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祭祖

    另一邊王祖德等鄉(xiāng)親們都走完了，回到堂屋，看著堂屋中間的神龕，心情有些復(fù)雜：“阿爹阿媽，你們在那邊還好嗎？我真的好想你們??！跟你們說一聲，我要帶著全家離開寨子了?！?/br>
    “祖德，你又想老人了？我們好久都么去山上祭祖了，現(xiàn)在我們要離開這里，應(yīng)該帶著孩子們?nèi)ゼ腊菀幌伦孀诘?！”祖德嬸看著王祖德說。

    “對，對，你說的對，我們是應(yīng)該去山上祭拜一下了。今天初幾??？”王祖德看著神龕說。

    “今天初一啊，是祭祖的好時機。正好今天也跟鄉(xiāng)親們告別了，再去跟老人們告別一下?！弊娴律┗氐?。

    “好啊，我們現(xiàn)在就去吧，你準(zhǔn)備一下東西?！蓖踝娴掠X得自己好久都沒給父母上墳了，要離開寨子了一定要去上一次墳。

    “好啊，今天也正好有東西，我去準(zhǔn)備一下，你把小娃仔都叫上。”祖德嫂說著去準(zhǔn)備東西了。

    “好的，老鹽妹，把弟弟meimei們都帶上，我們到山上去祭祖去?！蓖踝娴鲁鹤永锖暗?。

    “祭祖，阿爹以前不都是在家里祭的嗎？今天為何要去山上?。俊崩消}妹問，因為自從她記事以來，家里祭祖都是在堂屋里進行的。

    “今天我們要去山上，因為不久我們要去擺咔寨住了，要想再來這里不是那么方便了，所以今天就帶你們?nèi)ド缴险J認老祖宗的墳地，以后我們不在了你們也曉得?！蓖踝娴驴粗消}妹，仿佛要把家里的大事情交代給她。

    “哦，我曉得了。弟弟meimei們，都過來，我們要跟阿爹阿媽去山上了?！崩消}妹召集這幾個弟弟meimei，把最小的六妹抱在手里。

    “好了，祖德，東西也都準(zhǔn)備好了，我們走吧！”祖德嫂拎著菜籃來到院子里說。

    “好，我們祭祖去！”說著王祖德帶領(lǐng)一家人朝著半山腰的祖墳走去，那里埋葬的是王祖德父母。

    當(dāng)初他們剛來到林壓寨不久，二老就染病歸西了，連剛造好的新房子也沒住上，當(dāng)時王祖德別提有多傷心了。

    他請風(fēng)水師給他們找了個好地方，并把他們葬在了一起，用石頭把墳?zāi)硅偳镀饋恚€給墳前立了石碑。當(dāng)時他就在石碑前說：“阿爹阿媽，活著沒住上新房子，去那邊了也要讓你們住得好！”

    現(xiàn)在幾年過去了，王祖德的生活經(jīng)歷了千變?nèi)f化，他有了自己的后代，還分到了房子和地皮，生活在向好的方向發(fā)展，他對生活的感悟和對于父母的思念涌上心頭。

    他真想對父母傾訴，一路上，王祖德默不作聲的走在前面，他想起了以前的日子，那時候雖然辛苦，吃不飽也穿不暖，但是有父母在，再苦的生活也是幸福的，因為生活里有父母的疼愛。

    “阿爹，祖墳在哪里呢？還有多遠??？”爬了一陣山路，王國福有些累了，喘著氣問，他稚嫩的聲音打斷了王祖德的思緒。

    “祖墳在山腰上，摩公（風(fēng)水師）說那里是個好地方，前面能看廣闊的世界，后面有靠山，兩邊還有樹，所以我就讓你們的爺爺奶奶選在了那里，再走一會就到了?！蓖踝娴抡f。

    “阿爹，爺爺奶奶在墳里也能看很遠的地方嗎？那他們能不能看到我們呢？”國福天真的問。

    “可以哦，所以你們要乖乖聽話，國福你要好好讀書，以后有出息了，爺爺奶奶也會開心的?！弊娴律┙虒?dǎo)著孩子們。

    “哦，那祖墳為什么要選好地方呢？他們也像我們一樣住在墳里？”國福問。

    “是啊，當(dāng)然要選好地方啊，以前的老人們常說祖墳埋得好，以后子孫后代才會發(fā)展得好??！你沒聽過戲文里說皇帝的皇陵都是好地方嗎？”王祖德說。

    “真的是這樣啊阿爹？好的祖墳?zāi)茏屛覀冇泻玫陌l(fā)展？”老鹽妹也好奇的問。

    “是這樣啊，我們的祖宗選了這個好地方，以后都希望你們發(fā)展得很好，要錢有錢，要兒有兒的。好了，我們到了。”王祖德在一座寬大的石頭墳前停下。

    那墳上已經(jīng)長滿了茅草，仿佛比之前高出了一層。王祖德看著墳?zāi)?，眼里充滿了哀思。

    “來乖仔仔們，都跪到祖墳前面?！弊娴律┌押⒆觽兝綁炃安⑴殴蛳拢约阂补蛑巡嘶@里的酒菜擺出來，點上香燭。

    王祖德看她弄好了也跟著跪下說：“來，小娃仔們，我們一起給祖宗磕頭，希望他能保佑我們順順利利的，保佑你們健康的長大，將來做個有用的人?！?/br>
    孩子們跟著兩個大人一起給祖宗磕頭，還點燃了香紙。

    “阿爹，阿媽，你們在那邊還好嗎？今天祖德帶著您的孫子孫女來看你們了，還帶了點酒菜，你們來享用吧。阿爹，阿媽，告訴你們，祖輝還活著，在云南安了家，希望你們也保佑他平安?！蓖踝娴聦χ鴫?zāi)拐f。

    “阿爹，阿媽，你的孫子們都健健康康的，盼萍已經(jīng)10歲了，國福也開始讀書了，還有三個小的也在漸漸長大，希望你們保佑我們?nèi)叶计桨步】怠！?/br>
    孩子們默默的跪在旁邊聽著，雖然有的話他們聽不懂，但從阿爹的表情里，他們知道王祖德在思念著自己的父母和兄弟，祖德嫂也默默的跪在一邊。

    等王祖德說完，又帶著大家一起給祖宗磕了三個頭才起身。孩子們站在一邊，王祖德和祖德嫂走上前把墳邊的茅草清理干凈。

    一邊清理王祖德還一邊說：“阿爹阿媽，過一段時間，我們要離開寨子了，你們一定要保佑我們順順利利的在那邊安家，以后逢年過節(jié)我們在那邊的家里再祭拜你們?！?/br>
    “是啊，阿爹，阿媽，孩子們也慢慢長大了，希望你們保佑他們將來都能過上安定幸福的生活，老鹽妹也要成家了，保佑她能早生貴子?！弊娴律┮矊χ鴫?zāi)拐f。

    他們剛說完話，忽然，墳頭的茅草里有了響動，把他們倆嚇得退后了幾步。忽然，一條胳膊粗的黑蛇爬了出來，它高高的抬起頭，嘴里吐著芯子，看著墳前的這一家大小。

    “媽呀，哪里來的大黑蛇？”祖德嫂吃驚的說，同時把孩子們拉開了幾步遠。那蛇抬頭看著王祖德他們一動不動，就那樣看著。

    “婆娘你別吃驚，有可能是阿爹出來看看我們而已，它不會傷害我們的?！蓖踝娴驴粗菞l黑色，它雖然粗壯，但似乎并沒有惡意。

    “要真的是阿爹，看過了請你爬回去吧，我們在這邊會好好過生活的，你放心！”祖德嫂心有余悸的說。

    “是啊，阿爹，你看過了你的孫子孫女們就走吧，保佑他們健康長大，將來做有用的人！”王祖德對黑蛇作了個揖，說來也奇怪，那蛇仿佛能聽懂他的話一般，沒過了一會，就慢慢鉆進茅草里不見了。

    在場的人都呼了一口氣，倒是王祖德看著黑色戀戀不舍的，他真希望那就是他的阿爹化身出來的，這樣他對他們的思念也能讓它感受到。

    “咦，黑蛇不見了！”盼萍先喊起來。

    “二姐它爬進草里去了?！眹Ｖ钢┎荻?。

    “好了，你們不要吵了?！崩消}妹趕緊制止弟弟meimei，怕打擾了王祖德的哀思。

    “阿爹，阿媽，天要黑了，我們回家吧！”小國祿在一旁喊到。

    “老弟，別著急我們大家一起就不怕天黑了，有大姐背你呢！”老鹽妹安慰著王國祿。

    “哦，那你現(xiàn)在就背我吧！”國祿說著往老鹽妹的背后走。老鹽妹蹲下把他背起來。

    “好了，我們也清理完成了，這就回去吧?！蓖踝娴抡f完帶著一家人從山腰上慢慢走了回去。

    “小娃仔們，你們回到寨子不要說我們在墳地碰到黑蛇的事情哦，要不寨子上的人要亂想了?！眮淼秸娱T口，祖德嫂趕緊囑咐著孩子們。

    “為什么不能講呢阿媽？黑蛇真的是爺爺變的嗎？”盼萍問。

    “是啊，真的是爺爺變的嗎？”國福也問。

    “也許是吧，是他想來看看你們了，但是你們不要講出去哦！”祖德嫂說。

    “婆娘，講出去也不怕什么的，我們又沒有誰被它咬了！”王祖德說著走進寨子里。

    “話雖然是這么說，但我還是不希望他們知道這件事情?！弊娴律┰诤竺嬲f。

    “阿媽，我們不說出去。”老鹽妹代表孩子們回答，祖德嫂看她那樣笑了。一家人回到家里休息了一會就準(zhǔn)備上床睡覺了，他們都在期待著搬到擺咔寨的日子。

    但是真正搬過去是一年以后了，那段時間老李公和王祖德經(jīng)常擺咔、林壓兩邊跑，他們都想著先把擺咔寨的房子和地弄好再把家人慢慢搬過去住。

    其實，不光是他們，連那些一起分到房子和地皮的外寨人也都是這么想的。

    那一兩年擺咔寨就經(jīng)常出現(xiàn)這樣的景象，人們?nèi)鞊Q個地方住，寨子里永遠是行走著的人，相鄰之間也互相還不熟悉，自顧自的生活著，直到集體所有制的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