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俶笑著招呼他過去一起坐下來，“那面團(tuán)扔了吧，先來喝杯茶?！?/br>
    李倓微微頷首，面對李俶和李文寧時，總算是稍稍收斂了些剛剛那種冷淡的表情。

    覺出李倓這幾日都興致不高，李文寧壓低聲音，關(guān)切的問道：“三弟，你不喜歡華清宮這里嗎？”

    李倓的面上，難得的流露出了一絲茫然之色，怔了怔，好半晌，他才忍不住擰了擰眉，低聲回答道：“或許是有些不適應(yīng)吧！”

    聽了這么一個有些含糊的回答，李文寧仍舊面露不解之色，不過，旁邊坐著的李俶，幾乎是手把手將弟弟和meimei拉扯大的，看到李倓的面上，那一瞬間閃過的茫然之色后，他倒是猛然間想起了些許李倓小時候的事情。

    雖然同樣是生母早逝，可是，李俶和李文寧的母親當(dāng)年頗得太子李亨喜愛，李俶又是太子長子，對于這一雙兒女，太子李亨自然有著不同于旁人的重視和喜愛。

    到了李倓這里，生母張宮人本就身份微淺，隨著張宮人的病逝，李倓直接就變成了沒人注意備受冷落的小可憐，若非李倓碰巧入了兄長李俶的眼睛，被自家大哥拎過去和meimei一起悉心的拉扯著養(yǎng)起來了，恐怕，他在東宮幼時的窘境還會一直持續(xù)下去……

    李俶很快心中了悟，伸手輕輕的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膀，猶帶幾分關(guān)懷和安慰。

    華清宮乃是圣人消暑游賞之處，東宮諸人跟著一起過來之后，完全是一心聽從各種安排，所以，這里的宮室，雖然華美，卻免不了的有些冷情，很容易讓李倓想起小時候的事情。有些記憶，其實他自己都已經(jīng)記不太清了，不過，那種本能的想要排斥的感覺，卻依然還在……

    “大哥？”李倓抬起頭來。

    “明天我們?nèi)齻€去打獵吧！”李俶提議道：“華清宮依著驪山的山勢而建，出去不遠(yuǎn)處便是山林，雖然肯定沒有什么兇禽走獸，不過，應(yīng)該不乏雉雞、野兔一類的小東西。你們兩個若無異議，明早我就去和阿耶說一聲？”

    李文寧立即興奮的答應(yīng)下來。

    至于李倓，他則是從小到大，都從來無心拒絕兄長李俶的任何提議。

    一陣晚風(fēng)拂過，水榭中波紋輕漾，被吹皺的水面上飄來邈邈荷香，也給原本燥熱的天氣，帶來了幾分說不出的舒適和愜意。

    “夜色漸深，都回去歇息吧！”李俶站起身來，笑著對弟弟meimei說道。

    李文寧和李倓也各自依言起身，李倓隨手將還剩下的一小塊荔枝大小的面團(tuán)，整個扔進(jìn)了水里，借著月光，就看到，一群錦鯉一起圍了上來，擁擁簇簇的，擠作一團(tuán)，倒也熱鬧。

    “這些魚都被喂傻了?！崩顐劺洳环赖妮p聲說了一句道。

    李文寧笑道：“你又不在這里釣魚?！?/br>
    “……”李倓終于笑了笑，卻并沒有再反駁。

    隔著水面的荷葉，對面不遠(yuǎn)處的水榭之上，一臉靜默的高力士正閉上眼睛，聽到東宮太子李亨所出的三個子女的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后，方才睜開眼睛，淡淡的瞥了一眼李倓三人的背影。

    而在他冷淡閉眼的一瞬，卻隱約覺察出，有一道若有若無的目光似乎落在了自己的面前，轉(zhuǎn)瞬即逝。

    第111章

    收回目光后, 李倓的眼神似有一瞬間的凝重，卻旋即又飄遠(yuǎn)。

    “三弟？”李文寧側(cè)過頭來看他。

    “無事, ”李倓笑著搖了搖頭, 三個人依舊是不疾不徐的往所住的宮殿走去，“剛剛聽到那邊似乎有些微的動靜，想來是夜間偶被驚醒的鳥雀吧！”

    李文寧絲毫不疑有他, 得了答案后，自然也就沒有繼續(xù)多問。

    至于旁邊的李俶，還惦記著李倓這幾日在華清宮中清晰似乎頗為低落的事情，雖然已經(jīng)說了明早便三人一起出去打獵散心，然而, 想起三弟幼時被人冷落時孤零零的模樣，心中頓覺不忍, 干脆向李倓笑著問道：“今晚要不要來大哥這邊住, 明早也正好一起出門?！?/br>
    李倓微微怔了怔，知道李俶是怕他心緒不解，當(dāng)即笑著搖搖頭道：“不必了，大哥不必?fù)?dān)心我?！?/br>
    李俶見他此時笑容總算是看起來并不太勉強(qiáng), 這才稍稍作罷。

    李文寧左右看看，也終于跟著稍稍放下心來。

    三人在院落門前分開, 各自回了自己的住處。

    李倓進(jìn)了房間后, 坐在床榻之上，卻忍不住的再度回想起今晚的事情。

    這個時間，高力士并不在圣人身邊陪同倒是不足為奇, 畢竟，圣人興許正和楊貴妃在一起，可是，高力士并未回他自己的住處，而是獨(dú)自一人出去，卻不知道又是有何目的……

    李倓毫不懷疑，高力士的一切舉動，皆是出自玄宗的授意，可是，玄宗對東宮一邊抱有懷疑之意，卻又礙于大局不得不多次回護(hù)。

    自己的父親太子李亨究竟有沒有感動于玄宗這種令人摸不到頭腦的庇護(hù)，李倓不得而是，但是至少，太子李亨對于即將成為信任太子良娣的張氏，倒是非常滿意了……

    可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對于小時候格外缺乏安全感的李倓而言，總是帶有幾分不確定的保護(hù)，反而讓他越發(fā)覺得心中不安起來。

    坐在那里，思來想去的怔了一會兒，不經(jīng)意間，李倓倒是突然想起了還在蕭燕綏隨祖父離開長安城之前，自己曾經(jīng)只向她一人吐露過的，自己內(nèi)心的焦灼和不安之感。

    李倓知道，蕭燕綏是個有很多秘密、也很善于保守秘密的人，這樣一個平時的存在感看似有些薄弱、但是，到了這種夜深人靜忍不住想心事的時候，她的存在，又變得格外突出起來，那種仿若局外人的平靜，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尋求一丁點她身上并不帶安慰的安寧，來作為格外令他安心的慰藉……

    之前從長安西市買回來的那支鑲嵌著西域?qū)毷聂⒆?，還沒有機(jī)會被送到他以為格外搭配的主人手中，一直就這么被李倓收好放在了書房之中他當(dāng)然不會把這種女子的飾物隨身攜帶，可是此時，卻又忍不住的回想起很多細(xì)節(jié)來。

    李倓從床榻上起身，轉(zhuǎn)身坐在桌案前，慢慢的研墨，也是讓自己的思緒盡量平復(fù)下來。

    然而，當(dāng)他映著微微閃爍的燭光燈火，終于寫下來一封給蕭燕綏的信箋之后，半晌，卻又不禁啞然失笑。

    這封信，怕是很難被送到想要送給的那個人手上吧……

    短暫的靜默后，李倓繼續(xù)提筆，一直將這封注定送不出去的信箋寫完方才作罷，而后便是自己動手將其毀掉，只在自己的腦海記憶中就此封存。

    然而，做過了這么一樁無用功之后，他的心情卻很快便平復(fù)下來，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就此一夜酣眠。

    ·

    雖然已經(jīng)進(jìn)了十月，不過，江南一帶的溫度卻并不見降低多少，還是一場綿綿秋雨后，終于稍稍吹散了些許綿亙的溫?zé)釟庀ⅰ?/br>
    等到雨后初晴，轉(zhuǎn)天便是天空湛藍(lán)，云淡風(fēng)輕，唯有烈日高懸，似要將最后的余熱也都烤在剛剛被雨水清洗過的葉片之上。

    重新翻建的房子里，蕭燕綏要求的地暖也已經(jīng)試過了，效果非同一般，不過才幾天的功夫，便把新房子里的潮氣一掃而空。

    當(dāng)然，在這樣日頭高懸的秋天，直接把屋子里的火給燒起來了，即使解決了江南水鄉(xiāng)最為突出的潮濕問題，這個房子肯定也是同樣不能住人就是了。

    蕭燕綏這天過來查看情況的時候，祖父蕭嵩也從他的主院溜達(dá)了過來。那只來自西北邊關(guān)的小獵犬，也不知道摸到了什么地方，竟然正好就跟著蕭嵩一起過來了。

    “阿翁！”聽到蕭嵩的聲音，蕭燕綏直接轉(zhuǎn)身迎了過去，同時，小獵犬跟在蕭嵩身邊的身影也映入了她的眼中。

    小獵犬現(xiàn)在身形幾乎已經(jīng)完全長大了，四肢矯健，英姿颯爽，尤其是當(dāng)它跑動起來的時候，活潑靈悅的如同一陣風(fēng)一樣。

    在蕭家老宅里徹底混熟了之后，這只已經(jīng)長大的小獵犬也不再每天都乖乖的趴在書房柔軟的墊子上陪著蕭燕綏，而是在家里四處溜達(dá)，甚至還帶著另外三只本來挺宅的原住民都跟著它跑來跑去。

    只是今日，小獵犬身上的毛似乎還有些潮濕——看那皮毛現(xiàn)在的含水量，蕭燕綏也不由得略微挑眉，若是她沒猜錯的話，這只已經(jīng)長大了的小獵犬這是剛剛跳到水池里去洗了個澡，然后出來甩了甩毛就過來了吧……？

    蕭嵩笑著解釋道：“昨日下了一場秋雨，天氣悶熱，聽阿秀說你在書房里看書，阿翁便沒有打擾你。這個小家伙跟著阿翁一起去釣魚的時候，有些魚就浮在水面上層，被它瞅見了，直接就跳到了河里，不一會兒便叼了一條魚上來給我，可是聰明。”

    蕭燕綏：“……”

    她不免有些心情格外復(fù)雜的看著小獵犬，昨天看見水面上層擁擠在一起的魚，它這就直接是自學(xué)成才的去捕獵了啊，這種應(yīng)該就是獵犬的捕獵本能了，只不過蕭嵩年紀(jì)也大了，再去騎馬打獵的事情肯定不會做，也就靜下心來釣釣魚比較合適……

    小獵犬搖了搖尾巴，一臉乖巧的蹲坐在旁邊。

    蕭燕綏見狀，都不由得想到，西北一帶的水流河湖應(yīng)該都不是特別多，這只小獵犬居然還自己掌握了抓魚的本領(lǐng)，厲害了啊……

    王忠嗣當(dāng)初說的，給她挑一只上好的獵犬，并且后來送信的那位將士小五還說，當(dāng)時都找不出第二只這么好的獵犬，當(dāng)真是字字珠璣，一個字都沒哄她，可是真的很實誠了。

    頓了頓，蕭燕綏忍不住關(guān)切的問道：“昨天跳水里去了，今天怎么又把身上的毛都弄濕了？”

    短暫的緘默之后，蕭嵩笑呵呵的回答道：“……我剛剛過來，路過荷花池的時候，一眼不著，水面上有錦鯉游動，小獵犬就又跳進(jìn)去了，不過很快就被我叫回來了，沒讓它去抓錦鯉。”

    蕭燕綏本來想說一句，沒事，如果它自己喜歡吃的話，就讓它抓吧！可是轉(zhuǎn)念一想，雖然蕭嵩平素沒有欣賞荷葉錦鯉的習(xí)慣，但是，畢竟是家里養(yǎng)的用來觀賞的玩意，而且rou質(zhì)也不好吃，還是別讓小獵犬天天在自家院子里跳水折騰了吧……

    放下小獵犬的問題不管，蕭嵩的目光轉(zhuǎn)而落在窗戶的玻璃上，因為年邁和回鄉(xiāng)養(yǎng)老總是帶著幾分笑意、因而看上去越發(fā)慈愛的眼神里，瞬間閃過了一絲的驚詫之意。

    對于玻璃制品，蕭嵩當(dāng)然是知道的，但是，他卻完全不曾料到，自己這段時間任由自家孫女在這個重新修建的院子里折騰的時候，她竟然會鼓搗出這種東西來。

    “和那種玻璃器不一樣，”不需要蕭嵩疑問，蕭燕綏也知道祖父想要表達(dá)的內(nèi)容是什么。唐朝這會兒的玻璃還多為高鉛玻璃或者是堿玻璃，作為玻璃器材，光澤度和通透度有些相似罷了，和蕭燕綏目前已經(jīng)鼓搗出來的硅酸鹽玻璃，在化學(xué)成分上其實有著很大的差別。

    “是用石英砂燒制而成的，”蕭燕綏并沒有詳細(xì)解釋玻璃的制法，畢竟，蕭嵩本身對于物理化學(xué)這種東西其實不太了解，只是簡單的說了自己燒制玻璃的時候，所需要的原材料的問題。

    “都是些常見的東西……”蕭嵩感嘆了一句，不由得走上前去，近距離觀看這近乎完全透明的玻璃窗戶來。

    一時半會兒之間，蕭嵩也根本不曾想到，玻璃除了作為器皿之外，還能用作什么地方，不過，僅僅只是這光線明亮的窗戶，已經(jīng)足以讓他眼前一亮了。

    “造價其實很便宜。”蕭燕綏一臉淡定的補(bǔ)充道。

    小獵犬沒見過玻璃，也忍不住在旁邊響亮的“汪”了一聲，表達(dá)自己的興奮之情。

    蕭燕綏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它的頭，掌心直接就被濕潤的皮毛給沾上了水跡。

    不過，等到蕭嵩打算走到屋里，換個方向繼續(xù)好奇的觀摩玻璃窗的時候，卻被房中撲面而來的熱氣烘得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這——”

    “去潮……”蕭燕綏伸手扶住了祖父蕭嵩，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十月份就直接燒起來的“地暖”，屋子里的溫度簡直是顯而易見，若非要觀察效果，其實蕭燕綏自己都不想進(jìn)去……

    倒是蕭嵩，在最初的驚詫之后，仔細(xì)打量了一番，并沒有發(fā)現(xiàn)火爐的存在后，更是心生感慨，“若是到了冬日天冷之時，這房子才算是有了得用之處?！?/br>
    “嗯，”蕭燕綏跟著點頭，“不過我目前就是想先去去潮氣而已，過兩天就溫度下來了……”

    第112章

    新房子如今被地暖烤得炎熱又干燥, 著實不太適合久留。

    蕭燕綏帶著祖父蕭嵩看過最重要的窗戶玻璃設(shè)計后，也沒再專門提兩米大床的事情, 便直接陪著蕭嵩回了他的院子。

    小獵犬走到房間里, 感覺到腳掌下地面的溫度，還忍不住跳起來了兩下，忍不住好奇探頭往里面看了看, 然后才扭頭一溜煙的追著已經(jīng)出了院子的蕭嵩和蕭燕綏去了。

    送祖父一起回去的路上，蕭燕綏還簡單說了下自己接下來的打算。

    反正老宅里這個翻建的院子基本上就是任憑蕭燕綏折騰了，而且，老宅的面積大得很，就這一個院子里面, 也沒必要全都弄成差不多的院子，所以, 蕭燕綏打算直接在這個院子里再搞個玻璃暖房出來, 一年四季鮮花盛開的那種，畢竟，家里名貴的花草一直都有，蕭燕綏對這方面的收藏品鑒興趣不大, 可是，蕭嵩卻是個中好手。

    而且, 因為新翻建的這個房子里本身是連著地暖的, 目前看來，效果也還不錯，那些工匠已經(jīng)有了經(jīng)驗, 直接就在旁邊再搭建一個暖房，相對來說，工作量不是很大，只不過，為了視覺效果和盡量充足的陽光，暖房的搭建中，要把建筑材料大面積的替換成透明的玻璃，如此一來，再考慮到暖房結(jié)構(gòu)要有足夠的穩(wěn)定性和支撐性，以及栽種那些花花草草時可能發(fā)生不均勻沉降，進(jìn)而對地面附近的建筑結(jié)構(gòu)造成的一些影響，暖房所采用的玻璃建材的質(zhì)量，還需要特別的考量。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蕭燕綏想要建個暖房，純粹是一方面自己手癢想折騰，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能讓祖父蕭嵩更好的賞花賞草，順帶的，若是她想培育點什么作物的話，暖房里也比較好種不是……

    而且，這個暖房的設(shè)計要求和后世的基本要求還是不一樣的，暖房的面積沒那么大，栽種面積也肯定會酌量減少，再加上總有婢女仆從的日常照顧，設(shè)計中需要考慮的結(jié)構(gòu)強(qiáng)度、結(jié)構(gòu)的剛度以及耐久性等問題，反而變得不是那么困難了。

    畢竟，在不考慮成本的情況下，憑借著有錢任性，在小范圍內(nèi)，是可以有效的解決很多問題的。

    蕭燕綏和祖父蕭嵩說著自己接下來關(guān)于暖房這類玻璃溫室的打算的時候，腦海中突然靈機(jī)一動，又想到了另一個在冬季尤為行之有效的東西蔬菜大棚。

    南蘭陵郡的山海鎮(zhèn)上，大片的土地都是屬于的蕭家村的，而在蕭家村里，基本上也都是獨(dú)屬于蘭陵蕭氏的土地。

    此前，開元年間，唐朝國力可謂是達(dá)到了當(dāng)時的世界頂端，一場盛世所奠定的根基，也促使唐朝的封建經(jīng)濟(jì)迅速發(fā)展。

    唐朝建國初期所確立的均田制，在經(jīng)過百年的時光后，本就會漸漸遭到破壞，然而，封建經(jīng)濟(jì)的發(fā)展越是發(fā)達(dá)，農(nóng)業(yè)、手工業(yè)和商業(yè)的狀態(tài)越是活躍，原本閉塞的自然狀態(tài)的土地私有小農(nóng)經(jīng)濟(jì)就遭到破壞的速度就越是迅疾，土地所具有的私有化和商品化屬性越發(fā)突出，就必然導(dǎo)致了土地兼并的行駛也隨之變得日趨嚴(yán)重起來。

    最初，封建王朝將土地按照人口數(shù)量分給農(nóng)民耕種并歸其所有，然而，小農(nóng)分到手中的土地是允許買賣的，隨著世事變遷，這些土地再次漸漸落入各級貴族、官僚和地主階層的手中。

    像是蕭嵩這樣自己出生頂級門閥世家，然后還頂著徐國公名號的人物，本身名下就有大量繼承自家中長輩、以及自己又被圣人封賞的永業(yè)田，這種即便所有者死后也不會被收歸國有的土地，歷經(jīng)蘭陵蕭氏累世積累，如今的規(guī)模之龐大自是非同一般。

    然而，這種小的事情，甚至根本不用蕭嵩自己親自過問，府里的管家在打理主人家的田地的時候，可能為了土地連成一片方便，只是向主家提了一句，然后就順手又買了一大片田地歸攏進(jìn)去……

    到了如今的唐朝天寶年間，大地主階級手中的土地私有制迅速膨脹，幾乎已經(jīng)完全打破了均田制的原有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