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聽著船夫的話,我忍不住回頭瞪了他一眼,這個時候老者跟金小發(fā)也走了過來,金小發(fā)盯著我倆沒說話,倒是老者笑笑說:“三十多年前我送你爺爺闖鬼門峽的時候,也是在這個地方,時隔這么久,竟然又開始送他的兒子,看來我這輩子都跟你們白家脫不了干系了?!?/br> “我爺爺去過黃河古道?也是從這里?” 我詫異地看著老者,就見他呵呵笑了笑道:“你想知道?” 看著我點頭,老者又笑道:“等你回來了吧,等你回來興許我心情一好能把一些本不想說的事情告訴你,但是前提是,你得活著回來。” 眼前的這位金門佛頭,從他跟我爺爺剛一見面時的對話很神情,我就看出來兩家并不是絕對的對立關(guān)系,而且兩人年輕時的交情一定匪淺,可能是造化弄人吧,才導(dǎo)致今天這種水火不相容的局面。 鄭重地點點頭,然后看著船夫邁步來到跟前,取下頭上的斗笠,伸手蓋在我腦袋上說:“這算是我給白老鬼孫子的一點禮物吧。” 墨綠色的斗笠蓋在頭上,瞬間遮蓋住了眼前大部分實現(xiàn),沿著帽檐只能看見船夫亂糟糟的胡須,接著聽他淡淡道:“這頂帽子是當(dāng)年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送給我的,今天便宜你了,再見到白老鬼,記得告訴他,你我兩不相欠?!?/br> 船夫說完之后轉(zhuǎn)身離去,在場的所有人都齊齊地看著我沒有作聲,老者蠕動著喉結(jié),目光一直死死地盯在我那帽子上,我見狀感覺有些稀奇,一頂帽子而已,至于這么夸張的表情? 我拿手扶了扶帽檐,就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這頂帽子跟我很合適,而且對我這么一個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帶過帽子的人來說,居然一點不適應(yīng)都沒有,反而覺得就應(yīng)該是這樣。 而在這個時候身后傳來“嘩嘩”的水聲打斷了我的思緒,先前那名漢子撐著竹筏來到岸邊,沖我叫了一聲“恩人”,接著整個人就呆住了。 我苦笑了一聲,這種被人當(dāng)做猴子看的感覺實在是太過不舒服,本想把它摘下來,可是就在我抬手的一瞬間,老者忽然大叫:“別摘!” 我手僵在半空中,就見老者喃喃地朝我走了幾步,木呆呆地看著我說:“像,太像了?!?/br> “像什么?”我詫異道。 老者搖了搖頭,深吸了好幾口氣面色才恢復(fù)如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說:“去吧,等你這次回來,就算是即刻死于非命,你想知道的,我也會通通告訴你。” 我心頭一顫,而在這個時候身后的漢子也像是反應(yīng)了過來,怯怯地說:“恩人,時間不早了,眼下正是低潮期,這個時候過河口是嘴安全的,再耽誤下去,恐怕路不好走啊?!?/br> 我點點頭,跟紅鯉轉(zhuǎn)身踩上了竹筏。 當(dāng)漢子撐著竹筏緩緩離岸邊拉遠(yuǎn)時,岸上所有的人都圍在了一起,沒人說話,只是一直默默地注視著我們離開,直到薄煙籠罩了視線,岸邊的人影越來越淡時,才聽到金小發(fā)發(fā)出一聲怒吼:“白大哥,早點回來喝酒?。 ?/br> 竹筏行至河中心,我又摸了摸頭上的斗笠,看著漢子說:“這斗笠什么來頭,為什么你們反映那么大?” 漢子一邊撐伐一邊搖著頭說:“不是斗笠,而是帶斗笠的人?!?/br> “你是說我?”我驚奇地出了聲,我還是我,不就是一個斗笠嘛,難不成還換了一個我? 漢子雙手抓著船蒿,轉(zhuǎn)過頭看向我說:“因為你帶了斗笠像極了一個人?!?/br> “誰?” “不知道?!?/br> 漢子皺著眉頭說:“這個人的雕像現(xiàn)在還立在排教的傳教場中央,每逢初三和十六,教主和各大教頭必會帶著排教眾教徒焚香祭拜,可以說是排教唯一信奉的神邸。” 說著又搖了搖頭道:“不對,他不是神,是一個和我們一樣的凡人?!?/br> 我聽完只感覺心頭猛跳,不可思議地說:“那人叫啥?” 漢子想了想,說:“不知道,從來沒人告訴過我們,只知道他已經(jīng)死了很久了,死在黃河古道,除此之外,一無所知?!?/br> 聽到這里,我和紅鯉對視了一眼,就見她古怪地看著我,嘴角輕輕一笑,道:“早知道剛才去看看的,好膜拜一下某人的風(fēng)姿?!?/br> “別開玩笑,估計只是長得像而已,哪有那么懸,還膜拜呢。” 我摸了摸鼻子,目光注視前方,耳邊就聽那漢子說:“恩人,你去黃河古道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么,一定要趕在這么起浪的時候去?!?/br> 我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其實這次出來的主要目的是奔著馮夷墳來的,可是萬沒想到中間會出現(xiàn)這么多變故。 雖然爺爺當(dāng)時沒有明說,可是言外之意似乎就是想讓我去黃河古道,而馮夷墳很有可能就是在黃河古道之中。 但是為什么在衣冠冢內(nèi)指引的那個引渡老頭遲遲沒有出現(xiàn),是因為爺爺?shù)脑?,還是說那條信息本來就有誤? 可是如果說是情報出現(xiàn)了錯誤的話,那為什么狼妖會特地打電話給我,讓我注意那個老頭,還知道他的身份,并且連那個排教的教頭都親口說過,是馮夷墳將大批的人指向到了這里,看來這里面的事情,一定還另有隱情。 或許是先入為主的原因,在沒有見到那個老頭之前我對接下來的路程心里一直沒底,可轉(zhuǎn)念又一想,爺爺?shù)脑捒倸w是沒有錯的,不管怎么樣,我相信他不會害我。 沉思之際,寂靜了不知多久的空氣里忽然傳來一陣流水墜落的響聲,喃喃地抬起頭,就見漢子已經(jīng)將竹筏的身形止住了水面,而在正前方不遠(yuǎn)處的水中,橫插一塊高可仰止的巨石,上書三個血紅的大字:鬼門峽! 第一百八十六張 鬼門峽 猩紅的三個大字映入視線當(dāng)中,眼前的河水突然被染的猩紅,掀起了滔天巨浪,血海尸山,滿眼都是在水中掙扎的生靈,朝著自己瘋涌而至。 “小乙,小乙……” 紅鯉的幾聲輕呼將我從失神走拉了出來,擠了擠眼睛,才發(fā)現(xiàn)面前一如既往地平靜,頓時長舒了口氣,看向漢子說:“這里就是鬼門峽?” 漢子點點頭,神情有些凝重地說:“過了這塊開河碑,后面便是鬼門峽?!?/br> 目光落在四周的水面上,發(fā)現(xiàn)水流到了這一帶開始變得湍急,一團團從水底形成的漩渦在水面上盤旋旋轉(zhuǎn),并不時有落水聲從巨石碑后傳來,水聲傳來的位置,應(yīng)該就是鬼門峽了。 折騰了這么久總算是要到了地方,一時間心里不知道是激動還是緊張,看著面前的擎天巨石有心有些微微發(fā)汗,再看向腳底下的竹筏,對漢子說:“咱這兒就沒別的船了么,非得搞這竹筏,萬一待會兒水急浪大,可連個抓手都沒有。” 漢子搖搖頭說:“水弱不能載舟,才會被稱為弱水,而且一般的竹筏也不能過,非吾山林竹木所制成的竹筏,才能在弱水浮而不沉。?!?/br> “吾山林?吾山林到底是什么?”我驚奇道。 漢子皺著眉說:“那片林子在我們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了,聽說正是有了這片林子,才有了排教,教主管它叫做吾山林,具體什么原因我也不太清楚?!?/br> “有點意思?!?/br> 我干笑了一身,這個時候也沒有心思管別的,看了眼巨石碑,問漢子道:“你走過鬼門峽沒有?” 漢子點點頭說:“進過幾次,但都沒有深入,而且聽教頭講,過鬼門峽其實并不難,但是在鬼門峽河口之后一段長達(dá)五公里的水域,才是它真正的兇險所在?!?/br> 我愣了愣神,沒有開口,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 “鬼門峽河口的風(fēng)浪甚至遠(yuǎn)沒有黃河壺口那么急,但是在中下游處的三十二處暗礁和七十二道險灘中,到處都是奔騰咆哮的大石坡,濁浪旋轉(zhuǎn)的油饃鍋,還有幽深狹窄的葫蘆,以及險峻急湍的狼跳崖,隨便一個地方出了岔子,就再也回不來了?!?/br> 聽了漢子的話我跟紅鯉面面相覷,沒有想到這鬼門峽居然覆蓋這么大的水域范圍,而且以前常跟爺爺出船,心知再大的風(fēng)浪和水流,只要河梟子憋住一口氣,扎穩(wěn)了一雙腿,讓雙腳像釘子一樣釘在船板上,在湍急的水流中找到水勢,進入緩流,一咬牙的功夫也就過去了。 最怕的就是這種接二連三的險渦接踵而至,還不知道是什么身后,讓你始終不敢吊下這口氣,很容易就手腳發(fā)軟,連撐船的力氣都沒有。 在這個時候,只需要一股輕輕的水浪,便能將整條船掀翻,導(dǎo)致船毀人亡。 “不過恩人你放心,小的生前曾在隋煬帝朝下任過水部主事一職,興修大運河開渠至大石溪中時,有惡蛟興風(fēng)作浪,阻攔工程進度,是小的撐一竹筏斬斷了那惡蛟的腦袋,被隋煬帝親自召見宮中,欽封為斬蛟天官,授予天官印,從此巡治運河,保一方太平?!?/br> 隨后恭敬地看著我說:“今日有幸能保恩人過峽口,就算是搭上這條命,也定會保恩人不失一根汗毛,還請恩人放心?!?/br> 看著面前皮膚黝黑的跟一般河梟子無異的中年漢子,我苦笑著說:“恩人這個稱呼我不太習(xí)慣,雖然咱倆的歲數(shù)差得有點大,但是從長相上來說,我叫你一聲大哥,你叫我聲老弟,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br> 漢子微微一愣,隨即鄭重地點點頭道:“那我就斗膽叫恩人一聲白老弟,老哥姓黃名慈,不介意的話,以后就叫我一聲黃大哥罷!” 我笑著點點頭,然后就見黃慈凜聲道:“既然如此,那老弟跟妹子可要站穩(wěn)了,鬼門峽風(fēng)大浪高,可千萬不要走神,留心腳下,剩下的,就全交給我了!” 黃慈說著將插在水中的船蒿猛地拔起,竹筏開始順著水流緩緩朝巨石碑靠攏,當(dāng)看著刻在石碑上的三個血紅大字在視線中變的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猙獰時,我咬著牙關(guān),盡量不去看它,而水流好像都是有意地避開巨石,直接帶著竹筏繞道前行,等來到巨石背后,眼睛還沒有適應(yīng)昏暗的光線,耳朵里卻聽到的是如同瀑布一般的落水炸響聲。 那是怎樣的一副壯闊畫面,眼前的河面開始變得狹窄,像是進入到了黃河壺口,兩邊都是高聳的山壁,如被利刃削過一般,幾乎是垂直而下,看不到一丁點的坡度,峭壁上也都被水浪沖洗的閃著亮光,就像是一面鏡子一樣。 峭壁的下面,就是滾滾翻涌的洶涌河水,整個面前的河道就如一鍋沸騰的泥湯,黃泥在水里翻滾,猶如千軍萬馬匯集在了一起,奔騰咆哮,震得人耳朵直發(fā)癢。 我整個人的精神都在這一刻被繃到了極限,黃慈在這個時候彎下腰從竹筏的縫隙中抽出兩條短一些的撐蒿遞到我跟紅鯉手上,說:“白老弟,關(guān)鍵的時候還得需要你們幫一把啊?!?/br> 伸手左手將船蒿握在掌心,試探著將其插進水里,就感覺水底下暗流比水面上看起來還要洶涌,無盡的亂流在水底涌動,要是在這地方掉下水,估計連個浮尸的機會都沒有,直接給卷到姥姥家了。 更何況這些波濤洶涌的河水,全都是弱水。 黃慈站在竹筏中央全神貫注地盯著面前的河水,沉聲說了一句“站穩(wěn)了”,就感覺眼前的畫面陡然一降,身體也開始跟著失重,竹筏的前端開始向下傾斜,直接沖著翻滾的河水沖了過去。 在那一刻,我感覺整個竹筏連同著船上的人直接要一頭扎進浪濤里,心中一沉,腿上也開始使勁,眼角注視在竹筏四周咆哮翻滾的黃色巨浪,突然覺得在大自然的面前,什么力量和存在都會變得渺小的可以被忽視,任意一個浪頭拍下來,是人是鬼,都沒有任何一絲掙扎殘喘的生機。 整個竹筏扎進水中足足有三分之一的時候,耳聽得黃慈一聲怒喝,站在最前端的黃慈,面對著迎面拍來的浪濤腳底就跟生了根一般扎在竹筏上,大開大合地?fù)蝿又铮采鷮⒅穹そo轉(zhuǎn)變了方向,頂著浪頭將竹筏送到一邊湍行的急流中,接著像是習(xí)慣性的將船蒿在空中劃了個圈,猛地再一扎水底,竹筏像是一條飛馳的箭駛?cè)氲搅朔序v的河水之中。 在離開了落差河口之后,竹筏一下子平靜了許多,我跟紅鯉兩人站在筏上面面相覷,渾身上下濕透,也不知道是河水還是汗水,只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兩條腿都撐麻了,喃喃地有些想說話,就又聽到一聲水流炸響,心頭一凜,趕緊往前看,就見竹筏已經(jīng)進入到了一個像是葫蘆形的峽谷之內(nèi),而我們現(xiàn)在剛進葫蘆口,橫在面前的,則是一個巨大無比,占滿了整個峽谷水域的黑色漩渦。 “白老弟,水葫蘆到了,過這個峽口不怕水浪,但是千萬可要站穩(wěn),別被甩下船了!” 說著向后退了兩步,立在竹筏中央,雙腿微微張開,深吸一口氣馬步下蹲,雙手橫握船蒿與胸前,就感覺突然一晃,竹筏被卷入到了巨大的黑色旋渦當(dāng)中。 在進入旋渦的一剎那,感覺整個人都不是自己的了,跟他娘的坐過山車一樣,眼前除了一道道黑色的旋渦別的什么也看不見,沒有黃慈腳底的那番功夫,只支撐了不到一秒鐘,腳底一輕,直接就被甩飛了出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水葫蘆 看著自己的身體正逐漸離開船伐朝著最下面的漩渦眼跌落,我一顆心涼到了底。 “給我回來!” 伴隨紅鯉的一聲輕喝,剛剛才離開竹筏的雙腿便被一把大力直接給拽了回來,半空中,就見紅鯉咬著牙,一只手死死抓著我的腳踝,腿下成弓,瞳孔一陣收縮,硬生生將我給扔在了船伐上。 我在落下的一瞬間,直接趴在了筏子上面,像八爪魚一樣拿指縫死死摳著竹筏的縫隙,任憑右手中再次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也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松懈,咬碎了壓根,廢掉一只胳膊,也得堅持過去。 竹筏在黑色旋渦中完全可以稱得上飛流,順著旋渦水流向飛速旋轉(zhuǎn),幾次竹筏都差點被甩了出去,卻被黃慈一個跺腳,又給生生踩了回去。 難怪被隋煬帝欽封為在“斬蛟天官”,此等行船的手段以及功夫,是我親眼得見中獨一無二的一位,恐怕就連我爺爺也不成多讓。 我趴在船伐上,側(cè)著臉緊緊貼在上面,看著竹筏已經(jīng)圍著黑色旋渦的外圈被卷至另一頭,黃慈一直撐在胸前的雙手陡然用力,在空中將船蒿化作一道圓,半圓掃上,半圓打在水面,濺起一陣?yán)嘶ㄖ?,就感覺竹筏猛地一陣晃動,一直順著漩渦飛流的竹筏竟然在他的力道之下硬生生轉(zhuǎn)變了方向,整個竹筏被橫在了水流之中。 可是在湍急的水流中將橫向方位對準(zhǔn)水流向的下場只有一個:被流水掀翻。 沖著水流的筏邊在掉頭的一瞬間便直接被急促的河水給沖高了半米多,視線里陡然一晃,可接著耳邊就聽到一聲沉悶的低哼,感覺著竹筏輕輕顫抖了一下,瞥過眼睛,就看見剛抬起頭的竹筏邊上,竟被黃慈給一腳跺了下去。 但是再強的人力也無法跟這種龐大的水流漩渦抗衡,竹筏也緊緊是穩(wěn)住了一下,兩股巨大的力量相交,產(chǎn)生的強烈撞擊,讓竹筏連帶著上面的人,全都飛了出去。 半空中,我只看到竹筏在空中完成一個三百六十度自由落體的翻轉(zhuǎn),紅鯉跟黃慈兩人的雙手都緊緊地扒在了竹筏邊上,等到竹筏落水,二人接著手上的力量瞬間爬到了筏上,只有我連落水的感覺都沒有,眼睛里的視線便被渾濁的河水遮掩,一點浮力都感覺不到,身體就開始快速地朝著水下沉。 弱水之河,鴻毛不浮,更別說我這個百十來斤的活人了。 根本就沒有任何掙扎的余地,就好像繼續(xù)在空中墜落,耳邊的水聲也瞬間消失,整個人的意識也跟著模糊起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眼前突然浮現(xiàn)出一道細(xì)長且彎曲的水影,像蛇卻又不會動,朦朧之際,強烈的求生欲讓我本能地伸出手緊緊地抓在上面,等到雙手握緊時,就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道從水影中襲來,帶著人又給拽出了出去。 在離開水面的一瞬間,我先是看到了在腦袋四周緩緩流淌的河水,接著就見竹筏正停在面前,紅鯉跟黃慈站在筏上,黃慈的手中還拿著那桿撐船的長蒿,而長蒿的另一頭,還被我死死攥在手中,一點也不肯松開。 短暫的愣神之后,我抓緊拽著竹竿爬上了竹筏,整個人躺在上面拼命地呼著粗氣,趕等清醒過來,探轉(zhuǎn)頭看向身后,就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離那黑色的巨大漩渦有了一段距離,眼下的水域,風(fēng)平浪靜,毫無波瀾。 “咱們這是進到黃河古道了?”我擦了把臉上的汗,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有?!?/br> 黃慈撐著長蒿在水中緩緩前行,說:“只是過了河口跟水葫蘆,還有巨石灘跟狼跳崖,那兩個地方,才是徹底通過鬼門峽的關(guān)鍵?!?/br> 我一聽心里頓時涼了半截,突然感覺就跟金門那佛頭說的一樣,擅闖鬼門峽,自己有點不自量力了。 可是事已至此,便就沒有了回頭路,從竹筏上站起了身,看著兩岸依舊沒有變化的陡峭巖壁,對黃慈說:“黃大哥,下次在到這種地方之前,能不能先說一下注意事項,也好讓我有個心理準(zhǔn)備,太他娘的懸了,稍微一不留神,小命兒可就搭里面了。” 黃慈笑了笑,說:“沒事,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放心吧,除了狼跳崖外,別的都難不倒我?!?/br> 看他說的胸有成竹,和這一路上的表現(xiàn),我微微地點點頭,然后就見他一屁股坐在竹筏上,從腰里取出個酒葫蘆,打開蓋子后飽飲了一口,擦了擦嘴說:“白老弟跟妹子休息會兒吧,這一趟河沒什么事,再往前走一個時辰才到巨石灘,養(yǎng)足體力,接下來才是要打的硬仗呀?!?/br> 聽他這樣說,我跟紅鯉也盤腿坐了下去,長舒了口氣,緊繃的精神也為之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