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楊夫人把話接過去,“還說呢,這人當(dāng)時的樣子,根本就是生怕別家把那孩子搶走,平時那么有分寸的一個人,跟我說了大半晌車轱轆話。我那會兒就想啊,她這樣子,相中的人定是萬里挑一的,我膝下的兒子怎么就都早早成親了?——真該晚一些,跟她爭一爭?!?/br> 一桌人齊聲笑起來。程夫人拍一下楊夫人的手臂,“居然起過這種心思?你可真好意思啊。實話跟你說,我就是看你的兒子都成親了才去請你幫忙的?!?/br> “瞧瞧,那么敦厚一個人,這次恁的精刮。”楊夫人也親昵地拍了程夫人的手臂一下,“給你家做媒人倒是容易,你家二公子的婚事要是用得著我,到時知會一聲便是?!?/br> 監(jiān)察御史夫人笑著附和,“是啊,還有我,到時再穿一雙媒人鞋?!?/br> 程夫人爽快點頭,“成啊,到時候真就還得請你們二位?!?/br> 如此歡欣的氛圍中,女眷們用完飯,宴席撤下,換了果饌。男子那邊卻是剛到氣氛熱烈的時候,不需想也知道,這一餐飯,他們定要到很晚才會散席。于是,女眷們敘談一陣子,便相繼道辭。 怡君陪在程夫人身側(cè),將女眷們一個個送走。 末了,程夫人握了握怡君的手,“回房歇息吧。明日回門,早些走,晚些回來?!?/br> 怡君稱是,卻虛扶了婆婆,“我陪您回房?!?/br> “好啊?!背谭蛉藬y了她的手,路上歡歡喜喜地說著話。 回到靜香園,怡君才覺得疲憊得很,坐在東次間臨窗的椅子上,有點兒打蔫兒。 吳mama走到她身側(cè),幫她按揉著肩背,“累壞了吧?” “嗯?!扁c頭,“臉要笑僵了,還腰酸腿疼的?!?/br> 吳mama失笑,“那就早點兒歇息,大少爺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怡君說好,“他也說了,讓我不要等他。”沐浴更衣之后,她回寢室歇下,沒多會兒就睡著了。 . 快到戌時的時候,一幫男人才算喝盡興了,相繼道辭。 程詢沒少喝酒,但比起昨日,就算不得什么了,把親戚都送走之后,他回到房里,麻利地沐浴更衣,輕手輕腳地回到寢室歇下。 她睡著之后的樣子,特別單純、甜美。 他看了她好一會兒,輕輕地親了一下她的額頭,才熄滅羊角宮燈,躺下去,把她摟到懷里。 怡君有些慌亂地掙了掙,隨后反應(yīng)過來,迷迷糊糊地問:“程詢?” “這不是廢話么?”他笑,“除了我還能有誰?” “哦……”她稀里糊涂地應(yīng)了一聲,摟住他,拍了拍他的背,含混不清地說,“又喝酒了吧?醉貓?!?/br> 她的小動作、言語惹得他又笑起來,“又喝了,回來跟你撒酒瘋?!?/br> “程大少爺,敢撒酒瘋,我會撓花你的臉的?!彼峙呐乃谋?,語聲更低更模糊,“睡吧?!?/br> 他笑起來,笑得本有的那點兒睡意全跑了,吻上她的唇,手滑進(jìn)她的衣擺。 舌尖的顫栗直達(dá)心弦,怡君就在顫栗之中完全清醒過來。抱怨的話,被更加熱情的親吻堵在喉間。 那熱情、熱切,火一樣,讓她也跟著發(fā)熱、燃燒起來,便由著他褪去彼此的衣衫。新?lián)Q的肚兜只兩條系帶,不似昨日那件那般繁復(fù),他卻仍是嫌煩,解了兩下解不開,索性扯斷。 怡君哭笑不得。哪有這樣兒的?這是她自己做的呢。 他的手把住一側(cè)豐盈。形如桃,柔韌,有彈性。閉了閉眼,昨日看到的綺麗景致浮現(xiàn)在腦海:白嫩嫩的,頂端是誘人的粉紅。這樣想著,手就時輕時重地揉了一番,手指點上那一枚艷色。 怡君抽了一口氣,手無意識地?fù)嵘纤谋常刂棺?,慢吞吞地下滑?/br> 他的親吻也往下落,蜻蜓點水地略過她的下巴、頸子、鎖骨,到了他喜愛的她的心口處,流連不已,輾轉(zhuǎn)的吮。 酥、麻如電光一般擊中她的頭腦,再蔓延至四肢百骸。實在耐不住,她扭動著,輕顫著,呢喃著。 卻讓他著實的如火如荼。僅剩的理智,讓他強(qiáng)按下了橫沖直撞的沖動,等著她全然動情。 她捧住他的面頰,撐起上身,去吻他。 唇舌交錯時,她察覺到他和自己一樣,輕輕地顫栗一下。 她側(cè)了側(cè)臉,唇移到他唇角,“很想么?” “很想?!彼Z聲有些沙啞,手落下去,覆上她最柔軟最嬌嫩之處,按著,揉著,探尋著。 怡君捉住他的手,卻不能將之移開,一番較勁,只感受到了他手勢的幅度,臉燒得厲害,忙將手收回。 她親了親他的唇角,顫巍巍地說:“別磨人了好不好?” 他嗯了一聲,打開她身形,扶著那把纖細(xì)的腰肢,呼吸更急了。 她瑟縮一下,“慢點兒?!彼@勢頭,讓她有點兒打怵。 他無聲地笑一笑,慢慢的,慢慢的,讓她接納。 仍是很吃力,但比起昨晚,好了不是一點半點。她放松下來,側(cè)頭親著他的耳廓,“沒事,好多了呢?!?/br> 綿綿軟軟的小聲音,輕輕淺淺的呼吸,細(xì)細(xì)碎碎的親吻,讓他后背緊繃。他呼吸一滯,隨即轉(zhuǎn)為凝重,“妖精似的……”囈語一般說著,轉(zhuǎn)臉尋到她的唇,狠狠地吻住,再也不能克制。 濃情如火,似酒,鴛衾謾展,浪翻紅縐。 . 翌日,回門的路上,怡君掩唇打了個呵欠,慵懶地側(cè)身倚著程詢,輕聲說:“你讓車夫慢點兒趕車吧,我乏得厲害,得打會兒瞌睡?!?/br> 程詢說好,吩咐車夫之后,小心地把她安置到懷里,不弄皺她的衣服,柔聲說:“睡會兒吧?!?/br> “這會兒善心大發(fā)了,昨晚怎么就那么沒良心?”她微聲抱怨著,氣呼呼的,小腮幫都鼓了起來。 他笑著,亦輕聲道:“自己選,是好好兒地數(shù)落我,還是睡一覺?” “睡覺?!彼{(diào)整一下姿勢,仍是氣呼呼的,“我才不跟自己過不去。” 程詢低頭蹭了蹭她的面頰,心海泛起溫柔的漣漪。他輕拍著她的背,哄小孩子似的。 沒多久,她就睡著了,蹙著的眉心全然舒展開來,天生微微上揚的唇角噙著很清淺的笑。 她性情中有迷糊、孩子氣的一面,他想不記得都不行。前世有一次在外面相見,臨別時他跟她說定了下次相見的日子、地方。結(jié)果,到了當(dāng)日,他傻等了大半天,都沒見到她人影。 等人的滋味特別難熬,等意中人的滋味可想而知,又心焦又擔(dān)心。下午,他尋了個由頭去了她家里,見到她之后,她忽閃著大眼睛,奇怪地問他:“不是明日就能見面了嗎?你怎么還來家里找我?” 那么聰明的人,怎么單單對他這么迷糊的?他真生氣了,說廖二小姐,你那是什么腦子啊?是怎么把日子記錯的? 她也生氣了,篤定記錯日子的是他,慢條斯理地把他揶揄了一通。 或許越是在意越是親近,脾氣越是沒法子克制,他氣得不輕,臨走的時候,留下一個定下時間、地點的字條,說往后都要這樣,省得有人失約還理直氣壯的。 再見面,她倒是準(zhǔn)時去了,卻是一腦門子火氣——也怪他,定的時間早了些,她要早起,本來就有起床氣,臨出門才跟葉先生請假,跟母親扯謊,在尊長面前強(qiáng)壓著的火氣,見到他之后,就壓不住了。 他又氣又笑,說你當(dāng)時怎么不反對?這會兒跟我生氣,我可不受著。 她說你左手寫的字奇奇怪怪的,沒見我當(dāng)時懶得看么。 把他氣得啊,說你這種人也是奇了,一不高興就揭人的短兒,再說了,也不知道誰以前夸個沒完。 她說以前我不是眼瞎么,現(xiàn)在眼神兒好了。 他氣得嘴角都要抽筋兒了,磨著牙說小兔崽子,故意拱火是吧? 他生氣了,她倒高興了,眉飛色舞地說是啊,你這小地痞能怎樣?要不要打我一頓啊? 能怎樣呢?不能怎樣。舍不得正經(jīng)地給她氣受。 她會氣人,也會哄人,不過一時半刻,就把他哄得跟個捋順了毛的貓似的。 就是愛她那復(fù)雜、矛盾卻鮮活的性情,真就是被她氣得暈頭轉(zhuǎn)向都打心底樂意。 怡君睡了一刻鐘就醒了,緩了一會兒,問他:“累不累?” 程詢搖頭,“冷么?” 她也搖頭,笑著說:“今日不少親戚都等著你過去呢——jiejie回門的時候就是這樣。今日你可有的受了,估摸著跟我昨日情形相仿?!?/br> “應(yīng)當(dāng)?shù)摹!背淘凃v出一手,從溫茶的木桶里取出提粱壺,給她倒了一杯茶,送到她唇邊。 怡君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坐直了些,笑笑地看著他。 “不生氣了?”他笑問。 “怎么敢生氣啊?把你惹毛了,到娘家甩臉色的話,吃虧的可是我。” 程詢牽了牽唇,“不愛聽,換句我愛聽的。” 怡君瞇了瞇眼睛,手指點一點他的濃眉,“越看越好看,今日在親戚面前揚眉吐氣,全是你的功勞?!?/br> 程詢卻斂了笑意,一本正經(jīng)地說:“不愛聽奉承話。” “誰奉承你了?”怡君的手指描畫著他的眉形,“誰敢說我們家程大人長得不好看,我可是要記恨一輩子的?!?/br> 程詢繃不住了,輕輕地笑出聲,“小丫頭,怎么這么討人喜歡呢?”語畢,就要親她。 怡君卻先一步掩住他的唇,帶著不滿,悄聲道:“什么眼神兒?。繘]見涂了唇脂么。不準(zhǔn)亂來?!?/br> 以為他不知道她隨身帶了唇脂。他拂開她的手,“就要亂來,有本事你就撓花我的臉?!?/br> “……”本來就沒話好說,雙唇又被他即刻堵住,她能做的,不過是用力地捏了一下他的下巴。 . 正如怡君說過的,今日程詢的情形,一如她昨日認(rèn)親。但他全程笑微微的,準(zhǔn)備的見面禮也分明是花過心思的。 廖家二老爺、二太太前幾日就帶著孩子回到了京城,今日認(rèn)真打量過程詢之后,滿臉喜色。 廖書顏、碧君也和蔣家的人一道來了。 廖大太太和小女兒說了一陣體己話,就笑道:“去跟你姑姑、jiejie說說話?!?/br> 怡君笑著點頭,轉(zhuǎn)到姑姑和jiejie那邊。 廖書顏攜了小侄女的手,輕聲道:“來之前,我還跟碧君說呢,這兩日這么多事,你定是累得緊,別帶著小脾氣回娘家才好。” 怡君汗顏。 “都說程夫人特別喜歡你?!北叹搅蒜韨?cè),笑靨如花,“我料想著你是怎么都不好意思鬧小脾氣。瞧瞧,我沒說錯吧?”末一句,是對姑姑說的。 jiejie真是高看她了。怡君底氣不足地說:“是啊,沒好意思?!?/br> 廖書顏和碧君同時笑起來,前者望一眼程詢,道:“瞧著是清清冷冷的性子,今日卻是打心底愿意做這些場面功夫,還做得這樣好?!蓖R煌?,笑微微地看住怡君,“我還是那句話,要惜福啊。” 怡君鄭重地點頭稱是。 這日的廖家,與昨日程府的情形大同小異,程詢少不得又要喝酒,但是廖大老爺、廖二老爺和廖文哲體諒他,話里話外地勸著親戚別一味勸酒,他也就輕松許多。 飯后,敘談一陣子,親戚相繼道辭離開,讓小夫妻兩個陪著廖家夫婦說說話。 怡君便與母親回了內(nèi)宅說體己話,程詢則留在外院,與廖大老爺、廖文哲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