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祝九不解。 忽然祝七猛的拉開了門,外面黑洞洞的一片,什么都沒有。 “七哥?”祝九問。 “沒事!”祝七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回了屋里。 就在他關(guān)門沒多久,鐘修然自黑洞洞的樓道里走出來,小心的趴到了房門上,一邊朝里面聽著,一邊露出了一絲陰惻惻的笑容。他們把他當(dāng)狗,他還把他們當(dāng)橋呢! 房間里,祝九已經(jīng)跟祝七抱怨完了鐘修然,對此,祝七的回復(fù)就是,“等這件事一完,他還不是任你處置?”祝九這才滿意,又道,“那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那個蕭奕是蕭家長房的嫡子,又管著這新礦,他身上肯定有蕭家的秘藥,弄不好,還可能有……現(xiàn)在讓他給跑了,大哥那里怎么交代?” 還能怎么交代,當(dāng)然實話實話,不過,“他雖然是長房嫡子,但他父母早亡,在蕭家也不怎么受寵,能有什么好東西?!弊F咭仓荒苓@么安慰自己,“就算他有一兩顆保命用的藥,他能從礦山里出來還不死,肯定也已經(jīng)將它吃了,不然光那柳家的三日變就夠他受的。” 祝九一想也是,可是他還是覺得可惜,“多好的一個機會,蕭家的秘藥??!” 祝七也嘆了一口氣,“世人都以為蕭家是靠辰砂傳世的,可是誰知道,蕭家的秘藥才是神仙都難求的好東西。也是,辰砂本來就是煉丹的主料,不然蕭家也不會每年開采那么多辰砂礦了?!?/br> 兩個人靜默了一會兒,祝九忽然道,“那柳家怎么樣,真能跟蕭家的秘藥相比?” 祝七嗤笑一聲,“雕蟲小技。若是三百年前的柳璋在,也許還有些用處。不過這三日變確實還不錯,以后能用它來對付一下蕭家?!?/br> 祝九也笑了,隨后道,“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祝七站了起來,“回松山縣,這次礦山的事情還沒完,死了那么多人,看蕭家怎么跟朝廷解釋!” “對,到時候咱們還能再添一把火。”祝九興奮道。 原來是這樣,門外鐘修然似乎聽到了什么大秘密,也興奮起來。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他躡手躡腳的隱入了黑暗里。 屋中,祝九跟祝七商量完,起身準(zhǔn)備起來這里,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祝七看到那燃完的蠟燭心思忽然動了一下。不過他也沒說什么,繼續(xù)跟祝九往外走,出了門。 屋中又恢復(fù)了黑暗,靜悄悄的一片,似乎從來都沒人出現(xiàn)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祝七去而復(fù)返推門而入,警覺的看向屋內(nèi)。 “七哥,又怎么了?”祝九有些不耐煩,祝七就是這樣,總疑神疑鬼的。 祝七卻不理,他覺得屋里似乎……就在他準(zhǔn)備詳查的時候,一個黑衣人突然過來稟告,說西北邊發(fā)現(xiàn)了阿好等人的蹤跡。 “追!”祝九立刻沖了出去,他們這么戲弄他,他非要抓到他們出一口惡氣不可。 祝七站在原地沒動。 “七哥?”祝九又喊了一聲,祝七這才走了。 等他們走后,阿好從床下爬了出來。此刻她滿身熱汗,全是剛才緊張出的。不敢在屋里耽擱,她趕緊出了門去了后面。 一個小小的身影從角落里走出來,用腦袋蹭阿好的胳膊。它的眼睛在黑夜中就好似夜明珠一樣亮,而在它的頭上,還有一對溜圓的小眼睛也十分明顯,它朝著阿好吱吱的叫著。 這兩個正是流云跟棉花糖。 阿好翻身騎在流云身上,流云踩著小蹄子向后退了兩步猛地朝院墻撞去。 “踏踏”它第一步踩在院墻下的柴火堆上,第二下就跳出了墻頭,隨即如同精靈一樣消失在了夜色中。 城南的青松客棧,阿好剛一落下,田三郎就迎了上來,“你沒事吧?”他急道。 阿好看見他沒事也松了一口氣,她之前告訴田三郎如果寅時她還沒回來,他就弄出一些響動來替她引開那些人,本來只是她的權(quán)宜之計,沒想到還真用上了,真是上天垂憐! “我沒事,你也沒事吧?”阿好道。 田三郎趕緊點頭,“我也沒事?!?/br> “先在這里住下,等晚一點咱們再回去?!卑⒑玫?。 “好?!?/br> 阿好跟田三郎在這里住下,躺在床上,她細(xì)細(xì)的回想起了剛才聽到的話,整件事的脈絡(luò)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首先,這件事肯定是鐘修然跟祝家這兩個人辦的,礦上那邊應(yīng)該是祝家的主意,至于周氏,阿好覺得應(yīng)該跟鐘修然有關(guān)。對了,這面還有柳家的影子。 礦山崩塌,蕭奕受了傷,他吃下了什么蕭家秘藥,本來應(yīng)該沒事的,可是卻中了柳家的三日變,所以柳玉芙說他體內(nèi)有一股力量影響了那藥效才,他才會如此。 那么要救蕭奕,關(guān)鍵就是要解這三日變之毒? 第67章 或者,蕭家也許有辦法救蕭奕,但阿好還是不放心,若是她能拿到解藥肯定最好。 三日變,柳家,恐怕還有回去問問柳玉芙,就是不知道她…… 阿好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她估摸著這時候鐘修然跟祝家的人肯定已經(jīng)離開這里了,她也收拾東西跟田三郎一起回了家。 到家的時候正是傍晚,若是往常,此時是礦工下班的時候,也該是店里生意最火爆的時候,可是現(xiàn)在,礦山封了,他們這里也冷清起來,只有偶爾一兩個人在這邊探頭探腦的打聽一些關(guān)于礦山的事情,也沒人有心思理他們,他們都在等人…… “你回來啦?”“沒事吧?”羅彩蓮等人見阿好跟田三郎回來都激動異常,整整一天沒有他們的消息,他們都快急瘋了。 “沒事沒事,多謝大家?!卑⒑每匆姶蠹业难廴Χ己诤诘?,就知道他們一夜沒睡,不禁有些愧疚,心里更是暖暖的。何其有幸,她有這些同伴! 趕緊弄飯,吃完飯大家聚到了一起跟阿好商量接下來的事情。 鋪子肯定不能開了,海貨的生意還能做,這樣也不算損失太多。 還有周氏,她已經(jīng)度過了危險期,好好將養(yǎng)一段時間應(yīng)該就能好,這算是一個好消息。 最后是蕭奕,阿好看向柳玉芙欲言又止。這次的事情柳家也參與了,她不知道柳玉芙是什么想法。 柳玉芙真是極頂聰明了,她苦笑了一下,“是不是跟柳家有關(guān)?” 這下輪到阿好跟眾人詫異了,柳家,怎么會摻和到這件事里,柳玉芙又是怎么知道的? 柳玉芙拿出了一個小瓷瓶,阿好認(rèn)得出,那是她用來取蕭奕的血的瓶子。她打開瓷瓶,讓大家看里面的血。此時里面的血已經(jīng)有些凝固了,但顏色卻有些奇怪,紅褐色上竟然籠罩著一股青灰色,就跟那天蕭奕的臉色差不多。 “三日變?”阿好一字一句的吐出這三個字。 柳玉芙點點頭,“這是我家老祖宗留下來的藥,因為太過離奇狠毒了,配置的方子跟解藥的方子都沒留下來,就在祖宗堂剩下一點,我也是偷聽我爹談話才知道的。 這三日變是一種煙,點燃以后會放出無色無味的氣體,別說普通人,就是我們柳家的人也分辨不出,只有等中毒以后才有感覺,可惜那時已經(jīng)晚了。 三日變,顧名思義,中毒的人有三個時辰的清醒時間,也一共能活三天,而且每天身體跟身體里的血液都會換一種顏色。第一天是青灰色,第二天是紫紅色,第三天是金色,這時若還沒有解藥,那就……” “那蕭奕呢?”阿好急了,今天可是蕭奕中毒的第二天了。 柳玉芙的臉色有些奇怪,“蕭奕到底是什么人?”據(jù)她所知,中了這三日變根本除了吃解藥根本就沒有解救的辦法,可是看這血液的顏色,本來今天第二天應(yīng)該變紫紅色的,可是根本就沒變。 “他?”其實阿好也不清楚,蕭奕從來就是一個迷。他來自蕭家,她以前以為蕭家就是開礦的,可是昨天,那兩個人又說蕭家其實是煉丹世家,那蕭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呢? 還有他這個人,她從來沒問過他的身世,只知道他姓蕭,是蕭家人,父母雙亡。昨天那兩個人又說他是蕭家的長房嫡子,根本不受寵……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以為阿好應(yīng)該知道呢。 阿好也有些后悔,也許她應(yīng)該早點問清楚這些事的,蕭奕曾經(jīng)說要全告訴她,是她不想考慮那些,也不想問那些,以為這樣就沒事了,這些問題就不存在了,結(jié)果……悔之晚矣! 或許,那時候她還沒做好接受他的準(zhǔn)備吧。現(xiàn)在不同了,阿好決定,這次若是能救回蕭奕,她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問清楚,他不說也得說。 柳玉芙轉(zhuǎn)了話鋒,“他應(yīng)該沒事的,我跟你說過吧,他體內(nèi)的藥力很強。而且他既然說讓人把他送回蕭家,那么蕭家肯定有醫(yī)治他的辦法,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彼罩⒑玫氖值?。 她說的阿好都懂,可是她還是擔(dān)心蕭奕,這種擔(dān)心,恐怕只有拿到解藥才能解。 柳玉芙垂頭想了一下,忽然道,“柳家應(yīng)該有解藥,我回去幫你取?!?/br> “不行!”阿好跟田成材一起反對道,柳家已經(jīng)不認(rèn)她了,她回去萬一被抓住…… 柳玉芙卻去意已決,她道,“這次我不止是回家拿解藥,我還想見我娘一面。你們不知道,我娘就有一個女兒,非常疼我的,這次我出走,她肯定很生氣,但我知道,這斷絕關(guān)系的事情肯定不是她的意思。 我這些日子病一直不好,也是因為我擔(dān)心她?,F(xiàn)在我的病稍微好點了,我必須回去見她一面,確保她沒事,我才能上京去找韓郎的?!?/br> 竟然是這樣,那大家似乎沒有攔著她的理由了。 只是,“你一定要小心,若是能拿到解藥最好,不能,你先自保?!卑⒑酶屑さ?。 患難見真情,原來阿好以為柳玉芙就是那種話本里的嬌小姐,現(xiàn)在看來,她也有很多不得已的地方。還有那個韓世澤,恩科都考完了他也不回來,他是要干嘛?考不上考得上的好歹送個信回來,也不至于柳玉芙這么心力交瘁。 柳玉芙答應(yīng)了。外人看來,她確實是柳家的大小姐,每天錦衣玉食,可是真正怎么樣,只有她自己清楚。 首先就是他爹柳瑾,就像蕭奕之前查到的,他專門研究一些奇技yin巧的房中之藥,研制好以后他不但大肆售賣,自己也用。 而且,他有一個毛病,那就是不跟生過孩子的女人同房,因為他覺得那樣的女人臟,所以常氏自打懷上柳玉芙便成了一個寡婦一樣,一直守著柳玉芙到現(xiàn)在。 常氏都見不到柳瑾,柳玉芙又是一個不受待見的女兒身,她一年到頭能見到柳瑾幾次?每次見到他,他不是在跟別的女人玩樂,就是嫌棄她不是一個兒子,柳玉芙還有什么父愛可言? 所以她從小就發(fā)誓,一定要找一個一心一意對她好的丈夫,不求他多有錢或者多顯達(dá),只要他有情,她哪怕吃糠咽菜呢,她也心滿意足了。 后來她就遇見了韓世澤,喜歡上了他口中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并為此奮不顧身。 這些都不足為外人道,柳玉芙收拾東西,準(zhǔn)備趁夜?jié)摶亓摇?/br> “你多小心,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們在這里等你?!痹陔x柳家不遠(yuǎn)的巷子里,阿好、田三郎、田成材、羅彩蓮擔(dān)心的囑咐著柳玉芙。 柳玉芙挨個看過去,忽然有點想哭。她從小到大也沒什么朋友,現(xiàn)在這些人……尤其羅彩蓮,她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身份,是她毀了她的幸福,可是她還…… 今天若是不能從柳家拿回來三日變的解藥,她哪里有臉見他們!暗自下定決定,她扭身去敲柳家的后門。 一短兩長,不一時,一個婦人來開門。她是常氏的陪嫁丫鬟,是從小看著柳玉芙長大的,自然會幫她。 “應(yīng)娘?!绷褴娇吹剿?,眼淚又要滾下來。 應(yīng)娘趕緊拉她進(jìn)去,看到她這么病病歪歪的,她也心疼的落了淚。 兩個人不敢耽擱,立刻去后宅見常氏。 幾天不見,常氏的頭發(fā)又白了很多,柳玉芙趴在她懷里痛哭出聲,她對不起她娘。 常氏也是淚流不止,她還以為這輩子也見不到她了呢,上天可憐,上天可憐?。?/br> 母女哭了好久才制止眼淚,常氏并不怪柳玉芙出走,只要她能獲得幸福,她就心滿意足了。柳玉芙卻十分自責(zé),她小時候還想等出嫁以后就把常氏也接走,讓她遠(yuǎn)離柳瑾,可是現(xiàn)在……她不孝。 說著說著,柳玉芙就提到她要去后面祖宗堂偷三日變解藥的事情,常氏聽了有些擔(dān)心,前幾天柳瑾就吩咐了,柳家人任何人都不準(zhǔn)靠近祠堂,否則家法伺候。這個節(jié)骨眼上,柳玉芙卻非要去,她怎么能放心。 “我是一定要去的。”柳玉芙站起來,這次見了常氏,她也算了了一場心事,至于其它的…… 常氏拗不過她,最后她站起來咬牙道,“那我去,你在這里等著。” “這怎么行?”柳玉芙不同意。 常氏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怎么不行,我是柳家的媳婦,難道就不能去祖宗堂拜祭一下祖宗嗎?我去遠(yuǎn)比你去要安全的多,你告訴我那解藥在哪里,我去取?!?/br> 話是這么說,可是柳玉芙有些猶豫不決。 常氏卻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非要替柳玉芙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