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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盛唐寵后在線閱讀 - 第16節(jié)

第16節(jié)

    “此事,太平公主可已知悉?”

    “此事,太子可已知悉?”

    幾乎成了傀儡的睿宗似乎本就無甚自己欽定一切的權力欲望,遇事便有太平公主和太子幫他決定,對此,睿宗毫不在意,可是,太平公主和太子李隆基卻是介意得緊。

    太平公主想要廢掉不好控制的李隆基再立新太子,李隆基也想要把從干政到專政越發(fā)放肆的太平公主廢掉。

    而在這期間,陸象先,便處在了一個相當微妙的位置。

    起初,太平公主勢大,李隆基雖為太子,畢竟年齡稍幼一些,陸象先被薦為宰相,卻又不肯依附于太平公主門下,那會兒,在李隆基眼中,陸象先定然是難得不畏太平公主強權的清流。

    太平公主何許人也?單獨去磋磨陸象先的妻子這等內宅女子的手段,她是向來不屑的,她要做的,是直接在朝堂之上堂而皇之的磋磨陸象先,至于賀氏,那就只是個陸象先的搭頭而已。

    等到先天政變后,太平公主身死,李隆基繼位,身為他的擁躉的陸象先,卻又反過來,極力保護曾經依附投靠于太平公主門下的官員。

    陸象先此舉,極大的穩(wěn)定了先天政變之后風雨飄搖的朝局是真的,但是,被玄宗所厭,卻也是真的。

    賀氏曾經在大明宮中、在太平公主面前受到了無數譏諷和恥辱,結果,好日子沒過幾天,陸象先便又得了玄宗的厭棄,被罷黜宰相后,離任京師,臨老的時候,才重回長安城,又等到病逝之后,方得玄宗追贈尚書左丞相,賜謚文貞。

    賀氏這一生,仿佛都和大明宮、而后是興慶宮的主人過不去。

    武惠妃早有皇后之尊,獨占玄宗寵愛數載,她未能封后的最大原因,無非就是因為,她姓武,她的姑祖母乃是武則天,她的叔叔乃是武三思。并且,因為父親早逝,武惠妃幼年便得武則天庇護,從小于宮中長大……

    這會兒,賀氏竟然又從蕭嵩口中聽到了武惠妃三個字,眉梢抽動,竟是難得失控一般的流露出了幾分憎恨、無奈和厭倦之意。

    蕭嵩都沒想到,賀氏的反應會這么大,他呆了一瞬,才忙道:“阿姊,我就隨口這么一說,你就隨便這么一聽,可別動真氣。”

    蕭嵩的妻子,徐國公夫人賀氏進宮之時,便是玄宗都親切的稱其為親家母,何等寵信禮遇,武惠妃對她,自然也是處處照顧。

    就是這樣,徐國公夫人賀氏有事沒事都不愿意往宮中走動,不愿和武惠妃談天說笑,唯一的原因,自然只能是憐惜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姊了。

    正在這時,有陸府的婢女領著一人進來。

    蕭嵩抬頭一看,可算是松了口氣——他派去回家中取酒的護衛(wèi)已經回來了。

    登門拜訪的禮物總算是能夠補上了,剛剛這個話題,也是時候該換一換了。

    蕭嵩招了招手,就讓自己的護衛(wèi)拿著酒便進來了。旋即,他又是一點不客氣的就使喚著陸府的婢女,讓她取了酒杯過來之后,便拆開這瓶據說是作為禮物的美酒,先給賀氏斟滿,然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接著就把酒瓶放在了案上,陸泛和蕭嵩的兒子蕭華才是一輩,讓他去自己倒酒很正常,讓他上桌聽著就已經很不錯了。

    蕭嵩喝了一口酒,輕聲嘆道:“我和陸郎親如兄弟,阿姊你和吾妻又是同胞姐妹……當年他便最好美酒,我今日才得此酒,唯有兩盞,卻總要讓他也嘗嘗的。”

    賀氏的手指雖仍白皙,但是,因為年邁,骨rou之間卻是有些枯槁,她手指微顫的舉起杯來,輕輕的抿了一口,僅一小口,便被刺得一陣劇烈的咳嗽,眼底泛紅,仿佛連肺都要咳出來。

    陸泛就坐在一旁,聞到杯中佳釀,尚未來得及品味,便被母親這一舉動驚得魂飛魄散,就要起身去扶,卻被蕭嵩一巴掌拍了下去,“你喝烈酒沒咳嗽過???”

    片刻后,終于止住了咳嗽的賀氏,蒼老的眼睛里帶著幾分濕潤之意,聲音悶澀,氣勢卻在,如此,方才開口道:“果真是平生未見的美酒佳釀,若是他還在,想來今日說什么也定不會放你走了?!?/br>
    蕭嵩擺擺手笑道:“不醉不歸,本當如此。”

    說著,蕭嵩還忍不住炫耀了一句道:“這是我孫女特意孝敬給我的!”

    ——雖然說好了第二天也給裴耀卿送去兩瓶就是了,不過,畢竟有個親疏先后嘛,裴耀卿已經排在自己的后面了,他也就不繼續(xù)和裴耀卿爭了。

    賀氏神色微微一動,握著酒杯的手指收緊,卻并未說什么。

    陸泛見了,不能冷場,便直接開口附和著贊賞了兩句,然而才突然回過神來。

    ——不對??!蕭嵩哪來的會釀酒的孫女!?

    早年蕭嵩和陸象先故交關系好,對于蕭家的情況,陸泛自然心知肚明。

    蕭嵩只有兩子,蕭華、蕭衡俱是和陸泛同輩,及至孫輩,蕭華有二子一女,蕭衡膝下則是三子。整個徐國公府上,唯一的一個女孩兒,今年才五歲多,五年前,她出生的時候,陸泛也是道過賀的。

    就在蕭嵩和陸泛閑聊之間,賀氏微微抬起眼睛,看了自己的貼身婢女一眼,旋即,目光掃過了佛前香案上供奉的幾卷佛經。

    那個婢女微怔,明白其意之后,沖著賀氏幾不可見的微微頷首,低垂著頭,屏息無聲的出了門去。

    杯中美酒尚未飲盡,神色不悲不喜的賀氏垂眸不語,蕭嵩和陸泛說著話,氣氛竟是難得的稍稍熱絡了起來。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之后,時間已經是臨近晌午。

    陸泛正要張羅著請蕭嵩留下用飯,還要使人去蕭府送信,蕭嵩則是還沒想好要不要推辭,捧著酒杯正在左右為難之際,外面突然便傳來了一道頗為清越的腳步聲。

    “阿婆,”剛剛被祖母賀氏的婢女匆匆叫來的陸泛長子陸冀,還道是祖母有事要說,結果,才一掀開門簾進來,便愕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父親竟然也在,此外,竟還有一年長者,神色悠然,面帶三分醉意。

    短暫的微怔之后,陸冀忙補上了一句,“阿耶,”他的目光轉向蕭嵩,剛巧,正好和蕭嵩抬眸望過來的一眼對上,同樣不掩錯愕驚訝之色。

    一眼就認出這人的身份乃是祖父的故友加連襟,且為當朝宰相后,陸冀連忙又恭敬稱道:“蕭相公?!?/br>
    蕭嵩當然也認識陸冀,沖著他笑著點了點頭,口中隨意的夸獎了兩句,心里卻是忍不住的琢磨著陸冀剛剛進來時那不掩錯愕的眼神。

    從陸冀剛剛開口說話的順序,蕭嵩便知道,這小子應該是被賀氏派人叫來的,并且,絲毫不知自己和陸泛也在此處,就在剛剛,陸冀的目光下意識的往佛經上望過去,想來,應該是習慣了這般,許是平日里閑暇之余為祖母賀氏抄寫過佛經?

    蕭嵩的心里突然敏銳的閃過了一個微妙的念頭,如同微末的黑夜螢火一般,卻轉瞬即逝。

    不過,陸府的午飯,卻是不好再吃了。

    蕭嵩的本能之敏銳,大概和他的心思之細膩處在同一水平線上,才微弱的覺察出那么一丁點不對勁的意味來,蕭嵩便要起身告辭。

    結果,就卡在這么一個節(jié)骨眼上,剛剛飲了那杯酒后紅了眼睛暗自垂眸,便半晌不曾言語的賀氏,卻突然開口,直接向蕭嵩問道:“蕭郎,觀我這個孫兒如何?”

    陸泛還沒回過神來,突然就被祖母派人叫過來,卻又不說是什么事情,而且,明顯也不是讓他過來陪著招待客人的陸冀,隨著祖母賀氏剛剛這一句任人相看評點的話語落下,心里卻倏忽間閃過了一個不敢置信的念頭。

    剛剛問候過后,便一直都謙和知禮的站在旁邊的陸冀,只覺得自己頭皮發(fā)麻,他猛地抬頭看向自己的祖母賀氏,奈何賀氏只管垂眸默經,并不看他,也只有她手中快速數過的佛珠,還有那略有些僵硬的手指,微微透露出了幾絲心底同樣的不平靜。

    蕭嵩被驚得連手里的酒杯都放下了,滿目愕然的看向陸冀,和這小子同樣如聞驚雷后完全無法平靜的目光對上,終究姜還是老的辣,蕭嵩突兀的一笑,重新拿起酒杯,壓下心中的驚愕之情,一通漂亮話,毫無保留的又夸獎了陸冀一番。

    賀氏越見蒼老的手指數在佛珠上,止不住的輕顫,蕭嵩神色如常、面帶三分笑意的每夸那么一句,她的心中便如擂鼓一般,“咚”得一下,幾乎難以發(fā)出任何言語。

    終于琢磨過味來的陸泛,看看僵硬的站在那里的兒子,看看強撐著冷靜的母親,再看看不停的捋順著那一把美髯呲著牙卻笑不及眼底的蕭嵩,剎那間,只覺得這往日祥和古樸的小佛堂前,今日竟仿佛如臨深淵一般,讓人不敢驚擾絲毫,生怕打破望不見盡頭的深淵之下那片詭異的靜寂。

    仿佛過了許久,又仿佛只是一瞬,賀氏終于開口,蒼老的聲音仿佛從很遠處傳來,如同穿透了什么一般,才恍恍惚惚的落入了眾人的耳中。

    “我也老啦,說不定哪日,便可隨夫君一同去……”

    “阿娘!”

    “阿婆!”陸泛和陸冀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喊道,陸泛想要開口,念及母親語氣中的復雜和悲哀,卻又不知道在這個時候,除了單薄的安慰,自己還能做什么,說什么。

    “阿姊可莫要這么說?!痹趫鲋?,除了賀氏,也就蕭嵩是同一輩分的,連忙開口勸了這么一句。

    賀氏的話語,蕭嵩也聽得頭皮發(fā)炸,一不小心,竟然直接揪下來了一根胡子,疼得他下意識的“嗷”了一嗓子,倒吸了一口冷氣。

    不過,蕭嵩這般舉動,倒是恰好打破了賀氏未經的言語,她那張越發(fā)蒼老年邁的面孔上,極瘦、極薄的嘴唇微微顫抖,呆了呆,才收回心神,強自繼續(xù)道:“……夫君已經去了,也不知我這身子,還不能撐到看見孫兒成親那一日?!?/br>
    蕭嵩一側的眼角跳了一下,心中卻暗道,賀家阿姊年紀雖大了,心思卻是依舊敏銳,她若是說一句,“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見玄孫出生”,蕭嵩立刻就能掰著手指給她數一數這長安城中年齡相當的小娘子,看看有差不多的,這就尋了中人向人家小娘子的家中遞個話,兩相意見一致,再合個八字,尋個吉日便能上門提親去唄!

    偏偏她和蕭嵩卻只說到想要看到孫兒成親,這是單單只盯上他蕭家了?。?/br>
    “……我卻有個不情之請,”賀氏抬頭,看向蕭嵩。

    蕭嵩臉上依然帶著笑,卻在心中止不住的腹誹,既然明知道是不情之請,何必還非要開這一次口!

    “蕭郎你同夫君本就是至交好友,咳……”賀氏又低低的咳嗽了一聲,然后才繼續(xù)道:“又有我和meimei一母同胞的情誼,臨老臨了,我這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這幾個子孫后輩,今日恰逢其會,便冒昧以求,若是蕭郎不嫌棄我這長孫,便——”

    賀氏又是一陣低聲咳嗽,悶得人心里發(fā)堵。

    陸冀扶著賀氏,擔憂得低聲道:“阿婆……”

    “……”蕭嵩其實很想讓她閉嘴別再繼續(xù)說了,可是,賀氏今天顯然是鐵了心,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個“不情之請”給說出來的。

    蕭嵩眸光微閃,干脆并不打斷賀氏言語,就等她說完為止!

    “便為我這孫兒,求娶一親……望與蕭家女,結為秦晉之好?!辟R氏忍著咳嗽說完,只覺蕭嵩的目光銳利,有如實質。

    驀地,被這樣的目光盯著,賀氏早就如同枯木的心里,竟是微微一顫。

    蕭嵩久久未曾言語。

    賀氏也不再多言,一時間,此地竟然靜得令人心生畏懼。

    隨著賀氏的話語落下,陸冀的背脊僵直,十來歲的少年已經漸漸懂事,卻又仍舊還很單純,還看不懂很多長輩的心意。

    他不懂,祖母為何要在今日,如此突兀的替他求親,那位蕭家的女兒,如今也才五歲,裴氏平日出門走動,甚至都還不曾帶著女兒出來過。

    良久,蕭嵩終于開口,他又捋順了兩把胡子,穩(wěn)穩(wěn)的坐在那里,仍舊是帶著三分笑意的模樣,掰著手指頭數道:“阿冀如今是才十歲,這會兒定親還是太早了些,莫說是你我這等世家門閥,便是尋常百姓家的兒女嫁娶,也得十五六歲方可,阿姊莫要心急,過個幾年,待到阿冀弱冠之時,便是他阿耶阿娘不急,我肯定也要上門來催……容我想想,我蕭家這輩的女兒,蘭陵長房還有蕭筱、蕭娪、蕭蓁,還有誰來著……反正俱是和阿冀年齡相仿,若是到時候,阿冀還未娶妻,我那侄孫女兒也還未嫁,咱們再來好好商量商量這兒女親家的喜事!”

    賀氏眼珠幾乎都睜大了,她嘴唇顫抖著看向蕭嵩,似是從沒想到,蕭嵩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待到阿冀弱冠之時”,十年之后,她還能不能活著尚且未知,蕭嵩這般約定,莫說是雙方交換信物,甚至連具體是哪個人、連個靠譜的口頭約定都沒有。

    更何況,什么蕭筱、蕭娪、蕭蓁,說是蘭陵蕭氏長房,可是,這世間有誰不知,蕭家長房雖在,可是卻只有蕭嵩這一脈才是記在宗譜上的嫡支!

    蘭陵蕭氏傳家,仿佛自有一套邏輯,卻是并不單以嫡長論之。

    賀氏想要為自己孫兒求娶的,乃是蕭嵩和她meimei賀氏的親孫女,哪里是什么至今還遠在蘭陵的隨便哪個蕭家女?

    蕭嵩的臉上雖然還帶著笑,但是,在場幾人,誰還不知道,他此時已經不耐煩到了極點。

    若非賀氏乃是陸象先遺孀、又是他接發(fā)妻子的親姊,蕭嵩恐怕早就摔門而去。

    “時間不早,家中還有要事在身,我這便——”蕭嵩告辭的話語還未說完。

    “蕭嵩!”賀氏帶著幾分凄厲的一聲名字,便已經徑直打斷了他的話語。

    想著今天賀氏連已經死了的陸象先都搬出來說話了,深吸了一口氣,蕭嵩強壓著火氣,露出一點笑意,卻好似心情平復的慢條斯理道:“六娘如今尚且年幼,性格還未定性,娃娃親這種約定,雙方兒女年歲都還小,也不知道是否性格相合,思慮欠妥,多成怨偶,這種不靠譜的事情,我是從來不喜的。”

    蕭嵩氣極,又不小心薅掉了一根胡子他都顧不上了。

    說!今天我還就讓你說了!既然非要揪著已經死了的陸象先說話,便是攀扯上了自家的親孫女,我也讓你說!那就一次把話說完,徹底說死好了!

    顧及兩家情誼,蕭嵩雖然陰著臉,好歹沒直接發(fā)脾氣把賀氏這里的桌案給掀了。

    便是等到陸泛苦著臉將他送出來的時候,蕭嵩甚至都沒和他發(fā)脾氣,只是虛受了他一禮之后,便徑自騎馬離開了。

    隨后,陸泛回到賀氏處,看到賀氏竟是一副氣得幾乎要喘不上氣來的模樣,也不由得苦笑道:“阿娘!”婚姻乃是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后世,若是一家不愿意,這強求來的姻親,又是要作何啊!

    賀氏被陸冀扶著,蒼老的眼中竟有濕意浮現(xiàn),片刻之后,她才低聲喃喃道:“我這般苦苦相逼,又是為了誰……”

    她的夫君陸象先已死,陸家雖不至于大廈將傾,可是,長子陸泛乃是秘書少監(jiān),雖留任京師,卻只是負責掌管古今圖籍、國史實錄、天文歷數,次子陸廣、三子陸偃更是離京為官,遠非天子近臣。

    長安城的繁華,又哪是那么容易便能享之?蕭嵩從河西節(jié)度使的位置上回京之后,轉頭便是拜相,雖被人諷刺是個棒槌,可是,蕭嵩便是萬事不管,所有人也知他位高權重,且被圣人寵信。

    長子蕭華,現(xiàn)任給事中,常侍玄宗左右,以后必能襲爵徐國公。次子蕭衡,娶妻新昌公主,乃是駙馬都尉。

    陸氏乃是吳郡四姓,說是江南頂級的世家大族,可是如今,陸象先已死,她還在,不說人走茶涼,但陸家的地位,卻已經只是虛高了,不在這個時候定下姻親,待到孫輩,除非有驚才絕艷之人橫空出世,否則,陸家又如何能與根深蒂固的頂級世家門閥蘭陵蕭氏相提并論?

    ·

    就在蕭嵩在陸家窩了一肚子火出來,正往自家趕的時候,已經在荷花池中用完午飯的蕭燕綏,并不知道自己的祖父蕭嵩剛剛替她擋下了什么麻煩,吃飽之后,放下碗筷,摸了摸肚子,扭頭就又回了滿是濃郁酒香并著香料的書房里。

    “阿嚏!”小孩子身體敏感,才一進門,聞到那股香得刺激的味道,蕭燕綏便忍不住的開始打噴嚏。上午的時候,一直處在這個環(huán)境中,酒精是慢慢揮發(fā)出來的,蕭燕綏早就不知不覺便適應了還好,這會兒,中途出去一趟吃個飯,再回來的時候,鼻子差不多也習慣了荷花池上的水汽清新、荷葉飄香,如今驟然又接觸到了濃香,可不就是受不了了。

    阿秀一塊娟帕輕輕的掩在了蕭燕綏的鼻子前面,蕭燕綏卻擺了擺手,不讓她幫自己當著,一邊繼續(xù)打噴嚏,一邊已經從阿秀那里拿過娟帕,直接往上面倒了杯水,弄濕之后,掩住口鼻,方才稍稍舒了口氣,吩咐道:“把窗戶都打開,別就開一邊啊,那邊也弄開,得有對流風,對流風散得快!”

    ——酒精遇水即融,香料什么的不好說,沾了水的手絹至少暫時擋著酒精味是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