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因此說完幾句話,便匆匆走了,走之前,隱約能見到兩人臉色悲傷的神色,以及偷偷摸摸擦眼淚。 楚青之:...... 文昌閣中又安靜下來。 楚青之一瘸一拐的蹦跶著回到了床榻上,他的腳腕有一只好了,另一只還要小心呵護著。 趙肅欽于心不忍的閉上了眼。 他怕再看下去,就要忍不住現(xiàn)身了。 吱呀。 門忽然又開了。 趙肅欽身形一閃,快速退出了文昌閣。 來人是楚承鶴,楚承鶴的功夫不錯,他現(xiàn)在情緒不穩(wěn),說不定會暴露。 楚承鶴果然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 環(huán)視室內(nèi)一圈后,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的情況,便沒放在心上了。 他見到剛蹦跶到床上的楚青之,聲音一沉,“腳傷沒好之前,不要亂動?!?/br> 楚青之知道哥哥最近心情不太好,便抿唇討好的笑了笑。 楚承鶴緩和了神色,走了過去,拿起桌上放著的藥膏,打開,用手蘸了一點,拉過楚青之的手腕,動作輕柔的給他上藥。 有些癢,楚青之忍不住想要避一避,然而還是盡量控制自己。 楚承鶴稍稍抬頭,便看見自家弟弟眼里被迫露出的笑意。 純澈動人。 楚承鶴心中沉重,面上卻似不經(jīng)意的隨意道,“這幾天宮里出事了?!?/br> 楚青之敏感的聽出他語氣中的低沉,警覺問道,“哥哥,發(fā)生什么事了?” 一只手臂抹好了藥,楚承鶴拉起弟弟的另一只手,低頭上藥,語氣明朗,“父親已經(jīng)三天沒回來了,不過,應(yīng)該沒什么事的。” 自從三天前楚老丞相被急召進宮時,不,應(yīng)該說是許多大人都被急招進宮,如今,宮門卻沒再開過一次。 如今京都已是風(fēng)聲鶴唳,人人自危。 只有這遠在郊外深山上的豫華書院,尚能保留幾分平靜罷了。 楚承鶴心中有預(yù)感,恐怕是太子和三皇子最終斗法,只是不知道最后贏家是誰,他心中擔(dān)憂父親,卻不愿將這份擔(dān)憂讓受傷的青之知曉。 楚家,有他和父親扛起來就行了。 楚青之卻并不是那么好糊弄,他急急問道,“爹爹呢?爹爹是不是進宮去了?” 楚承鶴點了點頭,安慰他道,“今天應(yīng)該就能回來了。” 楚青之垂下眼,“那爹爹就是前幾天都沒回來嗎?” 楚承鶴:“......是。” 楚青之不是活在象牙塔里的人,前段時間赫連大將軍去世時,他就隱隱的感覺到不對。 想到赫連大將軍,楚青之連忙又問道,“赫連燁呢?他出來了沒有?” 楚承鶴點點頭,“出來了?!敝皇情]門謝客而已。 所以他才有預(yù)感,今日父親估計就要從宮里回來。 楚青之微微松口氣,“他沒事就好?!?/br> 楚承鶴現(xiàn)在也不阻止弟弟親近赫連燁了,畢竟赫連大將軍如今已經(jīng)去世,也不用避嫌。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 少年有些困意了,打了個哈欠,眼角出現(xiàn)了晶瑩的淚痕。 楚承鶴便道,“青之,你休息吧。” 楚青之倦倦的躺下去,含糊道,“恩,哥哥再見?!?/br> 楚承鶴給他掖了掖被角,便抬腳離開了。 是夜。 床榻前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僵立了半晌。 床上的少年睡的香甜,呼吸一起一伏,只是看起來太過虛弱,手腕細的仿佛一折就斷,額頭上滲血的白紗,在月色下刺眼無比。 似是夜晚有些燥熱,少年的脖頸微微偏了偏,在涼枕上蹭了蹭,順勢翻了個身,手腕搭在一邊。 眉尖羸弱的蹙了蹙。 應(yīng)該是扯到傷口了。 趙肅欽的手指忍不住動了動。 然而想到白天楚青之說的話,趙肅欽還是忍住了,他慢慢的半蹲了下來,平視著少年的睡顏。 眼里溢滿了心疼。 他小心的掀開少年輕薄的襲衣衣袖,入眼的青紫淤血讓他瞳孔一縮,于是更加小心的先開了襲褲褲腿,如玉般的小腿上,也遍布擦痕。 “青之......” 趙肅欽的手指幾乎要碰觸上去,卻又抖著縮了回來。 憑空勾勒著那些傷口。 仿佛一碰,就會疼痛不已。 趙肅欽怔怔看了半晌,方才回過神來,有些急切的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白的膏盒,輕手輕腳的給少年上藥。 每抹到一處傷口,心尖便要抖上一次。 到了最后,那蘸滿藥膏的手指幾乎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 楚青之第二天醒來后,竟覺得渾身清爽無比。 他“咦”了一聲,掀開衣袖看了看,那淤血竟散了許多,自言自語道,“看來哥哥的藥,藥效很好呀。” 傷口本來已經(jīng)不疼了,楚青之便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盛夏炎熱無比,陽光斑斑點點的落在窗臺上,外面的竹葉隨風(fēng)搖曳,沙沙作響。 走廊外傳來急切的腳步聲。 楚青之往門口看去。 楚承鶴驀然推開門,“青之!” 楚青之很少見到楚承鶴這樣失態(tài)的樣子,不由得問,“怎么了?哥哥?” 楚承鶴走過來,一邊拿起衣架的上的衣服,一邊道,“永和帝薨了,豫華書院放假,現(xiàn)在先跟我回家?!?/br> 外衣已經(jīng)被楚承鶴撐開,楚青之反射性的伸出手套進衣袖,任由楚承鶴給他系上盤扣,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什么???” 楚承鶴有些喘氣,“先穿衣服,路上說?!?/br> 楚青之連忙彎下腰,將靴子穿好,“好,走吧?!?/br> 兩人急急忙忙的出了文昌閣,往豫華書院外走去,路上的學(xué)子們的臉色都很靜默,走路輕不可聞,匆匆而過。 豫華書院外便等有馬車。 等上了馬車后,楚青之才大大喘了一口氣,白皙的臉蛋染上了紅暈。 楚承鶴倒了兩杯涼茶,遞給他一杯。 楚青之喝了一口,目光便看向楚承鶴,眼里滿是好奇,催促著他快說。 楚承鶴嘆了口氣,便徐徐道來,“父親昨晚從宮里回來后,便派人來豫華書院告訴我,讓我?guī)阍琰c回去,永和帝三天前便仙逝了,如今是七皇子登基?!?/br> 楚青之喝了口涼茶,疑惑問道,“七皇子?” 楚承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有回去,讓父親告訴我們了?!?/br> 楚青之將茶杯放在小桌上,“只要父親沒事就好?!?/br> 楚承鶴笑了,摸了摸弟弟的頭,“恩,只要我們一家人沒事,就很好。” 雖然現(xiàn)在不知道七皇子是何方神圣,但是父親既然已經(jīng)從宮里出來了,便大約沒什么問題。 吁—— 馬車停在相府外。 楚承鶴和楚青之下了馬車,便匆匆往書房走去。 到了書房門口,楚承鶴推開門,“父親,我和青之回來了?!?/br> 楚老丞相轉(zhuǎn)過身來,目光落在大兒子身后的小兒子身上,在看見那滲血白紗后,聲音一怒,“這是怎么回事!” 楚青之訕訕的將紗布解下來,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爹爹,我沒事?!?/br> 楚老丞相眉頭皺的死緊,“掩藏身份的藥,失效了?” 少年眉心中間正是一朵開的極艷的三瓣梅花,殷紅如血,襯的那張俊秀至極的臉蛋多了幾分艷色。 楚青之的手撫上眉尖,“沒有,藥正在配,再有幾天就能配好了?!?/br> 楚老丞相點點頭,不再多說。 他走到書桌前,沉沉的嘆了口氣,“這三天發(fā)生的事,你們大概已經(jīng)知道了,太子和三皇子,如今都在天牢中,現(xiàn)在登基的是,七皇子?!?/br> 楚青之對誰登位都沒感覺,他只希望不要影響到楚家便好,于是便十分好奇的問,“這個七皇子怎么從來沒聽說過?” 楚老丞相看著二人,說出了一樁陳年舊事。 ...... 聽完了這個故事后,楚青之感嘆道,“這個七皇子,也算是很可憐了?!?/br> 楚承鶴冷哼一聲,嘲笑弟弟的天真,“他既然能從冷宮皇子奮斗到如今登上皇位,可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br> 楚老丞相點頭,同意大兒子的判斷,“這個七皇子,我瞧著便是個手腕厲害的,只三天時間,便清理了一大批人,說殺就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