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節(jié)
葉世涵似乎放下了心來,他合上目點(diǎn)了下頭。 雪蘭命洛璃送出盛信廷。 房里一時只剩下譚姨娘和幾個丫頭,雪蘭叫譚姨娘去請葉建舒和大小姐等人,這里便坐在一旁小杌上。 “蘭姐兒……”葉世涵的手指輕輕動了幾動,聲音沙啞又無力,“為父知曉你……你是個懂事的孩子……”葉世涵說著深喘一口氣,“我是……好不了的……但……是……你放過……你三妹……” 雪蘭錯愕的抬起頭來,看向葉世涵。父親竟然對她如此了解,知曉葉世涵若是有一日不在,她必不會放過三小姐。 葉世涵無眼的眼中流出一行濁淚來,“她……到底也是……我的……女兒……” “爹爹……”從雪蘭回來之后,卻從沒如小時候一般纏著葉世涵的膝,喚一聲“爹爹”。今日這一聲爹爹,叫葉世涵和雪蘭的眼淚都又落了下來。 時光似乎在此時倒流著,又重新回到了雪蘭幼年時,回到了葉世涵風(fēng)度翩翩時。 不知道憑的是哪股力氣,葉世涵的聲音忽然大了許多,“那時候呵……你還很小……總喜歡坐在我膝前……撥弄我的耳朵……你娘就要教訓(xùn)你……你就纏著我的脖頸……像只小猴子似的……” 雪蘭的淚水止不住的滴落了下來,葉世涵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我那時候……就想……我的蘭兒……什么時候能長大呢……似乎是一……轉(zhuǎn)眼……你就成了一個大姑娘了……而我……錯過了……關(guān)于你的許多……想想……我也覺有愧于你……” 雪蘭已經(jīng)哽咽起來,“爹爹快別說了……” “蘭姐兒……不哭……不哭……”葉世涵的聲音低弱,就如同許多年前哄著哭鬧不休的雪蘭一樣。那時,葉世涵常拿著糖哄雪蘭,只要一次,雪蘭就不再哭了,瞇著一雙笑眼的拿糖對著葉世涵笑。 只是這次,雪蘭的淚水卻無論如何也止不住了。 葉世涵緩緩的合上了眼睛,氣息若了許多,“我若死……也好……到了泉下……好好給你……娘……賠罪……賠罪……總比我……整日心中……不安得……好” “爹爹!”雪蘭抱住葉世涵的手臂,泣不成聲。 “蘭姐兒……”一股熱淚從葉世涵的眼中流出,他卻忽然笑了,“給爹……再唱……小時候……你娘常唱的……《青河謠》……可好……” 那是許多年前,海氏哄雪蘭入睡時唱的一首歌,雪蘭在歲縣也會時常唱起,卻沒想到,葉世涵依然記得。 “我唱……”雪蘭枕在葉世涵的手掌中,撫著父親那瘦如枯草的手指,哽咽著唱道,“青河灣里有人家,喝粗茶,賞桃花,竹籬新葉翠翠草,隔岸飼黃鴨。夜來小園竹榻下,披香紗,拾落花。拾來落花一朵朵,池塘戲青蛙……” 葉世涵的淚水順著眼角落在頭下的方枕上,濕了一片。 雪蘭臉下的手掌上,也積了她的一灘眼淚。 雪蘭抬起頭時,看到葉世涵的嘴角掛著一絲笑意,她怯怯的喚了一聲“父親”。葉世涵并未答應(yīng)一下。雪蘭心里已經(jīng)全然清楚了:她從此后即沒有爹,更沒有娘了。 “爹爹!”雪蘭抱住葉世涵的身子,痛哭不止。 當(dāng)葉建舒和大小姐趕來時,葉世涵已經(jīng)沒了氣息。雪蘭木然的站起身,誰也不理,走出了正房去。 葉建舒只以為雪蘭傷心過了頭,來不及管雪蘭,急忙喚人去尋管事,而院子里卻傳來了呼喊之聲。葉建舒正要問,一個小丫頭跑了來,“大爺,二小姐暈倒在院子里了!” “什么?!”葉建舒急忙疾步走出正房,卻見南月已經(jīng)將雪蘭抱了起來。南月對葉建舒說,“大爺,奴婢先帶二小姐回蘭園了,這邊還有盛大人請來的郎中,奴婢直接讓郎中給小姐看看病?!?/br> 葉建舒不住的點(diǎn)頭,南月抱著雪蘭回去了蘭園。 幾日里雪蘭都是混混沌沌的,從守欞到入葬,雪蘭只跟在眾人身后。便是哭著,也不似旁人的張揚(yáng),只默默的跪在地上落淚。 葉世涵出殯那天,淳親王也來到了沐恩侯府。隔著幾個人,他見瘦得沒了精神的雪蘭在眾人之后,不由得皺起了眉來。 待葉建舒過來時,淳親王不由得問起雪蘭來,“怎么瘦得這般厲害了?” 葉建舒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雪蘭,才驚覺幾日里雪蘭瘦了很多,“舍妹是因為父親離世而傷心的。” 淳親王不語。 府里沒了葉世涵,如一棵失了根的大樹,譚姨娘先請葉老太太示下,要去家廟里修行。葉老太太見她去意已決,也沒多攔,譚姨娘帶著隨身的丫頭去了家廟里。 府里的庶務(wù)交于大小姐,大小姐整日很是繁忙。 雪蘭從葉世涵離世后,就把自己關(guān)在蘭園里,極少出去。葉建舒忙著外面的事,也不忘來探望雪蘭。 雪蘭自然明白葉建舒的擔(dān)心,也和葉建舒說上幾句話。只是話少了許多。 在燒過葉世涵的五七,雪蘭發(fā)起熱來。喂了藥依然不然熱退下去。葉世涵著了急,去太醫(yī)院請陳喜來。陳喜診了雪蘭的脈,皺起眉來。 葉建舒就知曉雪蘭的情況不好,他屏退丫頭問陳喜,“陳太醫(yī)覺得舍妹的病不好治么?可是有什么大事?” 【作者題外話】:對不住大家,小舍剛從塔讀開完年會回來,正在碼字。雖然很困,但是我在碼著,因為我速度慢,只能一章一章發(fā)哈 第二百八十一章 病倒 陳太醫(yī)皺著眉頭搖了搖,“我瞧著是小姐太過悲傷了,就是喂了藥下去,恐怕也會再熱起來。病亦由心生,心大慟,又怎會不得病呢?現(xiàn)在除非她能開解了自己?!?/br> 葉建舒有些為難起來,雪蘭的病自然是由父親過世而得,可是他卻沒有開解雪蘭的良方。 葉建舒只得請陳喜留下藥方,才送他離開。 淳親王府。 淳親王穿著月白色的直裰轉(zhuǎn)出小書房來,萬初跟在淳親王身邊低聲稟告著。 “小姐病得厲害,屬下已問過陳太醫(yī),陳太醫(yī)說是小姐悲傷太過。” 淳親王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連往日掛常的笑意都已不見,“你可打聽了盛信廷是怎么結(jié)交陳喜的?陳喜性格孤僻,他怎么人和盛信廷有交往呢?” 萬初搖搖頭,“盛信廷一貫來往神秘,我們并查不到” “叫人備馬?!贝居H王吩咐萬初,萬初低頭應(yīng)是退了下去。 萬初才退了下去,千楊急急忙忙的轉(zhuǎn)進(jìn)園門,“王爺,李大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