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寒的眼眸深邃，沒有避開女人的目光，頷首：“對，就你一個(gè)?！?/br>
    阿嫣下車，跟著他往里走：“程老師有心了，你早說一聲，我?guī)善烤苼恚帐止植缓靡馑嫉?。?/br>
    程以寒站住，看了她一眼，似是驚奇：“林小姐也會不好意思？”

    阿嫣低頭一笑：“分場合?！?/br>
    客廳的旁邊就是小餐廳。

    桌上擺著幾道菜肴，四菜一湯，二葷二素，全是中餐。

    程以寒拉開椅子，剛坐下，忽然想起身上還系著圍裙，便又站了起來，還沒有伸手去解，身后傳來女人輕柔的聲音：“我來?！?/br>
    他的唇邊泛起一絲笑意，禮貌的道謝：“謝謝?！?/br>
    頭頂?shù)臍W式水晶宮廷吊燈灑下柔和的光，精致的盤子盛著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白茫茫的熱氣裊裊升起，周圍的空氣隨之驟然升溫。

    程以寒抬起手，松開襯衫最上面的兩粒紐扣。

    彎腰坐下的時(shí)候，瘦削性感的鎖骨一閃而過，若隱若現(xiàn)。

    阿嫣坐在他的對面，神色不動，眼底的笑意深了幾分，問他：“先談公事，還是先吃東西？”

    程以寒說：“都可以，沒那么多講究?！彼闷鹁破浚沽藘杀?，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微笑說：“早就想約你見面，可林小姐最近大紅大紫，行程都排滿了，一直沒有機(jī)會……知道你剛回國，我也是碰個(gè)運(yùn)氣?！?/br>
    阿嫣問：“你怎么知道我剛回來？”

    程以寒笑了一下：“你的后援會更新接機(jī)圖了?！?/br>
    阿嫣點(diǎn)點(diǎn)頭：“是的，我看見了，拍的不錯(cuò)?！迸e起酒杯，抿一口，放下：“程老師也會關(guān)注我的消息？”

    程以寒坦然道：“一直都很關(guān)注——尤其是在你泄露視頻之后?！彼闷鹂曜?，指了指菜肴：“吃吧，涼了就不好了?！?/br>
    阿嫣夾起一筷子菜，放進(jìn)碗里，抬起頭看他，真誠的說：“程老師，你別抱怨——我反復(fù)看了十幾遍高清視頻，你在里面的表現(xiàn)可好了，這有一半要?dú)w功于劉導(dǎo)，我發(fā)現(xiàn)他偏心你?！?/br>
    程以寒挑眉：“怎么說？”

    阿嫣嘆氣：“那個(gè)鏡頭角度，還有選擇臉部特寫的時(shí)間——不管是誰看了，都會覺得你技藝超群，銷魂蝕骨，我欲罷不能?！?/br>
    程以寒的筷子一頓，沒抬頭，語氣刻意保持鎮(zhèn)定：“難道不是這樣的？”

    阿嫣大膽地凝視他，聲音放柔，像在撒嬌：“程老師，我們兩個(gè)之間，誰更銷魂，誰更欲罷不能……你能不知道嗎？”

    程以寒沉默片刻，說：“還是先吃飯?！?/br>
    阿嫣笑了出聲。

    玩曖昧，玩調(diào)情游戲，她這輩子就沒輸過。

    這不，他先起的頭，到底還是他先認(rèn)輸。

    傭人今晚不在。

    吃完飯，阿嫣幫他一起整理碗筷，剛走出廚房，包里的手機(jī)響了。她拿出來，看了一眼，接通：“是我?！?/br>
    少年的聲音還是那般輕軟乖巧：“jiejie，你回國了?！?/br>
    阿嫣拿起疊好的餐盤，手機(jī)夾在肩膀和耳朵間：“嗯，剛回來?！?/br>
    莊正青嘆了一聲：“……好久沒見你了?！?/br>
    阿嫣問：“寂寞嗎？”

    莊正青輕聲喃喃：“想死你了，今天是我生日。”

    阿嫣正想問‘約嗎’，還沒開口，廚房里傳來聲音：“放著我來就好?！?/br>
    電話那頭沉默下來。

    阿嫣放下盤子，程以寒走過來，拿起，又回到廚房，仿佛沒看見她在接電話。阿嫣望著他的背影，把手機(jī)放到耳邊：“約嗎？”

    莊正青的聲音極冷：“你在哪里？”

    阿嫣說：“談工作?！?/br>
    莊正青怒道：“你當(dāng)我是小孩嗎？我聽見他說話了——陰魂不散的東西。”他罵了一句，情緒波動激烈，聲線顫了一顫，又問道：“你在哪里？你……你是不是讓他進(jìn)你家門了？”

    這大概就是不約的意思。

    于是，阿嫣掛了電話。

    程以寒把臟碗放進(jìn)洗碗機(jī)，回到客廳，一邊用毛巾擦手，一邊溫聲問道：“小青來的電話？”

    阿嫣說：“對?！?/br>
    程以寒放下毛巾，沉默了下，開口：“抱歉，剛才是我沖動了?！?/br>
    阿嫣笑笑：“沒關(guān)系，我也不是第一次見男人為我爭風(fēng)吃醋——大風(fēng)大浪都見過，小打小鬧的，我不放在心上?！?/br>
    程以寒：“……”

    阿嫣在沙發(fā)上坐下，雙腿交疊，和顏悅色：“程老師，可以談工作了嗎？”

    程以寒說：“當(dāng)然?！彼岩环菸募f給阿嫣，等她翻了幾頁，才說：“我想你會喜歡的，時(shí)代背景是民國，女主角是一代名伶，風(fēng)華絕代?！?/br>
    阿嫣低頭翻閱，心不在焉道：“是很喜歡，有代入感。”

    程以寒：“什么？”

    阿嫣沒回答他，又翻了幾頁，忽然嘆了口氣，認(rèn)真地看著他：“程老師，你知道么，這是個(gè)貧瘠的時(shí)代。”

    程以寒不解。

    阿嫣搖了搖頭，目光滿是遺憾：“簡直就是文學(xué)沙漠。網(wǎng)上那么多夸我的評論，好雖好，卻沒有一條能震撼到我的靈魂，不像——”她不再往下說，停頓片刻，若無其事的問道：“我想演，條件呢？”

    *

    王阿姨看完一集電視劇，起身泡茶，還沒坐下，只聽門鈴響個(gè)不停，一聲比一聲急促。

    “來了來了，急什么喲！”

    王阿姨不滿地嘀咕著，走了過去，門一開，愣住。

    外面站著一名瘦瘦高高的少年，看的出行色匆匆，頭發(fā)很亂，腳上穿著兩只不一樣的球鞋，襪子都沒來得及穿。

    王阿姨認(rèn)識他，看過他演的電視劇，廣告里也經(jīng)常有他。

    莊正青。

    少年喘著氣，問：“林嫣呢？”

    王阿姨說：“你是莊正青吧？你能不能給我簽個(gè)名啊，我小侄女好喜歡你的。”

    少年皺緊眉，說：“下次——”他實(shí)在著急，直接擠了進(jìn)去，叫了兩聲‘林嫣’，見沒人應(yīng)他，容色逐漸蒼白：“她不在？”

    王阿姨說：“早出去了?！?/br>
    莊正青咬了咬牙：“去哪兒了？在餐廳，還是在……”他捏緊手，目光落在王阿姨身上，帶著點(diǎn)可憐的哀求：“她有沒有說去什么地方？”

    王阿姨為難：“這……”

    莊正青軟下聲音：“你告訴我吧，我和jiejie很熟的，沒有關(guān)系。我們一起拍過戲，她最喜歡我了。”

    王阿姨瞥了他一眼，難以啟齒。

    莊正青拉住她的袖子：“阿姨，求你了?！?/br>
    王阿姨心軟了：“林小姐說，今天出去傾倒一個(gè)人了?！?/br>
    莊正青怒火直涌上頭，指尖發(fā)冷，垂眸輕聲道：“……果然。”

    王阿姨一打開話匣子就止不住了：“林小姐說那人不害羞，喜歡端著架子，哎唷……還有說的那些話，太難為情了，我怎么能跟你說?！?/br>
    莊正青心里翻江倒海，山雨欲來，面上卻平靜，笑了笑：“阿姨你悄悄的跟我說，我發(fā)誓不說出去?！?/br>
    王阿姨做賊心虛似的壓低聲音：“林小姐還說，那個(gè)人看著假正經(jīng)，脫了衣服，比誰都熱情奔放呢，唉，林小姐有時(shí)候說話真嚇?biāo)纻€(gè)人了，什么話都敢講，現(xiàn)在的年輕人就是膽子大……”

    莊正青臉上現(xiàn)出一絲冷笑，心里有了底，問：“她還在市里嗎？”

    王阿姨說：“不在了吧，林小姐說回來會晚的，要出市區(qū)，有點(diǎn)遠(yuǎn)?！?/br>
    莊正青轉(zhuǎn)身：“我走了，謝謝。”

    王阿姨喊住他：“別走啊，進(jìn)來簽個(gè)名——不是，進(jìn)來喝杯茶再走。這么急，你這是去哪里?。俊?/br>
    莊正青沒回頭，冷冰冰的聲音飄了回來：“捉j(luò)ian?！?/br>
    王阿姨呆住了，足有五分鐘。

    終于回過神，她捂住嘴，自言自語：“真要死了。沒想到，林小姐男女通吃的，這么不挑剔……還好我一把年紀(jì)，結(jié)過婚了。”

    *

    “不，林小姐誤會了?！?/br>
    阿嫣看著對面的男人。

    程以寒微微一笑，語氣溫和而誠懇：“我認(rèn)為你是女主角的最佳人選，所以我找你出來商量合作，這是我對作品應(yīng)有的責(zé)任感，沒有任何附加條件，你愿意出演，那當(dāng)然最好?！?/br>
    阿嫣身體前傾，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笑道：“你的誠意我感受到了，多謝你賞識……好了，客套話說完了?！蔽罩鴾?zé)岬谋?，低嘆一聲：“程老師，可以說重點(diǎn)了嗎？”

    程以寒一怔：“我是真的——”他忽然止住，慢慢抿了一口熱茶，笑了笑：“你說的對，我當(dāng)然有我的私心，雖然和工作無關(guān)?！?/br>
    阿嫣作出認(rèn)真聆聽的表情。

    程以寒沉思片刻，緩緩道：“我沒有結(jié)婚的打算?！?/br>
    阿嫣強(qiáng)調(diào)：“說重點(diǎn)。”

    程以寒看著她的眼神有些無奈：“林小姐，這就是重點(diǎn)。我是單身，我沒有結(jié)婚的打算，我們……”他低頭，手放在唇邊，低聲咳嗽了下，不知是否酒的余勁上頭，耳尖微紅：“……我們很合拍，我會是合格的情人，我們在一起，媒體最多調(diào)侃幾句，整體評價(jià)絕對是正面的。”

    阿嫣嘆了口氣：“程老師，你是個(gè)好人……實(shí)不相瞞，如果你真的用潛規(guī)則作為理由，成功的可能性還會高一點(diǎn)?！?/br>
    程以寒眉頭皺了一下，立刻又松開，不動聲色。

    阿嫣平靜的說：“我拒絕。”

    程以寒問：“可以說出理由嗎？”

    阿嫣點(diǎn)頭：“一，沒有利用價(jià)值，沒有必須睡你的理由。二，我擁有龐大的男性rou體粉群體?！?/br>
    程以寒靜默一會，還是想不通，忍不住問：“那又怎么樣？”

    阿嫣蹙眉：“那問題大了。他們把我當(dāng)成春閨夢里人，夢中情人，喬辰是過去式，可以忽略不計(jì)，我身邊如果又有了人——程老師，你會希望你的夢中情人，天天在別人懷里睡覺嗎？”

    程以寒開口：“林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