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鄉(xiāng)試喜報!賀丹嘉府宋松安老爺高中鄉(xiāng)試經(jīng)魁第三名!” 經(jīng)魁?! 竟然是經(jīng)魁?! 這么高的名次意味著他們徹底沒戲了。 他們是狂,可是還狂不到以為自己能中亞元、解元…… 一時間,他們望向宋松安的眼神火熱中還夾雜著羨慕嫉妒恨,目光復雜,晦澀至極…… 可還沒等他們好好消化這個消息,門外又接二連三的響起喜報聲和腳步聲…… “報!” “報!” “鄉(xiāng)試喜報!賀丹嘉府李修竹老爺高中鄉(xiāng)試亞元第二名!” “鄉(xiāng)試喜報!賀丹嘉府謝越彥老爺高中鄉(xiāng)試解元第一名!” 這兩個消息炸得泰安客棧頓時沸騰起來。 經(jīng)魁也就罷了,每年都有好幾個呢…… 可是…… 亞元和解元??! 尤其是解元,那可是可以用他的名字命名此次鄉(xiāng)試的,以后人家談起的時候,都會說“xx年謝越彥科正榜第xx名……” 這是讀書人無上的榮光。 “大海、小海、楊勇快賞!” 李爹大喜! 急忙叫大海小海楊勇三人快快打賞這報喜的三位差人。 那厚厚的荷包,只伸手一捏就知道里面裝的是銀子,三位差人笑得眼睛都沒了。他們也沒想到,他們?nèi)齻€好容易搶到給解元、亞元、經(jīng)魁送喜報的好差事,結(jié)果,這三位竟然是住在一起的,而且,還住得這樣近…… 這一趟跑得太值了! “越彥、松安……恭喜恭喜……” 李爹笑呵呵的轉(zhuǎn)身向左右的謝越彥和宋松安道喜。 “同喜!” “同喜!” 謝越彥和宋松安向李爹道過喜后,又彼此賀喜了一翻。 李爹是真沒有想到,他輪在臭號,竟然還能取得如此好的成績!李爹覺得這與雁回給他做的那些口罩以及最后那道“水利”之題不無關系。 說起這“水利”題,這還是出發(fā)前有一天,越彥來向他請教有關于水利方面的知識,越彥的問題犀利又大膽,他查了好久的書,才做出一份滿意的答卷,沒想到用在了這次鄉(xiāng)試之上。 而至于謝越彥會取得這次鄉(xiāng)試的解元,他們一點兒也不意外。 他們二人雖然是守仁書院的學子,可是,平日能見到楊時元大儒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可是,自從謝越彥拜楊時元大儒為師之后,他們兩個也跟著沾光,竟然也能偶爾見到楊時元大儒的面,楊時元大儒知他們和謝越彥關系親厚,故而也會在學問上點撥他們一番。 聞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更何況是楊大儒的親自指點?! 醍醐灌頂也不能形容。 楊時元大儒偶爾的指點,就能讓他們在學問上大有精進,那時時刻刻跟在楊時元大儒身邊繼承他衣缽的謝越彥,其現(xiàn)在的學問又如何?!他們根本就不敢想。 只知道楊時元大儒曾滿意的對他們說,“短短不到兩年,在學問上老夫就已經(jīng)教無可教了……” 可李爹卻覺得楊時元大儒在學問上教的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應該是他傳授給謝越彥的為官之道和揣測圣意的本事兒,這些……可就是他們想盼也盼不來的。 越彥那孩子本就心思難覓,在楊時元大儒精心教導的近兩年時間里,李爹發(fā)現(xiàn)謝越彥的真實心意掩藏在那溫如暖陽的笑容下,越發(fā)的深不可測。 這也是他不愿意將雁回終身托付越彥的主因。 雁回那孩子肚里藏不住事兒,一根腸子通到底,對上越彥…… 李爹怕越彥把雁回賣了,雁回還傻呼呼幫越彥數(shù)錢呢。 越彥這孩子當個親近的子侄輩是相當好的,可若是當女婿就不好了。 如果謝越彥知道他遲遲不能得到李爹的肯定,是因為他太優(yōu)秀,不知會做何感想。 “明日,貢院會舉鹿鳴宴,還請三位要準時到達……” 三位報喜差人的千叮萬囑還言尤在耳,就算李爹已經(jīng)想要插翅飛回清水縣,也只能等上三天后了。 三位差人離開后,下一刻,他們就被眾生員團團的圍住,賀喜之聲不絕于耳。 可也有那煞風景的存在…… “一場鄉(xiāng)試,頭三名都是它丹嘉城守仁書院的生員……” “這里面怕不是有什么問題吧……” 距離門口最近的一桌,幾個身著綢緞衣衫的生員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眼中惡毒。 第144章 此次鹿鳴宴是福州府知府宴請鄉(xiāng)試主考、執(zhí)事人員及新舉人的宴會,會間要歌《詩經(jīng)·小雅·鹿鳴》, 還要作魁星舞。 這是例年鄉(xiāng)試后的傳統(tǒng)。 李爹排名亞元, 他和謝越彥這個解元并排站在宴席的第一排,這個位子矚目得很, 李爹覺得自己的后背都要被身后那些人灼灼的目光給燙出一個洞來了,不禁心中捏了一把冷汗。 可看今年才十七歲的謝越彥卻榮寵不驚、一派風流從容的樣子,李爹汗顏, 又哪里肯示弱半分,只能打起精神和著眾人一起高聲吟誦《鹿鳴》之歌。 《鹿鳴》原出自《詩經(jīng)·小雅》中的一首樂歌, 一共有三章,三章頭一句分別是“呦呦鹿嗚, 食野之蘋”、“呦呦鹿鳴, 食野之嵩”、“呦呦鹿鳴, 食野之芩”。 其意為鹿子發(fā)現(xiàn)了美食不忘伙伴, 發(fā)出“呦呦”叫聲招呼同類一塊進食。 此舉甚為美德,于是天子宴群臣, 地方官宴請同僚及當?shù)嘏e人和地方豪紳, 用此舉來展示自己禮賢下士, 有了美食而不忘其同伙,以示君子之風。 亦是收買人心的一種好方法。 只不過此宴只是繁榮的州府才會舉辦, 窮困之地卻是不時興的。 在前朝曾一度取消。 如今恢復, 也代表著大肅國力的一種體現(xiàn)。 站得近, 李爹也是第一次看清此次鄉(xiāng)試的兩位主考官。 對于此次能排名亞元, 李爹對于兩位主考官還是心存感激的, 因此,一言一行都畢恭畢敬的,不敢怠慢半分。 席間美食如流水一般的端上來從生魚膾到白沙龍,道道精美異常。 只是簡簡單單炙羊膾,用的卻是馮翊羊最嫩的脊rou,內(nèi)炸外烤,上好的醬料,香酥可口;那五生盤,更是用槐葉冷淘和用牛羊豬熊鹿五種鮮rou絲生腌成膾的,rou絲切得細細的,用豉椒腌制,配的鹽漬荔枝、切花梨rou和酸梅藕片,吃上一口回味無窮…… 李爹見到這從未見過的美食,心里不禁感嘆,難道人人都愿意當官呢,若不是取得功名,又如何能見識到這些?!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乖女沒吃到…… 乖女最是貪吃的…… 若是乖女能吃到,此時,鐵定是眉開眼笑的。 想到自家乖女的笑臉,李爹臉上不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索性,李爹雖為亞元,風度翩翩,可是卻已經(jīng)三十有三,且早已娶妻生子,相比于李爹,風度翩翩的解元謝越彥和經(jīng)魁宋松安更得眾考官的心,因此,李爹微微的失態(tài)并沒有人注意到。 “真是自古英杰出少年啊……沒想到這屆的的解元和經(jīng)魁竟然這般俊秀無雙……” 裴敬亭捋著自己的三縷美髯,笑瞇瞇的說。 “不知可曾婚配?!” 底下的官員聞弦歌而知雅意,知道這是裴主官相中了這屆的解元和經(jīng)魁,有心拉攏。 李爹簡直都無語了。 每次宴會這些主考官們便要問上一次……真是……有沒有點新意???! 這還只是舉人,隨著時間的推移,越彥會越走越高,等到了金鑾殿上,當今圣上詢問起來,越彥還能推得嗎?!更何況等到了殿試時,越彥的理由就已經(jīng)不能用了。 若是圣上真的相中了謝越彥,謝越彥有婚約又如何?! 一道圣旨,降妻為妾,歷史上這樣的事情又不是沒有發(fā)生過?! 他才不會將他的乖女陷為險地呢。 這謝越彥長得太招蜂引蝶,萬萬不能! 宋松安語帶羞澀的表示,“家中已經(jīng)訂親,此次鄉(xiāng)試后,就會回去成親……”,眾人臉帶失望,看向俊美溫潤的謝越彥的眼神卻更加的閃亮了。 而謝越彥的理由卻讓所有人的想法都憋了回去。 這個解元臉上笑瞇瞇,可說的話卻是滴水不露,沒有一點拉攏的可能。 結(jié)親?! 人家說了以地下祖宗不利! 拜師?! 別開玩笑了,現(xiàn)在誰人不知道這個謝越彥是楊時元大儒的高足?! 若不是如此,那裴敬亭也不會一開口就是以親事相拉攏。 “這樣啊……可惜了……” 裴擎亭臉上雖然依然是笑瞇瞇的,可是心中卻是寒意一片。 真是不識好歹! 那也就怪不得他了…… 若是那兩個人能有一個識趣,他接下的節(jié)目原本可以避免的……可既然兩人如此不識抬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