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可那兒也有小郅啊,她最愛的弟弟,從小照顧她的弟弟,那個從會蹣跚著走路開始就呵護她的小郅,那個有一塊他想吃的不得了蛋糕卻依舊要拿給她的小郅,那個為了給她賺錢看病,七八歲就開始打零工攢錢的的小郅。 他那么好,那么愛jiejie。 可離開扶嘉…… 第63章 沈盈枝避開扶嘉的目光, 低下頭, 她吶吶半響,才動了動唇。 扶嘉猛地抱緊沈盈枝,頭埋在沈盈枝肩頭,緊緊地靠著她:“盈盈,你不會愿意的?!?/br> 重復好幾遍后, 扶嘉抬起頭,黑曜石的眼珠子在沈盈枝的目光里漸漸變成藍色。 “你要是敢離開我,我就讓所有人為你陪葬。”扶嘉笑了笑,說話溫柔,眼神卻讓人不寒而栗。 沈盈枝的心抖了一下,然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扶嘉輕柔地摸了摸沈盈枝的額頭,又拿自己的頭頂蹭了蹭她,繾綣道:“盈盈, 你一定要陪著我,一定一定。” “扶嘉, 你怎么了?!鄙蛴︴玖讼旅?。 今天下午的扶嘉真的受了刺激! 想到這兒,沈盈枝忙不迭安慰道:“我怎么可能離開?!?/br> 來到這個世界本就是一件難以置信的事, 怎么可能又回去。何況如果真的有一天讓她選, 一想到這兒, 沈盈枝自己都茫然畏懼。 扶嘉喉嚨里發(fā)出了兩個低低的笑聲:“對啊, 盈盈怎么可能離開?!?/br> 他抬眸,定定地看著沈盈枝。 春柳臉色喜悅的走進來,正好看見帝后恩愛甜蜜的樣子, 忙止住了腳步。 “何事?”聽見身后的腳步聲,扶嘉望著沈盈枝,頭也不回的道。 “啟稟陛下,娘娘,昌平候夫人求見。”春柳興高采烈,又對沈盈枝說,“娘娘,庫mama進京了?!?/br> 扶嘉神情變得復雜,夾雜著讓人不容易讓人察覺的遲疑。 “庫mama來了?”沈盈枝高興問。 她看向扶嘉,扶嘉一言不發(fā),沈盈枝扯了扯他的袖子,眼巴巴望著他:“扶嘉,我想去見庫mama。” 沉默一瞬,扶嘉不太想答應,這就是盈盈變成昌平侯府三小姐的不好,昌平候府,庫mama一個個繼續(xù)巴上來,他不能把人藏在死死的藏在他身后。 可與此同時,天下人也都知道,沈盈枝是扶嘉的。 “扶嘉,我想去?!鄙蛴ν屏送品黾蔚母觳?,水汪汪的鹿眼又眨了眨。 扶嘉看她半響,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也好,讓庫mama知道,沈盈枝是屬于他扶嘉的。 這是帝后大婚的前幾日,按照常例,應穿大紅色,顯得喜慶。 春柳給沈盈枝選了一件大紅色繡牡丹的宮裝,見沈盈枝的臉色有些蒼白,春柳又給她補了一層胭脂。 “春柳,阿陶他們在怎么樣了?”等扶嘉離開,沈盈枝問春柳。 春柳說:“阿陶一開始被陛下罰了十板子,后來打了五板子,陛下就把人叫去問話了,阿陶她沒事,休息兩日便好,只是其他宮女罰入辛者庫?!?/br> 聽吧,沈盈枝微微嘆口氣,又對春柳說:“等會兒你給阿陶拿些金創(chuàng)藥去?!?/br> 春柳唔了一聲。 見客的地方在泰安殿里的花廳里,沈盈枝帶著春柳走過去。 前腳剛剛踏進花廳,坐在下首交椅上陳氏立刻站了起來:“臣婦參見娘娘?!?/br> 一旁的庫mama也跟著跪下磕頭見禮。 沈盈枝忙道免禮,朝著庫mama走幾步,正準備扶起她,又看見一邊的陳氏,她拐了一個彎兒,先扶起了陳氏。 “娘何必多禮?!?/br> 說罷讓陳氏在椅子上坐下。 沈盈枝做這一切的時候,旁邊庫mama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 盈姐兒穿著大紅的蜀錦宮裝,繡著精致的牡丹花紋,腳上的翹頭云履鑲著兩顆色澤飽滿的珍珠,頭上的發(fā)髻雖然簡單,眉間綴了一顆紅的像是血一樣的寶石,還有鬢間的鳳凰金釵。 無一樣是凡品,庫mama眼里暗含激動。 她就知道盈姐兒脾氣好,長得好,尤其是命好,不會如她一樣。 “盈姐兒?!标愂吓牧伺纳蛴Φ氖直常聪蛞贿叺膸靘ama,笑道,“本來打算過幾日來看你的,但是庫mama昨日進了京,為娘想到你是她一手帶大的,所以就想著早日來看看你?!?/br> “奴婢參見皇后娘娘?!睅靘ama聞言,再次磕頭行禮。 腰還未彎,沈盈枝就從陳氏手中抽出手,扶住庫mama。 “庫mama,你不是說明年開春才來京城嗎,怎么現(xiàn)在來了,你身體好些嗎,昨天才來京城,一路上顛簸,有沒有什么不舒服。”沈盈枝噼里啪啦問了一串。 那些年,庫mama對她很嚴苛,可沈盈枝不傻,庫mama是真心疼愛自己,還是勢大欺主她看的清清楚楚。 庫mama聞言笑了,她不常笑,一笑起來微微寡淡的眉眼帶了幾絲和氣:“我都好,都好,盧大夫醫(yī)術高明,在安州調(diào)養(yǎng)了一段時間,我就好得差不多,恰好這時,我們在安州的鄰居要上京來,我就一道上了路,mama本來以為能陪著盈姐兒出嫁的,給盈姐兒當陪嫁嬤嬤,沒想到昨日一進京,才發(fā)現(xiàn)盈姐兒前日已經(jīng)成親了,還是大夏的皇后?!?/br> 庫mama念叨道。 沈盈枝攙著她坐下,庫mama說的簡單,她卻發(fā)現(xiàn)她頭發(fā)里的銀絲,略微消瘦的身形。 “老奴不敢。”見沈盈枝讓她坐下,庫mama連忙推拒。 “庫mama,你不坐我可不同意?!鄙蛴πχf 庫mama聞言,這才在陳氏旁邊隔了小案的交椅上坐下,沈盈枝又道:“等會兒我請?zhí)t(yī)給您把把脈,你一定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體,爭取長命百歲?!?/br> “好好,好。”庫mama笑開,她望著沈盈枝,擔憂道,“我倒是好多了,但是盈姐兒你,臉色似乎不太好?!?/br> 她伸手摸住沈盈枝的手,又發(fā)現(xiàn)她的手冰涼,庫mama的臉色瞬間更不好。 “這是怎么了?” 庫mama心中擔憂,她是想讓盈姐兒成為人上人,可若是她的夫君對她…… 沈盈枝還沒有說話,一邊立著的春柳聽庫mama問及此事,便憤憤咬牙:“還不是因為溫太妃,她把娘娘推進了池塘里?!?/br> 陳氏聞言一驚。 “盈姐兒,可真的是在這樣,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溫太妃是她表姐,她從前還特別希望沈蓮枝嫁給扶嘉,現(xiàn)在怎么可能這樣對盈姐兒。 沈盈枝見庫mama和陳氏兩個人一臉驚訝,無可奈何,簡簡單單的把這件事情講了一遍。 陳氏聞言,雙手緊緊的握住扶手。 但很快,她就平復了心情,沈盈枝和溫太妃之間太好選擇了,盈姐兒是侯府的女兒,將來要是生了兒子,那就是大夏未來的儲君。 而她,現(xiàn)在是陛下的岳母,將來更會是儲君的外祖母。 想到這兒,陳氏想到從前溫太妃是怎么對扶嘉的,她搖了搖頭。算起來扶嘉小的時候,她也見過他,溫太妃也著實太狠心了,虎毒尚且食子,那樣對親生兒子,也難怪如今只是一個區(qū)區(qū)太妃。 她對盈姐兒就不同了,盈姐兒一生下高僧說她命不吉,克人,她把她遠送安州,可衣食住行,也并不虧待她。 一是生辰不好,也不全是她的過,算起來有她這個母親一半原因。二是養(yǎng)她本來就是一件小事,萬一以后她就有了大機緣,還不回報她。她是她的母親,就算沒有,也就當積善行德,畢竟是自己肚子里的一塊rou。 可如今她當了皇后,她這個昌平侯夫人走出去,誰敢不笑臉相迎。 “盈姐兒,既然如此,以后你就離她遠些?!标愂隙?。 庫mama也心疼地看著沈盈枝:“夫人說的對,說得對。” “好了,你們不必掛念我?!鄙蛴πΦ馈?/br> 幾人又說了一會兒話。 沈盈枝對陳氏道:“娘,庫mama雖名義上是我的奶娘,但是這些年她盡心撫養(yǎng)我長大,我想消了庫mama的賤民身份,改為良民。” 庫mama是昌平侯府的奴婢,奴者賤籍也。 陳氏愣了一下,一邊的庫mama立刻道:“盈姐兒,老奴想留在您身邊伺候?!?/br> 沈盈枝對庫mama如此說毫不意外:“庫mama,我知道你放不下我,你照顧我這么多年了,讓我來照顧你好不好,以后你就空下來,養(yǎng)養(yǎng)花種種草,若是想見我了,就遞牌子來見我,好不好?!?/br> 近六年的時間,她很難把庫mama只當做一個忠仆,庫mama做的,也遠遠超出了一個仆人應該做的。 端起茶杯,陳氏看著沈盈枝對庫mama溫柔妥帖的樣子,表情微暗。 “盈姐兒,老奴這輩子就打算留在你身邊伺候。”庫mama不贊同道,“你莫不是嫌棄我年老體弱?” “我不是這個意思?!鄙蛴軣o奈,她明明是想庫mama過上享福的日子,怎么就變成嫌棄她了。 何況庫mama雖然對她很好,可是管的也很嚴苛,從前扶嘉是小河時,庫mama小河兩個人就合不來,要是庫mama再對上如今的扶嘉,恐怕…… “那這樣,盈姐兒,讓庫mama在皇宮里的陪你兩日,雖說我是你生母?!标愂现苯拥溃皫靘ama卻是帶你長大的,你這兩日受了寒,庫mama伺候的肯定更為妥當。” 庫mama聞言思忖一番,她從前就說過,要陪著沈盈枝出嫁生子,現(xiàn)在盈姐兒嫁的人不一樣,她更要陪著,皇宮里爭寵的陰謀詭計數(shù)不勝數(shù),盈姐兒又是這種心善溫柔的好脾氣,春柳靠不住,她若是不在她身邊陪著,她怎么放的下心來。 “盈姐兒,要不就依夫人所言,老奴先照顧你身體康健了再離開。”庫mama斟酌道。 至于她好了之后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說。 兩人說個不停,沈盈枝的腦袋忽然刺痛了一下,她搖了搖頭:“庫mama,伺候的人一大堆,你完全可以放心?!?/br> 放心。 怎么能放心! 庫mama嘆了口氣,宮里波云詭譎,說不得貼身伺候的丫鬟就是誰誰派來的暗樁,尤其是一大群人跟著她散步,還能讓皇后掉進水里。 “盈姐兒,你要知道,人心隔肚皮。” 庫mama重申。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防止庫mama繼續(xù)給她洗腦,沈盈枝疊聲道。 看她的樣子,庫mama恨鐵不成剛,一看就是把她的話當耳邊風。 一方要留下,一方讓離開。庫mama陳氏和沈盈枝三人分裂成兩方陣營,陷入僵持。 “陛下駕到。”李公公尖細嗓音在門口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