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從上面安排的話，是得去。但非要拒絕的話，也可以拒絕?！背体\道，“我還沒答應，你們先幫我查查資料，我想先把這事弄清楚一點?！?/br>
    韓彬道：“弄清楚哪方面？是不是有人想暗算你？”

    程錦一怔，然后笑了笑，“沒有陰謀，這是陽謀?！?/br>
    坑就在那里，跳不跳隨你。

    就像是數(shù)人同居，屋子臟了，在規(guī)則不明確的情況下，誰來打掃衛(wèi)生呢？忍不下去的那個人。

    “陽謀——這不是老大你最擅長的嗎？”步歡笑嘻嘻地道。

    程錦道：“別拍馬屁。”

    “誒，我這是實話啊?！?/br>
    ……

    葉萊重新核對案卷上所記錄的案情，楚南糧業(yè)集團的副總盧陽向上級舉報說集團高層一直在隱瞞楚南的糧食存在嚴重的安全問題——重金屬嚴重超標。

    楚南糧業(yè)是國企，副總盧陽被人舉報貪腐瀆職，他懷疑是對手干的，氣憤之下，就把糧食問題捅出來了，大概是出于復仇心理：你們不讓我好過，那大家就都別過了。

    步歡問了聲，“盧總還活著嗎？”

    “活著，正在接受調查?！比~萊道。

    “老大，要不要去叮囑一下那邊，讓他們把人看牢了，別來個自殺什么的?！辈綒g提議。

    韓彬冷冷地問了句：“你到底是想要他活還是想催他的命？”

    “當然是想要他活啊，活人才能開口說話嘛?！?/br>
    “不至于自殺或被自殺吧？糧食重金屬超標，盧陽死了，這個問題也不可能藏得住，他的死活影響不了大局?！庇舞I分析。

    步歡笑道：“他死了就可以把大部分責任推到他身上，死無對證，再稍微收買一下上級調查組，這事不就結了？”

    “上級調查組是指我們嗎？唐城那邊還敢收買我們？我不信！”小安道。

    “不是唐城市，這次是楚南省政府。怕不怕？”

    “好怕怕哦?！毙“才踔樚煺娴氐馈?/br>
    程錦突然問道：“上品集團怎樣了？”

    “還可以。之前有問題的那款產品沒有再生產了——其實是換了牌子，不過都是合格品。因為政府那邊盯得嚴，算是政治任務吧，沒人敢去違反這個觸霉頭?！?/br>
    “那還好?！?/br>
    “嗯，之前那個是添加劑問題?！庇舞I道，“你們猜那些產品是不是有重金屬超標問題？”

    “……”

    韓彬道：“有。”

    步歡趴到桌面上，“我猜也有，糧食問題，這是源頭問題，那些產品肯定是糧食加工成的，怎么會不超標？”

    葉萊嘆氣，“那這次上品集團還有救嗎？他們會不會覺得我們就是想搞垮他們？”

    “不，我們不是要針對他們，我們針對的是所有人——不是都說是整個楚南省的問題嗎？”

    “食品問題是全國性的問題。”

    程錦沉默了一陣后道：“也就是說各種動植物都被重金屬污染了。”

    水和土壤被污染了，也就是說靠它們生存的植物也被污染了，動物吃植物，人吃植物和動物，重金屬進入人體，積累得越來越多，最終身體發(fā)生病變。

    楊思覓看了看程錦，把自己吃到一半的糕點塞到程錦嘴里，然后摸摸他的腦袋，在他臉上親了親。

    程錦轉頭看向楊思覓。

    楊思覓低聲道：“你現(xiàn)在看起來特別可憐?！?/br>
    程錦，“……”

    楊思覓在他桌上的零食中挑了挑，拿起一塊軟糖，剝開糖紙，再次塞進程錦嘴里。

    程錦嚼了嚼，很甜，“謝謝。”

    “別客氣，反正你會千萬倍還我?！?/br>
    “咳咳……”程錦被嗆到了。千萬倍，這高利貸夠狠的。

    楊思覓憂慮地拍著程錦的背，把杯子挪到他面前，“喝水，別咳了?！?/br>
    程錦邊咳邊笑道：“我沒事?！?/br>
    楊思覓幽幽地看著他，“你的肋骨，別還沒長結實，就又給咳裂了?！?/br>
    “……”程錦默默地端起杯子喝水。

    第159章 食為天3

    周三上午十一點，特案組辦公室里，小安問：“我們中午吃什么呀？”

    電腦后的步歡伸了個懶腰，“食品安全的資料查多了，會發(fā)現(xiàn)好像沒東西能吃，全是添加劑。”

    “那就訂外賣時先問下飯店他們買的是什么牌子的米？”游鐸道。

    “……”步歡笑道，“就按你的思路來吧，楚南的米不能吃，那你怎么知道飯店用的油、調料不是楚南產的？你要先去飯店的廚房考察一遍？”

    “我開玩笑的?！庇舞I平靜地道，“考察也沒用。楚南的食品是有重金屬超標問題，但別的地方的食品可能有別的問題。例如很多動植物都是用藥泡大的——藥物濫用問題很嚴重，我覺得這是全國性的，不像重金屬污染，是區(qū)域性的。”

    小安點頭，“是啊，我剛才看到一個說法，種菜的菜農會留一小片地專門種菜給自己吃，用來賣的菜他們自己從來不吃，因為用了很多農藥，還有催長素之類的?！?/br>
    “菜農自留地這種說法——沒有證據(jù)，不要亂說。”程錦提了句。

    “知道啦，我就現(xiàn)在說說，沒有去傳播?！?/br>
    “不只農作物濫用藥物，蓄禽養(yǎng)殖養(yǎng)也一樣，應該說更嚴重?！表n彬提了句。

    葉萊道：“催長素是吧，據(jù)說那些雞鴨兔子之類的吃了后瘋長。”

    “這是激素類藥物，會導致兒童早熟肥胖等等。除了這種藥物，抗生素和化學類藥物也用得很多，畢竟動物也會生病——”韓彬皺眉，“病死了就要損失錢，說到底都是錢的問題?！?/br>
    步歡伸長脖子去看韓彬，“這話煙火氣很重啊，秦越說的？”

    韓彬沒否認，“食品安全問題其實是人的道德問題，人的道德經(jīng)不起錢的考驗。”

    “也有非人為的食品安全問題啦。不過秦越哥哥瞞有意思的。”

    程錦道：“道德問題是教育缺失問題?！?/br>
    百年育人，很多問題要想有質的改變那可謂是漫漫長路。

    楊思覓支著手臂，托著側臉，望著程錦，“別憂國憂民了，先把午飯解決了，我餓了。”

    程錦道：“我先幫你熱杯牛奶？”

    “不要?！?/br>
    “豆奶？”

    “不要。”

    “可可？藕粉？米糊？……”程錦思索著還有哪些充饑食物。

    楊思覓一直說不要。

    程錦滑動椅子，來到楊思覓身邊，和他腦袋碰著腦袋，低聲說悄悄話：“寶貝，你到底想吃什么？”

    “說了吃飯，你要吃飯，補充營養(yǎng)?！睏钏家挼?，“別光想著吃零食?！?/br>
    “……”程錦笑著蹭了下楊思覓的腦袋，“寶貝你真的太可愛了?！?/br>
    楊思覓看著程錦，“又撒嬌。”他說。燈光下，他的眼中似乎有一片深邃的星空。

    程錦微笑，“我們是在比誰臉皮厚嗎？”

    楊思覓的眼睫微微垂下，掩住眼中的細碎星光，謙讓道：“你贏了。”

    程錦看著他的睫毛尖，壓抑住燥熱的呼吸，在他臉上輕柔地親了親。

    楊思覓了然地抬眼，“一只掉了牙只能看著rou骨頭留口水的小狗?！?/br>
    程錦愕然，然后撫額，這個形容是不是有點太不留情了……

    楊思覓道：“下次別再弄斷肋骨了?！?/br>
    “……”程錦道，“我覺得我已經(jīng)好了。”

    楊思覓湊到他耳邊，低語：“可惜你說了不算。”

    程錦耳朵癢心也癢，但此刻確實什么也干不了，只能無奈地笑笑，放緩呼吸，讓自己平心靜氣。

    楊思覓看著他，瞇了瞇眼睛。

    “藥物濫用問題中，我覺得濫用抗生素的后果最嚴重?！庇舞I還在侃侃而談，“現(xiàn)在抗生素不只被濫用在動物身上，人類自己也濫用，這使得細菌產生了抗藥性，這么下去人類得病會無藥可醫(yī)。”

    “細菌在進化是吧？那人類能不能也進化一下？”小安挺興致勃勃的。

    游鐸想了想，“目前為止，還沒人進化出超能力……”

    楊思覓打斷他們，“先把外賣點了?！?/br>
    葉萊道：“哪家？”

    楊思覓道：“附近最貴的?！?/br>
    步歡笑道：“希望他們一分錢一分貨買的是相對安全的食材?！?/br>
    “你們愿意等的話，秦越可以送過來?！表n彬道。

    楊思覓道：“不等了。”

    “那我就點了?！比~萊道。

    “我終于發(fā)現(xiàn)，有錢真的很好誒！”小安突然道。她以前對錢沒什么概率，因為花錢的地方不是很多，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錢其實很有用，至少能買到高質量的食品，否則，作為一個吃貨，天天吃劣質食品，會吃死人啊。

    “……丫頭，你可別走歪路啊?！币荒钪睢⒁皇ё愠汕Ч藕拗惖?。

    游鐸轉頭看向小安，“如果你是在擔心吃飯問題，我可以請你吃一輩子飯，我是指安全食品。”

    “知道啦，謝謝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