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低聲問楊思覓：“胡敏是什么情況？”

    楊思覓道：“唐氏綜合癥。主要特征是低智商，容貌和正常人有差異。”

    程錦點頭，胡敏的長相的確和一般人不同，配上傻笑，一看就有癡呆癥狀。

    “能治嗎？”

    “沒有有效治療手段?！?/br>
    程錦暗嘆了口氣。這種情況，只能做好產(chǎn)前篩查了，胡敏mama當年大概沒做過任何產(chǎn)檢。

    這是個惡性循環(huán)，本來就生活在社會底層，孩子又這樣，那只能掉進更深的深淵里。

    胡敏家也窮，只有幾間舊平房，家里養(yǎng)了一群雞，門前空地上的雞屎很密集，如果不想中標，走過路過得十分小心。

    沈飛把人送到家，就想走了，他問了聲小安，“走嗎？”

    小安想也不想就道：“不用，你先走吧?！?/br>
    “……”沈飛看看四周，像是在問：你要留在這里干什么？

    小安笑道：“我跟我老師一起?！?/br>
    “老師？”

    “嗯?！毙“部聪虺体\和楊思覓，“頭發(fā)更長的那個就是我老師?！?/br>
    程錦和楊思覓正站在一起，程錦在看胡敏mama幫女兒擦手洗臉，而楊思覓正低著頭在看他腳邊的一只花母雞。

    察覺到小安和沈飛的目光，楊思覓看向他們，他無聲地望著他們，時間空間像被他的目光凍結(jié)了一樣，幾秒后他朝小安招了下手。

    小安跑到他身邊，被他拍了拍頭。小安無辜地仰視他：我怎么啦？

    程錦轉(zhuǎn)頭看他們，“怎么了？”

    楊思覓和小安都無辜地看向他。楊思覓：沒什么。小安：不知道啊。

    程錦失笑。

    這時，沈飛喊了聲，“嬸，我先回去了！”

    胡敏mama在屋里回了句，“好！你回去吧?！?/br>
    沈飛又向小安這邊笑了下，“我先走了?！?/br>
    小安毫不留戀，“拜拜?！?/br>
    沈飛快步走到外面的路上，越走越遠，身影在路旁樹木的遮擋下時隱時現(xiàn)。

    “小飛？”有人在更遠處叫他。

    “叔，你回來了。”沈飛回應(yīng)，看來是遇上熟人了。

    兩人聊了幾句，各自的腳步也沒停，很快錯開了。

    沒一會兒，一個抗著鋤頭的中年漢子出現(xiàn)在路上，往這座房子走來，越走越近，他遲疑地看著程錦他們，“你們是？”

    程錦笑道：“我們隨便走走看看。”

    “來這玩的嗎？”

    “不是，過來出差。”

    “哦?！?/br>
    胡敏mama在屋里道：“回來了？”

    “回來了。”中年漢子沒再和程錦他們閑聊，他把鋤頭靠墻放好，進了屋里和胡敏mama說話。

    小安低頭看手機，她在問游鐸胡敏家是什么情況?！袄洗螅@個男的叫胡會軍，是胡敏的爸爸，胡敏的mama叫胡秀菊。這里很多人姓胡。姓饒和姓胡的人最多?！?/br>
    “兩個人同姓？”

    “嗯，不過不是親戚，胡會軍不是這里人，他是上門女婿?！?/br>
    實際上，胡敏姓胡，不是跟胡會軍姓，是跟他老婆胡秀菊姓。

    上門女婿，一般來說孩子多時，才會分一個跟父親姓。胡家就一個孩子，不知道是因為怕別的孩子像胡敏一樣，還是有別的原因。

    程錦道：“難怪他的普通話說得不錯?！?/br>
    這個村里，年輕人的普通話都還可以，但他們的上一輩，普通話都很糟，胡會軍卻與眾不同，語言水平明顯比他們高好幾個層次。

    主人沒打算招待他們，程錦想了想，問道：“你家的雞賣嗎？”

    胡家兩夫妻一起看向他們，“你們要買雞？”

    “嗯?！?/br>
    胡會軍報了個價，說現(xiàn)在差不多都是價格。

    程錦笑道：“行啊?！?/br>
    胡會軍從屋里走了出來，打量著他家那些在屋前四處溜達的雞，“你們要哪只？”

    程錦看向楊思覓，“思覓，你來抓？”他是把這當成逗楊思覓玩的游戲了。

    楊思覓看著地上的雞屎，似在研究路線。

    程錦立刻拉住他的手臂，“算了。”

    等下要是滿院的雞亂跑亂撲騰，把楊思覓弄得一身臟，善后工作肯定得歸程錦，但這里連臺洗衣機都沒有。

    程錦對胡會軍笑道：“你幫我們抓兩只吧?！?/br>
    胡會軍指了兩只給他看，“這只，還有那只，行嗎？”

    “行啊。”

    胡會軍去屋里拿了個鐵鉤出來，走到相中的那只雞附近，對準雞腳一鉤，就把這雞倒提了起來。

    “哇，這個工具好用！”小安第一次知道雞可以這么抓。她還以為要追著雞抓呢。

    胡會軍笑道：“我看人家養(yǎng)雞場都用這個抓雞，就仿著做一個。”

    胡會軍抓好兩只雞，拿繩子把雞腳捆上，然后過了稱，把斤兩報給程錦。

    程錦點頭，拿出錢包，又問：“雞蛋有嗎？”

    “有一些?！焙鷷娊辛寺曀掀?，讓她把雞蛋拿出來。

    胡秀菊抱了一個小框出來，里面有半框雞蛋，約莫三四十個。

    程錦道：“我都要了。”他們?nèi)硕?，吃起來快?/br>
    葉萊看到他們提著兩只雞、一袋雞蛋回來，走過來幫忙拿，“怎么還買了菜回來？”

    “順便。”程錦道，“游鐸，胡會軍是興元縣人嗎？”

    “婚后落戶在這里了，他原本是外省人?！辈贿^也是一個小地方的人，那地方?jīng)]比興元縣富裕。

    “他有問題？”步歡問。

    “沒發(fā)現(xiàn)，就覺得他不是本地人，所以問一下。他家和沈飛家是親戚？”

    “算是吧，沈飛mama和胡敏mama是遠親?！?/br>
    步歡拍了下游鐸的肩膀，“厲害，連這都記得?！?/br>
    傍晚，萬宗能和兩同事一塊過來找程錦，他帶來了幾份檢驗報告，不是今天那幾具尸體的，是昨天韓彬和步歡在樹林里發(fā)現(xiàn)的頭發(fā)和血跡的。

    “頭發(fā)是被害人的。血跡是位男性的，很可能是兇手的。我覺得我們需要采取全村男性的dna，做個對比?！?/br>
    程錦點頭，“那今晚就弄吧，晚上大家應(yīng)該都在家?！?/br>
    “好，我多叫點人過來，晚上把這事辦了。”

    步歡在旁邊道：“那個衣服纖維怎么說？”他們當時，除了頭發(fā)和血跡，還采取到一些衣服纖維。

    “人造纖維。如果能找到那件衣服，那就也是個有力證據(jù)。”

    “嗯?！?/br>
    第51章 血路8

    萬宗能還有個細節(jié)上的問題有點拿不定主意，“是把他們集中起來統(tǒng)一采集dna比較好，還是我們挨家挨戶去上門服務(wù)？”

    他個人傾向于先把人集中起來，然后再統(tǒng)一告之要采集大家的dna樣本，這樣可以防止走漏消息。但這不好執(zhí)行，因為村干部以及村里有號召能力的人都在公安局里扣著呢，沒人能讓大家迅速集合起來啊，如果磨蹭個大半天，那恐怕消息還是得走漏。

    程錦沉思，這的確是個問題。

    游鐸道：“就算先讓大家集合，心虛的人還是會逃跑，這村子前面有路，后面是山，想跑很容易，要想沒有漏網(wǎng)之魚，除非我們調(diào)武警部隊來把這里圍住?！?/br>
    “想了很多啊?！辈綒g笑道，“但是不是太大動干戈了？人家會以為這里發(fā)生了動亂。唉，老大的報告又要寫不完了?！?/br>
    小安道：“報告好說，游鐸可以幫忙寫?！?/br>
    游鐸，“……”

    小安還沒說完，“但調(diào)人過來是要時間的，又不是阿拉丁神燈，咻地就變出來了?！?/br>
    萬宗能心中狐疑，難道你們還真的調(diào)得動武警部隊？這怎么可能。

    程錦道：“沒有頭羊，羊群會很混亂?！讶迦思衅饋泶蟾挪蝗菀?。還是上門服務(wù)吧。先把最可疑的那些人圈出來，優(yōu)先采集他們的dna，然后再采集其他人的，分區(qū)同步進行，應(yīng)該可以加快速度。留些人在國道上，誰要想走那邊離開，就攔下來。”

    至于有人如果想走山路偷溜，這村子三面環(huán)山，防御線長，很難守，只能派人在主要路口看著，邊邊角角是沒辦法顧及了。

    萬宗能沒意見，“好，那我們就這么辦?！?/br>
    說完正事，程錦邀請萬宗能留下來吃飯，“你來得正好，今晚我們加餐，有雞吃?！?/br>
    步歡噗嗤一聲笑了，“要吃雞？它們現(xiàn)在還活蹦亂跳著，我去殺吧，殺一只還是把兩只都殺了？”

    萬宗能有點吃驚，“你們自己做飯？”

    “你提醒我了，可以讓村里人幫忙做?！背体\剛想起來這事。

    葉萊笑道：“沒事，我們自己做吧，就當休息了?！?/br>
    “我們自己做的可能還更好吃?！辈綒g大言不慚。

    “……”萬宗能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磿羞@種做飯的愛好，他拒絕了，“我不吃了，我得回鎮(zhèn)上和大家商量一下晚上的工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