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皇后如果被傳不孝順,那就是給人口實,以后都會成為攻擊的方向,想都想得到,過不了多久,皇上必須充盈后宮啦,皇后不為皇上充盈后宮,就是不賢惠,不賢惠的皇后還有個不孝的罪名,那還得了? 皇上的后宮,本就是角逐利益的地方。 文官厲害,最后逼著皇上廢后都有可能。 一個太監(jiān)進來道:“啟稟娘娘,皇上下旨,今天開始為先皇舉喪,后宮一應(yīng)所有全都戴孝。后宮前朝惠妃,已經(jīng)賜封號惠善賢妃。” 楚恪寧便道:“安排吧。” 宮里是有尚儀局的,這些事情尚儀局早就準(zhǔn)備了,于是所有紅色全都取下,整個宮廷都換上了素色。 先皇停靈奉天殿,整個奉天殿布置的就和雪洞一樣,一片的白色,從奉天殿到供奉祖宗牌位的奉先殿,一路上鋪著黑色的地毯,宮殿上紅木的垂花,都用黑色的絲綢包起來。 仿佛帶著孝。 韓耀庭坐在金鑾寶座上,正說著:“登基大典雖然已過,但先皇舉喪亦是重要,禮部尚書空缺,加上右侍郎亦空缺,只有左侍郎陳大奇承擔(dān)重任,倒是兢兢業(yè)業(yè),著升禮部尚書,在禮部中選擇優(yōu)良且盡忠職守之人,承擔(dān)侍郎之職。” 站立在朝臣中的陳大奇一開始還以為聽錯了,愣了愣頓時大喜!盼了十來年,想不到在最不可能的時候居然升遷了,夢寐以求的職位到手了! 他自然是高興,慌忙的出班跪下道:“微臣謝主隆恩,臣定當(dāng)盡心竭力,為陛下分憂?!?/br> 韓耀庭笑著道:“起來吧?!?/br> 陳大奇忙磕頭道:“啟稟陛下,臣禮部尚書有本上奏。” 皇上還愣了愣,心想才把你擢升了,你就有本了?只好道:“奏吧?!币苍S是先帝舉喪的事情。 陳大奇磕頭道:“皇上,大豫朝到如今歷經(jīng)九帝,二百多年,前一百多年的盛世繁榮,皆因后宮盈滿,子嗣繁盛,從慶平朝開始,皇嗣單薄,先帝更是龍體不睦,膝下無子,這也是因為朝局紛亂,以至于……” 這位新晉的禮部尚書還在侃侃而談著,皇上的臉卻已經(jīng)沉了。 他想到了,可能會有上書上折子讓充盈后宮的,也想到了也許更過分的去威逼皇后,用不賢惠等等的話語逼迫皇后為選美做準(zhǔn)備,可是萬萬沒想到,今天頭一天上朝,居然就有人提。 還是自己剛提拔起來的禮部尚書! 韓耀庭真給氣的夠嗆。 這事他既然和楚恪寧說好了,自然就要幫著楚恪寧處理,且一定要是他站在前面阻擋,不然事情只要說到了楚恪寧那邊,她真的就不好不做,否則,只怕是多少難聽的話都要加諸在她身上。 朝臣們讓皇上廣開后宮,自然有他們各自的盤算,后宮一向都不是真的皇上的后宮,這里也是朝臣們鞏固實力,建立后臺背景,或者聯(lián)系的地方。 韓耀庭眼睛瞇了起來。 “……如今皇上初登大寶,且又是年輕正當(dāng),身為晉王之時,只有晉王正妃,連側(cè)妃都未冊立,如今正好請皇后娘娘開始為充盈后宮做準(zhǔn)備,廣開選美之路,為皇家的后嗣繁榮昌盛,做應(yīng)有之禮?!?/br> 陳大奇說完了,美滋滋的磕頭下去。自覺著這番言辭是毫無破綻,自己是禮部尚書,這番話自己說出來,正經(jīng)應(yīng)當(dāng)。且皇上后宮無人,任何一個男人誰不想左擁右抱?這話雖然不上臺面,但本就是如此,所以,為皇上選納后宮,將那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的位置填滿了,皇上當(dāng)然也高興。 而對于朝臣們來說,后宮空懸,家里有合適女孩兒的,送進宮為妃為嬪,官員跟著晉升官位,或者冊封爵位,榮華富貴指日可待,那些家有年歲合適的女孩兒的官員們,自然感謝禮部尚書這時候的進言。 一舉三得。 陳大奇美滋滋的還沒有想好,皇上會如何夸獎。 頭上卻好像響了一聲炸雷:“你好大的膽子!” 陳大奇嚇了一跳,呆住了。 韓耀庭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厲聲道:“先皇才舉喪,喪事未曾辦理,前朝后宮滿殿掛白,這個時候,你居然奏請朕廣納后宮?!你當(dāng)真是毫無論理,不知道輕重!你如此的心懷,如何能堪當(dāng)尚書之職?朕真是看錯了!禮部尚書陳大奇不分好歹,難堪大用,罷去禮部尚書之職。先皇舉喪之際居然奏請納后宮之事,實在匪夷所思,拖出去殿外廷仗二十!” “是!”在外面的侍衛(wèi)答應(yīng)著,進來了幾個,將已經(jīng)呆住了陳大奇拖了出去。 都到了外面了,陳大奇這才反應(yīng)過來,呆呆的叫了兩聲:“皇上,臣……臣冤枉啊,臣……” 文武百官全都傻了。 皇上將這個陳大奇擢升還沒有一炷香的功夫,居然一下又給罷免,還打了板子! 陳大奇雖然有不合時宜的地方,不過這個懲罰似乎是太過嚴厲了。 滿朝文武,大概只有才封了侯的高源心里頭明白了?;噬线@是殺雞駭猴,今后誰要是想提充盈后宮的建議,大約的都會想起這位陳大奇來,雖然陳大奇提這件事的時間確實不對,但皇上處置這么嚴重,官員們回去琢磨琢磨,未必沒有琢磨不出來的。 之前的晉王,可是沒有側(cè)妃的。 高源出來跪下道:“皇上請息怒。陳大奇不分輕重,罪有應(yīng)得。不過,現(xiàn)有禮部尚書松濤、禮部左侍郎牛席牽扯齊王叛亂的事件,現(xiàn)在禮部右侍郎陳大奇又被貶官,禮部沒有堂官了,接下來還有先皇喪事,下元節(jié)的祭祀等等,禮部不可這樣空缺下去?!?/br> 韓耀庭便道:“高卿想要舉薦何人?” “臣舉薦涇陽侯世子鄭卓煜,涇陽侯世子精通禮制,正可擔(dān)當(dāng)禮部之職。” 韓耀庭想了想,道:“鄭卓煜擢升禮部左侍郎,先做做看吧,若是不合適,再選賢能。高卿,等鄭卓煜從青州回來,你便去傳旨吧?!?/br> “是?!备咴纯念^。 韓耀庭示意了一下成渝,成渝上前道:“眾大臣們還有本奏的嗎?” 底下沒人說話,成渝轉(zhuǎn)身看了看皇上,見皇上點頭,便道:“無本上奏,皇上退朝。” 大臣們便行禮磕頭,叩拜皇上,皇上從寶座上下來,退朝了。 高源走出宮門的時候就被好幾個人攔住了詢問:“高大人,高侯爺!恭喜恭喜啊,對了……你是一直跟著皇上的,你說說,皇上今天先擢升后立刻罷免,到底是何等深意?” 高源聽得心里好笑。皇上能有什么深意?不過就是做了件尷尬事而已,擢升陳大奇其實勉強,因為實在沒有合適的,禮部無人,但喪事急需禮部官員辦理,因此才勉強擢升,誰知道這位陳大奇實在沒眼力界,甫升尚書,高興的昏了頭,居然去觸皇上的逆鱗。 自己找死,別人也沒辦法。 高源笑道:“我一個武將,這么短的時間哪里就能體會出來什么深意,需要回去好好琢磨。圣意如何,各位就自己體會吧,” 第201章 韓耀庭回到了御書房,有跟著來的大臣,因為之前已經(jīng)上過本的緊急事務(wù)需要稟報。 處理了這些,跑回坤寧宮用的午膳,還沒吃完太監(jiān)稟報說禮部所有官吏都已經(jīng)奉旨進來了,在御書房等候,韓耀庭有事要吩咐,又急急忙忙的去了。 楚恪寧看他忙得腳不沾地,便是有事情想問,也只能等晚上了。 韓耀庭再次來到了南書房,跟這些禮部的下級官員囑咐,先皇的喪事要辦的隆重些,廟號謚號認真的選擇,選好了遞給自己來定。喪事的所有問題,只要拿不定主意的,都可以來尋朕的旨意。 接著把高源叫了進來,道:“禁衛(wèi)三部的朱虢力現(xiàn)在如何?” 先皇駕崩,朱虢力大約懵了,請了幾天病假,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其實韓耀庭知道,之前讓高源多注意他,他本人倒是沒卷入梁啟明那些人謀劃的事情中,因為朱虢力其實是跟著吳道出身的,吳道忠君,他也忠君,先帝是有傳位詔書給皇上的。 但是他本人又在京城,而他的meimei寧嬪是完全已經(jīng)和良妃等人一伙兒了,所以,對于身處天津衛(wèi)所的吳道來說,朱虢力又離梁啟明這些人更近一些,有些事情便真的處于兩難的境地。 高源只是冷眼看了幾天而已,倒是沒把他放在眼里,朱虢力就算是有和梁啟明等人勾結(jié)的心思,也沒那個實力,便是他現(xiàn)在親自掌管的禁衛(wèi)軍三部,也都是高源的舊部,聽高源的話,他根本指使不動。 “倒是沒有什么異動,今天也來了,萎靡不振,看起來也茫然,三部的弟兄們說,也沒什么吩咐。臣這邊派下去的事情,也盡力做著?!?/br> 韓耀庭便道:“這樣就好?!币运难哿Γ匀灰呀?jīng)看出來了朱虢力到底在這件事中有沒有參與,既然沒參與,就繼續(xù)擔(dān)任禁衛(wèi)軍三部統(tǒng)領(lǐng)好了。 他又吩咐道:“高源,你親自跑一趟太原吧,將母親接來,若是能快些,十一月底便能回來了,帶禁衛(wèi)軍一部去吧。” 高源跪下道:“是,皇上放心,十一月底肯定能回來?!笨念^去了。 韓耀庭處理了一會兒公務(wù),之前輔政的時候做過了這些,因此哪些積壓的倒是清楚,先處理哪些,當(dāng)然一下子也處理不完。有辦法的,自然就先處理,繁復(fù)一些的,先放著,想出來合適的辦法在處理。 現(xiàn)在最緊要的,倒是官員的問題,現(xiàn)在朝中官員缺的比較多,尤其是戶部,戶部是管著錢糧的,原本朝廷已經(jīng)虧空很大,戶部現(xiàn)在尚書一職開缺,需要找個合適的人擔(dān)當(dāng)此職位,有能力幫著朝廷想出來辦法,彌補虧空,積攢些家底出來。 晚膳時間,回到了坤寧宮。進宮門的時候,成渝正在這邊門口站著,皺著眉頭想著什么。 韓耀庭看見了,以為是之前他和楚恪寧商量的事,便道:“成渝,你過來朕有話跟你說。” 成渝忙過來了,躬身道:“皇上?” 韓耀庭道:“后宮的事情,皇后全權(quán)做主。那么必然是在王府怎么樣的,后宮便怎么樣,之前改的一些事情便也不改了,這一點你可明白?” 成渝是在皇上身邊的人,自然聰明,一聽就明白了,忙道:“皇上,奴婢只是服侍您的一個下人而已,后宮的事情,奴婢哪里有說話的權(quán)利?自然是全都聽皇后娘娘的……只不過剛才,御膳房的人又來詢問皇上用膳的問題。奴婢還知道,大典的時候,皇后娘娘先回來休息了,不過宮人根據(jù)之前的慣例,又啟奏皇后娘娘,請皇后娘娘去乾清宮和皇上一起用膳。奴婢是知道,皇上疼惜皇后,不愿意皇后勞累,不過后宮的禮制……” 他沒說完,韓耀庭已經(jīng)明白了,蹙眉道:“還有這樣的事?”想了想道:“知道了,朕和皇后說說,后宮的一些事情盡快的定下來,也免得大家不知道該怎么做。至于用膳,其他的御膳房都不用做飯,只坤寧宮這邊每天三頓,朕就算是不回來用膳,也從這邊端過去?!?/br> 成渝忙道:“是?!庇中χ溃骸斑@樣就好了,免得兩處御膳房不知道什么時候做什么時候不做。” 韓耀庭點點頭,進了坤寧宮,也是要將這些事情定一定了。 隨著一路的‘皇上駕到’進了屋,楚恪寧早等在了正門,福身迎接,笑著道:“皇上來了?” 韓耀庭一下笑了,伸手在她臉蛋上輕輕掐了一下,問道:“今天感覺如何?昨天是累到了吧?” “沒有???”突然的提到昨天,讓楚恪寧還有點意外。 今天時間比較早,韓耀庭好好洗了洗,出來的時候晚膳已經(jīng)擺好了,按照他的要求,一張八仙桌,夫妻倆坐下吃飯。 “大長公主的事情,有人稟報給你了吧?”韓耀庭道:“我這樣處理,你覺著如何?” 楚恪寧想了想道:“皇上處理她,我自然是更好一些,不用說什么話做什么事,免得被人抓了把柄。不過,皇上是怎么想起來的?” “怎么想起來的?”韓耀庭都笑了道:“我就沒忘記過,就等著這一天呢?!?/br> 楚恪寧好笑。 韓耀庭放下筷子,伸手蓋在她的手背上,看著她道:“永定侯那邊,來了折子,求見咱們。” 楚恪寧愣住了。關(guān)于這位父親,她真的都忘記了,因為從沒有見過,只存在于記憶中,還是以前的記憶,她從一開始就從沒有指望過這位父親,即便是最艱難的時候,也沒有想起過他。 有種很突然就出現(xiàn)的感覺。 “你沒事吧?”韓耀庭忙問道。 楚恪寧想了想,搖頭道:“沒事,其實心里真的沒什么波瀾,就好像這個人……和我沒什么關(guān)系一樣,”她看見韓耀庭滿眼都是擔(dān)心,笑了忙道:“皇上放心,我心里也不難受委屈,很平靜。畢竟,確實沒感覺。” 頓了頓,問道:“他什么時候回來?” “從北疆過來,怎么也得一個半月吧?!表n耀庭道:“我還沒答應(yīng)呢,問問你的意思,你想見就讓他回來……我之前想過,如果他回來,說不定你母親的事情,你就會知道的更多一些……” 他看著她道:“只怕是有什么隱情的,多少年過去了,不提便也罷了,若是提出來了,惹你傷心。” 楚恪寧恍然了。 其實她很早的時候也曾經(jīng)想過,母親死的那么早,說不定和楚老太太有關(guān)系,且她因為蕁麻疹去無香山的家庵住過,也知道母親曾經(jīng)住過那里,那肯定就是有緣故的,說不定揭開什么呢。 不過,作為她本人來講,這些事情當(dāng)然不會對她有非常大的影響,她甚至可以從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待這些事情。老太太是如何對她的,她親身經(jīng)歷,那么如何對待那位母親,自然也想得到,有心理準(zhǔn)備。 搖頭道:“沒關(guān)系的,左右也不可能一輩子不見,如今朝局成了如此,永定侯不回來也實在說不過去。他走那么久,到底有什么他自己的理由,也可以聽一聽……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以前的一些事情也許會讓我難受,不過應(yīng)該不至于到了無法釋懷的地步。” 韓耀庭點點頭:“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那便讓他回來?” 楚恪寧點頭:“讓他回來吧。” 吃著說著,晚膳用畢,兩人出來在后面的御花園走走。 “御膳房因為不知道哪里做飯的事,又去找成渝,成渝倒站在那邊愣神,我跟他說了,以后就在坤寧宮這邊用膳,別的地方都不做飯了?!表n耀庭拉著她的手:“后宮有好些的繁文縟節(jié),有些不和咱們情況的,你就叫他們?nèi)チ?,免得這些人自作主張的?!?/br> 楚恪寧想了想,笑道:“知道了,本來就是這樣想的,不過今天倒忙了一陣。也是,你這樣一說倒想起來了,有些事情不趕緊的吩咐,他們倒是亂忙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