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然后你就要用女人最厲害的武器——美色！來勾引他，然后給他生兒子，從此在肖家才能有話語權！”

    “呵，那我可是真賤?！?/br>
    督控大概是單線程，這么明顯的反諷都聽不出來，“一拍大腿”稱贊道：“對！你沒看古言金榜上么！渣男賤女的宅斗大長篇……”

    “好了，我知道了，督控大人你請回吧?！?/br>
    蘇瑭打斷了督控未說完的瘋言瘋語，心中想著讓他閉嘴，腦子里的聲音竟然就真的靜了下來。

    房間里“啪啪”的板子聲重新響起。

    剛剛的對話似乎都沒有發(fā)生過，斷掉的時間再次開始流淌。

    “小姐，這……”

    伺候在手邊貼身丫鬟忽然出聲。

    雖然嫁到了肖家，但身邊從小伺候的下人還是習慣像是未出閣時那樣叫蘇瑭為“小姐”。

    蘇瑭微微掃了對方一眼，知道丫頭是在擔心。

    “不怕?！彼参苛艘宦?，轉而朝下面的人吩咐，“再用力，你們大爺就要來了?！?/br>
    行刑中的婆子于是再不猶豫，扁棍揚起的弧度加大，下手又重又狠。

    估計這會兒“一直看著”的督控大人已經(jīng)氣得吐血了吧？

    蘇瑭對于這位“給了她重活一次或是很多次”機會的“大恩人”半點不怕。

    雖然剛剛對方所說大部分都聽不懂，但有個意思蘇瑭還是很明確的——這位督控頂多只能提供“指導意見”，并不能決定她的生死。

    既然重來一次，要怎么過那必須要自己說了算。

    蘇瑭很堅決，這輩子，還有今后的許多輩子，她只為自己而活。

    誰也不能左右她的意志。

    “喀嚓~”

    這時，一聲非常細微的骨裂聲夾雜在“啪啪”聲中傳出。

    曹倩嘴角溢出血跡。

    隨著腰椎被拍斷，本來很快就要坐上肖家下一代主母位子的女人，止住了她耀武揚威的腳步。

    “小姐，她去了?！?/br>
    壓住曹倩的一個丫鬟從她鼻端收回手指，低著頭朝主位匯報。

    兩個婆子這才收起了扁棍立到一邊。

    所有下人都垂著視線，眼觀鼻鼻觀心，沒人敢去收拾滿地狼藉，只有曹倩帶來的人目眥盡裂卻出不了聲。

    蘇瑭也不動聲色，只看著敞開的房門口。

    “倩兒！倩兒！”

    人未到聲先至，男人熟悉的聲線此時卻親昵地喚著別的女人的名字，腳步聲聽起來又急又切。

    肖寂幾今日休沐在家，穿著一身玉色常服。

    頭發(fā)高高束起用玉冠箍緊，面色白皙，身高腿長，確實是一副翩翩如玉佳公子模樣。

    只不過當他轉進門，一眼望見地上血泊里的曹倩時，那總是溫潤如玉的表情霎時扭曲。

    “倩兒！”

    肖寂幾似乎是想要立即沖過去，但卻懾于此時曹倩無聲無息的樣子，腳下頓了頓。

    “蘇瑭！你這是在做什么！”

    他抬首怒瞪向端坐的蘇瑭，那眼神跟上輩子一模一樣。

    “老爺來得正好。”

    蘇瑭正眼迎向對方的視線，倏爾露出了一抹淺笑，卻還是紋絲不動地坐著，開口時聲音微微拔高。

    肖寂幾愣了愣。

    從前這位大小姐對著他說話可都是細聲細氣的，也從不會叫他“老爺”，都是親昵地叫“寂幾”。

    他收回視線，心里疑惑腳下卻踉蹌兩步走到曹倩跟前。

    “倩、倩兒？”

    此時曹倩是趴著的姿勢，身后血液已經(jīng)漸漸開始凝固，合著旁邊的碎渣子茶沫子看起來無比狼狽。

    而她的臉在丫鬟探氣的時候被掰成了側面。

    原本嬌媚的妝容早就哭花，眉黛和脂粉糊在一起，嘴唇邊沾著血沫和嗆出來的嘔吐物，眼皮也沒合上，半露出半邊眼白……

    肖寂幾，他饒是平日里“愛得死去活來”，此時也是連湊近也嫌棄。

    只看了一眼就撇開視線，腳下不自覺地退開兩步。

    他還沒完全從這巨大的沖擊中反應過來，就又聽坐著的女人慢條斯理地繼續(xù)道。

    “曹氏今日前來請安，卻忽然瘋了似的砸破茶盞，后又意圖用碎瓷片加害于我，幸而這屋子里的人機敏才將其制服。”

    肖寂幾訥訥抬頭，不可思議地聽著正妻的指控。

    “妾室意圖謀害主母，我心軟老爺是知道的，不忍直接送去官府，想著小懲大誡……”

    蘇瑭如絲眼波流轉，隨即嘆了口氣。

    “誰知曹氏竟是如此小氣，幾板子就不行了，也是老爺平日里寵愛太過?！?/br>
    第3章 愛是一道光03

    肖寂幾試圖從那句“寵愛太過”中聽出些嫉妒的情緒。

    然而他這位曾經(jīng)在娘家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生來高人一等的妻子此時竟然是出奇的平靜，話語里也許有些譏諷和調(diào)侃，但卻半點聽不出應有的嫉恨。

    找不到借題發(fā)揮的理由，他惱恨地原地轉了一圈。

    “你！”

    余光瞥見跟著跑進來的丫鬟，憤然怒指。

    “你說！你的主子不是被人害得小產(chǎn)么！”

    那丫鬟就是先前被曹倩派去喊人的。

    肖寂幾在前院聽見這丫頭大呼小叫，先是聽聞心尖尖可能有孕大喜過望，后又得知妻子要害他的兒子，這才急沖沖地跑過來。

    他的愛妾呢！他的兒子呢！

    面前這坐得八風不動的女人，竟然如此狠毒，還想要顛倒黑白！

    小丫鬟跟著大爺回來，以為可以看一出寵妾滅妻的好戲，卻誰曾想見到的卻是主子狼狽不堪的尸體！

    她本已被曹倩的慘狀嚇得渾身直哆嗦。

    又被肖寂幾這么一吼，當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嫩綠色的裙擺陡然洇成一片青綠色，有膻味隨之彌散出來。

    “大、大爺……我、奴婢……”

    “嗒?！币宦曒p響。

    是坐在上位的蘇瑭端起手邊的香茶抿了一口又輕輕放下的聲音。

    她做完這個動作才站了起來，“慌什么？”

    正色的模樣不怒自威，因為驀地起身，無形中竟然帶給屋子里的人許多壓力。

    蘇瑭意味深長地從那丫鬟，以及旁邊還被自己的人控制住的其余丫鬟身上掃過。

    被她視線燎過的人rou眼可見地顫得更厲害。

    “老爺，你說的這是什么話？”

    然而蘇瑭卻是掃視一圈后看向了肖寂幾，“她的主子？這屋子里她的主子就只有你我而已……”

    她又笑了，笑聲輕靈動聽。

    “妾身前日身子剛剛爽利了，并未有孕，又哪來的小產(chǎn)一說？”

    地上的曹倩不過是個妾，也就比丫鬟婆子們身份優(yōu)越了一點點，哪里能算是主子？

    肖家不是慣會講究世俗倫常么？

    “倒是老爺好久沒來我屋子，若是有孕，那才是說不清……”

    蘇瑭剛剛還笑著，陡然厲色看向跪在地上的丫鬟。

    “還是說，你這小小丫頭，還想污蔑主母持身不端？！”

    那丫鬟早已經(jīng)嚇得五體投地，此時泣不成聲。

    “奶奶，奴婢不敢，奴婢沒有，是大爺聽錯了，奴婢只看到姨奶奶突然砸了茶盞，其余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br>
    “哦？”

    蘇瑭語氣上挑，淡淡看了肖寂幾一眼又道。

    “她一砸東西你就跑了，確實是什么都沒瞧見，那，你們呢？”

    后面的問句是朝向被制住的曹倩心腹大丫鬟幾人。

    她們嘴里塞著帕子，只能嗚嗚作響，同時使勁兒搖頭，也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蘇瑭嘴角含笑。

    明明是溫婉可人的樣子，看在那些人眼里卻格外瘆人。

    “忘記你們開不了口……方才懲戒曹氏的時候叫得那么大聲吵得我腦仁兒疼，現(xiàn)在倒是要問問看，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曹氏意圖不軌？別都是一群幫兇吧？”

    她說著又朝自己的貼身大丫鬟遞過去眼色，幾人立即把丫鬟們嘴里的帕子摘掉。

    顯然是對她們會說什么已經(jīng)胸有成竹。

    在大家族里當下人的，哪個不會見風使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