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昆侖山被稱為萬山之祖,龍脈之源,若真有一座山能稱得上龍脈,也該是昆侖山啊。放棄地理上的考究,想想泰山的崇高地位,三山五岳,哪座山不能埋龍脈,為什么非得是毫不起眼的凌云山? “我們是不是再看看?”聶人王委婉勸諫,此時的斷帥已經(jīng)進入了玄妙的入定,整個人如同洞外的大佛一般,慈悲威嚴(yán),閉目參詳。 斷帥激動得找到了人生追求,聶人王心中太多疑惑,只能試探著四處察看。這個巨大的大坑,若是用腳步丈量,圍繞走走一圈,要一個時辰,這還是武功高手的腳程。 四周圍繞著看了一圈,這里大約真是上古遺跡,建筑風(fēng)格十分簡陋,甚至稱不上建筑。就是簡單一個洞xue,一個深坑,真是這洞xue太大了,這深坑中埋葬的東西太驚人了,所以來到這里,免不了被他震撼,被他吸引。 聶人王走了一大圈,只見這埋葬巨龍的深坑正中,有一個小小的凸起的平臺,上面放著一截脊柱,如同人的脊柱那般大小。 那是什么?聶人王也不知道,自認(rèn)見多識廣的聶人王,對自己的博學(xué)懷疑起來,他是不是還沒融入這個世界? 聶人王乖乖走回斷帥身邊,等他醒來,世代守在凌云山,斷家祖上手札中肯定會有記載。 不知等了多久,斷帥終于睜開了眼睛。 “我感到了久違的平靜?!睌鄮涊p嘆一聲,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平和。斷帥是大丈夫真漢子,鋼鐵一般堅硬直板,叫兒子都是全名,從來不會叫昵稱。這樣一個男人,看一眼就知道是糙漢子??扇缃瘢櫲送蹙尤粡乃壑锌吹降拇缺?? 蒼天,這入定都入了什么?別是被感化想要出家吧? 斷帥卻自我感覺前所未有的好!斷帥扯開裹在火麟劍上的布條,佛摸著火麟劍紅如火光的劍鞘,唰得一聲抽出長劍,如同撫摸情人的肌膚那般深情撫摸劍身。 “平靜。奔涌的內(nèi)息終于停下來,如同三江匯流的河水,終于進入平緩的河道,奔騰的河水終于不再騰起白浪?!睌鄮洶褎厍剩谶@里他終于能平靜對待火麟劍。火麟劍對他日益加深的影響,好似在這里都淡去了。 聶人王心驚,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優(yōu)勢。表面上看起來,聶人王武功比斷帥高、人情世故比斷帥精通,可真到了關(guān)鍵是時候,還是土生土長的人最了解自己的文化,最敏銳,最合適宜。 如果對這個世界生氣,說明你對他還有激情,可你總對這個世界生氣,說明你還不了解這個世界。 聶人王難得擯棄浮躁,放下了所謂的科學(xué)、道理,遵循內(nèi)心,學(xué)著斷帥的模樣,盤腿坐下,運起內(nèi)息。 在龍脈天坑旁,內(nèi)息順服如羔羊,靜靜得流淌在血脈里。曾經(jīng)多次服用血菩提沉淀的功力,也在此時厚積薄發(fā),量變引起質(zhì)變。 “嗯?嗯?”耳邊突然響起聲音,把聶人王從回憶中拉出來,聶人王回過神來,才想起自己在成都府,不在凌云窟。 鬼虎見聶人王走神了,好脾氣重復(fù)一遍道:“血菩提一出,天下英雄都坐不住了。我的武功雖入一流,可頂不住如雄霸、獨孤劍之類的高手。陣法機關(guān)雖好,還需有高手坐鎮(zhèn)?!?/br> “我知道,這些日子我會在成都府暫留,等情況穩(wěn)定之后再走?!甭櫲送觞c頭。凌云窟內(nèi)有龍脈的事情,目前只有斷帥和聶人王兩人知曉,連聶風(fēng)和斷糧都沒透露。委實太過震撼,斷帥直接決定守在凌云窟,連斷浪都托付給了自己。 “主人何必再走,成都府乃天下少有繁華之地,在此定居,也好方便教導(dǎo)風(fēng)少爺?!?/br> “早說過不要叫他風(fēng)少爺,直呼名字就是,小孩子可寵不得?!甭櫲送蹰e適靠在椅子上,這座城市就有這樣的魅力,不管心中有多少震驚、煩憂,在這里都能舒適安逸得斜躺著。 鬼虎不在意一笑,“在他面前,從不如此稱呼?!?/br> “那就好。他該叫你叔叔的,咱們江湖人,那么多繁文縟節(jié),你幫我打理奇珍閣,我還沒謝你呢。再如此客氣,可就生分了?!?/br> “是的,主人?!?/br> 聶人王扶額,為什么聶風(fēng)的問題上可以通融,到他這里就說不通了嗎?聶人王嚴(yán)重懷疑鬼虎是故意的,哪兒有一條死腦筋報恩成這樣的? “說到哪兒了?”聶人王讓鬼虎一懟,半響沒想起話題來,“對了!倆小子!他倆被我扔在山上,那山上有陣法,驅(qū)走了野獸,憑他們的本事不會有危險,可也輕易下不來。少說得三天,我趁機先來這里一趟的,等倆小子摸下來了,我就不得清閑了?!?/br> 聶人王心想,自從認(rèn)識斷浪這個皮小子之后,聶風(fēng)從乖寶寶變成了天然黑,噎得他說不出話來的頻率越來越高。原本溫潤親和的典型男配角,突然轉(zhuǎn)型成了毒舌,還真有些不適應(yīng)呢! 聶人王要在成都府坐鎮(zhèn)奇珍閣,只得開發(fā)周圍山林,一次次把聶風(fēng)和斷浪往山上扔。 半年后,奇珍閣的拍賣會又一次舉行,這次來得人更多。 聶人王這幾天總感覺背后有人看著自己,一回頭,卻又毫無異樣。身為高手,感知何等敏銳,聶人王懷疑得對鬼虎說起這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 輸入法害我! 問:你覺得這篇文章怎么樣? 讀者:皮蛋、菜雞,上過火麒麟! 笨梨:…… 我不要面子啊! 住腦,忘掉這些,都是輸入法的鍋! 重來一回~ 問:這篇文章怎么樣? 讀者:文是正經(jīng)文,作者是個正經(jīng)人! 笨梨:哎呀,小可愛們就愛說實話!鼓掌~ 第120章 異獸獵人16 “沒察覺???我再去排查一遍?!惫砘⒙犅櫲送踹@么說, 懷疑是不是自己武功太低,感受不到所謂的凝視,趕緊又派人巡查了一遍,自己也加入其中??煞磸?fù)查找都沒有問題,鬼虎心知有了血菩提之后,自己的武功突飛猛進, 就算打不贏某些高手, 可察覺不難。 “主人, 是不是太過擔(dān)心了。”第一遍聽說的時候懷疑自己, 這再三再四的, 鬼虎也只能懷疑是聶人王感覺出錯了。 聶人王點頭, 揉著眉心道:“定然是兩個臭小子在山上罵我, 才讓我疑神疑鬼的?!弊焐线@樣吐槽,心里卻從未放松, 經(jīng)過這么多世界, 他的感覺不會錯。 奇珍閣的第二次拍賣會不出所料吸引了更多、層次更高的高手參加。有上一次的拍賣會打底, 加上這一年來奇珍閣闖出的名聲, 足夠奇珍閣吸引天下英雄的眼光。 在大會開始之前,有無數(shù)人想試探奇珍閣的底細(xì)。無一例外, 都倒在了聶人王的刀下,聶人王如今的身份對大多數(shù)人而言還是秘密, 但在頂層人物中,比如雄霸、比如獨孤家,大約就是透明的。 可聶人王不會主動掀馬甲, 他低調(diào)的態(tài)度也向眾人表明了他只想開個奇珍閣,精進自己的武學(xué),間或摟些錢財,并不像加入征伐天下的亂局中。 拍賣會開始當(dāng)天,聶人王也現(xiàn)身在二樓的包廂中,那被窺視的感覺一直沒有消失,時不時出現(xiàn)又突兀隱匿。聶人王看似輕松的斜靠在椅子上,輕輕撫摸著雪飲刀,打量進入奇珍閣拍賣會的人,心中卻始終憋著一口氣。 “你猜剛剛穿黑袍子的那個人是誰,我怎么看不出他的身份?” “我也猜不出,既然隱瞞身份,怎么會讓我們輕易看出?!?/br> 聶風(fēng)和斷浪趴在二樓包間的窗戶邊上,用千里眼偷看樓下路過的人,這間包廂視野最好,自然留給了主人家。 斷浪撇嘴道:“先前不也猜到幾個了嗎?” “看破不說破,真當(dāng)天下只有你們兩個聰明人嗎?還不滾回來坐好!”聶人王笑罵,拍賣會兩個小孩兒已經(jīng)念叨半年了,這次剛好帶他們來見見世面。 斷浪不肯退,仍舊趴在窗戶上往外瞧,“反正他們看不見我們?!?/br> 聶風(fēng)嘴上沒說,卻用行動支持著小伙伴。 斷浪話音剛落,就看見一個穿灰藍(lán)色布衣長袍的中年男人,帶著一個和他們年齡差不多大的孩子進了拍賣會,他沒有帶面具,身邊的孩子倒是帶著,可他們不管怎么看就是看不到他的面容。斷浪和聶風(fēng)不斷調(diào)整著千里眼,恨不得打開窗戶鉆出去,瞧個清楚。 突然,那灰藍(lán)布衣中年人側(cè)頭過來,眼神直直得射向他倆。 千里眼的畫面非常清楚,那看不清的臉上突兀出現(xiàn)一雙凜冽的眼睛,斷浪嚇得短促驚呼,險些拿不住手里的千里眼。 “我們走吧,反正也看的差不多了?!甭欙L(fēng)體貼沒說什么,牽著斷浪道聶人王身邊坐下。 聶人王瞥了他倆一眼,一言不發(fā),繼續(xù)等著拍賣會開始。 “爹,還有帶孩子來參加拍賣會的嗎?” “怎么沒有,不還有我這樣的傻子嗎?”聶人王沒好氣道,拍賣會魚龍混雜,聶人王本不想讓兩個孩子太早接觸,可經(jīng)不住他們癡纏,只得放他們來了。 “聶叔叔,您可不是傻子,您是天下第一聰明人!”斷浪狗腿得開始給聶人王捶背,小聲問道:“剛剛那個帶小孩的男人好生厲害,明明沒帶面具,我卻怎么也看不清。他看年齡和聶叔叔也差不多,就是不知道誰更厲害。” 捧哏的聶風(fēng)馬上跟上,“肯定是爹更厲害啦!爹,是不是?你開給我們講講那位前輩是誰?我們也好漲點兒見識??!” 不就是想打聽那人是誰嗎?何必拐彎抹角。聶人王笑道:“他是把內(nèi)力外放成霧氣,包裹在臉上,你們功力不足,自然看不清他的臉。至于他是誰,你們馬上就知道了?!?/br> 聶人王說完,一陣掌風(fēng)推開了包廂大門,笑道:“能結(jié)實這樣的英雄,是我聶人王的榮幸,請!” 斷浪和聶風(fēng)目瞪口呆的看著剛剛那位中年人,帶著孩子就站在包廂門口。 “在下無名,叨擾主人家了?!?/br> “武林神話?”聶人王驚嘆,隨便碰上一個路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武林神話無名嗎?傳聞他的劍天下無雙,被譽為武林神話、天劍化身,劍道實力已臻致天劍境界,實力非凡,是開啟劍界的唯一鑰匙。可以說,在世的高手中他,他是第一個掌握連通之力鑰匙的人,那就是劍。他本人站在包廂外,身無外物,并未佩劍,可只要他人在那里,就如同一柄劍立在那里,劍氣沖霄。 這樣的武林高手,人品同樣令人欽佩。天賦異稟,正氣凜然,義薄云天,淡泊名利,戰(zhàn)績驚人,憂國憂民,心懷天下蒼生……似乎所有美好的詞匯都能堆積到他身上去。即便是在兒女私情這樣的小節(jié)上,他未曾負(fù)過誰。自從妻子被無辜牽連進武林爭端慘死之后,無名便退隱江湖,收養(yǎng)義子兼徒弟劍晨,并未再娶。 無名名為無,在這武林中的存在感卻太有了,即便他退隱了,江湖上依然全都是他的傳說。 “先生請!”聶人王起身,迎無名進來。 無名本是聽說蜀中突然出了個奇珍閣,聲勢浩大,販賣天下奇珍異寶,還有血菩提這等可遇而不可求的天地靈物。生怕又是一個想要為禍江湖的組織,忍不住前來查探。 一見聶人王,無名擔(dān)憂的心就略微放下。他自認(rèn)還是有識人之明的,雖然曾經(jīng)誤信賊人,害死妻子,可他相信眼前磊落豪氣的聶人王,不是野心勃勃之輩。 “客氣了,稱我名字就是。”無名牽著劍晨走進來,劍晨看著和他年齡差不多大的人,趕緊把面具摘下來,看了一眼師父,眼睛里全是渴望。 無名是個淡薄的人,如他的名字一般,淡漠得好似不存在。 聶人王微微一笑,越俎代庖,從墻上摘下一柄裝飾用的華麗小劍,遞到劍晨手中,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劍晨側(cè)頭看師父沒有反對,禮貌回答:“我叫劍晨,五歲了?!?/br> “哦,劍晨啊,這是聶叔叔送給你的見面禮。旁邊穿白衣的是聶風(fēng)哥哥,穿紅衣的是斷浪哥哥,去玩兒吧?!甭櫲送跸胗H和的時候,沒人比他更慈祥了。 劍晨蹬蹬蹬跑過去,聶風(fēng)和斷浪接過照顧新朋友的重任,拉他離大人們遠(yuǎn)遠(yuǎn)的,小聲套話。 呵呵,就這么大個包間,能遠(yuǎn)到哪兒去。他們壓低聲音電話,一字不差讓聶人王和無名聽個清楚。 聶人王卻毫無被抓包的尷尬,反而欣賞得看著兩個孩子,暗自得意。 “非君子所為?!睙o名皺眉。 “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甭櫲送醪辉谝馓裘?,養(yǎng)兒成狼,總好過養(yǎng)兒成羊,江湖險惡,多謝技能保命要緊,臉皮也不需要那么薄。“你我江湖中人,不拘小節(jié)。有些事情,只要不違律法大義,偶爾受些不痛不癢的口頭譴責(zé),又算的了什么?!彼麄儾皇堑赖率ト?,不是嗎? 無名不贊同,但他聰明的沒有反駁。這并不是大是大非原則性問題,而且無名敏銳得意識到,若是他反對,后面還有源源不斷的歪理。 看無名專心研究茶杯上精致的花紋,聶人王嘆息。早就準(zhǔn)備好的臺詞,根本沒有用武之地啊。斷帥如今沉迷守護龍脈,兒子都推給他代養(yǎng),哪兒有個功夫討論育兒方案。鬼虎一口一個主人,哪怕聶人王一句戲言他,他也當(dāng)正經(jīng)事兒辦,不是個能提意見的人。聶人王實在受不得,旁人又沒有那聞一知十的本事,他不屑一句話解釋十句,只得把話憋在心里,眼看就要憋不住了。 兩人略交談幾句,拍賣會就開始了,其他珍奇寶物先不提,等到血菩提出場之時,即便武林神話無名,也運功細(xì)細(xì)觀看。 最后,這枚血菩提被獨孤家的人賣走了。當(dāng)今天下,雄霸崛起,不斷蠶食鯨吞周圍勢力,與獨孤家之間,之隔著一些風(fēng)雨飄搖的小家族,很快就該對上了??墒嵌瘢毠录乙廊皇敲皂樀奶煜碌谝皇兰?,即便是半路插足,也能把早就商量好血菩提去向的勢力排擠開,獨自取得了血菩提。 無名全程坐在包廂,靜靜聽著。等到拍賣會結(jié)束,對聶人王微微點頭,帶著劍晨走了。聶人王和無名都穿藍(lán)色布衣,走在一起跟親兄弟似的。雙方客氣有余,親切不足得結(jié)束了這次會面。 無名來干什么的?參觀景點嗎?走得這么快!聶人王想不明白。 無名走出奇珍閣,回頭看了一眼閣中人頭攢動的樣子,輕嘆一聲:“早該知道的。” 無名來干什么,他來考察聶人王。聶人王成名多年,一直依靠家族傳承次啊有今日江湖地位??梢粋€獨行俠突然開店做生意,是個人都會好奇。無名擔(dān)心顏盈的死激發(fā)聶人王心魔,因此前來。素未蒙面,聶人王卻對江湖后輩關(guān)愛有加。突兀卻不讓人感到冒犯,就這么靜靜的來,靜靜的走。若非斷浪聶風(fēng)誤打誤撞驚動他,無名甚至不會出現(xiàn)在聶人王面前。 無名把江湖安寧當(dāng)做自己的責(zé)任,他修的是浩然正道,使得是英雄劍。 早在進入成都府,看到秋日青黃不接之時,一個帶著“珍”字的大斗擺在街上,賑濟災(zāi)民,施粥看診之時,無名就相信,聶人王不是喪心病狂之輩。 送走不請自來的無名,聶人王好心情去清點銀票,又是開心的一天。 轉(zhuǎn)過回廊,那熟悉的窺視感又來了。 誰?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