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jié)
“不許責(zé)備我,更不許提葉清辰三個字,我累了。” 她倒頭便睡。并從b城一直睡到了湖北境內(nèi)。 大勇和蓋子面面相覷。 “他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蓋子輕聲問大勇:“平安失戀了嗎?”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贝笥禄仡^看了眼橫躺在后座上的平安:“也許她只是失望而不是失戀吧?!?/br> 而很多次失望以后,必然會失戀。 平安不知道自己怎樣回的x市,一路搖搖晃晃、昏昏沉沉的,時睡時醒,并一路吃盡狗糧,前面兩個人,打情罵俏地,根本視她為無物。 平安干脆全程閉眼,明睡裝睡地,終于回到x市。 他們在東方花園把平安放下。蓋子不放心,欲下車:“平安要不我陪你上去?” 平安搖搖頭:“叔叔在家正等你呢,你再不回去,估計他都會直接殺上b城?!?/br> 被人掛念的滋味,多好。不管走多遠(yuǎn),家里總有個人等著自己,多好。 平安給母親上香,看著遺像里的李娟,淚如雨下。 還是第一次,母女倆分開這么久,且陰陽相隔地過這個年。 娘在,家在。平安用切膚之痛體會這句話。 她簡單收拾了下家里,半年不在,處處都已蒙上一層灰。母親睡過的床,她看過的書,坐過的輪椅…… 一切都?xì)v歷在目。 又去超市轉(zhuǎn)了轉(zhuǎn),欲購置些年貨,就算是一個人的年,也畢竟是個年。 意外遇到平常春,推著購物車,旁邊站著蔣艷艷,正對著玲瑯滿目的貨架指揮丈夫搬貨。 超市里放著“恭喜啊恭喜過了過大年”的熱鬧曲目,可平安只覺得所有聲音都遠(yuǎn)遠(yuǎn)退去,她呆呆看著越走越近的父親。 忘記避開。 有半年了吧,她離開他帶給她的、漩渦一樣的生活。 奇怪的是,時過境遷,再次歸來,她好像對這個男人的恨意,已沒有那么明顯,只覺得生疏,陌生人般的生疏。 那兩人也終于看到了平安,平常春明顯怔住,停下腳步,指著平安,就是說不出話來。 蔣艷艷最先反應(yīng)過來,踩著高跟鞋蹬蹬蹬地過來:“喲,這不是我們的大學(xué)生回來了嗎,我還以為你去美國念書了,這么久,一個電話都不回。” 平安不想理她,只看著平常春,她很想問,你過得好嗎,還有你的老來得子,好不好? 可蔣艷艷的話很快淹沒了她其他思緒:“平安你能不能輔導(dǎo)一下依依,或者傳授點訣竅給她,依依的學(xué)習(xí)成績簡直沒法看,我不指望她像你和麗麗一樣有出息,但至少能考上大學(xué)吧,可她好,五科總分750,她給我打400多分?!?/br> 要她輔導(dǎo)依依?天知道蔣艷艷如何說得出口,她和這對母女,能心平氣和坐下來說話就已經(jīng)不錯呢。 “要她找麗麗吧,她一向和麗麗玩得要好?!逼桨餐浦囎?,欲離開。 蔣艷艷在背后冷笑道:“春,這就是你生的好女兒,天生反骨,什么時候胳膊都是向外拐。一個無親無故的小太妹蓋子,她都能盡心盡力把人家拱到北京念書,輪到自己的meimei了,她就這態(tài)度。” 自己meimei?她是和自己血緣關(guān)系,還是曾和自己手牽手長大?平安心里冷笑。她聽到后面平常春有些不耐道:“你少說兩句行不行?” 蔣艷艷一見丈夫吼自己,而且是當(dāng)著平安的面,剎時翻臉,把手里全往平常春懷里扔:“老娘給你生兒育女,你就這么對待老娘,你有資格嗎?自己沒本事,還硬塞給我一個弱智兒子,我一輩子都?xì)г谀氵@個死男人手里……” 022、沒有底線 平安聽不下去了,東西也不想買了;她飛也似地逃離那個地方。 晚上,平常春摸上門來,帶來了一些水果餅干之類的東西,站在女兒門口,有些忐忑地看著女兒:“外面保安換了。” 所以他終于可以堂而皇之地上來。 平安側(cè)側(cè)身:“進(jìn)來說話吧?!?/br> 平常春看著拖得干干凈凈的地,又看看自己腳下已經(jīng)有些磨皮的舊皮鞋,猶豫一下,還是拖了鞋,穿著襪子踩進(jìn)來。 他終于分清楚:這是他女兒的家,而他自己,已有另外一個家。 平安從鞋柜里拿出一雙拖鞋遞過去:“穿著吧,地板涼?!?/br> 平常春接過,手卻微微顫抖。 “對不起,平安?!彼穆曇粲行┻煅?。 平安心里微微一動,前世,這一輩子,她沒想到平常春會跟自己道歉。因為遺棄?還是因為曾經(jīng)給她帶來的傷害? 平安搖搖頭:“mama已經(jīng)走了,以前一切也都過去了?!?/br> “是啊?!逼匠4鹤霾裂蹨I狀:“我們都往前看,好不好?” 平安不置可否,看著父親,斑白兩鬢,明顯見老,便道:“你——兒子的病,現(xiàn)在怎樣?” “他叫平凡,我希望他能平凡卻健康地長大?!闭f到兒子,平常春終于抬起頭,直視女兒:“正如我當(dāng)初希望你一輩子平平安安,所以給你取名平安。” 平平安安?不知前世被推下樓的那刻,平常春是否也在心里如此這般祝福女兒。 想起前世,想起宋麗麗最后說的話,平常春應(yīng)該早就知道宋麗麗與趙權(quán)的jian情,可他作為親生父親,竟然默許并祝?!桨苍趺匆蚕氩幻靼祝瑸楹卧谶@個男人眼里,自己還比不上他meimei的女兒。 是因為母親嗎,他厭惡母親,所以連帶對母親對血脈,也深惡痛絕? 從進(jìn)來起,平常春依舊和往日一樣,對李娟的遺像熟視無睹,沒有上過一柱香,也沒有一句安慰語,甚至當(dāng)著平安的面,他都懶得去敷衍一下——那曾是和他同床共枕十幾載、為他生兒育女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