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got lost in the bay mind,and i ever get bao i never got back.” 我的心迷失了,我永遠不能回來。 “……and i will never give up, no,i'll never give up.” 但我從不會放棄,不,我不放棄。 那樂聲像一支腎上腺素,把活力注入血管,重新賦予人力量。 像是一場大汗淋漓的運動之后,所有東西都在此刻宣泄一空。喬微甚至看到了身側有人眼里閃爍著的淚光。 霍崤之摘了電吉他再下臺時,喬微還是走了,把他的外套交給了舞池里的侍者。 “什么時候走的?”他把那外套往沙發(fā)上一扔,滿臉的不高興誰都能看出來。 白白費力唱半天,他難得耍次帥,她怎么能先走了? 這個不講信用的女人! 侍者將酒杯放在他跟前的桌子上,頓了頓回憶道,“應該是快要結束的時候?!?/br> “什么話都沒留?” 霍崤之不死心。 “沒有?!?/br> 他頓時再提不起半點興趣,失望地踢了踢腳邊的琴盒,往沙發(fā)上一倒,心不在焉吩咐:“你下去吧?!?/br> 侍者走到包廂口,像是想起什么,又回頭道:“對了,她問了——” “問了什么?”他緊張坐起來。 “問了樂隊的名字,我告訴她是bell?!?/br> 鐘聲樂隊。 霍崤之破碎的心總算有了少許慰藉,唇角滿意地翹起來,揮揮手叫人下去。 總之,問了名字就是喜歡他的音樂,喜歡他的音樂就是喜歡他。 喬微再回到學校,是因為中信實習的事情。 “你真的決定放棄了?”林教授的神情難掩微詫。 喬微點頭,行下一禮,“抱歉,教授。” 他坐在辦公桌后,指尖無意識敲打了幾下桌面,思量片刻,又問:“是什么原因讓你忽然決定不去了?是找到更好的實習單位了嗎?” 對于金融應屆畢業(yè)生來說,國內比中信更好的實習單位還真不多,既能歷練自己又豐富簡歷。 果然,喬微搖頭。 “那是為什么?” 她忽然笑了一下,開口,“教授,我其實不太喜歡金融?!?/br> “不喜歡還能學這么好?”林以深挑眉追問。 “大概是因為喜歡的事情不能碰,其他學什么對我來說都一樣吧?!?/br> 總要為心找到一樣依托。 “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绷纸淌邳c頭,將她的名字從實習那一欄劃掉,“只是你一走,這個名額又空下來了,總不好再選一次……” “任秋瑩您記得嗎?教授?” “哦,那個在你之前起來的姑娘,”林以深點頭,“她說的也不錯……” “我覺得她是個不錯的人選?!眴涛⑤p聲開口推薦。 譚叔幫她把宿舍的東西都拎上車,室友們下了課,便匆忙追出北門來。 “微微,老師說你辦休學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蕾最先問她。 “律靜不來上課,快要被開除,這下你也辦休學,咱們宿舍人一下就少了兩個,都快畢業(yè)了……” …… 再怎么樣,大家到底朝夕相處了四年。 喬微待她們都說完了,才輕聲開口解釋,“我有些事情想去做,一直沒來得及,現在終于有機會了?!?/br> “什么事???”林蕾氣問,一邊抬手擦被淚光暈花的眼線,“怎么說得跟就快沒時間了一樣,再等半個學期畢業(yè)不行嗎?” “我想回去拉小提琴。” 小提琴? 室友們面面相覷,大學四年,她們從來不知道喬微居然會拉小提琴。 “我高中之前其實是藝術生,小提琴專業(yè)的。”她笑了輕輕笑了一下,“從前一直沒跟大家提過,對不起了?!?/br> 她是這樣說,可又有誰能怪她呢? 喬微的笑容很輕很暖,不同于平日的標準矜持。皮膚有些蒼白,唇色也淺淡,只有眼睛是明亮的。 讓人心很軟。 大家一一與她擁抱,輪到任秋瑩時,她終于忍不住哭出來。 “喬微,對不起?!?/br> “林教授剛剛電話里跟我說,是你推薦我去中信的,”她抬手遮住眼睛,“我看了你的答案才站起來,你沒有怪我,還這么幫我……” “沒事的。”喬微搖搖頭,輕拍她的背。 喬微說話時,余光看到北門里。 g大的教務樓被冬日下午的陽光分成幾道顏色,樓下柳樹的枝條在風中搖曳,將陽光的明亮抖落。萬物的模樣都在那光線的影子里。 那光并不刺眼炫目,也不驕矜guntang,柔和地灑了一點在她的手背。 今天辦完了休學,她可能有生之年也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 然而這一刻,喬微心里卻是坦然而平靜的。 在g大近四年,那些記憶好與壞,笑抑或淚,都已經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難以分割開來。 自此離開之后,便是一段新的路途了。 近半個月沒去過上林路,喬微本打算好了去探望外公,卻又忽然接到季圓的電話。 “微微!我告訴你個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 季圓興致勃勃道,“咱們學校那位俞教授你記得吧?!?/br> “他之前在國外一位制琴大師那兒訂了琴,結果等了三年還多沒等到,教授就又遇到一把意大利古琴,他一咬牙把房子抵押了,剛買下來,大師那兒的琴也制好了。這會兒兩把琴一塊在家,師母天天跟他鬧呢,他好不容易才松口肯出售一把?!?/br> 喬微的琴在喬母那兒,不肯如她的意,一時半會兒是拿不回來了,只能另購。所幸季圓托了朱教授,很快便打聽到消息。 喬微聞言,面上終于有了些喜色。 俞教授和妻子就住在音大的小洋樓,聽說喬微來看琴,熱情的不得了,大概怕她不肯買。 “老俞啊,你這是做什么,兩把都拿出來給微微試試看???” 教授不肯動,師母暗自抬腳,狠狠跺了一下他的腳尖。 瞧得喬微腳趾的神經都忍不住發(fā)麻,教授終于不大情愿地一瘸一拐回房拿另一把。 喬微先拿起面前的這把大師定制琴。 虎紋漂亮,做工完美。最重要的是,她試了試,很趁手。 總體音色細膩柔美,拉快時明亮,放緩又低沉令人悸動。 大概人總有先來后到的心理,俞教授偏愛那把先來的古琴,喬微卻覺得,忽略掉歷史價值,她更喜歡自己手上這一把。 用一把合心意的好琴拉起曲子,完全是不一樣的感受。 她試了又試,戀戀不舍放下琴弓:“教授,多少錢,我買了?!?/br> 俞教授剛拿著另一個琴盒從房間出來,見喬微試也不試自己手上這把,喜不自禁,忙開口:“我三年前訂的時候是十四萬美金,你是朱教授的學生,我也不多收你的,就還是十四萬美金吧。” 喬微當場轉了賬,這交易便算是成了。 臨走,教授又追上來,“你等一下?!?/br> 喬微連忙站定轉身。 誰知俞教授又贈了一根琴弓給她。“這是我訂了這把琴之后,專門為它準備的,琴一直沒來,都沒怎么用上,你試試,用不用得慣?!?/br> 俞教授準備的琴弓,當然比季圓借給她八百多塊的弓效果好了不止一點,只是喬微不好意思收,想再把琴弓的錢也一并付給他。 教授卻拒絕了。 “既然送你,你拿著就是了?!庇峤淌谶€要再說什么,似是覺得有點說不出口,猶豫半晌,還是壓低聲音問道:“我記得你父親手上有一把阿瑪蒂的小提琴,是贈給誰在用嗎,怎么這些年都沒有了消息?” 按照國際慣例,這些價值不菲的古琴通常由收藏家或基金會擁有,而為了讓小提琴的音色保持活力,又會將琴贈給有實力的演奏家使用。 喬微笑了一下,唇角苦澀,緊了緊手里的琴弓,低頭回答:“是我mama在保管?!?/br> 其實她也快記不清父親那把琴的聲音了。 瞞著母親從g大退了學,喬微借著朱教授的關系,在音大暫時辦了旁聽。 老師總愛惜那些天資過人又肯努力的弟子的,教授尤甚,她甚至每天都抽時間到琴房里指導喬微練習。 一來二去,喬微也認識了教授如今在帶的學生——林可渝。 正是期末匯演那天,與季圓二重奏《加沃特舞曲》的女生。年紀比喬微大一歲,五官精致秀美,很得教授喜歡。喬微早年不認識她,據說是她從音附退學之后,才從國外轉回來的。 同一個老師,兩個弟子間免不了被比對。喬微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學校里那些“提琴天才”的言論又被傳得沸沸揚揚不說,還搶走了朱教授一半的精力,林可渝自然和她看不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