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jié)
她早就聽宮嬤嬤說,閔應(yīng)早早就在泰康宮門外候著了。 “此事,說來皇祖母應(yīng)該也還有些印象,不,應(yīng)該說是印象深刻,就是皇上前幾日落水之事。就在幾日前,孫兒又在皇上的寢殿中,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該有的東西?!?/br> 閔應(yīng)一個眼神過去,樂湛了然的將手中的香爐遞了過去。 那名接過香爐的宮人將其放到太皇太后跟前的矮桌上。 “這是什么?” 太皇太后看著那個造型精美的香爐,并沒有看出什么來。 “佘院使,你來檢查一下里面的東西,順便將前幾日的發(fā)現(xiàn)與太后詳細的訴說一遍?!?/br> “哦,對了,這件事怕是還與宮嬤嬤有幾分牽扯,在此之前,宮嬤嬤還是不要離開的好?!?/br> 順著柳嬤嬤擔憂的目光,閔應(yīng)戲謔的看向?qū)m嬤嬤,叫住了托著藥碗要出去的她。 “與……奴才有何干系?” 宮嬤嬤的臉上難看的緊。 ☆、第一百一十九章 “這香爐中的香料配上皇上如今用的小兒驚悸的藥,怕是會在睡夢中奪了皇上的命” 將事實告訴太皇太后,佘院使臉上也是難看的緊。 此事若不是攝政王驚覺,后果不堪設(shè)想。 “什么?” 太皇太后臉上的褶皺更深了幾度,一雙帶著護甲的手,攥緊扶手。 “孫兒查出這香的不對之處后,又著人查了這香的來源。雖然其中艱難甚多,但是最終還是讓孫兒查出了其中原委。這種香料,目前闔宮之中,只有宮嬤嬤手上還有存余?!?/br> 目光冷然,閔應(yīng)的話,讓宮嬤嬤如同下了無間地獄。 “太皇太后,奴才沒有,奴才沒有做過啊” 宮嬤嬤的臉上的精明算計早就一掃而空,現(xiàn)在什么家族榮辱,什么親事,還是保住性命最實在。 “應(yīng)兒,證據(jù)確鑿嗎?” “確鑿” 知道太皇太后在猶豫什么,閔應(yīng)的話中沒有給她半分的期待。 “……你好大的膽子!你伺候哀家?guī)资?,哀家也知道你心中的私念,但是沒想到你會將手伸的這么長。” 對于宮嬤嬤在她耳邊時不時的煽風點火的事,太皇太后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念在她伺候了幾十年的份上,再加上太皇太后確實對閔應(yīng)這樁婚事算不上滿意,也就任她言語了。 沒想到她會對皇上下手,這樣若是正在受穆雨棠醫(yī)治的皇上突然駕崩了,任誰都會第一個懷疑穆雨棠。至于佘院使,免不了受池魚之禍。 到時穆雨棠丟命,閔應(yīng)缺一個正妃,一直深受太皇太后喜愛的宮嬤嬤侄女,常全之女,常延雪,也就成了最有可能成為閔應(yīng)正妃的人選。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時小皇帝已經(jīng)殞命。 閔應(yīng)的雙目復(fù)明,到時這皇位落在誰的手中,不用猜也知道。 到時,常延雪,可就不僅僅一個榮親王正妃之位這樣簡單了。 “太皇太后,奴婢真的沒有!” 宮嬤嬤眼睛中的驚恐之色將要將她淹沒。 她保養(yǎng)得宜的一雙手在身前極力的搖晃著,好似這樣,能將她身上的罪責洗清一般。 “娘娘,宮jiejie怕是鬼迷了心竅,念在她伺候您這么多年的份上,就饒她一條性命吧?!?/br> 柳嬤嬤與宮嬤嬤一同跪下,臉上堅持的模樣,令人動容。 “你起來” 太皇太后看到柳嬤嬤這個樣子,臉上的怒意不減反增。 “太皇太后,奴婢真的是冤枉的——那個香是什么,奴婢真的不知啊” “你真的不知嗎?你好好聞聞” 那香的味道與閔應(yīng)的話如同一記重錘,擊垮了宮嬤嬤最后的一絲堅持。 “這……這怎么會?” 驚愕的表情,讓太皇太后徹底將宮嬤嬤厭棄。 “這香,宮嬤嬤大抵再熟悉不過吧?!?/br> 閔應(yīng)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錦袋,將其擲到了地上。 那錦袋的封口不緊,里面的東西直接灑了滿地。 錦袋里裝的全是白色的粉末,香味有些熟悉,與那香爐中的香氣,相差無幾。 穆雨棠離著那錦袋較近,彎腰伸出手去捻了一點,放在鼻尖底下聞了聞。 “這就是香爐中燃的香料?!?/br> 說罷,還將地上的錦袋撿起,遞給佘院使,佘院使看了看,又細嗅了一番,也點了點頭,表示默認。 “你胡說!” 對于穆雨棠,宮嬤嬤一向都是看不慣的。 此時聽她所言,趕忙瞪大了眼睛反駁道,兩腮上松軟毫無彈性的rou,不知是俱是怒,哆嗦個不停。 “將人帶上來” 閔應(yīng)看了樂湛一眼,樂湛會意,向身后吩咐道。 “這是近身伺候?qū)m嬤嬤的小宮女,這錦袋,也是她幫忙給找到的,太皇太后面前,如實稟報。” 樂湛看著那名瑟瑟發(fā)抖,始終不敢抬頭的小宮女道。 “是” 小宮女聲音怯怯的,但是卻思路清晰的很。不一會兒,就將自己所知道的講了個明白。 她也是不經(jīng)意間發(fā)現(xiàn)的這個秘密,原來太皇太后一直有夜里輾轉(zhuǎn)難寐的舊癥,但是只要宮嬤嬤守夜伺候,這病癥就會消失。 所以年輕時的宮嬤嬤才能從一介普通的三等宮女,一躍成為太皇太后身邊最為得臉的宮女之一。 而她所倚仗的,就是這甜夢香。 所謂甜夢香,就是這個錦袋中、以及皇上的香爐中,所燃香料的名字。 “這種香料于身體,雖然沒有什么危害,但是長年累月的用,也是沒什么益處的,若是太皇太后年輕時就已經(jīng)用,怕是身子對這香料已經(jīng)有了依賴?!?/br> 佘院使的話,讓太皇太后看向?qū)m嬤嬤的眼神中多了幾分痛心。她是如此的信任她。 她沒想到,自己貼身伺候,一直信任的宮里的老人,竟然是靠這種下作的手段在一直套牢著她。 “宮蕊,哀家待你不薄,沒想到,你的野心竟然這么大,拉下去……” 徒勞的看了一眼太皇太后,宮嬤嬤的眼中滿是頹然,整個身子癱軟在冰冷的地上,沒有人信她了。 “皇祖母,先等一下,孫兒還未說完”閔應(yīng)止住要拿人的太監(jiān)。 “她還做了什么事?”太皇太后已經(jīng)不想再聽關(guān)于宮嬤嬤的任何事情。 “不錯,種種證據(jù)指向的確實是宮嬤嬤。但是若是仔細想想,卻又太過了。不說她一個嬤嬤,能因為一個兄弟家的侄女,就生出謀逆之心來,甚至不惜謀害皇上。就說她既然心思縝密到能謀劃出這一切,就不會留這么多的漏洞讓我尋到?!?/br> 閔應(yīng)的話,讓一直緊繃著一根弦的宮嬤嬤終于有機會緩了口氣。 那日那個在朝陽宮外候著的小太監(jiān),與擺放顯眼的香爐,甚至爐中的爐灰都沒有倒。 這些漏洞太過愚蠢。 仿佛故意讓閔應(yīng)察覺出一般。 還有這幾日,閔應(yīng)在家休養(yǎng),他命人將皇上寢殿中的香換了。 并沒有故意避人耳目。 若是宮嬤嬤真的有心,就不會在香都被人換了之后還如同局外人一般沒有反應(yīng)。 這個幕后之人,倒是找了一個很好的替死鬼。 首先,宮嬤嬤已經(jīng)給閔應(yīng)留下了刻意針對穆雨棠的不好印象,她有下手的動機;其次,她雖是太皇太后身邊的嬤嬤,但這幾日皇上落水之故,也會時不時的到朝陽宮照料皇上。她有下手的機會。 如此種種,那個幕后之人幫宮嬤嬤尋找的動機也是合情合理的很,差一點就讓閔應(yīng)相信了。 畢竟這香料,確實闔宮之中,只有宮嬤嬤那里有。 宮嬤嬤當年上位,取得太皇太后的信任,靠的也是這味‘甜夢香’。 有時候,最容易讓人相信的,正是這種半真半假的謊言。 “應(yīng)兒,你的意思是,這謀劃這一切的,另有其人?” 太皇太后揉著額角,臉上滿是倦意。 多少年了,自從她貴為太后之后,勾心斗角的心思也就歇下去不少。 怎知今日,竟然讓人鉆了這么大的空子,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做這些腌臜事。 “先拿下” 閔應(yīng)一揮手,一直伺機待命的禁軍侍衛(wèi),涌了進來,將那一直滿臉惋惜的柳嬤嬤給押了下來。 侍衛(wèi)手中,還有幾名宮女太監(jiān)。 他們都面如死灰的垂著腦袋。 “不知奴婢犯了什么過錯,攝政王要這樣對待奴婢” 柳嬤嬤被突然拿下,待反應(yīng)過來之后,不停的掙扎。 在場的眾人,也都沒有明白閔應(yīng)葫蘆里在賣什么藥。 “阿應(yīng)?!?/br> 穆雨棠擔憂的看著閔應(yīng),最終無聲的喚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