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跟了老爺這么久,我還沒好好伺候過您,今天先敬老爺一杯。” 蕭瑞聽后哭笑不得地皺起眉頭,按住酒盞稍稍擺手?!按龝涸俸?,這幾天酒實在喝得有些多,我們先填飽肚子,免得傷身?!?/br> 卿卿神色一僵,只好把酒盞放下,心里琢磨著他是不是察覺了什么,不過看蕭瑞面色如常,她又沒出紕漏,其中應(yīng)該不會有破綻。片刻,婢女們又送上幾盤熱菜,卿卿趁機(jī)再向他敬酒,蕭瑞推辭不了,爽快地端起酒盞與她碰杯,可這酒剛湊到嘴邊,他又把它放下了。 “今日你怎有雅興飲酒?若沒記錯,你向來滴酒不沾,一直想問是何緣故?” 蕭瑞貌似不解,卿卿見他不喝也跟著將酒盞放下,隨后略微惆悵地輕嘆一聲。 “那是因為我爹,以前我爹喝醉酒常打我們,所以我不喜歡這杯中之物?!?/br> 蕭瑞聽后惋惜不已,不由放下筷子輕攜起她的小手柔聲輕問:“今天我第一次聽到你爹有這般嗜好,想必你們兄妹吃了不少苦吧?” 卿卿勾起唇角,笑得淡然。 “那是自然。小時候家里窮,飯都吃不飽,嘴饞時娘就往我們嘴里塞些鹽,衣裳一年四季就這么兩件,補(bǔ)丁打了又打,穿得比乞兒還不如。那年娘過世了,是哥哥一直照顧著,有好東西他總會留給我,自己從不舍得吃……呵呵,老爺定是沒嘗過這種日子,說了這些話真是掃興?!?/br> 說時,卿卿平靜無緒,就像在說與之無關(guān)的事,但提到“哥哥”,她的眼眶不禁泛紅,秋眸似蒙上層水霧看不出悲喜。蕭瑞幽嘆一聲,濃眉微蹙,此時的他忽然變得真切,仿佛褪下面具,不染千塵。 “其實是我害了墨兒,這么多年他一直在幫我做事,鞠躬盡瘁,但這次橫生枝節(jié),以致于送了他的性命,想來也覺得難過?!?/br> 話落,蕭瑞端起酒盞仰頭灌下。卿卿頓時心如鼓擂,手心都擠得出汗。蕭瑞放下酒盞時,盞內(nèi)美酒已干,她見后并沒覺得高興,而是莫名的恐懼。蕭瑞側(cè)頭看她,似乎從她臉上察覺些端倪,卿卿連忙垂眸掩住驚慌,然后端起酒壺又替他斟滿。 “老爺別這么說,其實幾日來我也想通了,這人死不能復(fù)生,一直念著哥哥反而無法讓他轉(zhuǎn)世投胎,放下倒好?!?/br> “說得沒錯,放下就好。” 不知是不是多心,卿卿總覺得他話中有話。毒酒下腹,理應(yīng)發(fā)作,但他仍然無礙,這不禁令她擔(dān)心起來。 “其實我一直想問哥哥在做什么,不知老爺能否告知。” 事已至此,卿卿也就不掩飾心中所想,把想說的話一股腦兒吐了出來。蕭瑞同樣毫不隱瞞,他放下酒盞,極為肅然地說道:“你哥做得都是常人所不及之事,他是為保護(hù)圣上周全而清除那些jian臣賊黨,換言之就是暗衛(wèi),專門用來殺人?!?/br> 他能如此坦然說出這番話,不禁令卿卿大吃一驚,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什么好。片刻,蕭瑞又忍不住輕嘆道:“我實在有愧于你們兄妹,其實我早該將實情告之,可是怕你擔(dān)心難過所以一直瞞著,當(dāng)初我納你為妾的確是出自真心,并無半點雜念,若墨兒泉下有知,定會欣慰?!?/br> 卿卿聞后心似被抽空了,原本以為蕭瑞薄情寡義,根本就不會把他們兄妹放心上,但聽他語重心長地說出這話,不免心生愧疚。蕭瑞端起酒盞準(zhǔn)備再喝一杯,卿卿見狀情不自禁地伸手?jǐn)r他。 “別!別喝!” 蕭瑞稍稍一怔,手就這么僵在那兒。見他疑惑不解,卿卿扯起一笑,道:“老爺,這杯應(yīng)該我來敬你?!?/br> 話落,卿卿端起酒盞先示敬,接著便仰頭喝下。美酒入喉燒心而過,她似乎離哥哥又更近了一些。蕭瑞冷眼而視,不經(jīng)意地哼笑一聲。酒盞剛剛放下,卿卿就覺得腹痛難忍,不由抱住身子彎下腰,片刻后,她已痛得滿頭大汗,恨不得在地上打滾,可是蕭瑞卻神色如常,自顧自地斟酒吃菜,看來自在得很。 “你……” 話音末落,卿卿就吐出一口黑血,臉色慘白如霜。蕭瑞將筷子扔上案面,冷冷地笑著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酒里下了毒嗎?你這是自尋死路。蠢才??!” 語畢,蕭瑞眼神頓時陰冷,滿滿的一杯酒猛地潑到她臉上。瓊漿玉液沿著她的額發(fā)慢慢滴落,一股辛辣的酒味兒直沖腦門。卿卿握緊雙拳,咬住劇痛,她中計了,那些感人肺腑的話全是障眼法,如今戲演完了,他也沒必要再裝下去,果然姜是老的辣,與之相比她簡直弱不經(jīng)風(fēng)。 “你害死我哥,理應(yīng)還我條命!”卿卿費(fèi)力喘道,每說句話黑血就沿著嘴角淌下。蕭瑞從袖中拿出一方白巾,細(xì)細(xì)地替她拭去嘴邊血跡,隨后又將白巾疊齊放至手邊。 “還命?呵呵,若沒有我,你們兄妹倆怎么活到今日?!又怎么享到榮華富貴?!你們的命生來便是我的!你不但不懂知恩圖報,還妄想下毒害我,真是不自量力!雕蟲小技能難倒我的話,我又如何在這里坐陣?雖說你哥哥已死,但我待你不薄,若是你能夠太平安穩(wěn),我自然保你衣食無憂,不過如今看來,你定是覺得日子過得太好,非要鬧騰一番?!?/br> 卿卿無語,腹痛絞得她生不如死,力氣似被一點一點抽去。漸漸的,兩眼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哥哥卻在此時出現(xiàn),他似乎就在一片白茫之中等她歸來。 “哥哥……”卿卿用盡全力輕輕喚道,把手伸向那抹影子,只差一點……只差一點就能抓到了。突然,有粒東西塞入她口中,苦澀藥味瞬間在口內(nèi)漾開,哥哥不見了,她無論如何都抓不住他,眼前白光散去,她看到了蕭瑞,看到了這個令她深惡痛絕的男人正冷冷笑著,原來蕭涵根本及不上他萬分之一。 “念在你喝的那杯酒,我不會讓你死,但從此之后你就永世為奴,不得翻身。我會在你臉上刺上‘奴’字,然后送你去凈房,你就整日與那些污物為伍吧!” “呸!” 一口濃血吐在蕭瑞臉上,笑意頓時凝在他的嘴角。卿卿見后瘋癲大笑,仿佛是打了場漂亮的敗仗。 兩個家兵推門而入,氣勢洶洶地沖到卿卿身后,蕭瑞不緊不慢地拭去臉上血跡,低聲命道:“把這賤人給我?guī)氯裘?,并將她關(guān)押至水牢,明日一早扔去凈房,派人給我好好盯著她,若有半點差池,拿你們是問!” “遵命!” 語畢,家兵一左一右架起卿卿。卿卿用盡全力,猛地將他們兩個推開。 “別碰我,我自己有腳!”說著,腹中劇痛襲來,她一手撐住案面硬是挺直站住。蕭瑞輕哼一聲又對人命道:“把‘沁園’牌匾砸了,以后再也不會有這個地方!” 第40章 哥哥回歸!?。。?! 一聲巨響,沁園匾額四分五裂,卿卿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拖了出去。奴婢們驚慌失措,不知她犯了何事,見老爺出來連忙跪地磕頭,生怕惹禍上身。沁園內(nèi)的衣物付之一炬,妝奩脂粉扔的扔砸的砸,昔日富貴轉(zhuǎn)眼成煙。 來到刑房,獄卒將卿卿綁上刑架,隨后取來針墨在她右頰處刺上“奴”字。卿卿沒哭沒鬧,雙眼半閉像是不覺得痛,甚至還有些享受。落在她臉上的細(xì)針?biāo)坪趼晕⑦t疑,而這不過是眨眼錯覺,不稍片刻,花容月貌便不堪入目。 卿卿還第一次知道蕭府內(nèi)有關(guān)人的地方。水牢就在后山,那里臟臭難聞,冰冷刺骨,她被送進(jìn)去時身上只有件單衣,他們將她的雙手鎖在石壁上,隨后抽去木梯,“卟嗵”一聲,她便落入臟水之中浸泡在里面。獄卒走時故意滅了火把,牢內(nèi)頓時不見五指,吱吱鼠叫此起彼伏,忽近忽遠(yuǎn),偶爾手邊一癢像是什么東西竄過去了,接著水中又有什么游了過來。卿卿淡然得很,哥哥走了,她的心也隨之去了,不覺得痛、不覺得冷、也不覺得怕。夜半,忽聞腳步聲,一簇火光刺破死黑,幽幽地飄到她面前。火把映照在卿卿臉上,她不由扭過頭避開這刺目的亮光。人放下木梯將她拎出臟水,陰風(fēng)吹過,她縮著脖子打起哆嗦。這么晚了,除了他還會有誰? “冷嗎?”他問。卿卿搖搖頭,笑著說:“不冷?!?/br> 火把晃動,照亮她半側(cè)焦容。蕭瑞哼笑一聲,目中戾色卻少了幾分。 “為何不開口求我?念在昔日情分或許我會心軟?!?/br> “昔日情分?”卿卿冷笑兩聲,蒼白的面容透出幾分與之不符的倔強(qiáng)?!袄蠣敽螘r對我有情,我怎么不知道?當(dāng)初你納為我妾,不就是為了牽制住哥哥嗎?如今哥哥走了,我也是無用之卒,早晚都會被棄。說到情,卿卿也是對老爺有過幾分的,我曾想好好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也曾想報答你對哥哥器重,結(jié)果呢?你卻在騙我,奪了我還讓哥哥送死,你真是禽獸不如!” “這要怪只能怪他不識抬舉!”蕭瑞突然怒吼,氣勢無比駭人。他伸手捏住她的傷頰,食指狠狠掐入未愈合的皮rou之中,一絲鮮血溢出,暗處的鬼魅又開始燥動起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jian/情,天底下哪有兄妹像你們這般?!真應(yīng)該把你綁上木驢,游街示眾!” 卿卿怒目而視,不由出口反駁:“別血口噴人!我哥已死,你就留些陰德吧!再說與我有jian/情的是你那兩個好兒子。不信,你便一個個問過去?!?/br> 話落,卿卿癡笑起來,咯咯咯的狂笑回蕩在幽暗牢中更是詭異。蕭瑞臉色鐵青,青筋爆起,猙獰如惡鬼,像是心中憋著口氣卻說不得,過了片刻,他就緩緩把手松開,淡然笑道:“我不會殺你,我要讓你生不如死。這可全是你自找的。” “那你一定會后悔。”卿卿挑起柳眉,笑得神秘。 蕭瑞大袖一揮,持著火把轉(zhuǎn)身離去,此處又陷入漆黑,好似燭燈慢慢熄滅,接著便響起吱吱的鼠叫聲。血腥味隱隱約約,合著惡臭難聞至極,卿卿又看到爹爹,仿佛他就躺在那兒惡狠狠地瞪著。她忍不住打起咯兒,一下、一下……抽搐了整晚。 翌日,天蒙蒙亮,牢門便打開了,有人放下木梯將卿卿拖出水牢押至凈房,命她去洗蕭家人留下的污物。卿卿照做了,看來順從得很。春寒料峭,她穿著濕透的薄衣在寒風(fēng)中抖瑟。老家丁說她撐不了幾天,若是向蕭老爺求饒,說不定他能網(wǎng)開一面。卿卿沒有理會,硬是咬牙挺過一天又一天,身子已燒得燙手,她仍然死死撐著。 這副樣模著實可憐,老家丁看不過去就偷偷煎了副藥,灌在水壺里給她喝。他不明白她活著圖什么,已到如此地步還不如死了干脆,問及,她便冷冷地笑著,只道:“活著,就是為了看蕭家倒臺的那一天。”此話一出旁人啞然,老家丁年老體弱不想惹事生非,也就睜只眼閉只眼沒往上報。 沒過多久,卿卿已然病得不行,一頭栽倒在水井旁暈死過去,或許蕭瑞不想讓她死得那么快,就命大夫替她醫(yī)治并且暫時安頓在下房,讓她過上幾天舒心日子。卿卿無時無刻不想著翻盤的機(jī)會,她在下房里找到一枚長針,隨后就藏在衣內(nèi)靜候良機(jī),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府中突然傳來噩耗:蕭瑞半夜暴斃書齋,無力回天。 此事震驚朝野內(nèi)外,蕭瑞雖然不在都城為官,但是朝中之事他都有所涉及,而且皇上對他極為信任,如此一來,無疑削弱蕭家勢力。蕭瑞死得實在蹊蹺,外道心疾發(fā)作,而坊間流傳的是毒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朝中形勢更加錯綜復(fù)雜。 得知蕭瑞死訊,卿卿足足笑了一日,雖然沒有親手殺掉他,可如今也算大快人心。她瘋瘋癲癲,手舞足蹈,比逢年過節(jié)還要高興。老家丁好言相勸,說她如此必將惹來禍?zhǔn)?,卿卿不聽,反而大聲嚷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不久,這話就傳到了蕭家人的耳朵里,在蕭瑞頭七那天,有兩個侍衛(wèi)來到凈房說要押她過去。 見他們來,卿卿笑得歡暢,似乎早已預(yù)料。臨走之前,她特意問老家丁要來把梳子,然后照著井水細(xì)細(xì)梳起圓髻,又掬把清水擦臉。她說:“娘說過,到哪兒都得弄干凈?!痹捖?,就悄悄地將準(zhǔn)備已久的長針藏好。老家丁無意見到不禁愕然,忙在她耳邊低聲勸道:“丫頭,你這是何苦呢?算了吧……”卿卿笑而不語,雙手將梳子恭敬還上。“多謝大伯照顧,您的恩德銘記在心。大伯保重,我走了?!闭Z畢,她便跟著兩侍衛(wèi)走了,腳上鐐銬珊珊響了一路。 蕭府內(nèi),哀嚎頌經(jīng)聲不絕于耳,遠(yuǎn)遠(yuǎn)就能聞到一股檀香味兒,這里像是變了個模樣,放眼望去死般的蒼白。不知怎么的,卿卿很想去看看蕭瑞,想知道他躺在棺材里是什么模樣,那副皮囊是不是臭不可聞?當(dāng)然她沒這個機(jī)會。路經(jīng)內(nèi)院時,忽然有人從旁邊竄出,二話不說掐住她的脖頸欲至她于死地。 “你這毒婦好狠的心啊,官人待你不薄,你怎能下毒害他!你這狼心狗肺的畜牲,還祥之命來!還祥之命來!” 卿卿被掐得喘不上氣,不由往后退了幾步,掙扎片刻才發(fā)覺是蕭夫人。平日里端莊秀雅的夫人此時與瘋婦無異,她兩眼通紅,臉色泛青,一邊掐著一邊哭叫。這般哀嚎聞?wù)咝乃椋赃吰抛計邒叨佳诿婺I,而蕭瀅早已哭得像個淚人,不得不由綠悠她們扶著。前段日子卿卿還和她聚在沁園說笑談心,卿卿知道不久之后她將入宮成太子妃,特意將娘留下的耳墜子配成兩副,一副送給她,一副留給自己。那時的瀅兒高興得像個小娃兒,也不顧輩分拉著她的手說:“好jiejie,好jiejie?!笨扇缃袼难壑兄皇3鸷夼c悲痛。 “那是他罪有應(yīng)得!” 卿卿用力推開蕭夫人且打掉她伸來的鬼爪。蕭夫人聽后竟一下子背過氣,兩眼翻白癱倒在地,嬤嬤見狀連忙扶上,手忙腳亂一陣胡掐。侍衛(wèi)怕節(jié)外生枝,急急地將卿卿拖走。聽到身后那陣鬼哭狼嚎,卿卿的心不由往下沉,連笑也不知不覺地凝住了。 一路咒罵不斷,侍衛(wèi)粗暴地將她押至內(nèi)堂,踢上她的膝彎直接命她跪地。卿卿抬頭只見蕭老太爺坐在堂中央,兩鬢霜白似乎老了十余歲,蕭涵與蕭清正站在他身側(cè),一身孝服白得刺目。 見到她時,蕭清不由一怔,似乎是被這般模樣嚇到了。幾日光景,她如同枯稿,瘦得只剩層皮,而且容貌盡毀,慘不忍睹,惟一可辯的只有那雙依舊清澈的眼眸?;蛟S是蕭涵察覺到什么,不禁側(cè)目看他。蕭清目光巧妙一轉(zhuǎn),移至蕭老太爺身上。 蕭老太爺緩緩抬頭,面色疲憊可目光仍然銳利,他揮手命侍衛(wèi)退下隨后坐直身子,然而稍稍動下便咳嗽不止,蕭清忙遞上茶盞給他潤喉,他接過淺抿一口就把茶盞放到一旁。 “你知道我叫你來是何故?”蕭老太爺緩聲而道,一字一字拖得綿長。 卿卿聽后勾起唇角冷笑搖頭?!笆窍油八⒌貌粔蚋蓛魡幔俊?/br> 這話讓人哭笑不得。蕭老太爺臉色一沉像是怒極,可過了片刻,他拍著扶手哈哈大笑。蕭清蹙眉看著,眼中之意撲朔迷離。 “你們瞧瞧,這丫頭老夫喜歡哪!”蕭老太爺指著卿卿對兩位嫡孫大聲笑道,他們聽后也不知如何回應(yīng),干干地杵在原地默不作聲。眨眼間,蕭老太爺臉色鐵青,“啪”的猛拍下扶手,紫檀木雕花椅應(yīng)聲斷了一塊,堂內(nèi)頓時鴉雀無聲。 “你可知道這府里死的是誰?是我的兒,是我的心頭rou??!你以為就這么好唬弄嗎?!”蕭老太爺一邊捶著心口一邊哀聲說道,蒼老的聲音像被磨過般嘶啞低沉,喪子之痛把這鐵漢子變得與常人無異,硬朗霸氣的脊梁也不由垮了下來。卿卿見之不忍傷他,卻不得不將這筆帳說清楚。 “那蕭老太爺又可知道,我哥被你兒子給害死了!他是我世上唯一的親人,難道他的命就賤,他就該白白去死嗎?!” 卿卿冷聲質(zhì)問,那氣勢竟是分毫不讓。蕭老太爺滿臉通紅,剛欲開口又忍不住咳嗽,蕭清奉上茶盞,他卻擺手搖頭不想再喝。 “所以你就弄來□□害他是嗎?”稍稍順氣,蕭老太爺又開口問道,聲音比先前更啞了幾分。 “確實,不過我沒害著他,否則我也不會如此不堪?!?/br> 此話聽著有理,蕭老太爺微微一頓,又問:“那你哪里弄來的□□?” “府里這么大,弄點毒老鼠的玩意還不容易?可惜我當(dāng)初沒能毒死他,不過好在老天有眼,這么快就將他收去了……” 蕭老太爺終于怒不可遏,直指著她大罵:“放肆!好你個賤婢……” 話音未落,他就彎腰猛咳,看模樣是病得不輕。蕭清趕忙替老太爺拍背順氣,站在另側(cè)的蕭涵不由大怒,只吼一聲:“來人,掌她的嘴!” 話音剛落,侍衛(wèi)便沖上狠狠地?fù)澚怂齼烧疲@兩掌極重,只差沒把她的脖子煽斷。這時,蕭老太爺卻發(fā)話說:“嘴打腫了還能問得了話嗎?給我退下!” 侍衛(wèi)拱手領(lǐng)命,忙退到一旁。卿卿頭暈?zāi)垦?,兩耳嗡鳴,差一點撲倒在地,她咬住唇硬是挺住身子,猶如磐石扎地不動。緩過神后,她笑著說:“老太爺覺得我說的不對嗎?,他害死我哥哥,背地里又做這么多喪盡天良的事,這瞞得過世間,瞞不過天地。我一介女流斗不過他,但老天爺看著,時辰到了自然會報,誰也逃不了。” “那你覺得你能逃得了嗎?在蕭家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你這不要臉的賤婢與親兄私/通、毒害夫君,如此有違天理的事你竟然都做得出來?事到如今,不但不知悔改,還震震有詞,你以為蕭家對付不了你這條賤命嗎?” “蕭老太爺?shù)囊馑际俏野牙蠣敽λ懒耍课冶谎涸谒?,鎖鏈纏身,如何去害他,若真能害得了他,他早就死了!” “你當(dāng)然做不了,若有人與你接應(yīng)這便難說?!?/br> “為何老太爺一口咬定是我所為?難不成你以為我有三頭六臂?呵呵,那您太瞧得起我了。” “沒空與你耍嘴皮子,老實交待,jian/夫是誰?!” “jian/夫?”卿卿冷笑,不由抬頭望向蕭涵,眼中之意不言而喻。蕭涵暗自吃驚,隱隱有些心虛。蕭老太爺與蕭清不禁側(cè)目卻見他神情僵硬,心中難免生疑??吹剿麄兌搜勐稇岩?,蕭涵不禁心生煩燥,冷目一瞥,寒聲說道:“別來誣蔑我?!?/br> “我有誣蔑過你嗎?做過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說半句含半句,這更加令人想一探究竟。蕭涵憤懣不已,忙對蕭老太爺鞠身解釋:“她信口雌黃。祖父,您千萬別聽她挑唆。” “我沒挑唆,臍下二寸有塊胎記,蕭老太爺看過便知曉。” 話落,蕭涵臉色突變,整個人僵在那兒一下子沒了聲音。蕭清轉(zhuǎn)頭看向他,目光陰冷刺骨,過會兒他卻在老太爺耳邊嘀咕:“哥哥光明磊落,絕對不會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定是她從別人口中套出來的。” 蕭老太爺聽后微微頷首,不過看起來仍半信半疑。卿卿又道:“若說jian夫,只有他一個。定是老爺知道那日他辱我,他怕東窗事發(fā),就下毒手殺了他?!?/br> 話落,卿卿兩眼泛紅,淚光盈盈,真像確有其事。蕭老太爺歷來最恨yin/亂之事,卿卿所言又正中戳中他的恨處。被人一口死咬,蕭涵再怎么著也是脫不了干系,他沒想到這女人竟然會如此無恥,連名節(jié)也不想要了,定是要將他一同拉下水。他恨得咬牙切齒,可是表面仍裝作若無其事。 “你再怎么誣賴都沒有用,你以為我們會吃你這一套嗎?” “誣賴?為何我別人不誣賴,偏偏要誣賴你?!大少爺真是好記性,大概你已經(jīng)忘了如何將小姐替身婢女彤兒弄死,還假傳郡主的話將人騙到書齋,你們蕭家人都是道貌岸然,骨子里卻yin/亂不堪?!?/br> 卿卿說得震震有詞,一字一句將蕭涵假面具剝開。蕭涵臉色慘白轉(zhuǎn)眼又漲紅了臉,他再也沉不住氣,直接拔劍相向并且憤然怒罵:“你這yin/婦,竟然敢血口噴人,看我不殺了你!” 蕭清見狀大吃一驚,連忙上前幾步,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將劍奪下。 “哥,別沖動,你可別中了她的jian計?!?/br> “把劍還我!你該不會還在坦護(hù)這賤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