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覓拿起筷子，低頭開始吃飯。

    程錦也吃，邊吃邊注意著楊思覓，看他碗里沒菜了就幫他夾上兩筷子。

    旁邊的刑警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不知為何，氣氛有點(diǎn)兒僵硬。

    過了會兒，葉萊、步歡和韓彬一起過來了，葉萊和步歡去打飯，韓彬在餐桌旁坐下。

    程錦笑道：“要不要再吃點(diǎn)？”

    “不吃了?！表n彬道，“周智是淹死的，落水前他還活著。頭部傷口是撞擊造成的，不是致命傷?！?/br>
    程錦點(diǎn)頭，“還有其他發(fā)現(xiàn)嗎？”

    “沒了?！表n彬道，“我去游鐸那看看?！彼鹕碜吡恕?/br>
    葉萊和步歡拿飯回來，看韓彬不在，“韓彬已經(jīng)走了？”

    “嗯?！?/br>
    葉萊道：“老大，游鐸和小安有些發(fā)現(xiàn)?！?/br>
    “什么？”

    “當(dāng)時車內(nèi)除了周智，還有一個人在?！?/br>
    “他們怎么知道的？”

    旁邊的一個刑警道：“行車記錄儀？”

    另一人立刻道：“那個只能拍車外面?！?/br>
    先前那人靈機(jī)一動，“可以是拍到他下車的情景！”

    “不是行車記錄儀，那個被水泡壞了。”葉萊揭曉了答案，“是周智的手機(jī)——他的手機(jī)質(zhì)量可真好——車禍時他應(yīng)該正在用手機(jī)，然后拍照功能被觸發(fā)了，拍到了一張車窗的照片，車窗反射出了車內(nèi)的模糊景象：副駕駛上有人?！?/br>
    在場的人都很吃驚，“是誰？！”

    周智的車被撈上來時，車門緊閉，車上只有周智一個人坐在駕駛座上。

    葉萊無奈地道：“照片很糊，看不出是誰?！?/br>
    “……”

    程錦皺眉，“不能修復(fù)？”

    “好像不能?！辈綒g聳了下肩，“要不一會你再問問他們?！?/br>
    程錦加快了吃飯的速度，要趕緊吃完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楊思覓看了看葉萊和步歡，“是不是還有別的發(fā)現(xiàn)。”

    步歡笑道：“楊老師真敏銳。算是有，不過還沒有完全確定。”

    哦？程錦抬頭。

    葉萊道：“在周智車上的撞擊部位，發(fā)現(xiàn)了別的汽車的漆?！?/br>
    也就是說，周智的車和別的車相撞過。在市區(qū)內(nèi)時，周智的車還是完好的。所以，這撞擊肯定是發(fā)生在出城后。至于撞車地點(diǎn)是哪里，暫時還無法確定。

    程錦道：“之前你們帶回來的樣本……？”

    “正在做對比?！?/br>
    程錦微微點(diǎn)頭。

    吃完飯，程錦他們?nèi)チ髓b證科，幾個刑警也跟他們一起去了。

    辦公室里只有小安在，她說：“游鐸和韓彬去化驗(yàn)油漆了?！?/br>
    “哦?！背体\道，“那張照片是什么樣子的？”

    小安在她的電腦打開了一張照片，放大讓大家看，“這樣的?！?/br>
    真的很模糊，非常的藝術(shù)化，只隱約拍到了半個殘影，看得出那人是短頭發(fā)，身上的衣服是深色的，其他特征無法辨別。

    程錦道：“能修復(fù)嗎？”

    小安嚴(yán)肅地?fù)u頭。等游鐸回來了，她向他吐槽：這要怎么修復(fù)啊，難道讓我憑想象力畫個人像出來？

    她也只能向游鐸抱怨了，因?yàn)橥庑腥寺牪欢　?/br>
    外行人們此時都一臉遺憾地看著那張“廢片”，齊聲嘆氣，“唉，太可惜了。”

    程錦恢復(fù)得很快，聽說那照片無法修復(fù)，他立刻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小安，周智的手機(jī)里有什么有用的東西嗎？”

    小安悄聲道：“有的，里面有很多名人的電話號碼?！?/br>
    “……”

    步歡做驚喜狀，“哇！快復(fù)制一份給我。”

    程錦敲了敲桌子。

    小安趕緊補(bǔ)救：“我會再多檢查幾次的，爭取找到有用的信息！”

    程錦輕拍了下她的頭，“行了?！?/br>
    楊思覓看著程錦的手，然后伸手握住。

    小安看了看他們，然后把腦袋湊到楊思覓身前，大義凜然地道：“楊老師也拍一下吧！”

    “那我也要拍……”步歡笑著伸出爪子，但不等得手，就“啪”地被葉萊給拍開了。步歡裝模作樣地叫疼，“哎喲喲喲……”

    程錦拉著楊思覓往旁邊挪了兩步，避開他們的打鬧，“行了，都認(rèn)真點(diǎn)，工作時間?！?/br>
    “我很認(rèn)真！”小安挺直背，坐得非常端正，“接下來，我們來看行車記錄儀的錄像吧?！?/br>
    程錦道：“不是壞了？”

    “嗯，是壞了，拍下的錄像連這張照片都不如?！毙“灿貌シ牌鞔蜷_了一個視頻，“你們看，就這樣的。”

    程錦順口道：“也不能修復(fù)？”

    “……不能?！?/br>
    播放器上灰蒙蒙一片，只能看到隱約的灰色輪廓，無法辨別拍攝到的是什么東西。

    錄像就這邊一直灰著，直到播到最后一分多種時，圖像猛然發(fā)生了變化，像是旋轉(zhuǎn)了起來，又像是在坐過山車。

    步歡抱著手臂，摸了摸下巴，“這是發(fā)生車禍了吧?！?/br>
    楊思覓道：“兩車相撞?！?/br>
    “是嗎？”步歡瞇著眼睛看著電腦屏幕，“小安，倒回去，放慢速度?！?/br>
    小安道：“先全部看完嘛?！?/br>
    錄相畫面混亂了幾秒，然后靜止了，過了十多秒后，畫面突然又抖動了起來，但依然是什么也看不清，再幾秒后，畫面黑了……錄像播放結(jié)束。

    楊思覓晃了晃身體，撞了下程錦，“看懂了嗎？”

    程錦微笑：“沒，我眼力不行?！?/br>
    楊思覓嘴角一彎，“你是缺乏這方面經(jīng)驗(yàn)?！彼_始了解說，“有一輛車迎面朝周智的車開過來，周智的車急拐彎，但還是撞上了，然后汽車落水了。不過，副駕駛上的人應(yīng)該在落水前就下了車?！闭f完他望著程錦，“嗯？”

    程錦笑著攬住他，“謝謝你的解說，我懂了。”只是，剛才楊思覓說他缺乏經(jīng)驗(yàn)，難道是說他缺乏撞車的經(jīng)驗(yàn)？

    步歡指揮小安，“來，倒回去再看看。”他要看一下到底是不是兩車相撞。

    錄像被倒回一分鐘前，畫面由平靜變得劇烈抖動，但仍然看不清是否是撞上別的車了。

    步歡道：“葉子，你看到什么了嗎？”

    葉萊搖頭，“我眼力更加不行?！狈凑洗笠矝]看出什么來。

    步歡看向靠在程錦身上的楊思覓，“怎么就是撞上車了？不能是撞到巖石上嗎？”

    楊思覓掀了下睫毛，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程錦握了握楊思覓的手。

    楊思覓道：“先撞到了車然后才刮到巖石，你看畫面翻滾的軌跡，這是撞上了行駛中的車，兩輛車應(yīng)該旋轉(zhuǎn)著滑動了比較長的距離，如果是直接撞上巖石……”他突然停了下來，簡單粗暴地道，“不是說了車頭撞擊部位蹭上了別的車的漆嗎？”

    “……”

    哦，對。步歡抬起手，蓋住臉，狠狠地搓了兩把。

    過了會兒，步歡轉(zhuǎn)過彎來了，“不對不對，現(xiàn)在還沒有證據(jù)能表明，周智是在落水現(xiàn)場撞車的。”

    程錦道：“你帶回來的樣本驗(yàn)完或許就有證據(jù)了。”只要能驗(yàn)出周智車上蹭上的那種車漆，那就證明當(dāng)時還有另一輛車在現(xiàn)場。

    第4章 繼承人4

    第二天早上，游鐸向程錦匯報：從巖石上刮下來的車漆和周智車上蹭到的車漆成份是相同的。

    也就是說，基本可以確定周智是在落水現(xiàn)場出的車禍。

    步歡道：“所以說，可以確定是他殺了？”

    游鐸贊同，“我覺得很可能是?！?/br>
    韓彬也道：“巧合太多了?！?/br>
    小安倒是說：“也可能是意外吧？不是經(jīng)常有肇事者在車禍后逃離現(xiàn)場的嗎？”她說的是車禍中的另一輛車?！芭叮瑢?，確定它不在河底吧？”

    “沒有?！庇舞I道，“河里只有周智的車?！?/br>
    “那車跑了還可以解釋，但周智車上的另一人要怎么解釋呢？”葉萊道。

    大家都皺眉，是啊，在他們這些旁觀者眼中，這個人簡直像個幽靈，要不是有那張模糊的照片，都沒人知道當(dāng)時車上還有另一個人。

    步歡懶散地道：“周智自己在某個時候讓他上車的唄。這人逃命速度也真是快，可惜不肯幫周智一把，不知道是嚇尿了，還是和周智有仇?！?/br>
    周智車上的行車記錄儀顯示，車禍后，汽車并沒有立刻就墜入河中，而是過了十幾秒才落進(jìn)河里。發(fā)生車禍的路邊是片山崖，那山崖是個略微向河那邊傾斜的斜面，周智的車可能是失控后沿著斜坡滑下河里去了。車上的另一人，應(yīng)該是在車還沒滑下去前跑掉的。

    “哎呀！”小安突然叫了聲，“有沒有可能那人是被另一輛車上的人抓走了？”

    其他人想了想，“有可能啊……”

    楊思覓道：“那他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