你戴著這種面具,我好不習慣?!?/br> “別亂動?!背逍⌒囊硪淼啬瞄_她的手,握于掌心低聲道,“出了城我們就要策馬前行了,你忍耐一下,只要甩掉他們就安全了。” “嗯。” 岳凌兮輕輕點頭,眸光不經(jīng)意掠過赤紅一片的窗外,忽然想起了什么,剛要把面紗戴上,楚襄已經(jīng)先一步從包袱里拿了出來,仔細蒙好她的臉,又用厚錦披風將她裹得嚴嚴實實,以防夜里受了風。 不久,馬車在混亂之中抵達了南邊的城門,不出意料,已經(jīng)被重重封鎖禁止任何人出入了,好在城里的士兵多半都去滅火□□了,這里守著的人并不多,仗著有鋼鎖鐵門做屏障,甚至比其他守衛(wèi)還要懶散一些。 流胤驅(qū)車緩緩靠近,在橫著的拒馬槍前停了下來,然后大聲喝道:“開門!” 幾名守衛(wèi)見他是個生面孔,本欲上前將車和人一起扣下,可見到他這副凜然生威的模樣不禁又泛起了嘀咕,最后,一個年紀較大的守衛(wèi)走上前來問道:“你是何人?車里坐著的又是誰?現(xiàn)在全城戒嚴,誰都不能出去!” “放肆!” 流胤面色驟冷,隱有發(fā)怒之兆,守衛(wèi)竟被他的氣勢驚了一跳,剛要喚人過來,卻見其他幾名影衛(wèi)手中的火把微微地晃了晃,恰好照亮了車輪上的徽記,他定睛看去,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拓跋家的馬車! 守衛(wèi)驚訝之際,車廂內(nèi)又傳來了女子的聲音,說的是當?shù)氐姆窖裕瑡扇琥L啼,凄凄切切,直教人聽得耳根子都軟了下去。 “大人,北門已經(jīng)被叛軍攻破,我們什么時候才能離開這里?妾身死不足惜,只怕連累大人在此葬送了千秋偉業(yè)啊!” 守衛(wèi)一聽這話,登時渾身發(fā)麻。 難不成……這里頭坐著的人是拓跋桀? 他腦門上浮出了汗粒,還未來得及細想流胤已經(jīng)欺上前來,一雙黑銳的眸子緊緊地盯視著他,微帶狠色,他頓時一凜,不由自主地讓開了道,車門剛好在此時動了一下,像是有人要出來,他以為要遭到訓斥了,連忙并攏雙膝行了個軍禮。 “恭送大人!” 他這一喊,遠處不知內(nèi)情的守衛(wèi)都開始跟著行禮,然后迅速搬開了障礙物,又將鋼鎖拉起,看著他們慢慢地駛出了南靈城。 成功了。 脫離守衛(wèi)的視線之后,駿馬立刻開始狂奔,車內(nèi)的岳凌兮從縫隙中看了眼逐漸遠去的城墻,徐徐吐出一口濁氣,然后回過頭問道:“流胤何時也學會夷語了?” “他不會,我只教了他這兩句。” 楚襄淡淡地說完,岳凌兮霎時睜大了眸子。 他真是太胡來了!如此鋌而走險,若是被人看穿了可怎么辦? 楚襄瞥了岳凌兮一眼,見她小嘴微張,一副被他驚到失聲的模樣,頓時忍不住勾唇輕笑道:“相信你夫君?!?/br> “我當然相信你?!痹懒栀馑坪鯖]意識到他的用詞,軟軟地偎進他懷里,輕嘆一口氣,“這世上恐怕不會有你失算的事?!?/br> “有。”楚襄低頭看她,眸中情潮洶涌,“你就是?!?/br> 岳凌兮愣了愣,旋即把臉埋進了他的胸膛,看似未作回應,卻在看不見的地方悄悄勾住了他的手指,繾綣之情,綿綿無盡。 楚襄展唇而笑。 沒過多久,馬車進入了岔道,然后在一片樹林外頭停下來了,其余的影衛(wèi)已經(jīng)在那里等候多時,會合之后立刻為他們換了馬。楚襄小心翼翼地把岳凌兮托上了馬背,然后跨坐在她背后,共乘一騎朝前方飛馳而去,后面的人也陸陸續(xù)續(xù)跟上了,到最后,黑黢黢的林蔭道上就只剩下流胤和書凝二人。 “我扶你上去。” 流胤知道書凝會騎馬,只是個頭太小,不方便上馬,南下江州的時候遇到這種情形都是他舉著她上去,她插科打諢地逗他,身體接觸那一瞬間的親密也就這么過去了,兩人皆沒感覺到任何尷尬,可眼下他伸手去碰她,她卻觸電般地躲開了。 “我……我自己來吧?!?/br> 書凝眼中閃過一絲驚惶,又飛快地隱去了,流胤瞧得清清楚楚,再想靠近,她已經(jīng)手腳并用地爬上了馬背,然后甩開鞭子就沖出去了,匆忙到有些慌張。 流胤的手就這樣僵在了半空中,半晌才緊緊地握了下馬鞭,粗糙的螺旋紋路硌得他掌心微疼,追上去之后痛感也沒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直抵心扉。 第94章 御敵 經(jīng)過數(shù)日的奔波,楚襄和岳凌兮終于快要到達西夷邊境,可他們沒想到拓跋桀的人馬會一直在后面窮追不舍,因為熟悉地形,速度幾乎快出他們一倍,若不是楚襄沿途布下疑陣將他們引到了別處去,恐怕早就短兵相接了。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拓跋桀在這種關頭還有余力來抓他們,根基深厚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恐怕是他已經(jīng)發(fā)覺楚襄的存在了,所以緊緊咬住不放,兩人星夜兼程,歸國之路卻似乎漫長得沒有了盡頭。 是夜。 明月皎皎,懸在水墨色天幕的正中央,遠處起伏的山巒本來只是一團模糊的輪廓,如今都裹上了銀裝,甚是迤邐動人,漫山遍野的綠樹也在一夜之間開滿了梨花,從中走過,只覺香氣馥郁,綿綿不絕。 山谷之中,蹄聲漸漸弱了下來。 楚襄收韁勒馬,停在一處被藤蔓遮蓋的山洞前,后頭的影衛(wèi)甚是機敏,立刻翻身下馬往里面去了,短靴踏過散落一地的碎石枯枝,不時傳來清脆的響聲。楚襄充耳不聞,徑直垂眸看向了臂彎之中的岳凌兮。 “我們在這休息一會兒?!?/br> 岳凌兮略顯遲鈍地抬起頭來,在火把的映照下,那張素凈的小臉竟是虛汗淋漓,嘴唇亦微微泛白,半天都沒吐出一個字,見狀,楚襄的眉頭越擰越緊,沒有等她回應便抱著她躍下了馬背,然后舉步踏入了山洞之中。 影衛(wèi)們辦事利索,頃刻間就收拾出來一塊干凈的空地,又鋪上了干草和軟墊,蓬松而軟和。岳凌兮在馬上顛了大半宿,身子早已僵硬不堪,甫一躺下便沉沉地不動了,楚襄把手伸進她的袖間,還沒仔細摸就感覺到了一股潮意。 她的傷口又裂開了。 楚襄側(cè)首投去一眼,影衛(wèi)們頓時齊刷刷地背過身去立正站好,圍成一堵人墻,擋住了所有的縫隙,與此同時,書凝也把隨身攜帶的藥膏遞了上來,楚襄伸手接過,就著明亮的火光重新為岳凌兮上藥包扎。 天氣悶熱,為了防止傷口感染,岳凌兮只穿了件薄薄的紫綃衣,雙袖寬如蝶翅,輕輕松松就能卷至肩頭,只是內(nèi)側(cè)已經(jīng)沾上了斑駁的血跡,楚襄眸心沉了一瞬,手里的動作愈發(fā)溫柔小心。 岳凌兮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緊繃,悄然睜開眼睛問道:“陛下,我們是不是到梧州南邊的蒼葉森林了?” 楚襄嗯了一聲,繼續(xù)拆著她胳膊上纏繞的繃帶,目光未曾移開分毫,看到那些本來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再次溢出血絲,他的心又是一緊。 她的手一直就沒讓大夫診治過,再這么折騰下去,恐怕…… 楚襄沒有再往下想,沉默地處理好了傷口,又吻了吻她滿是細汗的額頭,然后就聽見她輕聲道:“這里不安全,我們還是繼續(xù)趕路吧?!?/br> “睡?!?/br> 楚襄只說了一個字就堅決又不失小心地把她按回了軟墊上,接著便讓影衛(wèi)熄滅了火把,儼然是鐵了心在這里歇下了,岳凌兮本就不善言辭,如今又有傷在身更是拗不過他,只好老老實實地閉上了眼睛。 微風入谷,拂動繁枝綴葉,細微的沙聲中一片寧靜祥和之氣。 這么多天以來他們都是繞開城鎮(zhèn)走的,吃的是干糧,住的是簡陋的農(nóng)家或土廟,比起宮中的錦衣玉食實在差太多了,楚襄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不適應,還盡可能地給予岳凌兮最周全的照顧,每想到此,她心里都會微微泛酸。 他是權(quán)傾天下的帝王,若不是為了她,又何必遭這種罪? 岳凌兮朝楚襄那邊靠攏了一些,又攥住他的左手,雖說動作輕得就像是在搔癢,楚襄還是因她的主動而揚起了嘴角。 “怎么了?” “你這幾日都沒有睡好,也休息一下吧?!?/br> 說著,岳凌兮便要把自己的披風往他身上搭,楚襄怕她牽動了傷口,連忙阻止,隨后自行扯來披風蓋好,順勢把她摟進了懷里。 “你先睡,不用管我。” 岳凌兮靜默了一會兒,沒有聽他的話,反而扭頭喚道:“書凝,把東西拿過來。” 書凝低聲應了,從包袱里掏出幾張疊得方方正正的毛邊紙,然后捧到了楚襄面前。楚襄騰出手翻開了最上面的那一張,稚嫩的筆跡躍然于紙上,卻畫得極為仔細,橫嶺豎峰和樹木走石都清晰地呈現(xiàn)在上面,并且有規(guī)律地排列著。 “這是……” “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過的殘陣?!痹懒栀怏w力不支,聲音也非常輕,但是每個字眼都咬得非常準確,“古書中記載,一百年前夷族和南越打仗的時候,族長曾按照五行八卦在蒼葉森林設下了一個巨大的迷陣,坑殺南越八萬精兵,后來因為情況失控反倒傷了自己人,于是族長就帶著士兵匆匆離開了這里,留下一方殘陣,埋藏至今?!?/br> 楚襄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用這個來對付拓跋桀的爪牙?” 岳凌兮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我憑著記憶讓書凝畫了這張圖,上面只是殘陣的一部分,但對付他們是足夠了,來的路上我也仔細觀察過,只需將這幾個點的山石移動一下就可以開啟迷陣了?!?/br> 話音剛落,楚襄立刻在紙上做了幾個標記,然后直接遞給了影衛(wèi),幾道黑影同時閃出了洞外,朝著指定地點去了。 “這下總該放心了罷?” 楚襄斜睨著岳凌兮,眸中閃動著細微悅色,似有戲謔之意,岳凌兮見了,面色平靜地趴回他的胸膛上,爾后輕輕一嘆:“我沒有不放心,只是不想讓你太累?!?/br> 這一路上他cao心的夠多了,她也想替他分擔一些。 “只要你快些好起來,我便輕松許多?!?/br> 岳凌兮微微一怔,旋即摟住了楚襄的脖子,整個人也仿佛都嵌入了他的身體之內(nèi),密不可分,在他輕柔的撫摸下,她很快就沉入了黑甜的夢鄉(xiāng)。 月上寒山,疏影橫斜,若非身在異鄉(xiāng),實在是大好的夜色。 岳凌兮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覺耳畔劃過一陣衣物摩擦的聲音,像是楚襄起身去了哪兒,她心里的那根弦仿佛被人猛地撥動了一下,震走了所有睡意,剎那之間她就醒過來了,睜著水霧般的眸子望向了前方。 山洞里一片晦暗,平靜如昔,可藤蔓的縫隙中卻不時閃過刀光劍影,楚襄就站在不遠的地方,氣息沉定,穩(wěn)如磐石。 “陛下……” 輕若飄絮的兩個字將將溢出嘴邊,一道寒芒倏地刺穿了藤蔓,攜著勁疾的力道筆直射向楚襄,而他正回頭看著岳凌兮,背門洞開,毫無防備。岳凌兮臉色遽變,小心兩個字還沒喊出來,楚襄瞬移半步,倏地旋身攥住了那支閃著幽光的精鋼箭! 虛驚一場。 岳凌兮背后迅速被熱浪席卷,半天都沒有消退,人也仿佛僵硬得不能動了,楚襄甩下那支箭走回她身旁,叮呤咣啷的響聲還回蕩在山洞之內(nèi),他已經(jīng)蹲下身體擦去了她額頭上的冷汗。 “莫怕?!?/br> 那支箭差點就射穿了他,她怎能不怕? 岳凌兮深吸一口氣,腦子瞬間清醒了不少,外面兵器相擊的聲音越發(fā)顯得刺耳,仿佛時刻都會沖破山壁直達眼前。她暗想刺客應該是一直緊跟在他們后面的那批人,不過既然到現(xiàn)在都沒有攻進來,說明迷陣是起了作用的。 楚襄似乎看穿她內(nèi)心所想,遂低聲安撫道:“放心,影衛(wèi)對付剩下的人綽綽有余了?!?/br> 岳凌兮點點頭,從軟墊上站了起來,潛意識中忽然電光一閃,旋即轉(zhuǎn)過頭向楚襄問道:“流胤不在這里?” 她依稀記得進入山谷之后好像就沒看見流胤了,只是當時暈暈乎乎的沒有注意,眼下才突然反應過來,流胤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地離開,一定是楚襄派他去做什么了。 怪不得讓她安心休息,她早該明白的,明知敵人在后,他怎會不做任何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