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堵得周正英半個字也說不出來,臉色鐵青。 回頭秦彩虹爹焦頭爛額的從書記那里回來,見王家婆媳兩個在門口罵,更是氣不打一出來,進門就把周正英罵了一通。 周正英又去找秦彩虹。 秦彩虹攤手:“媽,你找我也沒用,我罵不過我爹啊?!?/br> 周正英:“……” 另外一邊,王小芬收拾行禮,懶得搭理周正英,她求了秦彩虹帶她們婆媳一道走,秦彩虹就特意晚留了幾天,她怕人家等久了,于是加快速度收拾東西,所以根本沒時間去搭理周正英。 反正傻婆娘就是傻婆娘。 但舒寧卻還記得不久前“生個不人不鬼”這話,如今都要走了,以后恐怕也不會怎么回來了,最多回來探探親,那她就干脆趕在走之前,收拾收拾那周正英。 某天下午,舒寧幫王小芬一起搬了收拾好的行李包去秦彩虹那邊,塞進后車廂,辦完后,秦彩虹拉王小芬進屋聊天說話,似乎是有什么事要談。 舒寧沒管,就坐在院子里,沒多久,周正英回來了,見到舒寧就翻了個白眼兒,“哦,這不是咱家白養(yǎng)那閨女么,嫁了人了,就成白眼狼了。” 舒寧看著她,表情一點點變了,但只是笑笑,不說話。 周正英轉(zhuǎn)身進了灶屋,取水喝。 舒寧起身,也跟去了灶屋。 周正英正在倒水,見她進來,側(cè)頭看了她一眼,趕她道:“去去去,個寡婦,晦氣,別把我家灶屋都帶上你那身寡婦晦氣。” 舒寧卻仿佛飄過去似的,一點腳步聲都沒有,就站在了周正英身側(cè),緩緩的,用一種毫無起伏的音調(diào)說:“大姨。” 周正英放下水杯,側(cè)頭瞪眼,“誰是你大姨,當(dāng)寡婦當(dāng)傻了,人都不會認了?看清楚,我是你大媽!” 舒寧還是一副淡淡的表情,繼續(xù)用毫無起伏的音調(diào),陰森森地說:“大姨,我死的時候,你不是說,我死了好,死得干凈,也省得拖累我媽和秦香嗎?” 周正英看著面前這副陰森氣的面孔,再聽著這些話,“哐當(dāng)”一聲,搪瓷杯掉落在地,水灑了半個腳背。 她身體都僵硬了,聲音也顫抖;“你,秦香,我警告你啊,你不要胡鬧,我跟你說,書記上次發(fā)了宣傳冊,已經(jīng)說過了,這個世界上沒有鬼的,根本沒有的,你不用在這里嚇唬我。” 舒寧冷笑,緩緩抬腳,朝前走了半步,逼近周正英,繼續(xù)用陰森的口氣道:“大姨,你好像都忘了???我可沒忘呢,你站在我靈堂前嘀咕的那些話?!?/br> “你說我有爹生,沒爹養(yǎng),天生命不好,還說我媽把我爹克死,再克死我……” 每個字,每句話,都讓周正英的面色灰一度,等說到后面,她恨不能當(dāng)場腳一軟跪下去。 她雖然具體不記得當(dāng)年在堂禮的葬禮上悄悄嘟囔過什么,但并不妨礙別人幫她回憶一下,自己說過什么,提醒一下,總歸是記得的,尤其這些從來不好當(dāng)著人前說出來的話。 周正英置身灶屋,卻仿佛重新回到了十年前,白布、靈堂、嗩吶、哭喪。 她站在靈堂前,面對堂禮的畫像,低著頭,暗自嘀咕:“可憐啊,有爹生,沒爹養(yǎng)啊,還不是你娘命硬,克死你爹,再克死你,一家子活該唄,等以后你娘把你媳婦也克死了,你就真的在陰間和你媳婦在一起了,那你等著唄,或許不用十年,就等到了呢?!?/br> 這些話,一個字一個字,都是從她嘴里說出來的,沒有一個人知道,可現(xiàn)在,她耳邊卻回蕩著這些話—— “……或許不用十年,就等到了呢?!?/br> 不是從她嘴里說出來的,而是面前的這個寡婦。 她當(dāng)然清楚秦香不可能知道,可如果秦香不會知道,還是會有“人”知道的,堂禮…… 周正英渾身僵硬,冷汗直流,“你,你是堂……” 堂禮?! 舒寧勾唇,緩緩一笑,低著下巴,抬起眼睛看她,形同鬼魅附體,“大姨,我說了這么多,你才認出我啊……” 周正英大聲尖叫:“啊!”一把推開舒寧,拔腿往外跑,“鬼?。 笨梢宦放艹鋈?,地上卻是一排滴落的水印子。 舒寧低頭,還納悶是什么東西,吸了吸鼻子,一股子sao味,暗自哼笑,這直接嚇尿了? 屋子里,秦彩虹麻煩周正英幫忙算一個朋友的姻緣,剛把寫在紙條上的八字和一個紅包遞出來,就聽到外面院子里親媽的尖叫聲—— “鬼??!鬼??!鬼啊——!” 周正英也奇怪地轉(zhuǎn)頭看向外面,秦彩虹擰了擰眉頭,卻說:“別管她,不知道又發(fā)了什么瘋。” 周正英的確是差點嚇瘋,這之后幾天她都躲在床上,活兒都不干了,就縮在被子里,吃喝拉撒都是秦彩虹伺候,可秦彩虹哪兒干得了粗活兒,最后都是秦彩虹的爹忙完了活兒趕回來做。 他也不知道老婆發(fā)了什么瘋,但夜里睡覺,似乎聽到做夢喊了一句“堂禮”,再想想白天種田,遇到王二寶,二寶漏嘴說了一句“我哥”什么的,他順口就道:“你這怎么了?難不成堂禮回來你見到他了?” 過了一會兒,聞了聞,一把從床邊跳了起來。 靠!這婆娘竟然尿床了!真成傻子了? 不幾日,東西收拾好,舒寧和王小芬跟著秦彩虹的車離開了村子,湊熱鬧的都來送行,王家自然也來了,王二寶跟在后排車窗外頭,邊走邊抹眼睛,沒哭,但是眼眶也紅了。 王小芬的眼睛看向落了一半的車窗外頭,直皺眉,“哭什么,我這是去投奔好日子去了,你這哭喪呢。” 王二寶看上去傻里傻氣,卻十分動容,說:“姑,我會想你的,也會想……”我嫂子的。 王小芬不會開車窗,只能把眼睛從窗戶縫里透出去:“知道啦,你在家好好種地干活兒,讓你媽給你娶個好媳婦兒?!?/br> 王二寶:“我不想種地也不要媳婦兒。” 個傻小子。 王小芬便說:“那你不想種地了,過幾年就出來,找我們好了。” 王二寶這才點頭,“姑,一路順風(fēng)啊。” 王小芬:“知道啦,別跟著了,早點回去吧,等會讓還下地呢,”頓了頓,又扯嗓子叮囑,“我那地你給我好好種啊臭小子,給我種壞咯看我回來怎么收拾你!還有,讓你嫂子養(yǎng)那些小東西,別亂拉屎拉尿,臟了我的水井我回來撕不動她,我就撕你!” 王二寶不再跟著了,擦擦眼睛,擺手道別。 車子開出村子,一路絕塵而去。 秦彩虹開車,說是開到她住的鎮(zhèn)子上要開一天,讓她們看看風(fēng)景,累了就睡覺。 王小芬應(yīng)了,剛要轉(zhuǎn)頭和媳婦說說話,結(jié)果轉(zhuǎn)頭一看,丫頭已經(jīng)閉眼打起瞌睡了,王小芬便自己看外頭的風(fēng)景,她長這么大,還沒出過他們村兒呢。 舒寧其實沒睡,在這個世界的村子里呆了幾個月,吃粗糧睡硬板床,感覺自己人都變粗糙了,好不容易有個車坐,正在暗自回味—— 還是現(xiàn)代化的城市好啊,忽然很懷念當(dāng)高太太的日子。 而這時候,1.3提醒劇情解鎖了。 舒寧心里靠了一聲。 終于解鎖了,自從上次斷在王二寶和秦香私奔的地方之后,后面的劇情就沒再解鎖過,不但劇情沒解鎖,特么連購買商城和系統(tǒng)自帶的輔助都沒解鎖,整個系統(tǒng)主頁面灰色一面,一窮二白的跟這個山村似的。 舒寧趕忙過去看劇情,這一看,真是不得了,差點把舌頭給咬斷。 原來二寶和秦香私奔沒多久,王小芬就也跟著離開了村子,想想也是,她無依無靠,養(yǎng)大了秦香,感情都在這唯一的兒媳身上,秦香和二寶在一起也是她主導(dǎo)的,如今人都私奔了,她自然要追出去尋。 然而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哪兒是王小芬想找就能找到的,她只能一面在外打工賺錢過活,一面打聽,一個地方找不到,就換另外一個地方,漸漸往北走,一年多之后,到了一個很大很繁華的城市,比她之前呆過的城市都要大。 她在一個大學(xué)找了一個保潔員的活兒,又重復(fù)之前賺錢過日子找兒媳和侄子的日子,然而沒多久,她在大學(xué)里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傳說中堂禮的生父,堂昊喆。 舒寧:“……”她有預(yù)感,這恐怕是個大渣男。 果然,劇情內(nèi)容里寫著,原來堂昊喆根本沒死,他年輕的時候恣意瀟灑,一路畫畫寫生寫到王小芬所在的村子里,因為意外受了點腿上,被王小芬當(dāng)時還沒有去世的父親給救了,收留在家里。 然后,一個獨身的、氣質(zhì)與村子里的壯勞力完全不同的年輕男人,就這么與王家的大女兒眉來眼去,勾搭上了。 不但勾搭上了,堂昊喆甚至做出了娶王小芬的承諾,王家知道堂昊喆是城里人,也的確有意攀親,于是主動在村子里大擺宴席,趕忙把王小芬的親事給定下了,把女兒給“嫁”了。 然而堂昊喆根本是個浪子,年輕時候騙了不少女孩子的身心,多王小芬一個不多,少王小芬一個不少,反正又沒領(lǐng)證,在堂昊喆眼里,辦酒席算什么結(jié)婚,睡個大姑娘他難道還拒絕嗎? 于是在村子里做了半個月城里姑爺之后,玩兒也玩兒夠了,采風(fēng)也采夠了,在他眼里這個落后村莊也沒什么值得他留戀的了,拍拍屁股走人了。 所以從最開始,堂禮的父親意外死亡這種話,根本就是王家找的說辭,因為等他們發(fā)現(xiàn)堂昊喆已經(jīng)跑路的時候,什么都晚了。 男人找不到了,女人被騙了身心,不久還查出來有了孩子,能怎么辦? 喪偶是當(dāng)時最好的說辭了。 于是王小芬從新婚變成了喪偶,她傷心欲絕,然后在發(fā)現(xiàn)懷孕之后,把孩子當(dāng)成了精神寄托,只當(dāng)男人是真的死了,自己撐著一口氣,把兒子堂禮生了下來。 可惜堂禮從小體弱,最后也死了。 劇情內(nèi)容里,王小芬當(dāng)保潔員,與渣男重逢時,堂昊喆已經(jīng)是業(yè)內(nèi)有名的畫家了,是王小芬所在的大學(xué)的客座教授,他還有自己的畫廊,是他們當(dāng)?shù)禺媴f(xié)的副會長,身兼多職,家財萬貫。 這樣一個男人,自然早已娶妻,不過他至今沒有孩子。 堂昊喆年過五十,大概這幾年又是城市里鮑魚魚翅吃多了,又或者年紀(jì)大了,頗為懷念從前畫畫寫生時候漂泊的年輕日子,總之在重逢王小芬之后,很是動情。 明明是個有家有室的老男人,卻再一次朝王小芬這個當(dāng)年的情人發(fā)起了攻勢。 王小芬雖然并不是城市里長大的女人,但也知道一個男人一個窩的道理,她很快在學(xué)校里打聽到這位堂教授是有妻子的。 有妻子還來sao擾她,王小芬對此非?;鸫螅龑μ藐粏春推拮記]有孩子這件事有些在意,再一打聽,原來堂昊喆年輕的時候生活混亂,還得過抑郁癥,吃過不少藥,根本不能生孩子,所以才沒有孩子。 王小芬知道了這件事,五雷轟頂,心道那如果生了呢,如果當(dāng)時以堂昊喆的條件,生了孩子會怎么樣? 學(xué)校里的學(xué)生告訴她:“有些人是生不出來,有些人是不能生啊,堂教授就是不能生,就算當(dāng)時堂教授的妻子懷孕了,也會打掉吧。” 后來王小芬再打聽,果然堂昊喆的原配妻子從沒有懷孕生孩子,甚至不只他妻子,他外滿的情人都知道他的情況,所以從來沒有女人給他生孩子。 這個消息對王小芬來說無疑于五雷轟頂,在他們那個小村子里,根本沒有什么避孕不避孕的說法,很多女人不生了,就直接去上個環(huán),王小芬年輕時候也沒聽說什么避孕,但她至少也知道,女人要生健康的孩子,不是健康的孩子,寧可打掉也不能要。 可她呢,她卻為堂昊喆生了孩子,為一個根本不能生孩子的男人生下一個兒子。 她這才知道,堂禮為什么從小身體不好,又是為什么當(dāng)年她和堂昊喆“結(jié)婚”之后,堂昊喆對生孩子這件事提不起興致。 原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要孩子。 但堂昊喆知道,卻什么也沒和王小芬說,哪怕離開了,也不曾叮囑半句。 原劇情里的王小芬發(fā)現(xiàn)這個事實之后,非常絕望,她覺得自己的人生都是被堂昊喆毀了,她覺得堂禮的人生,后面秦香和二寶,也都間接被堂昊喆給毀了,她痛不欲生,悔恨難熬,然后,她施展了報復(fù),她把堂昊喆給—— 砍死了。 舒寧:“……” 劇情發(fā)展到這里,有點神展開,然而還有更讓舒寧覺得神展開的,那就是王小芬殺堂昊喆的時候,私奔的秦香找了過來。 原來秦香和二寶私奔之后,天天想念王小芬,最終還是回去了,回去之后發(fā)現(xiàn)王小芬不在,又尋了出來,幾年之后,才終于把人給找到了。 結(jié)果就這么巧,剛好撞見王小芬捅了堂昊喆一刀,其實最開始堂昊喆并沒有死,當(dāng)時如果叫救護車,還是有救的,結(jié)果王小芬一見秦香,一時激動,又補了幾刀,她一個村婦,手起刀落,力氣不小,堂昊喆當(dāng)場就咽氣兒了。 咽氣之后,秦香和王小芬抱頭痛哭,兩人一起悄悄把尸體抬到山上埋了。 沒多久,事情敗露,秦香和王小芬都被抓了,堂昊喆的尸體也被找到。 按照正常情況,這個時候就是公檢法常規(guī)流程,秦香和王小芬對事實供認不諱,法院那邊證據(jù)確鑿,就能判刑了。 偏偏這個時候,堂昊喆的原配妻子現(xiàn)身了,然后高能的就來了。 堂昊喆的妻子和堂昊喆相親認識,結(jié)婚25年,兩人一個畫畫,一個寫書,都是文藝創(chuàng)作者,也算般配,更是門當(dāng)戶對。 但堂昊喆的妻子恨透了堂昊喆,因為她心知自己的丈夫不是良配,浪蕩花心情人不斷,還有過一段吸毒史,然而這樣的男人,卻偏偏有創(chuàng)作才華,事業(yè)不斷上升,榮譽滿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