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節(jié)
自從得知他在幫鬼嬰殘殺衛(wèi)君瑤的舊部時,我就已經(jīng)對他起了殺心,但沒有徹底搞清楚他叛變的原因之前,我還不想真的對他動手,畢竟曾經(jīng)患難與共,而且血狐到現(xiàn)在都沒有任何消息,我心中一直在暗自推測,以我所了解到狼妖秉性,一定是鬼嬰手中拿住了他的軟肋,才能逼狼妖就范,而那個軟肋,極有可能就是血狐。 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在一切發(fā)展到不可逆轉(zhuǎn)之前,救出血狐,然后聯(lián)合狼妖給吳山來個釜底抽薪,這是當(dāng)下最好的選擇和機遇,可狼妖一旦真的是自行叛變,還害死了這么多人,那么殺他,勢在必行。 見我久久不說話,吳青山像是以為我對自己人下不了手,輕輕嘆道:“白大人還是請回吧,不然一會兒消息被傳到狼妖那里,怕是……” 我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道:“狼妖人在吳山郡?” “是?!眳乔嗌讲恢每煞?。 “郡主府?” 見他不說話,我起身就朝外走。 “公主可曾跟白大人回來?” 雙手欲要推門,吳青山站起身,掙扎著看向我問道。 我點點頭,“就在屋外,但我覺得你現(xiàn)在和她一直對你的期允相差甚大,還是不要見的好,免得寒了她的心。” 說完推門而去。 那些守在門外的護衛(wèi)眼睜睜看著我離開,沒敢上前,一直原路返回回到了小船上,想了想,還是把吳青山和目前吳山舊部的情況和她說了一下,說完之后,也不等她做決定,便撐船掉頭,趕往郡主府。 小船走了沒多遠,衛(wèi)君瑤終究像是有些隱忍不住,撩簾出來說:“你真的要對狼妖動手么?” “如果這一切都真的是他的意思,除了殺了他,我也沒有別的辦法?!蔽业?。 第五百三十六章 七殺陣 “或許真像你所推測,鬼嬰挾持了血狐來要挾她也未必?!?/br> 衛(wèi)君瑤站在我的身邊,淡淡說道:“雖然我跟他們兩個接觸的機會有限,但是可以看出來,他們之間是有感情的。” “但他殺了這么多人……” “如果換做被挾持的是我,你會像狼妖那么做么?” 衛(wèi)君瑤出聲打斷了我,我頓時一愣,將目光轉(zhuǎn)向她,半晌才悠悠嘆氣:“等見過他之后再說吧?!?/br> 吳青山的住處離著郡主府不遠,轉(zhuǎn)彎而過,不到多久的功夫便已經(jīng)能看見沿途封鎖的防線,但再度來到這里,我又想起了上次和大哥之間的交手,不知道他此時同樣也在吳山郡,還是跟著鬼嬰去了西南交戰(zhàn)的前線。 船被攔下,有不少人都認(rèn)出我來,頓時如臨大敵地想要回去請求支援,我淡淡地?fù)u了搖頭,朗聲道:“不用了,去稟報狼妖,就說我白小乙來了,想要跟他見一面?!?/br> 以敵我目前的實力差距,我不主動動手或是闖入,他們也不敢拿我怎么樣,雙方就這么僵持不下,足有半晌的功夫,才見一名傳令官匆忙趕來,在一位將領(lǐng)模樣的將士耳邊低語了幾句,那名將士才狐疑地看著我說:“你就是白小乙?” “正是。”我頷首道。 “狼王有令,只能你一個人進去,其他閑雜人等,就此等候。” “那不行。”我搖頭笑道。 “為什么?” “因為我和我的船都要去郡主府,狼妖說的不算,你說的就更不算?!蔽业溃耙醋屛液臀业拇煌M去,要么我就殺光了你們自己進去,你自己選吧?!?/br> 而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一名傳令官匆忙趕到,同樣是在將領(lǐng)的耳邊低語過后,那名將領(lǐng)寒著臉一揮手,怒聲說:“放行!” “多謝。” 說是放行,但小船幾乎是在重兵的重重包圍下一點點地在往郡主府挪,等到了郡主府岸邊也未曾散開。 “你現(xiàn)在船上休息吧,等我探清狼妖這邊的虛實后再來接你?!?/br> 跟衛(wèi)君瑤叮囑一聲,隨后徑直走下船前行郡主府。 雖然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來,但情緒多少還是有些起伏難定。 其一是這郡主府本就是為衛(wèi)君瑤所建,數(shù)百上千年來她才是這里中真正而且唯一的主人,可到了現(xiàn)在,卻淪落到人就在船上,卻不能輕易涉足這片土地,著實令人有些氣憤。 其二就是對于狼妖的行徑我是當(dāng)真沒有把握他到底是自己的主意,還是鬼嬰拿血狐逼他就范,若是第二個還好,我們可以想辦法救出血狐,然后讓狼妖將那些吳山舊部的心臟還給他們,也算是將功補過,不至于日后再起紛爭,可如果要是第一條…… 愣神的功夫已經(jīng)來在了城府大門前,左右提燈人依舊是衛(wèi)君瑤之前的侍女,二人拜了一聲伸手將門推開,一跨入院子,一道熟悉的背影正矗立在我面前,一襲黑衣傍身,頭發(fā)高高扎起,聽見聲響,頭也不回道:“白老弟,好久不見?!?/br> 一聲白老弟喚的我有些微微失神,過往的種種如同走馬燈似的在腦海里浮現(xiàn),緩過神來,我輕輕吸了口氣,說道:“既然好久不見,那干嘛留個背影給我,而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反正你今天來只是為了聽我一句話,又何必在乎這些。”狼妖淡淡道。 我聞言皺了皺眉,“你在生我的氣?” “沒有?!崩茄龜嗳徽f道:“本就是萍水相逢,你我之間也只是在各取所需,但現(xiàn)在我有了新的主人,我要的你也給不了我,就此別過,互不相欠,不必非要逼到刀劍相戈的地步?!?/br> 我沒有理會他的話,深深地盯著他的背影許久,隨后低聲道:“血狐呢?” 狼妖的身體難以察覺地顫抖了一下,盡快很輕微,他掩飾的也很好,但還是被我察覺到了。 見他不說話,我淡淡道:“血狐在鬼嬰手上,對不對?” “這不是你該cao心的事情?!?/br> “難不成非要等到你徹底淪落為鬼嬰的走狗,我才應(yīng)該cao心么?”我沉聲道。 “可我已經(jīng)是了?!崩茄龎旱土寺曇粜α诵?,“怎么,你是要為那些人跟我動手么?” 我苦澀地?fù)u了搖頭,想要說話,可是看著狼妖此刻身處的位置,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他現(xiàn)在站的就是當(dāng)初我和吳青山夜?jié)摽ぶ鞲?jīng)過的那片竹林入口,這片竹林漲勢極為茂盛,夜幕中更是幽不可察,再看向狼妖將入口死死封住的身體,立刻沉下心,片刻后,頓時恍然大悟。 緩過神來,我再度問狼妖道:“那些人的心臟都是你挖的?” “是?!崩茄恢每煞?。 “為什么?” “他們不聽主人的吩咐,想要策反吳山,我當(dāng)然要用些手段來懲治這些人?!?/br> “那心臟呢,你藏到什么地方了?!蔽液晢柕?。 “吃了?!崩茄统恋匦α诵Γ骸斑@些人無一不都是千萬人中才能找出一位的好手,吃了他們的心臟,對我來說,相當(dāng)于再修煉幾百年才能達到同等的效果,不過你要是再不走的話,恐怕今天晚上,我又要飽餐一頓了?!?/br> 狼妖說完突然放聲大笑,我見狀心頭一凜,瞇著眼睛看著他說:“這算是你的臨終遺言么?” “哎。” 可誰知狼妖突然發(fā)出一聲輕嘆,悠悠地轉(zhuǎn)過身,一張半人半狼的面孔,赫然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 “你!” 不等我把話說完,狼妖半狼的那張臉上突然猙獰了起來,就猶如一頭正在死死盯著獵物的惡狼,口中發(fā)出一聲低吼,驀的就朝我沖了過來。 我不知道狼妖在這些日子里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整個人散發(fā)著嗜血野獸的原始?xì)庀?,就連撲過來的身子都呈野獸襲擊狀,在視線中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半人半狼的他在此刻徹底被激發(fā)了獸性,失去理智,強烈而又恐怖的氣息,瞬間將我死死定在了原地。 我屏氣凝神,眼睛死死盯著狼妖雙爪所指的方向,等到它即將抓在我肩頭,想要一把將我撕成兩半時,身體驀的一轉(zhuǎn),瞬間出現(xiàn)在他身后,反手鉗住他的脖頸,朝著竹林里用力一摔,緊接著欺身跟上,不給他絲毫還手的機會,兩步跟進竹林,雙拳朝著身體尚在空中飛馳的狼妖飛速出擊,一拳一拳又一拳,拳拳打在rou上,瞬間將他打翻在地,隨后一抖手,在小船上的青鋒影陡然發(fā)出一陣長鳴撕夜,化作一道青光轉(zhuǎn)瞬被我握在掌心,隨后朝著狼妖迎頭劈下,可就在劍刃即將撕裂他的脖子時,劍身脫手,以雷霆之勢,迅速沒入竹林的黑暗當(dāng)中,霎時間,慘叫聲此起彼伏,而在這個時候,狼妖一把抓住我的手,說:“玲瓏閣!” 二人的身形在此刻被催動到了極致,飛一般沖出竹林,可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悠揚的琵琶聲,陡然在寂靜的郡主府上空響起。 “七殺陣!” 我心頭一凜,可隨即嘴角劃出一抹冷笑,停下腳步對狼妖說:“你去玲瓏閣,這些人交給我?!?/br> 狼妖一愣,但立刻應(yīng)了一聲快朝玲瓏閣沖了過去。 七個手持明杖的瞎子在我停下身子的一瞬間便圍了上來,伴隨著琵琶琴音以我為原型快速閃動,并越轉(zhuǎn)越快,濺起身邊飛沙走石,道道虛影交纏,根本無法辨別這七個人具體在什么位置,而且范圍越收越小,磅礴彌漫的殺氣讓我連汗毛都顫了起來,而透過殺氣,能看見的僅是一道又疾行的身形所組成的黑色圍墻,和根根虛影所迎頭砸下的烈風(fēng)。 第五百三十七章 非死,不能抵償 “原來這就是七殺陣的真正實力?!?/br> 說時遲那時快,看著已經(jīng)將所有退路完全封死的致命棍影,我冷冷笑了笑,從丹田處星云運轉(zhuǎn)所散發(fā)出的涼意瞬間貫穿至雙目,一瞬間,七個瞎子快似無影的身形赫然在視線中暴露無遺,隨后快速挑劍,劍劍點在了棍頭之上,繼而腳掌蹬地,騰空而起,驟然回旋的同時,足尖斜踢,全都踹在瞎子胸口。 一劍蕩開這致命一擊,看著持著明杖已經(jīng)再度襲來的瞎子,青鋒影上火焰繚繞,一記觀其妙瞬間將七根明杖瞬間斬成兩半,隨后劍光一閃,七朵血花在七個瞎子的眉心上綻放,鮮血噴出,洋洋灑灑,濺起血霧漫天,可是就在我收劍想要去跟狼妖匯合的時候,琵琶琴音陡然一盛,這些本該一劍喪命的瞎子,如同瘋了一樣,白障的眼睛一翻,露出猙獰猩紅,呼嘯著舉棍便朝我揮來。 琴音有詭! 我陡然反省的瞬間,發(fā)現(xiàn)這些瞎子的身形竟然較之前快上數(shù)倍不止,只是一個錯神,七根明杖便從不同的角落悉數(shù)砸在了身上,恐怖到難以置信的力道讓我頓時一口鮮血噴出,而不敢猶豫,硬頂著劇痛縱身而起,躍地數(shù)丈之高,青鋒影在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一劍斬斷面前三個瞎子的作弊,隨即后躍而退,站在地上屏氣凝神,無視又一次朝我沖來的瞎子,找準(zhǔn)琴音發(fā)出的方向,縱身提劍,追趕而去。 琵琶吟是從軍機閣方向傳來的,一路帶著追趕的瞎子沖過去,沿途巡兵阻攔不斷,可也攔不住我半步之時,看著數(shù)層高的軍機閣只有三樓還亮著燈,來在樓下的身影驟然而起,徑直落在三樓的走廊,隨后欺身切近,一劍劈開房門,沖著屋內(nèi)拂動著琵琶的綠衫少女提劍便刺。 “是爺爺回來了嗎?” 劍鋒點在少女白皙的脖頸上,可少女卻如同看不見一般,停止了手上撫琴的動作,轉(zhuǎn)過頭看著我說:“爺爺,餓不餓,是公主大人找人給您治眼睛了嗎?” 我一愣,然后就見那姑娘伸出手摸摸索索地探到了我的胳膊上,一路往下摸,直到摸到了我攥著劍柄的手,微微一滯,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卻片刻后將手又收了回去,悠悠嘆了口氣說:“你是來帶我走的么?” 而就在這個時候,身后一陣雜亂的腳步靠近,我微微側(cè)過頭,就看見那個七個瞎子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門口,但是卻全都止步不前,像是不敢進來。 看著面前的這個綠衫少女,我隱隱像是明白了什么,卻又不太完全明白,然后就見少女緩緩將琵琶放在面前的伏案上,悠悠地站起身,眼神呆滯道:“看讓我和我的琴葬在一起嗎?” 不對!這情況和當(dāng)初吳青山跟我說的不對! 少女伸出手在空中摸索,我急忙扶著她坐在了一邊的床上,同時目光看向身后的七個瞎子,咬了咬牙說道:“他們七個,哪個是你爺爺?” “都是。”少女忽然儼然笑道:“我是七個爺爺照顧撫養(yǎng)大的,是大爺爺在橋頭撿的我,然后二爺爺三爺爺負(fù)責(zé)教我彈琴學(xué)藝,四爺爺五爺爺給我弄飯吃,六爺爺和七爺爺也是,不過最厲害的還是大爺爺,每次一有人趕我們走,都是大爺爺去教訓(xùn)他們,不然雪兒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br> “雪兒?”我喃喃地又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七個行將就木的瞎子,低聲說:“為什么叫你雪兒?” “因為大爺爺撿我的那天是在下雪呀,所以就叫我雪兒了?!?/br> “但是對我們恩情最大的還是吳山公主,是她好心收留了我們,每天讓雪兒在這里彈琴,還教會了雪兒很多失傳的琴譜,不僅如此,公主大人還請了好多郎中大夫給爺爺們治眼睛,可惜爺爺們的眼睛壞了太久太久了,根本就治不好。” 在這個雪兒說話的時候,我腦海里出現(xiàn)一幅畫面,七個拾荒老頭圍在一處圍墻的角落里,他們照看著這個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從橋頭撿來的女孩,大爺爺一定是七個人當(dāng)中實力最高的一位,二爺爺三爺爺或許是曾經(jīng)在江湖上彈琴賣藝的藝人,他們沒有告訴雪兒自己是干什么的,將在天橋底下彈琴賣藝騙她說成了在教她琴藝,其他的幾位老頭每天出去乞討將飯菜帶回來給雪兒吃,雪兒就是在他們的身邊長大的,可她并不知道這七個爺爺究竟每天在干些什么,因為就連她自己,也都是個瞎子。 或許她早就知道,但只是不愿意說罷了。 “你為什么還不殺我?” 沉思之際,被雪兒出聲打斷,我緩過神來問她:“你為什么覺得我會殺你。” “因為你手里的劍?!毖﹥赫f道:“前段時間公主派人來告訴我,讓我不要再彈以前的那些曲子,教會了我新曲,還告訴我說,爺爺以前的仇人追來了,只有彈這首曲子才能提醒爺爺不被抓住,可如果哪天要是有別的人進這屋子,我就該死了。” 我微微攥緊了拳頭,深吸了口氣,輕輕問道:“那你剛才怎么知道爺爺有危險了呢?” “因為有人告訴我呀。” “人呢?” 我心頭一凜,目光警惕地掃向屋子,可是整個屋子內(nèi)的擺設(shè)極其簡單,根本沒有能藏人的地方,而這個時候,就聽雪兒在一旁呢喃著說:“他就在你身后啊?!?/br> 我一個激靈,瞬間將臉轉(zhuǎn)過身時,一股冰涼刺背,緊接著彌漫著無盡寒意的冷氣瞬間沿著傷口在體內(nèi)蔓延,猛然轉(zhuǎn)過身,就見雪兒一只手攥著匕首柄,匕首的匕刃已經(jīng)完完全全扎在了我身體里,只是這短暫的間隙,大腦就嗡的一下,意識突然開始模糊了起來。 “對,對不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