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同社會情境，會激發(fā)不同的人性?！睏钏家捥鹉?，“人類最早是自由的野獸，想搶就搶，想殺就殺，后來才研究出一套行為規(guī)范——所謂善的教育或好的社會風(fēng)氣，但這仍不能完全消除人性中的惡。”他歪著頭靠在程錦肩上看著大家，像是想知道他們打算怎么辦。

    程錦笑了笑，“所以，該怎樣就怎樣吧，咱們按法律辦事?！彼戳讼聲r間，“現(xiàn)在，我們?nèi)ヒ惶耸^坑村？”

    第46章 血路3

    萬宗能決定親自帶程錦他們?nèi)ナ^坑村“參觀”，陳暉也跟上了。

    程錦問道：“那邊有我們的人留守嗎？”

    “只留了兩個人?！?/br>
    石頭坑村那兒沒有旅館，那兩人也是借宿在村民家里。

    幾分鐘，他們的車來到了石頭坑村村口。

    步歡望著前方，“是不是前面那段路經(jīng)常發(fā)生車禍？”

    前頭有個比較急的彎道，路面向內(nèi)傾斜，車開快了，會被離心力甩出去。而路的外側(cè)是個斷崖式的石壁，雖然不高，但車要掉下去了，絕對夠嗆。

    “對，就是那里?！?/br>
    步歡開車帶大家繞過去看了一眼。

    “我覺得這路還好吧？”

    “貨車重，慣性大，比較難開?！?/br>
    “只要別開太快，沒問題的?！?/br>
    步歡說了句：“如果路上有東西，那就難說了?！?/br>
    “設(shè)路障嗎？”

    但這種事，就算有人干過，又怎么會承認(rèn)呢。

    韓彬道：“要查嗎？”

    “如果和案子有關(guān)的話?！背体\道，“走吧，別看了?！?/br>
    步歡把車?yán)@回村口，停在路邊，大家透過車窗觀察村莊的全貌。

    這個村子坐落在一個大山谷中，三面環(huán)山，一面朝國道，有條不寬的水泥路從國道上叉出來，延伸進(jìn)了村子。從國道附近開始，水泥路兩旁就有建房子，都是紅磚房，這些房子像是誰撒了一把棋子一樣，由近及遠(yuǎn)一直散布到山谷深處。

    有條河從山谷深處斜劃了出來，像一道透明的傷口，最近雨水多，河水漲得很高，已經(jīng)快接近橋面了。

    程錦望著幽深的河水，“昨天那姑娘就是淹死在這河里的？”

    “嗯。”萬宗能指著水流的方向，“她的尸體是在那棵樹下被發(fā)現(xiàn)的，她的衣服被樹根勾住了?！币獩]勾住，那可能就被沖到下游去了。

    程錦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幾百米開外的河邊長著一棵老樹，這樹附近有一些農(nóng)田，農(nóng)田的另一頭散落著幾棟民居，不遠(yuǎn)處有一片樹林。

    “查到了姑娘是在哪里出事的嗎？”

    “應(yīng)該是那邊的樹林里，那里有條小路，她在鎮(zhèn)上讀書，放學(xué)時會從那條小路走。有人把她拖進(jìn)了林子里……后來又掐死了她，把她丟進(jìn)了河里，那林子有一面是靠河的?！?/br>
    步歡罵道：“畜生！”

    韓彬拎起自己的背包甩到肩上，“我們?nèi)ツ菢淞掷锟纯?？?/br>
    “走！”兩人準(zhǔn)備下車。

    程錦沒攔他們，只說了聲：“小心點?！?/br>
    步歡回頭，朝他露齒一笑，“我倒是希望那個強jian殺人犯能看上我?！?/br>
    “……”

    楊思覓道：“你想得美。”

    小安探起身，“要不要帶上我?。空f不定他看得上我呢。”

    “……”萬宗能對小安刮目相看，這小丫頭很彪悍啊。

    步歡伸長手臂拍了下小安的頭，“胡說什么呢！你乖乖地跟著楊老師吧。走了走了?！?/br>
    他和韓彬匆匆下車，兩人踏上水泥路旁的農(nóng)田小徑，快步走了。

    小安揉了下自己的腦袋，“哼，居然打我……”

    程錦道：“萬隊長，之前那個姑娘是在哪里被發(fā)現(xiàn)的？”除了昨天出事的姑娘，一個月前，還有一個姓胡的姑娘也被jian殺了。

    萬宗能道：“在村里，一會我指給你看?！?/br>
    步歡這個司機跑了，葉萊便坐到了駕駛座上，“老大，那我們進(jìn)村？”

    “走。”

    水泥路有幾百米長，偶爾會支出條岔道通向左右。

    路上偶爾有人經(jīng)過，都會望向他們這輛車。

    車邊開，萬宗能邊幫大家介紹村里的情況，“那棟門前有一排樹的房子是村長饒永貴家，這里人管村長叫隊長，他是村民們投票選出來的?！?/br>
    游鐸道：“一家四口被滅的那戶人家也姓饒，我記得戶主叫饒友平。”

    “對，這里很多人姓饒。饒友平是饒永貴的同族，他們的爺爺是兄弟，他們可以算是關(guān)系遠(yuǎn)一些的堂兄弟?！?/br>
    “除了隊長，還有別的官嗎？”程錦問。

    “沒有，這只是個小村子。要大村才會有村支書那樣的職務(wù)?！?/br>
    “那就只有他一個人管村里的事務(wù)？他沒有助手？”

    萬宗能想了想，“也算是有。我們找他談話時，他叫了幾個人一起，那幾個人應(yīng)該是村里說話比較管用的人，應(yīng)該算是他的助手?！?/br>
    程錦點頭，隨口道：“葉子，這份名單我要一份?！?/br>
    萬宗能覺得很別扭，要什么資料直接找他要不就行了，他人就在這里，偏偏還要當(dāng)著他的面這么搞一下。他說道：“我那有，我給你吧?！?/br>
    程錦愣了下，笑說：“不好意思，懶慣了，習(xí)慣了把這些東西丟給他們整理。”

    葉萊趕緊道：“我來我來，一直是我負(fù)責(zé)的??！”她在后視鏡中朝萬宗能笑道，“萬隊長，麻煩你了。”

    “……沒事?！?/br>
    程錦看著窗外，楊思覓看著他。程錦低聲道：“怎么了？”

    “看看你。”

    程錦笑了，握了握他的手，然后又看向窗外，“萬隊長，饒友平家在哪里？”

    “就前面，那個彎后面。”

    饒友平家的房子是棟半舊的紅磚樓房——這里人的房子差不多都是一個式樣。房前屋后都很安靜，自從兇案發(fā)生后，就沒人過來這邊了。

    萬宗能問：“要進(jìn)去看看嗎？”

    程錦點頭，“好?！?/br>
    揭開大門上的封條，一群人走進(jìn)了堂屋內(nèi)，屋里似乎仍有血腥味，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堂屋兩側(cè)，一個房間空著，另一個房間是臥室。臥室床板上有一大片深色的痕跡，應(yīng)該是干涸的血跡。案發(fā)當(dāng)晚，血浸透了鋪蓋，滲到了床板上。

    臥室旁邊是通向二樓的回字形的樓梯。樓梯下方有個小雜物間，程錦進(jìn)去看了眼，有輛小孩子的嬰兒車被放在廢棄家具上，楊思覓伸手要摸，被程錦拉住了，這一摸就一手的灰啊。

    “這家有小孩？”

    萬宗能道：“本來有一個小女孩，是饒友平兒子饒鵬的女兒，去年不小心掉水溝里淹死了。”

    小安道：“這是大人的責(zé)任，沒看好小孩?！?/br>
    葉萊點頭，“是啊。”

    游鐸詫異道：“饒鵬結(jié)婚了？”他沒這方面的印象。

    “結(jié)了，農(nóng)村人結(jié)婚早，不過他老婆在難產(chǎn)時死了?！?/br>
    這家人很慘，近幾年一直很倒霉，今年呢，干脆全家一起倒霉死了。

    程錦道：“查了他老婆那邊的情況嗎？”

    “查了，他老婆是本村人，家里也很慘，她爸前兩年被車撞死了，接著是她自己難產(chǎn)死了，現(xiàn)在她家里只剩一個有病的娘以及一個剛成年的弟弟?！?/br>
    葉萊嘆氣：“……怎么也這么慘啊?！?/br>
    “是的，撞了她爸的那車還逃匿了，她媽又有病，她弟弟只得綴學(xué)回家照顧母親?！?/br>
    小安叫道：“太慘了太慘了！”

    “現(xiàn)在應(yīng)該好些了，之前我們開車過來時，不是路過了一家小店嗎？那就是她媽和她弟弟開的，應(yīng)該多少能補貼生活?！?/br>
    “難說，這么小的村子，能有人多少買東西？”

    “剛才你說撞人的車逃匿了？我記得之前也有誰被車撞了，然后那車也跑了？”程錦皺著眉說。

    “是之前小李提到前段時間有個25、6的小伙子被車撞死了，那車跑了?！庇舞I說。

    萬宗能道：“那是隊長饒永貴的大兒子?！?/br>
    “這里車禍這么多？”程錦習(xí)慣性地道，“葉子，晚點整理一份車禍的記錄給我。村民們遇上車禍的，還有那些貨車司機車禍的——就是那些被哄搶的車?！?/br>
    “好?！?/br>
    萬宗能道：“我那有這些資料。”他覺得不出聲不好，特地這說么他又有點別扭——莫名地感覺像是被這些年輕人壓了一頭。這心情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程錦笑道：“謝謝，我又忘了?！?/br>
    看完饒友平家，萬宗能道：“我們?nèi)ブ旖鸶患铱纯?？胡姑娘出事的地方在那附近?！?/br>
    朱金富家，就是父子被殺那一家，他們家里就只有父子倆人——mama已經(jīng)去世了，家里的兩個姑娘早就嫁人了。

    朱家的位置比較偏，離山很近，住這邊的人不多，只有三四戶人家，而且隔得還比較遠(yuǎn)。

    出事那胡姑娘的家也在這邊，而且她家在最里面，所以她回家得走上一段小路，路兩邊是樹林、灌木叢、溝渠、菜園以及農(nóng)田。她死在了一片灌木叢后面。

    灌木叢其實不算高，也不算密，但在晚上，這種地方還是很隱蔽的，如果后面埋伏了一個人，走夜路的人很難發(fā)現(xiàn)他。

    小安道：“大多數(shù)強jian案都是熟人作案！”

    游鐸點頭，“從數(shù)據(jù)調(diào)查來看是這樣?！?/br>
    程錦在四周看了看，然后道：“走吧，我們?nèi)ブ旖鸶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