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剛想跑路，又被拉了回去。

    “不夠。”

    這眼神里的委屈倒是十足到位了——

    “我在車里空等了兩個半小時。”

    秦晴：“……”

    “現(xiàn)在這個時間正是回寢室的高峰期，這么多人啊……”

    聞煜風似乎早預料到她會這么說，一點都不意外地壓下視線落到某處。

    秦晴跟著側頭看過去，自己的肩上正披著這人的薄外套。

    “……！”

    秦晴心里本能地拉響警報。

    然而為時已晚。

    面前陰翳驀地籠了下來，同時肩上一輕，薄外套被往上扯起，蒙過了長發(fā)，蓋過了頭頂。

    視線被黑暗徹底遮蔽。

    黑暗里，一個guntang的吻，伴著耳邊蕪雜的蕓蕓低聲落了下來。

    然后將她整個人吞沒。

    如墜地獄。

    ——讓人忘卻一切、流連貪歡、不戀人間的“地獄”。

    第83章

    月底的時候, 秦晴就結束掉了學校里的所有事務, 和聞煜風一起回了清城。

    所有打包好的行李被聞煜風送到了秦晴尚未結束租期的房子里, 秦晴簡單歸攏了下，就拉著聞煜風離開了出租屋。

    “你今天中午不需要回家吃飯？”

    聞煜風不放心地問。

    “不用，”秦晴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 “我跟家里說的是下午才能到清城。”

    “……膽子大了?！甭勳巷L低笑了聲, “那也好。中午吃完飯后，陪我去挑幾件禮物吧？”

    秦晴一愣：“禮物？”

    “……”

    聞煜風沒急著接話，從駕駛座上側過視線來，若有深意地瞧著她。

    “看路, 別看我。”秦晴本能地開口，跟著她眼神一動，“啊，你不會是要準備……去我家的禮物吧？”

    剛被秦晴把視線懟回正道上, 聞煜風只得目不斜視地輕應了聲。

    “嗯?！?/br>
    過了兩秒，他的視線往車外后視鏡上瞥了眼, 薄唇掀起個弧度, “不然呢？”

    “是要選見面禮么……”

    秦晴一想到黎靜荷可能會有的反對態(tài)度，不由就有些頭疼。

    她伸手敲了敲額頭，“這個確實挺重要, 讓我想想。”

    “奶奶有什么特別喜歡的東西嗎？”

    秦晴想起秦奶奶之前在mama面前替自己維護聞煜風的反應，不由輕笑起來：“你，算么？我看奶奶從當初對你就是特別滿意啊，看起來恨不得讓你做她的孫子才好。”

    聞煜風看著車前, 神情不動，語氣淡定：

    “孫女婿和孫子，應該也沒什么差別?！?/br>
    “……”秦晴噎了下，片刻之后才忍不住小聲頂了回去，“差別大著呢?！?/br>
    然后她又偏開頭仔細地想了會兒，才開口：“早些年我一直覺著奶奶是個文藝女青年，喜歡看書讀報，也養(yǎng)養(yǎng)花種種草。不過現(xiàn)在……”

    “現(xiàn)在怎么了？”

    秦晴忍不住笑：“奶奶跟上信息時代的速度太快，那些網上用語她比我還熟絡。平常她也不在家里看書了，總跟些同齡的老太太們一起出門散步。所以她現(xiàn)在到底喜歡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啊。”

    聞煜風心思稍轉，便有了決定，跟著就把矛頭一偏——

    “那叔叔呢？”

    秦晴皺了下眉：“他對外宣稱是熱愛圍棋，不過據(jù)我觀察，他在家的更多時間里還是在看球賽?！故悄歉逼灞P棋子都放在雜物間不知道落了幾層灰了?！?/br>
    說到這兒，秦晴抬眼問了句：“你會下棋么？”

    “……”

    聞煜風啞笑了聲，“五子棋算嗎？”

    秦晴：“……”

    看秦晴逐漸皺起來的五官，聞煜風忍不住側過視線去笑著安撫：“別擔心?！?/br>
    秦晴微松了神色，玩笑道：“……到時候我爸邀請你手談一局，然后你就拿出五子棋來——這么一想，我能不擔心么?！?/br>
    “那不如你提前回家，把雜物間的棋盤毀尸滅跡？”

    “……也不是不可以?！?/br>
    見秦晴認真思考起這個方案的可行性來，聞煜風表情無奈。

    “你就這么不信任我？”

    “是你自己說你只會五子棋的。”

    “……圍棋的規(guī)則我多少學過一些，”聞煜風嘆了聲，望著秦晴的眼神里卻染著薄薄的笑色，“更何況，就算我不會贏棋，輸總是會的?！?/br>
    秦晴：“你想清楚啊，我爸爸可最討厭溜須拍馬阿諛奉承的了?！?/br>
    “啊，那我爭取輸?shù)貌荒敲措y看。”

    “……好吧，下一題?！?/br>
    “等一下?！甭勳巷L微皺起眉，打斷了秦晴繼續(xù)的話音。

    秦晴不解：“怎么了？”

    聞煜風沒急著回答，只右打了方向盤，神色微肅地將車停到了前邊不遠的緊急停車區(qū)。

    然后他拿出了手機。

    秦晴全程發(fā)懵地看著，直到見聞煜風點開了手機內的記事本，露出里面條理明晰的筆記來。

    “果然是落了一點。”

    “……?。俊?/br>
    聞煜風抬眼，“叔叔平常對煙酒的嗜好如何？”

    秦晴：“…………”

    “你不會是，還專門做了功課吧？”

    “做了。高考前我都沒這么認真整理過筆記。”

    “……”

    秦晴終于想通了——之前她在學校圖書館里準備答辯那時候，一直沒搞清楚這人在聚精會神地往手機上整理什么材料，還困惑了好一段時間……如今可算是真相大白了。

    想想這人認真研究著怎么扛過家里的阻力，又已經花費了多少心思和擔憂，一時之間，秦晴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

    只是對上那人認真的目光，秦晴只能將那些心情都按捺下來——

    “我爸他煙酒都沾，不過算不上嗜好。生活習慣方面，他是個自制力很強的人?！?/br>
    沒等聞煜風點頭，秦晴又皺著眉補充了句，“不過我媽對抽煙這方面……有點排斥?！?/br>
    聞煜風沒接話，擰起凌厲的眉低下頭去看自己手里的筆記。

    秦晴蹙眉：“如果她問起來，你就說自己沒碰過煙好了。”

    聞煜風抬起頭來想說句什么，只是在看到秦晴稍有糾結的神情之后，他眼神微閃了下。

    過了片刻，他應了一聲，重新壓回了視線。

    “那阿姨喜歡……”

    …………

    到確定下時間、聞煜風要正式上門拜訪的前一天晚上，即便秦晴給自己反復心理疏導了好幾回，還是不免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她頂著兩個淺淺的黑眼圈出了臥室，把在餐廳準備早餐的秦奶奶嚇了一跳——

    “哎喲我的甜甜喂，你昨晚這是沒睡么？”

    “……”秦晴嘆了口氣，“睡了，沒睡好。”

    秦奶奶聞言，壓低了聲音貼過來：“擔心小煜?。俊?/br>
    秦晴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秦奶奶拍拍自家乖孫女兒的肩，笑瞇瞇的：“相信他，小煜不會有問題的?！?/br>
    雖然這安慰并不見得有什么實質影響，但秦晴的心情確實是好了不少。

    她剛露出笑臉，準備擼起袖子過去幫忙，就聽背對著自己的秦奶奶又接了后半句——

    “依奶奶看啊，你與其擔心小煜，倒還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br>
    秦晴：“……”

    那邊秦奶奶聲音仍在繼續(xù)：“可別小煜在前面兜著，你在后面給人戳窟窿啊?！?/br>
    “……奶奶，要是只能選一個孫子孫女，在我和聞煜風之間您選誰？——聞煜風吧？”

    秦奶奶聞言認真地思考了下，然后擺了擺手：“還是選我們甜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