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鐵銹味從指尖冒出流淌進(jìn)嘴巴里,混合著香甜氣息的血味令人作嘔。 【死了?!?/br> “咕?!币宦?,被嚼碎的蘋果吞咽進(jìn)肚子里——不知道已經(jīng)吃了多少個蘋果,反正總結(jié)的整個胃部都快要被塞爆了,一陣陣地往外反著酸水…… 很難受。 白爵微微蹙眉,覺得自己真的想要吐了。 “法伊瑟,你……后悔嗎?” 白爵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過分安靜的病房中響起。 捏著蘋果的手微微收緊,在手背的青筋暴起時,又猛地一下放開,法伊瑟垂下眼,用平靜的聲音說:“少爺,我記得我告訴過你,因?yàn)楝敻覃愄毓鞯氖虑閮蓢粦?zhàn),帝國軍部元帥曾經(jīng)對瑪格麗特公主的事對她們母子二人下過暗殺令?!?/br> “……” “你知道私藏瑪格麗特公主的兒子對于蘭斯洛特家意味著什么嗎?” 法伊瑟的聲音就像是平日里他教育白爵“吃飯的時候不要玩弄自己的食物”……而白爵,心頭一跳。 “所以,”法伊瑟淡淡道,“以后請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哪怕是你以為私底下只有我們的時候……免得讓用有心人聽了去,造成不必要的誤會?!?/br> “……” 白爵啞口無言。 哪怕是被芬迪爾和他的破爛機(jī)甲用克利馬斯重?fù)魤涸谏硐聲r,他都沒有現(xiàn)在這樣生動地胸腔被壓迫感——就好像他的胸骨是前一秒才新鮮斷裂的一般,胸腔艱難地起伏試圖呼入新鮮空氣,心臟好像就連維持正常的跳動都變得非常困難…… 恨嗎? 遺憾嗎? 后悔嗎? ……為什么留下來? ——有想過回去嗎,作為聯(lián)邦的,真正的皇子。 手垂落在病床一側(cè),指尖的血跡無聲蹭在潔白的床單上,白爵覺得自己真的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能遇上這么狗血的事情——本來他以為他老爸當(dāng)年犯的錯已經(jīng)夠雷的了,結(jié)果好不容易用“那是你老爸,他知道錯了,也為此失去了很多,你要原諒他”這種幾乎不講道理的理由說服自己不要歧視自己的父親之后…… 這才多久。 就讓他發(fā)現(xiàn)更雷的事還在后面。 ——他們?nèi)叶记贩ㄒ辽粋€親媽,和一個皇位…… 而他,對此毫不知情,還理直氣壯地欺負(fù)了法伊瑟將近二十年。 …………………………………………還真是日了狗了??? 白爵微微瞇起眼,這會兒心里亂得說都說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想拉著法伊瑟道歉又覺得哪里好像怪怪的,畢竟人家也沒正面承認(rèn)自己的身份…… 或者抱著一絲絲僥幸猜這一切都是巧合法伊瑟長得像聯(lián)邦皇帝是巧合他老爸一直偏心法伊瑟也是巧合絕對絕對不是因?yàn)槔⒕我a(bǔ)償—— 然而,擰過腦袋看一眼床邊站著的男人那張英俊的臉,無論怎么看,都他媽是聯(lián)邦皇室家族的人。 甚至這會兒白爵還自帶濾鏡地看出了一點(diǎn)不同凡響的貴族氣息——難怪在學(xué)校天天當(dāng)領(lǐng)袖或者學(xué)院之神,一個破爛軍校算個毛,人家是聯(lián)邦的未來皇帝?。。。。?/br> 活生生被各種猜測窒息了下,盯著法伊瑟手里的水果刀,心想要不你用水果刀捅死我算了,死了我也不用那么糾結(jié)了。 白爵“唔”了一聲。 此時,法伊瑟聽見聲音抬起頭,猝不及防對視上那雙濕漉漉的深色瞳眸,目光撞上之時,那瞳眸之中閃爍著的復(fù)雜情緒都沒來得及收回去…… 法伊瑟動了下唇,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忽然嗅嗅鼻子:“你哪出血了?” 白爵沒吭聲,手在床單上無力地抓了抓,留下又一道新鮮的血痕—— 他那一口咬得是有點(diǎn)深,這都十分鐘過去了,傷口現(xiàn)在也沒愈合…… 所以這會兒就輕易被法伊瑟發(fā)現(xiàn)了,男人放下蘋果和水果刀,伸手抓起他的爪子看了下,扔下一句”別亂動”轉(zhuǎn)身去拿病房里準(zhǔn)備好的醫(yī)藥箱—— 繃帶,和止血藥。 白爵看著回到床邊,屈尊降貴半彎著腰給自己纏繃帶的男人,垂下眼,心中各種別扭加糾結(jié)之后,腦子忽然就不那么好使了。 他盯著男人扣在自己手腕的手,突然沒頭沒尾地開口:“法伊瑟,你之前一直堅(jiān)持要加入我的狼群,并不只是單純要當(dāng)我的副手那么簡單吧?” 法伊瑟:“……?” 纏繞繃帶的動作一頓,男人抬起頭,望入黑發(fā)少年的眼中……然后他看見那雙眼閃爍了下,少年的聲音重新在病房里響起—— “……你是不是喜歡我?。俊?/br> 房間里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那氣氛…… 在白爵看來,和靈堂沒有任何的區(qū)別—— 而他自己,就是躺在棺材里的那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少爺:想給嘴賤的自己一大嘴巴,認(rèn)真的。 第54章 讓你嘗嘗做omega的滋味好像也不錯。 白爵的提問之后, 病房里長達(dá)大概三分鐘左右的沉默, 這三分鐘內(nèi)白爵的腦海里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宇宙大爆炸,古撒克遜出走草原去到不列顛,人類的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人類的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人類的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 人類與狼族的完全同化, 大陸融合, 聯(lián)盟融合, 帝國宣布獨(dú)立…… 這是幾個世紀(jì)那么長? 并不知道。 法伊瑟站在床邊垂眼看著他, 看到白爵渾身發(fā)毛忍不住想說“要不你再給我切幾只兔子”,結(jié)果當(dāng)他動了動唇,卻看見法伊瑟終于有了反應(yīng)…… 那雙碧色瞳眸始終平靜,他看著白爵的眼睛, 慢吞吞道:“我很驚訝你現(xiàn)在才問出這個問題,如果不是看著你長大的, 我?guī)缀跻詾槟闶遣皇窃谒N摇!?/br> 白爵:“……” 這回答是什么意思來著? 喜歡我? 還是不喜歡我? 坐在病床上, 少年那張臉迅速地沾染上了一絲血絲……最后他的身體后仰倒進(jìn)床鋪里并迅速地用被子將自己的腦袋蓋了起來,并從被子下面悶兮兮地說:“算了, 這個問題跳過,你當(dāng)我沒有——” 話還未落,腦袋上的被子就被人一把掀開,法伊瑟的聲音從腦袋頂上傳來:“如果不是喜歡你的話,你這樣的性格早就被我打死了。” “……”白爵震驚地猛然轉(zhuǎn)過身, 瞪著法伊瑟,“我性格怎么啦,同學(xué)都喜歡我!” 法伊瑟放開了他的被子:“我也喜歡你?!?/br> 白爵:“……” 法伊瑟:“而且和他們的那種喜歡不一樣?!?/br> 白爵:“……………………” 這坦白,來得有那么一點(diǎn)突然。 白爵唇角抽搐了下,心里都有點(diǎn)兒怪罪法伊瑟的直白……此時已經(jīng)全然忘記明明是他主動提出的這個問題。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有點(diǎn)棘手的問題—— 出乎意料的,內(nèi)心里那種“喔果然是這樣”的平靜大于“什么居然是這樣”的震驚,看著面前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白爵心中感覺到的是: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的話,一切顯得那么順其自然且理所當(dāng)然。 “……我說過我比較喜歡omega雌性來著,”白爵艱難地說,看著法伊瑟的眼色微微發(fā)黯,他又屁滾尿流地把后半句話吞回去,換了另外一句,“雄性對我來說好像太刺激了一點(diǎn),你知道,我又不是像大多數(shù)alpha那樣強(qiáng)壯——” 雄性beta什么的,駕馭不來啊。 “你總有一天會長大的,少爺?!?/br> 伸手摁著黑發(fā)少年的肩膀,將半個身子支起來的他重新摁回床上,再替他調(diào)整好高高吊起來動彈不得的腿的角度…… 白爵抱著被子:“要是那一天永遠(yuǎn)不會來呢?” “二十年都等了,”法伊瑟淡淡道,”再等一個二十年又怎么樣,如果你非要因?yàn)檫@件事憋著不長大,那我也心服口服?!?/br> “……” 白爵當(dāng)然不可能為了這種事憋著不長大。 事實(shí)上他每天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嘀咕“老子朔月期會不會是今天”,而很顯然明天他也會這么做……想到這里,白爵未免有些郁悶,他覺得自己在不停地挖坑,然后自己再義無反顧地跳下去。 ——我應(yīng)該明確地告訴他,不可以,法伊瑟,哪怕是我長大了比你高一個腦袋也不行,我們需要正常一點(diǎn)……兩頭公狼在一起能有什么意思? 白爵心中有些犯嘀咕,但是與此同時,幾次這樣類似的話到了嘴邊,卻又被他活生生地吞咽地回去,因?yàn)檫@個時候他總是不得不承認(rèn):如果對方是法伊瑟的話,又沒有那么“不正?!?。 ……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的存在。 無處不在的那種。 足以見得這二十年來,他對他的生活侵入貫徹得有多么的徹底—— 簡直就像是溫水煮青蛙一眼,等自己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站在鍋外的人已經(jīng)開始往里面灑辣椒油了…… 惡。 “卑鄙?!?/br> 仿佛自言自語一般地嘟囔著,白爵翻了個身拉高了被子,假裝打了個呵欠示意自己要睡了……正好這個時候主治醫(yī)生拿著今日的健康報告走出來,示意家屬借一步說話——法伊瑟作為在場唯一算得上“家屬”的那個人,并沒有推辭就跟著走了出去。 當(dāng)病房的門被打開又關(guān)上。 病床上的黑發(fā)少年半瞌著眼,盯著病房角落里一塊有些潮濕脫落的墻體發(fā)呆,盯著盯著,真正的困意襲來……也許是剛剛注射了止痛藥之類的東西,沒多久之后,白爵就帶著諸多的煩惱,真的睡了過去。 ……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愿意。 白爵做了個非常混亂的夢,夢中他在七日生存訓(xùn)練_營里咬著長期飯票的尾巴,爬上了一個山頂?shù)亩磝ue,洞xue里,長期飯票告訴他,剩下的沒幾只狼了,而七日生存訓(xùn)練_營實(shí)際上從來沒說過最后只能有一位幸存者,只要白爵在這茍著,說不定就能撈一個獲勝名單。 白爵覺得他說的話很有道理。 但是不幸的是,隔天晚上他就遇見了別的狼族——月影搖動,夜黑風(fēng)高,那頭渾身擁有金色毛發(fā)的巨狼擁有一雙如同地獄獵犬的紅色瞳眸,當(dāng)烏云遮月的那一瞬間,它鋒利的大爪子將另外一頭alpha踩在腳下,然后撕碎了它的耳朵! 同類鮮血腥熱的氣息鉆入鼻中,那一刻白爵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他站在那里,被比自己強(qiáng)烈一百倍的信息素壓制得動彈不得—— 就好像他成為了一個真正的omega或者beta。 那信息素的味道熟悉又陌生,白爵根本形容不上來那是什么味道,只知道那一刻血管里的血液好像都停止了流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