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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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本就開放,便是長安城中,也從來都少不了各種胡人和外國使者,到了外族人和漢族世代混居在一起的西北一代,朔方軍也好、安西四鎮(zhèn)的節(jié)度使安祿山手下的軍隊也罷,其中的將士大多還是來自于當(dāng)?shù)厝恕?/br> 雖說唐朝官員大多數(shù)文武不分家,從來都是入朝則文官、上馬即武將,例如蕭嵩、王忠嗣這些有身份背景的人,自然更容易在軍隊中站穩(wěn)腳跟,不過,那些自小生活在西北的當(dāng)?shù)厝耍谲娭辛⑾潞蘸諔?zhàn)功后,自然也從來不乏有人能一路踩著敵人的枯骨爬到軍中將領(lǐng)的位置上。 如此一來,西北一代軍中將領(lǐng)的身份自然是漢族人、胡人、其他異族人都很常見。 一直等到晚宴結(jié)束,蕭燕綏回到自己的院子時,想著“安祿山”和“安史之亂”這兩個名詞的存在,她都還忍不住的有些頭疼。 對于蕭燕綏而言,今天晚上的見聞,就仿佛是在她終于艱難的適應(yīng)了唐朝這種約等于零的工業(yè)水平后,總算是接受了如今這種平靜的生活,結(jié)果,她還沒過幾天悠閑日子,便突然發(fā)現(xiàn),平靜的生活下面,其實還埋著不知道多少地雷和炸彈,并且,這些炸藥的當(dāng)量估計能夠?qū)⑺械谋砻嫫届o瞬間粉碎。 甚至于,如果說當(dāng)年洛陽趙府的事情,即便真的炸了,也不過只是旁人談笑間的一樁熱鬧,那么,到了“安史之亂”,這四個字的背后所意味著的山河破碎,烽火狼煙,卻是可能長達(dá)數(shù)年之久的戰(zhàn)火和血淚,悲歌與離散…… 越想越頭疼,蕭燕綏覺得自己現(xiàn)在迫切的需要冷靜冷靜。 跟在她身邊的阿秀,本來見蕭燕綏藍(lán)色有些不好,剛剛在回來的路上時,便輕聲問著,要不要用些安神湯,然后早些休息,結(jié)果,蕭燕綏搖了搖頭之后,卻是徑直朝著書房的的方向去了。 阿秀見狀,不由得愣住,“六娘?” 蕭燕綏只是擺了擺手,卻并不回答。 “汪嗚?”等到蕭燕綏推開書房的門,自己一個人進(jìn)來之后,原本趴在軟墊子上已經(jīng)睡著了的小獵犬登時機(jī)敏的豎起耳朵,眼神濕潤的抬起頭來,有些呆呆的看向蕭燕綏。 蕭燕綏難看的臉色中,終于露出了一點(diǎn)笑意,她走過去,抱起小獵犬,用低到幾不可聞的聲音輕嘆道:“你說,你原先的主人……他搞那些軍械,究竟是生性謹(jǐn)慎加古代技術(shù)宅,還是因為身處西北軍營,置身其中從而對局勢的判斷更加精準(zhǔn),所以未雨綢繆?” 第96章 “汪嗚?”小奶狗眨巴著濕潤的圓眼睛, 靈敏耳朵邊上還豎著一小簇柔軟的呆毛。 蕭燕綏忍不住伸手,輕輕抹平了那一簇呆毛, 又揉了揉小家伙的腦袋, 這才重新把它放在地板上了,隨手調(diào)整了一下用來映著燭火的鏡面的方向,難得繼續(xù)熬夜翻看起王思禮親手書寫的這厚厚一疊信件來。 在她的左手邊, 還有基本關(guān)于墨家機(jī)關(guān)術(shù)的書籍,小獵犬雖然還清楚的記得王思禮的氣息,不過,被蕭燕綏來來回回的抱著順毛了好幾次之后,大概也已經(jīng)對她熟悉了, 哼哼唧唧的嗅了嗅之后,索性就又趴在蕭燕綏的腳邊閉上眼睛睡著了。 過了不知多久, 窗外月色漸濃, 柔和的月光曼灑下來,地面上,樹木落葉在風(fēng)中颯颯,樹影橫斜。 書房里一直亮著燈, 且遲遲不見蕭燕綏回房間休息,阿秀站在庭院中也是頗為遲疑, 又踟躇了片刻之后, 終于還是耐不住性子,快步走上前去,輕輕的敲了敲門, 低聲提醒道:“六娘,已經(jīng)過了子時了。” 蕭燕綏這才聞聲抬起頭來,她頓了頓,方才放下手中的紙筆,輕輕的站起身來。 小獵犬的感官在此時夜闌人靜的環(huán)境下更為機(jī)敏,蕭燕綏的腳步都沒弄,小家伙都猛地豎起耳朵抬起頭來,還帶著些許小茫然的看向蕭燕綏,蕭燕綏含笑微微搖了搖頭,彎下腰去輕輕的揉了揉小家伙的腦袋,“沒事。” 說完,蕭燕綏直接站起身來,盡量輕手輕腳的繞過小獵犬,從書房里走了出去,然后反手輕輕的掩上門,隨口說道:“我都沒注意時間?!?/br> 阿秀柔聲勸道:“今夜已經(jīng)很晚了,六娘還是早些休息吧?!?/br> 蕭燕綏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 剛剛認(rèn)真的畫了半天圖,她差不多也已經(jīng)漸漸冷靜下來了。 安祿山和歷史上的“安史之亂”,蕭燕綏雖然知曉了這件事情,可是,對于整個歷史過程,她卻依然十分缺乏了解。 至于當(dāng)她參與進(jìn)來之后的歷史,和她曾經(jīng)所出的時空中,在史書上記載的歷史,終究有多大的差別,或者直白點(diǎn)說,是不是一個,這種問題,可以用物理學(xué)的平行空間等相關(guān)理論來討論,然而,物理學(xué)上的分析,全都是基于一些基礎(chǔ)定理和宏微觀世界觀的推論,要不然,也不會有“物理學(xué)的盡頭是哲學(xué)”這樣一種說法了。 相較之下,反正都這樣了,其實,還是可以比較唯心的把問題歸咎于哲學(xué)好了。 當(dāng)然了,蕭燕綏本人是基本搞不懂哲學(xué)的,換言之,這種哲學(xué)問題,她打算直接選擇放棄思考…… 更何況,“安史之亂”其實就和歷史上的任何一個其他事件一樣,雖然存在一定的偶然性,卻也存在歷史的必然性,換一個人,換一個時間點(diǎn),只要原本的社會矛盾還存在,該發(fā)生的事情,總是會發(fā)生的。 在這種情況下,與其糾結(jié)于“安史之亂”,不如仔細(xì)想想,同在西北邊境一代的王忠嗣、王思禮等人,是否是因為身處其中所以敏銳的覺察到了一些風(fēng)聲,以及,以王忠嗣對圣人的忠心,圣人對于西北邊陲的掌控,究竟處在什么水平上。 回到自己的房間里,一直到洗漱過后換了衣服躺在床上的時候,蕭燕綏都還有些走神。 其實,剛剛在晚宴上,祖父蕭嵩和王忠嗣派過來的心腹小五交談時,他們兩個不僅僅只是提到了如今還是節(jié)度使的安祿山,其實,也說到了似乎頗不平靜的南詔六國,以及,蕭燕綏從小到大其實都聽說過的,大唐邊境和吐蕃之間的糾葛紛亂。 真正的安寧其實從不存在,只不過,南詔、突厥和吐蕃,此前都距離蕭燕綏太遠(yuǎn)了。以至于,她這么一個時常能從祖父蕭嵩處獲取很多邊關(guān)信息的人,都始終沒有真正的沉下心來思考過這些事。 只不過,這次突然想到的“安史之亂”,曾經(jīng)在歷史上留下過濃墨重彩的一筆,才突然激發(fā)了蕭燕綏沉睡的警覺心。 不一會兒,恍惚還在半睡半醒間,蕭燕綏踢開被子自己翻了個身的時候,還在迷迷糊糊的想著,水泥熟料的煅燒,工坊那邊已經(jīng)有了眉目了,回頭就可以直接拿來蓋房子了,在此之外,她是不是還應(yīng)該多拿出些心思來,將其放在軍事戰(zhàn)爭上? 戰(zhàn)爭推動科技,從來不是一句空話。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和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的過程中,這句話得到了最充分的詮釋。包括在世界范圍內(nèi)相對和平的后世,也有許多高新技術(shù)是首先在軍事應(yīng)用過后,才進(jìn)一步進(jìn)行民用的。 究竟要怎么做,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蕭燕綏還沒有什么頭緒,這些全都需要再好好想想,就當(dāng)是,有備無患吧…… 翌日一早,蕭嵩醒來之后,就連早飯,都是特意請來小五一起,正好兩個人邊吃邊聊。 至于蕭燕綏,昨天才熬了半夜,就算在古代版早睡早起生物鐘的慣性下,一大早就睜開了眼睛,不過,看看天色之后,還是耷拉著眼皮,重新用被子捂住眼睛,只露出口鼻來呼吸,然后便再一次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阿秀見狀,自然也不會再吵醒她,而是轉(zhuǎn)身先去了書房,收拾房間的同時,也認(rèn)真的喂了趴在墊子上略微挨著王思禮的那一摞書睡得精神抖擻的小獵犬。 大概比平時晚了一個時辰之后,又睡醒一覺的蕭燕綏才終于再次睜開眼睛,打了個呵欠,然后起身穿衣洗漱,隨便吃了點(diǎn)早飯之后,自己直接在院子里溜溜達(dá)達(dá)的繞了幾圈,稍微活動了一下之后,才重新回到書房,繼續(xù)琢磨王思禮的信箋里附帶的那些圖紙。 就算知道唐朝如今的花團(tuán)錦簇之下,其實正埋著一個驚天巨雷,每天的日子,該過還是要過的。 · 長安城中,正值休沐的蕭恒和蕭悟兄弟兩個并肩走在一起,隨母親裴氏去外祖父裴耀卿家中探望。 院中草木正茂,樹葉深繁,隱有亭臺樓榭隱在樹影深處,依稀之間還有白石的橋架在水面上,風(fēng)過時流水淙淙、擊石輕響。 裴耀卿和裴氏父女兩個坐下聊了一會兒,裴氏便急著去見自己的母親了,倒是蕭恒和蕭悟兄弟兩個,本來是想要跟著母親一起過去,先見過長輩再回來說話,結(jié)果,卻被裴耀卿招手?jǐn)r了下來。 招呼著兩個外孫坐在自己身邊,左右手邊一邊坐了一個之后,裴耀卿才慢慢開口道:“這些天雖然在朝會上碰到了你們父親,不過,我一直都沒來得及細(xì)問,你們阿翁致仕的事情我知道,可是,六娘和你們阿翁一起回了老家又是怎么回事?” 裴耀卿和蕭嵩才是一輩的,若是平時有問題,他就直接去抓蕭嵩問了,奈何蕭嵩告老致仕,一溜煙竟是直接離開長安城,回了蘭陵老家去了,至于蕭恒和蕭悟,一個剛剛?cè)胧诉€沒有資格參加朝會,另一個干脆還是個學(xué)生,以至于,裴耀卿上次找上女婿蕭華后,簡單問了兩句,反而越發(fā)迷糊起來。 今天裴氏回娘家看望母親,倒是正好讓裴耀卿也逮著了機(jī)會,可以問問清楚。 蕭恒和蕭悟兄弟兩個對視了一眼,蕭恒笑了笑,還沒來得及說話,蕭悟已經(jīng)抓著外祖父忍不住的念叨道:“就是,我阿翁他說想要回老家去,然后,六娘說,她沒去過蘭陵老家,也想跟著去瞧瞧……” 頓了頓,蕭悟人小鬼大的,愣是還深深嘆了口氣,露出一臉無奈的表情,感嘆道:“阿翁和六娘做出的決定,家里哪個人能攔得住啊……” 蕭嵩位高權(quán)重還是長輩,他在長安城的時候,就是整個徐國公府上名正言順的封建大家長,說話不容置疑的那種。 至于蕭燕綏,雖說是孫輩而且還是個女孩子,可是,架不住她主意大啊…… 有時候,蕭悟自己都覺得,他可能會猶豫再三的問題,放到meimei蕭燕綏那里,反而干脆利落了許多,這個就是純粹的性格問題了。 “……”裴耀卿想了想,一時之間還沒覺察出自家外孫女蕭燕綏的問題,不過,想想蕭嵩這輩子,他覺得外孫說的還是挺對的,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六娘既然是為了回老家看看,倒也沒的說,那她打算在蘭陵蕭氏的老宅住幾個月啊,說好打算什么時候回來沒有?” 蕭悟聽了,又忍不住的看向兄長蕭恒。 蕭恒笑笑,依然沒說話。 然而,根本沒想到蕭燕綏打定了什么的主意的裴耀卿自然不會知道,蕭燕綏那根本就是歸期未定,還認(rèn)真想了想,然后特別合情合理的說道:“夏天太熱,這么趕路不好,倒是不如等到快十月開秋的時候,秋高氣爽,從蘭陵郡到長安,這一路不管是騎馬還是坐船,都很便宜。” 蕭悟只是忍不住的又嘆了口氣,蕭恒伸手拍了怕弟弟的腦袋,讓他坐直了身子,同時向外祖父裴耀卿解釋道:“六娘那邊……我看她和阿翁的意思,似乎并不打算只住三兩個月就回來?!?/br> 裴耀卿登時挑起了眉毛,詫異不解道:“那她一個小姑娘,又不在父母身邊,還打算住多久?” 蕭悟哀嘆道:“他們倆誰都沒給個準(zhǔn)數(shù)!” 蕭恒也跟著搖了搖頭,“不知……” 蕭悟年紀(jì)小,自然根本就沒想到蕭嵩此舉,其實還牽扯到陸府的事情。 蕭恒就不一樣了,他畢竟年長一下,而且,再加上他現(xiàn)在正處在婚齡,身邊的朋友也都是差不多的年紀(jì),即使有人已經(jīng)成親了,有人還是孤家寡人,可是,彼此間有時候私下里隨便嘀嘀咕咕的念叨兩句,反而會對這種事更外敏感。 而且,這段時間里,祖母徐國公夫人賀氏又一直住在陸府陪同陸府賀氏,蕭恒有時候也會在不當(dāng)值的時候親自過去看看祖母賀氏,他的心思又細(xì),次數(shù)多了,多多少少也就敏銳的覺察出些許這個味來了。 ——當(dāng)然了,徐國公夫人賀氏拒絕的格外耿直,陸府賀氏被自己的親meimei打擊的一直都沒回過神來,最重要的是,真正能夠做主的蕭嵩直接帶著孫女致仕回老家遁了,陸府賀氏根本無計可施,蕭恒在意識到了這一點(diǎn)之后,也就選擇了安靜閉嘴,免得節(jié)外生枝。 第97章 看到蕭恒和蕭悟兄弟兩個同時搖頭的模樣, 裴耀卿一時之間也是無言以對,“這” 然而, 他的話音未落, 遠(yuǎn)處卻突然傳來了一陣輕微的喧鬧聲,隱約之間,似乎還有推推搡搡的叫嚷聲, 似是在叫罵什么。 裴府整個所在的位置,在這偌大的長安城中,其實也是相當(dāng)不錯了,換言之,不管是兩邊的鄰居, 還是隔著特別寬敞的一條街的對門,居住的也都是些有身份有名望的官宦之間, 這樣的住戶, 不管內(nèi)里有什么隱私,至少明面上,實在是很難出現(xiàn)剛剛那種仿若當(dāng)街叫罵的場景,一時之間, 祖孫三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蕭恒從石凳上站起身來,看了傳來聲音的方向一眼, 沉吟道:“我仿佛記得, 裴府那邊挨著的府上,似乎也是一個裴姓官員?” 裴耀卿微微擰著眉,緩緩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同樣有些不解的輕聲說道:“那邊住的一戶,其實也是聞喜裴氏的出身,只不過,和我隨時同姓,卻并非同宗?!?/br> 頓了頓,裴耀卿搖搖頭繼續(xù)道:“而且,那戶的主人,裴敦復(fù)如今正任淄川太守,現(xiàn)在這個時候,非年非節(jié)的,也非考評吏治的時間,這些天又無圣人宣告,想來裴敦復(fù)并不在京才是?!?/br> 蕭恒聽了,眼珠一轉(zhuǎn),蕭悟卻是反應(yīng)干脆,直接就朝著聲音的方向溜過去了,明明還隔著很遠(yuǎn)的距離,卻已經(jīng)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小聲的和裴耀卿、蕭恒兩人交代道:“我去院墻底下瞧瞧!” 裴耀卿阻攔不及,蕭恒則是無意阻攔,只是重新在外祖父身邊坐下,笑著幫腔道:“外祖父莫要擔(dān)心,就讓五郎過去瞧瞧便是了,他自己行事心中還算有譜,倒是不必太過擔(dān)心?!?/br> 裴耀卿忍不住搖了搖頭,蕭燕綏不在,蕭悟就是這幾個外孫、外孫女里年齡最小的一個,面對小孩子,做長輩的自然總覺得他們什么都不懂,免不了的想要擔(dān)心。 至于蕭悟,摸過去之后,卻是并不像他剛剛和外祖父、兄長兩人所說的那樣,直接就趴在院墻上看熱鬧了,而是相當(dāng)謹(jǐn)慎的躡手躡腳的湊到了墻根下,耳朵貼著墻面,就這么靜下心來,屏氣凝神的認(rèn)真聽著。 剛剛發(fā)出叫罵聲響的那人似乎是因為喝多了酒,蕭悟急急忙忙趕過來這會兒,他依然還在院中含糊不清的嚷嚷著,從旁邊雜亂的腳步聲和幾句低低的呼喊聲中,不難判斷,應(yīng)該是隔壁裴府的婢女仆從,想要將那喝醉了的人勸進(jìn)去,卻又奈它不得。 蕭悟越聽越覺得納悶,外祖父才說的,鄰居裴府的主人家裴敦復(fù)如今還在淄川任職太守,這院中哪里還能有突然冒出個男主人出來? 更何況,聽那些婢女、仆從們手足無措的動靜,也能猜到,這人應(yīng)該并不經(jīng)常在隔壁裴府借酒生事才對,要不然,那些婢女、仆從想必早就有了合適應(yīng)對之策…… 喝多了酒鬧事的人還在罵罵咧咧的念叨,蕭悟仔細(xì)的辨別著那些含糊不清的醉話,好在不多時,突然有一個年紀(jì)長些、也能指揮得動在場那些婢女普通的聲音響起:“還不快將柳郎君扶進(jìn)來?!?/br> “柳郎君”,蕭悟輕輕的記下了這么一個名字,心中更覺好奇,只不過,就這么一點(diǎn)線索,顯然無法得出那人的具體身份。 至于讓蕭悟趴墻頭卻看一眼,便是心中再怎么好奇,這也是在外祖父裴耀卿家,尤其隔壁也是聞喜裴氏,這要是被人抓個正著,也實在是太過尷尬,蕭悟索性一早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這道能拿得住主意的聲音一聲令下,那些婢女仆從自然紛紛照辦,一時之間,倒是全然沒有了剛剛手足無措的模樣。 在場的眾人心知肚明,和喝醉了的人本身也講不了道理,再加上,此地的主人家其實并不在,自然便有婢女和仆從連拉帶拽的將這位“柳郎君”往客房里帶去。 蕭悟本來以為就聽到這么一丁點(diǎn)熱鬧了,哪成想,那個剛剛一直說話并不清楚的醉酒柳郎君突然又繼續(xù)開口,且聲調(diào)高了、哪怕吞吞吐吐的,話語的內(nèi)容也確實是能勉強(qiáng)辨別出來了,念叨道:“裴郎呢,我找裴郎……” “我家郎君如今還在淄川呢!”那個說話靠譜的人的聲音也稍稍近了些,耐著性子回答之后,又朝著兩邊的婢女、仆從們使了個眼色,淡定道:“快將柳兵曹扶進(jìn)去,讓廚房趕緊煮些醒酒湯來?!?/br> 蕭悟頓時眼前一亮,雖然他如今年紀(jì)尚輕,并未入仕,對如今朝中的官員也不太熟悉,自然并不知曉,這位柳郎君是誰,可是,已經(jīng)有了姓氏和官職,想要知道對方的身份,便完全不是問題了,等他待會兒溜回去,不管是問外祖父裴耀卿還是兄長蕭恒都可以。 打定主意的蕭悟繼續(xù)聽著隔壁家的熱鬧,只打算等他們將這位喝醉了的“柳郎君”送到了客房里之后,他也就順勢悄無聲息的走了。 結(jié)果,等到蕭悟都已經(jīng)轉(zhuǎn)身的時候,不遠(yuǎn)處,一墻之隔的偏院中,剛剛那個酒醉又用怨憤的聲音咒罵道:“杜老匹夫……” 蕭悟的心中一陣,忍不住的猜測,這可是在長安城中,剛剛那人罵的,莫非是京兆杜氏? “還不快將人送到客房里!”剛剛那個一直不慌不忙的年長的聲音也突然拔高,有些不悅的命令道。 蕭悟一直等到隔壁鄰居裴氏再無旁的聲息之后,才悄悄的回到了裴耀卿處,看到外祖父坐在那里一臉無奈的模樣,蕭悟連忙“嘿嘿”討好的笑了兩聲,直接坐在了外祖父的另一邊,壓著聲音,完全是一副分享秘密的模樣,和兩人嘀嘀咕咕的說道:“沒什么大事,就是有個一個喝酒喝多了的人。我剛剛聽他們說話的時候,就提到了一個柳郎君,想來便是那個醉酒之人了,對了,那個柳郎君乃是兵曹,外祖父、三郎,你們可知道那個人的名字不?” 裴耀卿略微遲疑了一瞬,蕭恒卻是不答反問,直接沖著自己的弟弟蕭悟挑眉,道:“你溜過去了這么久,就聽過來了兩句話嗎,就這些了?” “……”蕭悟嘴角抽了抽,然后才道:“那人喝醉了,說話不清楚。對了,還有,我還聽那位柳郎君罵了一句,‘杜老匹夫’,也不知道是不是京兆杜氏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