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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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此香名為春帶雨。”孟昶青不疾不徐地說道:“據(jù)臣所知,宮中只有胡貴妃喜好使用這種熏香?!?/br> 胡雍在旁面色劇變,咬牙道:“姓孟的,你不要血口噴人!” “胡大人說笑了?!?/br> 孟昶青彎起唇角:“密衛(wèi)行事,從來只講證據(jù)。” 那笑容一閃而過,卻讓人從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 胡雍目光一凜,忽然想到了某種可能性:“……你是故意的?” 難道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局?他想算計孟昶青,而孟昶青則是將計就計,把他和大姐都推向了萬劫不復(fù)的深淵之中! 胸膛劇烈起伏,胡雍只覺得心臟被恐懼重重地攫住,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一點證據(jù),大概不能讓胡大人心服口服?!?/br> 孟昶青似笑非笑道:“但雁過留痕,若真是有人想誣陷姨母,想來總會留下些什么。順著追查下去,證人、證據(jù)都不會缺,幕后主使也藏不了多久?!?/br> 胡雍渾身一顫,垂死掙扎道:“這件事不能由密衛(wèi)來調(diào)查,該交由大宗正院處理?!?/br> “宗令王謙與胡家有舊,似乎應(yīng)該避嫌?” 孟昶青正面迎著他的目光,聲線平穩(wěn),沒有一絲一毫多余的感情:“無緣無故,胡大人深夜搜查鳳蕭宮,偏偏就搜出巫蠱來,胡大人不覺得這件事實在太過巧合了么?!?/br> 胡雍聞言,瞳孔猛地一縮。 宮中從來沒有巧合,巧合的背后往往隱藏著陰謀詭計,幽暗人心。若非知道前因后果,哪怕胡雍自己,恐怕也要開始懷疑一切都是他和大姐的謀算。何況孟昶青行事一向滴水不漏,想必早就準備好證據(jù),能將此事辦成一件鐵案。 此刻哪怕將天機閣的事情說出來,由于沒有證據(jù),旁人也會以為他是走投無路了,才胡亂攀咬…… 一時之間,胡雍竟是無可辯駁,只能將希望寄托在皇帝的善心之上。 屋中鴉雀無聲,人人都屏聲靜氣, “不必多說了。以巫蠱之術(shù)危害太后與皇子的安危,用心實在歹毒。” 皇帝蓋棺定論道:“今晚之事不得外泄,違者斬。沈夫人與胡貴妃都暫時禁足,給朕傳任全銘入宮。這件事不光要查,還要深究到底?!?/br> 孟昶青是東南密衛(wèi)統(tǒng)領(lǐng),頂頭上司便是鎮(zhèn)撫司正指揮使任全銘。此人已年近七十,雖銳氣全無,然而做事穩(wěn)妥,且忠心耿耿、不偏不倚,皇帝此時拋出這樣一個人選來,就是為了擺出一個至少在表面上公平公正的態(tài)度來。 可這種時候,公正就意味著對強勢一方的偏斜。而事涉巫蠱,太后不會插手,胡貴妃在宮中孤立無援。 胡雍絕望地看著皇帝,只覺全身發(fā)寒,如墜冰窖。 大勢已去—— 棋子尚未全部落下,但勝負已經(jīng)注定。很快,宮中就會無聲無息地少去一位貴妃。 孟昶青輕輕呼出一口氣。 胡貴妃被打入冷宮之后,太后再想為難沈氏,只能重新扶持起一個后妃,最合適的人選,應(yīng)該就是蘭妃。而蘭妃性格和婉,膝下八皇子尚在襁褓之中,至少在數(shù)年內(nèi)威脅不到沈氏與五皇子的地位。 沈氏無虞,后顧之憂已經(jīng)徹底除去。 他終于可以安心留在云陽,留在……阿可的身邊。 ☆、第96章 綠帽 扳倒胡貴妃, 又另找機會將天書帶了出來,宮中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 夜色靜謐, 萬籟俱寂。 雪花從高空飄落, 無聲無息地為時間萬物裹上一層素白色彩, 卻讓小院顯得尤為清冷,全然沒有一星半點即將過年的氛圍。 寒氣通過敞開的窗戶滲進來,初一起身關(guān)窗,又撥動了下爐中紅彤彤的金絲碳,讓火燒得更旺一些。這一連串動作發(fā)出些動靜來, 孟昶青抬眸看向他,頓了頓, 忽然淡淡地問道:“司馬先生最近如何了?” 朝廷對流民一向使用霹靂手段,但司馬康一反從前慣例,主張以撫為主, 建議“領(lǐng)田土力耕, 量存恤之”,減免賦稅,引導(dǎo)流民開墾荒田,同時設(shè)僑置郡,將流民轉(zhuǎn)化成為良民。他在朝上也算是根基深厚, 兼因天機閣一事先聲奪人,在天子心中留下了敢于任事、忠誠耿直的好印象, 所以政策推進十分順利。 不過朝上諸事固然重要, 但都有密衛(wèi)仔細盯著, 孟昶青對這些事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此時開口,倒更像是在沒話找話…… 不,事情絕對不會那么簡單! 孟昶青行事,三言兩語背后往往都頗有深意。 初一望著自家主子面無表情的臉,心中猛地緊張起來,沉吟片刻方才小心翼翼地回道:“有些反對的聲音,但都被天子一力壓下去了。司馬先生得了右副都御史的職務(wù),怕是不久就要被派往西原平亂,掌控大局?!?/br> 孟昶青嗯了一聲,又道:“桌上,你理過了?” 初一越發(fā)惶恐,斟酌著詞句回答:“是,主子。每日都要理上一次的?!?/br> 孟昶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可曾見到什么……” “都是些文書,這一月來甲等的有三份,乙等的共二十六份?!?/br> 初一愣了愣,隨即悚然一驚道:“主子,莫非是丟了什么機密公文?能出入這間屋子的,除了我就只有負責(zé)灑掃的月兒,莫非是她……” “與此無關(guān)。” 孟昶青深吸了口氣,覺得心中不好的預(yù)感怕是要成真??v然面對刀光血影、陰謀詭計,他也不曾有過這般動搖的時候。抬手揉按額角,孟昶青眉眼低斂,神情微沉,眼底浮現(xiàn)出某種非常古怪的神情:“……既然夾雜著寄了出去,此刻阿可恐怕已經(jīng)見到那張畫了?!?/br> “云陽?畫……” 初一呼吸頓時一窒,記憶中浮現(xiàn)出那張畫著虎斑貓的畫紙,背上的冷汗刷的淌了下來。他二話不說,立刻掀起衣擺單膝跪地,臉上俱是赧然與畏懼的神色:“主子,那天確有一張畫,我以為是同書信一起的,所以貿(mào)然都給寄了出去。屬下一時不察,罪無可恕,請主子責(zé)罰?!?/br> “……” 孟昶青的視線卻越過他,目光悠遠,像是心不在焉地在看著很遠的什么東西。 “罷了?!?/br> 閉了閉眼,孟昶青唇邊露出一絲苦笑,尾音沙啞,卻隱約透出一絲連他自己都沒能察覺到的期待:“事已至此,唯有補救。去準備吧,明日我就動身前往云陽?!?/br> 京城離云陽有一月多的路程。 番峒的事情已經(jīng)完成得差不多了,此時此刻,林可已經(jīng)拔營回到云陽。 活下來的流民總共只有六萬左右,她能提供足夠的糧食,但棉衣、藥物的數(shù)量不足。缺醫(yī)少藥尤為致命,流民在乞活軍中不過是靠一股虛火支撐,一旦安頓下來,先前的病痛反而一下都爆發(fā)了出來,聚居區(qū)里甚至開始小范圍的爆發(fā)瘟疫。 林可沒有處理相關(guān)問題的經(jīng)驗,幸而是在冬季,這些疾病沒有進一步蔓延開來。但因為處理不及時,流民的數(shù)量大量減少,加上其他各種各樣的原因,差不多削減了有五分之二。 ——而在情況好轉(zhuǎn)一些,流民們的臉上多少有了些血色的時候,又有人因為不信任官軍,開始嘗試逃跑。 正是因此,林可才決定提前回衛(wèi)所。有了司馬康的支持,將上萬流民帶回云陽的行為總算不再那么扎眼。接下來,云陽會成為一個試點,測驗司馬康的政治理念是否具有實施的可能性。 “真是一副重擔(dān)啊?!?/br> 林可拋下毛筆,活動了下手指,微微苦笑道:“西原的事情恐怕更加棘手,司馬先生真是不服老,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我反正是比不了?!?/br> “以出世之心,行入世之事。” 向秀含笑道:“老師隱居書院數(shù)載,明白榮辱之道,窮達之運,得喪之理,死生之情,卻到底不能‘?dāng)?shù)莖白發(fā)坐浮世,一盞寒燈和故人’過這一輩子。許多東西,他怕是到死也放不下?!?/br> 他的眸色有些淡,在陽光映射下便顯出一種清透澄澈的色彩。 “司馬先生如此,你不也是一樣?!?/br> 林可頓了頓,忽然微笑著說道:“若非如此,你這尊大佛怎么會跑到我這個小廟里來?” “確實?!?/br> 向秀灑然一笑:“不過說云陽是小廟,卻是阿可自謙了?!?/br> “不管大廟小廟的,反正你來都來了,就別想再跑。”林可斬釘截鐵道:“也不知道你從哪里拉來這許多讀書人。若是沒了你,學(xué)堂肯定辦不下去。窮什么也不能窮教育,你放心,對學(xué)社的撥款會盡快到位的?!?/br> 對林可口中時不時蹦出來的新詞,向秀多少也有些習(xí)慣了。 他點頭,臉上帶著點笑意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打擾了。來時就有人在門外躑躅徘徊,可需要我走時喚他進來?” 林可聞言,笑容頓時一僵。 因為等在門外的不是別人,正是唐七。 自從發(fā)現(xiàn)那張畫以來,林可再面對他時,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別扭。 二十多歲才談過一次戀愛,林可在這方面確實有些遲鈍,但她只是經(jīng)驗不足,并不是傻。唐七旁敲側(cè)擊大半天,林可本以為他喜歡自己,還很是受了一點驚嚇,可見到那張夾在信中那張莫名其妙、絕對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畫之后,她突然想到了另一種驚悚的可能性。 ——能讓唐七這般上心的人,全天下其實就只有那么一個。 不不不,不會的! 她要大膽假設(shè),小心求證。萬一唐七只是突然抽風(fēng)了呢,萬一孟昶青千里迢迢送來一張貓片只是為了讓她云舔貓呢? 無論真相如何,她此時此刻都不想見到唐七。 “不用叫他?!绷挚缮钗艘豢跉?,睜眼說瞎話道:“他不是在等我,就是……在鍛煉身體,冬跑!” 向秀已經(jīng)把房門打開到一半,聞言停下動作。然而唐七已經(jīng)等到了機會,見縫插針地將半個身體擠了進來,吸了吸鼻涕,沖著林可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笑容:“大人,您總算忙完啦?!?/br> 林可:………… 向秀笑了笑,走出房間,順便把唐七給放了進來。唐七搓了搓手,小媳婦似地縮著身子站在角落里,弄得林可好像一個欺壓晚輩的惡婆婆。 “別裝相了?!绷挚蓻]好氣道:“你還不回天水,賴在這里想干什么?” 唐七瞟了眼她的臉色,嘿嘿笑道:“還有點事沒辦完。何況能在大人手下觀摩學(xué)習(xí)的機會不多,我這不想多留幾天,跟您多學(xué)點東西么?!?/br> 林可這些天的態(tài)度有些不對,他從細枝末節(jié)里嗅出些味道來,心中那點快熄滅的希望之火又重新熊熊燃燒起來。 “況且我收到口信,主子快回云陽了。”唐七死豬不怕開水燙,咧開嘴笑著說:“我在這里等他,也省得主子還要往天水去轉(zhuǎn)一趟?!?/br> 這里面一定有陰謀! 林可警惕地掃了他一眼,警惕地思考了一下,警惕地開口道:“你等孟昶青做什么?” “初六弄來點東西,托我交給主子。”唐七嘆了口氣,情真意切道:“若非打不過初六,我其實也不想接這活,主子一向好臉面,把這中娘們兒兮兮的東西給他用,他非得當(dāng)場宰了我不可?!?/br> 林可挑眉:“什么東西?” “面脂。”唐七回答:“據(jù)說極其難得,請了江湖上哪個知名的藥師,用了上百種草藥才調(diào)制出來的。主子來回奔波,臉都皴了。初六得到消息,就費盡心力搞來這么一小罐玩意。” 說著,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帶著蓋子的小陶罐。里面果然是些膏狀的東西,滑溜溜的,還帶著一股好聞的藥香。 林可接過來,狐疑地瞥了唐七一眼。 唐七回以分外無辜的目光,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初六敗家慣了的,這一點,就要足足十兩黃金呢?!?/br> 林可:………… 身為一個穿越前從來都只用大寶的窮人,林可忽然覺得手有點抖。她默默地放下陶罐,沖唐七說道:“我知道了。把面脂拿回去吧?!?/br>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