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要吃什么不？”姜元提著包、拖著箱子緊跟著外婆的腳步，就怕小老太太一不留神就走了個沒影兒，老年人年紀(jì)大了就像是精神上返老還童，脾氣就和小孩子似的，老小孩兒老小孩兒，大概就是老年生活最好的狀態(tài)，因為只有有家人愛護(hù)著，才能夠有幸福的晚年、才能夠放縱脾氣中壓抑了幾十年的那部分性情。

    外婆背著手走著，一雙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眼中帶著好奇，心中感嘆年輕人的夜生活真是豐富，吃的真是多?！澳莻€看著不錯。”

    姜元順著外婆的手指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個不行?！蓖馄胖傅氖强矩i蹄，豬蹄的切面上灑滿了調(diào)味料，看著就又麻又辣，油又多，太刺激了，不適合外婆。

    外婆就說：“唉，那算了，不吃了，看看就好。”

    姜元：“……”為啥有種負(fù)罪感？！

    在姜元的印象中，能夠在宵夜市場中占據(jù)一席之地的食物不是麻辣鮮香就是做法新奇、讓人想要一探究竟，并不適合年紀(jì)大的人，但有一樣?xùn)|西老少皆宜，稍微吃些應(yīng)該可以，所以姜元去買了個烤地瓜，挑了攤位上最小的買的，讓外婆捧在掌心中邊走邊吃，體會一把年輕人大晚上不睡覺出來軋馬路的樂趣。

    “小馬好呀?！苯谌巳褐锌吹搅吮惴男●R，小馬下班出來吃宵夜了依然不忘記職業(yè)所在，手上拿著一把宣傳資料派發(fā)著，好幾次被人當(dāng)派發(fā)小廣告的給拒絕。

    老街派出所一如既往地節(jié)省經(jīng)費，換言之就是比較摳門，印制出來的宣傳單就是用a4紙打印出來的，沒啥排版講究的宋體字如同三無產(chǎn)品。要是看到小馬手上的資料是很精美的小卡片、小本子，那一定是上級單位派發(fā)下來的。

    小馬抱著資料走了過來，“姜老板好……”視線落到外婆身上，姜元介紹是自己的外婆后，小馬趕緊乖巧地打招呼，“外婆好?！?/br>
    外婆喜歡懂禮貌的年輕人，“你好你好?！?/br>
    小馬順勢就給了姜元一張宣傳單，最上面的黑體加粗落入眼簾——謹(jǐn)防犯罪分子利用孩子詐騙！

    “我記得中秋前就派發(fā)過相關(guān)的單子?！?/br>
    “對，之前就發(fā)過。本來前段時間能夠抓住的，誰知道這伙人很機(jī)敏，竟然逃掉了，還更加猖狂地犯案。”小馬說：“他們利用小孩子專門針對老年人詐騙，騙光老年人的積蓄，老街這一代已經(jīng)有五個受害者了。有個老爺爺把給老伴兒看病的錢給了騙子，心里面受不了，當(dāng)天就自殺了，子女瞞著，他老伴兒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br>
    眾人唏噓，騙子最好下手的對象往往是毫無抵抗能力的孩子和防范意識較差的老年人。

    小馬說：“我們到現(xiàn)在都沒有掌握他們行騙的具體手法，往往出手就會騙光所有的積蓄，等老年人清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被騙了，還回想不起來對方是什么人，連具體長相都想不起來，給破案帶來了很大的難度。外婆單獨出門的時候一定要注意了，他們就喜歡對落單的老年人下手?！?/br>
    姜元：“謝謝，我一定會注意好外婆的安全。”

    外婆拍拍胸口，讓他們放心。姜元看向外婆瞪大了眼睛，他錯眼的功夫外婆就把地瓜給吃了，還好買的小，吃的不多也容易消化。和小馬說了再見，姜元和外婆繼續(xù)走，不過五六分鐘的時間便到了昆吾居，昆吾居的門開著，橘色的燈光下給店內(nèi)蒙上了歲月的濾鏡，與jiejie換班的朱娘坐到了電腦前，敲擊鍵盤的聲音從清脆的“噠噠噠”變成了漫不經(jīng)心的“噠——噠——噠——”。

    又長又寬的柜臺上，一只肥壯的大白貓揣著手趴在上頭，眼睛半瞇著，貓身邊的手機(jī)打開正在放電影，姜元瞅了一眼，是講述人在極端氣候下努力掙扎求存的災(zāi)難片。

    “好敦實的貓，養(yǎng)的多好。”外婆看到大金的那一瞬間眼睛就亮了，走過去揉了兩把，還撓了撓大金的雙下巴，摸著軟丟丟的rou手感好極。外婆扭頭用心疼地眼神看向姜元，“你啊你，就是太瘦了，小時候的雙下巴都沒有了。唉，還是一個人在外面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你放心，外婆來了一定給你養(yǎng)出來。像我們貓貓一樣?！?/br>
    大金：“喵~”終于有懂得欣賞rou的來了，外婆真棒。

    姜元：“……？！”

    溫潤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外婆。”是方晟言。

    外婆見到方晟言就更加高興了，走過去就牽小手、摸胳臂，“小方又長好看了?！?/br>
    姜元忽然覺得自己成了多余的，不再是外婆的心頭寶了。

    姜元不在家中，方晟言便待在公司里頭，老板加班，底下一票員工誰都不敢動彈，硬生生地熬著時間，眼見著天亮到天黑，眼看著時間滴滴答答，飯點時間離著越來越遠(yuǎn)，大家都是哀怨的。直到九點半，老板突然起身離開了公司，不管老板為何行色匆匆，所有人能夠下班就好，頓時鳥獸散，偌大的方氏大樓在方晟言離開五分鐘后成了空樓，只有保安打著手電筒例行檢查著。

    離開方氏的方晟言來到了老街，回到了昆吾居，成了外婆的新寵。他帶著外婆參觀著昆吾居，昆吾居并不復(fù)雜，結(jié)構(gòu)簡單的“回”字形建筑，從店里面掀開藍(lán)印花布的門簾子進(jìn)入后院，便將整個后院收入眼底。時至仲秋，昆吾居中庭中的荷花池依然蒼翠一片，一反外面湖中的枯荷殘葉。

    充滿生機(jī)的荷池內(nèi)荷花亭亭，荷葉田田，荷葉間有紅色錦鯉慢悠悠移動，時不時探出水面吃掉浮在水中的小蟲，驚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外婆點了點頭，地方看起來很好，姜元住的條件不錯。

    方晟言深知外婆的心理，知道她更加關(guān)心姜元住的地方而非自己今后住在哪里，所以帶著外婆先去了主臥，瞧見里面無一處不妥當(dāng)，外婆臉上的笑容就更加大了。至于外婆自己住的地方，就在姜元臥室的旁邊，地方略小，方晟言讓屬下布置過，肯定舒適。

    安排外婆睡下，這一夜便安然過去。

    外婆年紀(jì)大了，覺少，醒的特別早。在姜家的時候怕自己走路踢踢踏踏的聲音打擾到孩子們休息，她就安靜地坐在床上等著天亮，等時間差不多才會起床，吃完了早飯后就去小公園里面溜達(dá)一圈。

    昆吾居地方大，不是姜家的公寓樓，彼此的空間大了，想什么時候睡什么時候起完全不會干擾。天沒亮外婆就睡不著了，掀開了柔軟輕巧的羽絨被，室內(nèi)空氣很舒適，外婆絲毫不感覺到冷。穿了衣服、鞋子，走過房間推開門，院子里有暖色的燈，光亮不大、不刺目，卻給黑暗中的院落增加了許多人氣，驅(qū)趕了涼夜的冷清。

    外婆按照昨天方晟言介紹的找到了廚房，推開廚房的門里面竟然亮著燈，昨天有過一面之緣的叫做小滿的姑娘站在里頭捧著芝麻餅吃的正香，刷刷刷的聲響聽起來猶如小耗子。

    小滿姑娘挺好的，乖巧禮貌，外婆就是覺得她鍛煉太少，臉色都蒼白成那樣了。

    “姑娘餓了，外婆給你做好吃的?！蓖馄虐验T推大，門砸在墻上發(fā)出“啪”的聲響，是讓小滿知道有人進(jìn)來了。

    不過專注于吃東西的小滿還是嚇了一跳，她捧著和自己臉差不多大的芝麻餅挪到桌子的后頭，努力踩著腳后跟，不要讓自己嚇到外婆。

    小滿：“外婆早呀?！?/br>
    外婆樂呵呵地說：“小滿早，踮著腳干啥，站久了多累呀?！?/br>
    小滿：“……”她明明隱藏的很好，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她要捂住人設(shè)?。?/br>
    小滿又往陰影里挪了挪，特意強(qiáng)調(diào)，“腳放下了。”用力往下踩了踩，但身為鬼的本能無法更改，她只能夠努力藏著，不嚇到外婆。“外婆準(zhǔn)備做什么呀？”

    外婆說：“看廚房里有什么，有什么就做什么?！蓖馄艁砹?，大家都有口福。

    第65章 金絲楠木1

    姜元的廚藝師承自外婆, 總是說自己做的不及外婆做的飯好吃，外婆是真正會過日子的人，于清減簡樸中做出美味，拉扯大五個女兒，又陪伴了眾多孫輩長大成人。如姜元這一代, 憶中最好的味道不是父母做出來的, 是外婆的手藝。

    隨著年齡增長，外婆已經(jīng)很少親自動手，晚輩不同意她cao勞了一生，到了晚年還要圍著鍋臺轉(zhuǎn)。殊不知外婆非常喜歡握著鍋鏟的感覺, 是心領(lǐng)了子女的孝順，這才越來越少做飯了。

    見到了昆吾居里面的老土灶，外婆摸著鍋臺邊白亮的瓷磚, 現(xiàn)在好少見這樣的老灶了，農(nóng)村也少, 家都嫌棄用土灶做飯麻煩，用上了煤氣灶、電磁爐。只有少部分年紀(jì)大的還在用, 也是舍不得花煤氣錢，收了秸稈自己燒的。”

    外婆繞到老灶后面坐下, 索到火柴，抓了一把容易點燃的油菜莢點燃送進(jìn)火塘里, 紅色的火焰出現(xiàn), 鬧地燃燒, 照在外婆布滿了皺紋的慈愛面龐上, 其實用土灶做飯可好吃了，真正的火，做出來的東西有鑊氣。我看到了冰箱里有rou，切了做小餛飩吃，怎么樣小滿丫頭?！?/br>
    小滿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好呀好呀，我?guī)屯馄哦鐁ou。我力氣可大，剁rou很快的。”

    她顛顛地去冰箱拿rou，放在零度保鮮里面的rou昨天才買的，一大塊的夾心rou。小滿沒辦法靠近火，但打下手很在行，洗干凈了rou拍在蜆木砧板上，從刀架上抽了把蹭亮的菜刀出來，“哆哆哆”開始剁rou。

    外婆見小滿剁的興致勃勃就把要說出口的話給吞了回去，那么大塊夾心rou有四五斤的樣子，做完小餛飩多出來的rou做獅子頭、炸丸子好了。雖然有幾年沒有燒過火，但年輕時候做熟的事情外婆不會忘記，火燒起來后燒水，抓了一把洗干凈的米進(jìn)去，做點兒米湯喝。

    起床后空腹喝一杯水最好，外婆深信喝清米湯更好，這是她的養(yǎng)生之道。

    來到昆吾居后養(yǎng)成的生物鐘催著姜元在太陽升起前起床，迷迷瞪瞪地走出房門，站在院子里對著天空運(yùn)轉(zhuǎn)周天，一個小周天、兩個小周天……太陽掙脫了地平線，萬丈光芒自東方而來，天地靈氣最精純的一刻隨著晝夜交替出現(xiàn)后又短暫地消失，除了丹田之內(nèi)容納一縷精純靈氣外，剛才的一刻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姜元伸著懶腰打著哈欠，一碗米湯送到了鼻子底下。

    姜元驚了一下，“外婆你怎么起這么早？！”

    外婆催促著，“剛剛出鍋的，趁著熱喝掉，外婆做了小餛飩，下了就可以當(dāng)早飯?！?/br>
    姜元接過了米湯，心里面暖意陣陣，他軟著聲音說：“外婆最好了?！蓖熳⊥馄诺母毂郏洃浿兴膵D人已經(jīng)成了身旁矮小的老太太，但溫暖始終不變。他故作不高興地虎著臉，“外婆你要是每天這么累的早起給我做飯，我就送你回家了。”

    “我本來就睡不著，起來做早飯怎么了?！弊约簬Т蟮暮⒆樱馄拍睦锊恢澜切奶圩约??！昂煤煤茫也幻刻熳?，有空做做唄。”

    姜元無奈地點點頭，“千萬不能夠累到，平時我來做飯給你吃，外婆你多嘗嘗我的手藝?！?/br>
    “行，那今天先吃我做的。”外婆看向姜元身后，已經(jīng)穿戴整齊，挺括西裝上身的方晟言走了出去，“小方嘗嘗外婆做的小餛飩，你們肯定喜歡?！?/br>
    鮮rou的小餛飩餡料里就放了生姜和小蔥去腥提味，因為比例掌握的好，味道就特別美?，F(xiàn)在天氣冷了，外婆會在餛飩湯里面加一些白胡椒粉，喝上一口從胃部暖到了全身，燙熟的小青菜有著本身的回甘，放在湯中又鮮又嫩。

    姜元連著吃了兩大碗，直把自己吃得飽飽的才算完。別說姜元了，昆吾君上下吃的都很多，就是方晟言也吃了許多，可見外婆的家常菜做的真的很好，不僅僅是好，還因為餛飩里有長輩的慈愛。

    ···

    外婆來到昆吾君后姜元就先是帶她到處走走玩玩，游覽了南洲市大學(xué)，看了植物園、博物館，走了民俗街、小吃街，去了幾家又有特色又有花頭的網(wǎng)紅餐廳，還去了南洲市電視塔上的旋轉(zhuǎn)餐廳，走了走餐廳內(nèi)的玻璃觀光走廊。

    二百多米高的觀光走廊年輕人走上去都覺得刺激，外婆七十多高齡店內(nèi)規(guī)定不能夠上的，就在最邊緣走了走、看了看。夜晚，從距離地面二百多米往下看，環(huán)繞電視塔而過的白河水岸璀璨的燈光蜿蜒，水上不時有游船、貨船駛過，“嗚嗚嗚”的汽笛聲音透過玻璃悠悠地傳來。

    玩了一個星期后南洲市觀光游覽停止，生活進(jìn)入了平淡期，外婆也徹底地適應(yīng)了昆吾居的生活，并且在姜元不知情的情況下和李嬸搭上了關(guān)系，等姜元發(fā)現(xiàn)時二人已經(jīng)成了不錯的朋友。李嬸介紹著外婆進(jìn)入了老街廣場舞老年社團(tuán)，每天晚上七點都會準(zhǔn)時喊外婆去小廣場跳舞運(yùn)動。

    外婆在家時底子就不錯，來了這兒很快就成了社團(tuán)內(nèi)的骨干人員，走在老街上，十個中老年人有八個會和外婆打招呼，比姜元的人氣高多了。

    這一日白天，臨近十月底，天氣更冷，不穿長袖、不穿兩件衣服根本沒法出門。外婆陪著姜元在店面那兒待著，征得大家的同意，把柜臺邊的茶幾、小椅搬到了墻邊，茶幾上放了個pad，有耳熟能詳?shù)膹V場舞音樂從里面?zhèn)鞒鰜怼?/br>
    不過音樂聲很緩慢，幾乎是一頓一頓的，因為正在進(jìn)行廣場舞教學(xué)，外婆戴著老花鏡正跟著視頻內(nèi)的老師在學(xué)。外婆的身后跟著小滿和珠珠，在姜元的有意和無意幫助下，外婆用自己的魅力征服了昆吾居老小，就是珠珠也離開了自己熱愛的崗位，融入到集體生活。

    讓女人們玩，工作閑暇之時娛樂娛樂是應(yīng)該的。姜元暫時擔(dān)負(fù)起了客服的工作，應(yīng)付著來自于五湖四海、上下三界的客人，有些客人是老古董，還必須耐著性子教他們怎么填地址、怎么下單、怎么付款……

    新來了一位客人，是個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皮膚白如紙、嘴唇紅如血，金色長發(fā)用黑色緞帶系在腦后，他濃密的睫毛竟然也是淺淡的金色，攏著一雙藍(lán)寶石一般剔透的眼睛，長得異常的帥氣，精致的就和外國人做的洋娃娃一樣?？腿舜┲惺兰o(jì)風(fēng)格的帶蕾絲白色襯衫，翹起來的衣領(lǐng)、覆蓋住手背的衣袖在墨綠色的絲絨西裝襯托下，多了幾分古怪卻不違和的好看。

    客人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傘的邊緣同樣墜著了蕾絲?？腿藲赓|(zhì)冷漠，繁復(fù)精致的打扮似冷艷的氣質(zhì)多了幾許柔和。

    “老板，我要買東西?！弊终粓A的華夏語，聲音磁性低沉，猶如大提琴在演奏。

    姜元看了一眼他的黑色大傘，笑著說道：“店里面很安全，不需要打傘的?！?/br>
    “抱歉?！笨腿饲敢獾厥障铝藗?，解釋著說：“幾百年來頭一次白天出門，有些不習(xí)慣?！?/br>
    姜元說：“時代不一樣了，多出門走走，接觸接觸社會挺好的。”

    客人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我要買整段的金絲楠木。還有，店里面有好的工匠介紹嗎？”

    倉庫里有一段三米高、直徑兩米多的金絲楠木樹段。金私楠木樹干通直，其質(zhì)地緊實，紋理細(xì)密，木料自帶天然的香味，是古代宮殿梁柱、高級家具的優(yōu)良材料，還會用來制作棺木。傳說用金絲楠木制作棺木，尸身千年不腐，是古代皇室成員的享受。

    楠木珍貴，整段、毫無瑕疵的更是價格高昂，更何況是昆吾居出品，價格說出來嚇?biāo)廊耍Q起一根手指后面加九個零的那種。

    客人說：“價錢多少無所謂，我希望店里面能夠給我介紹個好的工匠。”喬越寒此來與其說是為了整段的金絲楠木，還不如說是沖著工匠來的。他是五百多年前跟隨使團(tuán)來到華夏，游覽華夏大好山河的途中被僵尸咬了，不知道是不是身為外國人的原因，他沒有變成華夏同款的僵尸，而是異變成了吸血鬼。

    咬他的僵尸大為不解，索性把他當(dāng)成小寵物養(yǎng)了起來，養(yǎng)著養(yǎng)著就養(yǎng)出了感情，最近他們打算結(jié)婚，喬越寒也就是約翰就正式可以落戶華夏，而不是黑戶妖怪了。

    結(jié)婚總要有拿得出手的結(jié)婚家具，他們僵尸和吸血鬼的結(jié)合最具實用意義的家具便是棺木，所以喬越寒就瞞著愛人來到了昆吾居。

    “我從朋友那兒得知，昆吾居里有最好的大匠，想勞煩老板引薦，請大匠為我們量身定制棺槨。”喬越寒在華夏生活幾百年，說的一口好華夏話，而常年不用的母語反而有些生硬。他低垂了下了頭，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這是羞澀的表現(xiàn)，因為種族的原因，他臉上不會出現(xiàn)紅暈，但對同棺而眠的向往溢于言表，“我愿意出與金絲楠木同樣的價格，誠請大匠?！?/br>
    “生同衾，死同槨”，多好的愛情境界。

    姜元說：“大匠……”他求助地看向旁邊，大工匠應(yīng)該是自己理解的那樣吧？

    客人來了后三位女士已經(jīng)停止了跳舞，見姜元看過來，小滿踴躍地回答，“老鬼叔木匠手藝特別好?！?/br>
    姜元明白了，就是自己理解的，笑著和喬越寒說：“大匠就是您身后的大槐樹，他答不答應(yīng)就要看客人的誠意了?！?/br>
    “我可以給很多錢。”喬越寒急切地說。

    姜元說：“您親自問問吧，對了，有些事情非金錢可以解決?！?/br>
    喬越寒拱手謝過姜元，轉(zhuǎn)身就要走出去表達(dá)自己的誠意。外面太陽燦爛，光線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地上落下散碎的光斑。樹葉隨風(fēng)而動，光斑跟著移動，如流動的星河。

    “呲——”

    稍有不察，一個光斑落在喬越寒的手背上，白皙如紙的皮膚立刻發(fā)紅，有細(xì)小的水泡冒出來，吸血鬼脆弱的皮膚頃刻間就被太陽光燙傷了。頭上落下一整片的陰影，鼻尖是女人溫香的味道，頓時，喬越寒仿佛覺得再也不會跳動的心臟在胸膛內(nèi)活躍了起來。

    “阿暖?！睖匮缘睾爸瑔淘胶V癡地看著出現(xiàn)在身前的人。

    溫暖是個身高只有一米五的矮小僵尸，奮力地踮著腳用手臂撐著斗篷也沒法徹底蓋住自家傻男人的身體，只能夠撲過去像是投懷送抱似的張開胳臂擋住喬越寒露在外面的皮膚。溫暖手忙腳亂之際還要空出手用力地掐了一下喬越寒的臉頰，“讓你不聽話，白天就從家里面偷偷跑出來，要是我沒有及時趕過來，你就不只是燙傷了?！?/br>
    喬越寒傻傻地說：“有你呀?！?/br>
    溫暖氣得眼睛瞪大，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看著非常萌，沒有半點兒兇煞之氣，不過語氣兇巴巴的，“哼，下次就不管你，讓你嘗嘗受傷的滋味。你的傘呢？”

    喬越寒說：“在店里面?！?/br>
    溫暖說：“它就是你的命，以后不準(zhǔn)忘了帶?！?/br>
    “嗯?！眴淘胶犜挼攸c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