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坐吧?!蹦侨酥焕淅涞恼f了一聲,便繼續(xù)轉(zhuǎn)動手中一串殷紅的珠子,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音,目光盯過來,帶著些森森的冷氣。 顧窈選擇在離他很遠(yuǎn)的一處沙發(fā)上坐下,兩人隔得遠(yuǎn)遠(yuǎn)的,遙遙相望。 “請問這位先生,你把我強行帶過來,有什么事兒嗎?”他不說話,顧窈便開口說道。 那人仍舊不語,偌大的客廳里,寂靜的掉一根針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顧窈便接著說道:“也許我這么說有些不禮貌,但是這位先生,你是不會說話嗎?要不要請一個手語翻譯過來?” 這時,剛剛把她帶進來的一個中年人忽然走了進來,對著那男人說道:“二少,外面有人來了,是……” 他后面的話有些停滯,那男人皺皺眉,這才開口說道:“是誰?” 聲音和外表竟然出奇的相似,都是冷冰冰,不帶感情的。 中年人就湊近他的耳邊,輕聲說了句什么。 “讓他進來,記住,是只讓他一個人,身邊的人一概擋在門外?!蹦腥撕鋈恍α?,卻只是嘴角稍微動動,眼里仍舊沒有任何情緒存在?!?/br> 中年人答應(yīng)著退出去,不多時,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沉著臉大步走了進來,他穿著合身的黑色西裝,面部線條冷硬威嚴(yán),周身帶著股讓人膽寒的氣勢。 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顧窈之后,他的神情似乎松懈了一些,轉(zhuǎn)而面對桌子后面的男人,冷聲問道:“周二,你膽子很大啊,竟然擅自帶走我的女人?!?/br> 顧窈閑適的坐在沙發(fā)上,聽了他這話,心里嘖了一聲:都到這個時候了,這人竟然還語出驚人。 什么叫我的女人啊,誰是他的女人? 第26章 柔情 從語氣中,顧窈可以聽出來,蘇烈和這個有些邪氣的男人是認(rèn)識的,而他用‘周二’稱呼這人,則明顯的帶了絲蔑視的意思。 本以為這男人會生氣,但他卻只是面色沉了沉,眼神更顯陰郁:“你來干什么?” “你說呢?”蘇烈哼了一聲,懶得和他周旋,過去把顧窈拉了起來,簡單的說道:“走吧?!?/br> 說著,旁若無人的帶著她大步往門口走去,和來的時候一樣,步伐很穩(wěn),不緊不慢,帶著股很強的氣勢。 顧窈默不作聲的跟著他,到門口的時候掃了一眼,看見外面整整齊齊站了兩排黑衣的壯實男人,手背在后面,腰板挺得很直,臉上都沒什么表情,卻又能清清楚楚的看出冷血和殘忍來。 比起蘇烈的那些保鏢來,這些人明顯都更加兇狠一些。 “把他們攔住?!蹦悄腥寺唤?jīng)心的發(fā)話,用的是粵語,但顧窈也能大概的猜出意思來。 嘩啦一下子,黑衣人包抄上來,密密實實的將門堵住,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了起來。 蘇烈卻好像早就料到會這樣,平靜的把顧窈護在身后,轉(zhuǎn)過身來。 大廳里那男人終于站起身,慢慢從桌子后面走出來,個子很高,身形瘦長,松松垮垮的套了件黑色的絲綢襯衫,布料滑順的垂下來,領(lǐng)口很開,露出里面精致的鎖骨。 這人的皮膚是極白的,唇瓣很薄,是艷麗的紅,配上漆黑的眸子,讓人有一種感覺,仿佛他是從電影中走出來的吸血鬼一樣。 在燈光昏暗的大廳里陰沉沉一站,修長白皙的手指仍舊在緩慢的,一下一下?lián)芘种械闹樽?,發(fā)出‘嘎拉嘎拉’的聲音,聽的人心中一沉。 目光極其邪氣的看過來,他忽然笑了,仍舊是除卻嘴巴,眼睛和其他部位依舊冷冰冰的那種笑。 “蘇烈,你可以自己出去,但這個女人你帶不走。”他開口說道,聲音微低,遠(yuǎn)遠(yuǎn)的傳過來,不帶一絲感情。 “如果我非要帶她走呢?”蘇烈看著他,不動聲色。 那人又是一聲冷笑:“那就連你也走不了,蘇烈,雖然我們祖輩有一些交集,但我和你卻沒有任何關(guān)系,所以下手也不會有輕重之分?!?/br> 他們兩個人一來一往,各不相讓,顧窈在一旁皺皺眉,忽然插話:“先等一下,我有個問題想問?!?/br> 轉(zhuǎn)頭看著那男人說道:“這位先生,我之前問過,但你一直沒有回答,那我就再問一遍:你究竟把我?guī)У竭@里想干什么?我很確定,自己并不認(rèn)識你?!?/br> 那男人這才將目光移到她身上,黑漆漆的眼眸里不帶感情:“醫(yī)者仁心,而你并沒有該有的慈悲心腸,我在拯救你?!?/br> 顧窈挑了挑眉,倒是被勾起些興趣來:“為什么這么說?” 那人卻不再多言,沉沉的盯著她。 顧窈笑了笑:“你的意思是,我不愿意替你母親動手術(shù),這就叫沒有慈悲心?那如果是這樣,我就鐵了心要做這沒有慈悲心的人,你又能把我怎么樣?” “我自然有辦法?!蹦侨说难壑型赋鲂┢珗?zhí)的笑意,手中的佛珠轉(zhuǎn)的稍微有些變快,只微微一個眼色,那些黑衣人就又緩緩?fù)氨平藥撞健?/br> 他信佛嗎?顧窈冷笑了一下,其實也未見得,在這種人心目中,宗教是是一種用來達到目的的噱頭,如果他真的懂什么慈悲的話,手下就不會有這么多殺氣如此重的人。 以她的眼力,自然看出這人的性格已經(jīng)有一點病態(tài)了。 “一會兒打起來的話,你就躲在我身后,保護好自己的安全?!边@時蘇烈一把把她護在了后面,低聲對她說了一句。 望著那男子,他淡淡說道:“你說吧,想要怎么辦?今天我們兩個人無論如何都是要出去的?!?/br> “很簡單?!蹦侨巳耘f站在原地,饒有興趣的摸了下自己的下巴,一字一句緩緩說道:“你把我這二十個保鏢全部打倒,還能站起來的話,那我就放你們走。” 語氣陰冷如毒蛇:“怎么樣?答應(yīng)嗎,蘇總。” 聽了他這話以后,顧窈立刻回頭重新去打量那些男子,發(fā)現(xiàn)他們都是精心挑選過的,身形基本都和蘇烈差不多,甚至還有幾個一米九往上的大漢。 這段時間通過系統(tǒng)的學(xué)習(xí)拳擊,顧窈也大概知道,拳擊和打斗這個東西,力氣是很重要的,并不是光憑技巧就能解決了的,尤其對面的人數(shù)是占了極大優(yōu)勢的,即使是車輪戰(zhàn),也能生生把他累趴下。 她的心中一緊,剛要阻止,卻聽蘇烈很平靜的答應(yīng)下來:“好,就按你說得來?!?/br> 隨手脫掉外套,他伸手一撕,硬生生從襯衫上撕下一圈布條,慢條斯理的纏在手上,再抬頭時,眼中的戾氣一閃而過。 這是一場無聲的對峙。 高大男人的對面,是二十個面相兇惡的黑衣人,雖然只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但他身上的氣勢卻硬是把對面的人們逼得后退了一步,他們在膽寒。 “一群廢物,給我上!”桌后的男人大喝了一聲,聽起來有些惱怒。 黑衣人們這才猛的撲了上來。 蘇烈并不慌張,眼睛緊盯著最前面的那一個人,他低吼一聲迎上去,利落的一拳打出去,重?fù)裟侨说南掳?,打的他立刻倒地,眼睛一翻便昏迷不醒?/br> 后面的人們愣了一下,繼而快速飛撲上來,把他團團圍住了。 顧窈一直站在后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看,她知道自己是沒辦法阻止蘇烈去冒險,也知道現(xiàn)在這種情況,也只有用武力硬闖出去,所以就不再出聲。 但在這期間,她一直都沒有停止思考。 蘇烈是很厲害,如今的他,把全身的氣勢全都爆發(fā)出來,猶如猛獸一般,爆發(fā)力驚人,出手又穩(wěn)又狠,基本上被他打到的人,基本就只能躺在地上,沒有再起來加入戰(zhàn)團的可能。 但對方的人數(shù)是在源源不斷補充的。 這個姓周的,充滿邪氣的年輕男子在騙人,滿口說一些慈悲的話,做出的事情卻出奇的下作,他就是要用這樣的車輪戰(zhàn)術(shù),把蘇烈的體力耗盡。 顧窈回頭看了一眼,那人隱在暗處,手邊是一杯冒著裊裊白煙的清茶,纖長的手指握著茶盞,他慢悠悠的端起來,正在姿態(tài)優(yōu)雅的品著茶。 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 顧窈邁步走了過去。 到了離這人有五步的距離,從兩邊閃出來幾個人,攔住了她的去路,她便站下來,冷聲朝那邊說道:“周先生,可以和你說幾句話嗎?” 那人的目光垂下,吹了吹飄在茶杯中的茶葉,又慢慢品了一口,這才放下,重新拿起那串殷紅的珠子,放在手中擺弄了起來。 見他并不回答,但也沒有讓人把她趕開,顧窈便繼續(xù)說道:“我想和你打個賭,不知道你敢不敢?” “什么?”那人這才抬頭,終于有了些興趣。 “我一個人,打倒你一個保鏢,成功了的話,你就放我們兩個走,不成功,我留下來,替你母親治病。” 顧窈走回來的時候,步子沉穩(wěn)不亂,她其實并不驚訝這個男人會答應(yīng)她的賭約,比起一個強壯的男人與一群保鏢的打斗,還是一個瘦弱的女人與比她力氣強出不止一倍的人纏斗更具有觀賞性。 說到底,這周姓男人只不過是閑得無聊,想看一場表演罷了。 黑衣男人們已經(jīng)被下達命令,全部停止下來,面目嚴(yán)肅的背手站在一旁。 蘇烈站在那里看著她,臉色稍微有一些不好,他看起來一切都還好,只是稍微有些氣喘,一個人獨自和一群人打了那么長時間,他還能不落下風(fēng),已經(jīng)是非常的了不起。 “為什么不和我先商量一下?”幾大步走到她的近前,他的語氣第一次如此的重,目光幾乎冒火,眼看就要在發(fā)怒的邊緣。 “我們的目的都一樣,就像你冒著風(fēng)險進來這里,我現(xiàn)在提出一個新的賭約,也同樣是為了保護一個人?!鳖欛禾ь^看看他,那樣高大的一個人,即使現(xiàn)在滿身兇氣,她卻依然不覺得害怕,而是坦然平靜。 稍踮起腳,她的雙手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微微低下頭來,而后將唇印在他青色胡茬的下巴上,輕輕一吻。 女人花瓣般柔軟的唇拂過面頰,身上的香氣在鼻端縈繞,那香氣淡淡的,如她這個人一樣,但又是那么的引人迷醉。 蘇烈的目光稍稍緩和,凝視了她片刻,他這才低聲說道:“還記得我以前教你的那些嗎?” “記得。”顧窈點點頭。 “好?!彼庀伦约菏稚系牟紬l,仔細(xì)的給她一圈一圈纏在手上:“記住,不要受傷?!?/br> 誰都沒有想到的是,顧窈選擇的居然是黑衣人中最高最壯的那個。 彎腰脫掉了高跟鞋,她赤著兩只白嫩的雙腳站在地上,裙子的下擺撕了兩個口子,讓腿能夠大幅度的活動,而后將外套脫下,緊緊的扎在腰上,遮住大腿以防走光。 上身便只剩了一件半袖的t恤,領(lǐng)口處露出精致的鎖骨來,手腕和雙腿都是細(xì)細(xì)的,在一幫男人的襯托下,顯得如此的嬌小。 但即使是處于體力的弱勢,她卻仍舊是驕傲的表情,昂著頭,輕蔑的勾勾手指,像是在招呼一只小貓小狗一樣:“過來吧,那個大漢,今天就選你打,一會兒把你打哭了別喊mama?!?/br> 繞是訓(xùn)練有素,保鏢們還是發(fā)出一陣笑聲:又瘦又小的一個女人,能把人打哭?這是在做夢吧! 被指明的那個保鏢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站定之后,用打量小動物一樣的眼光看看顧窈:“你想怎么開始?” 顧窈笑笑,面上卻有些緊張似的,小小的后退了一步,同時身子微微有些發(fā)抖,咬了咬嘴唇,她的目光在那保鏢的面頰上巡視,雙手湊在臉頰邊,擺出拳擊的姿勢,前后動了動,最終將目光死死的定在他的下巴上,壯膽似的大聲喊了起來:“你別得意,我用一招就能把你打倒在地,” 這女人想攻擊他的下巴。 那保鏢輕松的笑了笑,還以為是多厲害的一個人呢,卻原來只是拳擊的初學(xué)者,只會了一點皮毛就想逞能,以為全天下只有她一個人學(xué)過這個嗎? 下巴雖然是人身體的薄弱地帶,只有力道足夠,一擊就足夠讓對手倒地,但有經(jīng)驗的人都會格外注意保護這里,不讓人打到,更別提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如此明顯的流露出了這個意圖。 雖然知道這女人的力量并不足以成功,但保守起見,那保鏢還是不自覺的將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上半身,重點防護著自己的下巴。 “開始。”充當(dāng)裁判的一個人大聲叫道。 兩個人都是猛的往前一湊,顧窈更是響亮的大吼了一聲,跳起來沖著那人的下巴砸了過去。 果然是這招。 那保鏢心中得意,一側(cè)頭躲了過去,正想要狠狠砸過去一拳,將這女人脆弱的骨頭打斷,卻忽然感到腿上劇烈的疼痛襲來,再也站不住,他一下子倒在地上,捂著腿悶哼了一聲。 腿部關(guān)節(jié)處被人猛的踢了一下,應(yīng)該是骨折了。 顧窈感覺自己這一輩子最大的力量都用到了這里,一個底掃腿過后,由于力道過大,她自己都跟著向后飛了出去,好在落地之前,被蘇烈接了個滿懷,才沒有二次受傷。 腦海中早已經(jīng)盤算好了所有的計劃,包括之前的表情和小動作,這些都是演出來的,朝著下巴打也不過是虛晃一下,很快就收回了動作,目的就是為了讓這個男人轉(zhuǎn)移注意力,好讓她在冷不防的情況下,一擊即中。 能成功嗎?她自己也不知道,但連試一下都不試,她是不甘心的,一向就是這樣一個想到什么就做的直爽性子,她不允許自己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