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有人撐腰果然硬氣了,少拿人來壓我,我可不吃這一套。真不知道該說你聰明好,還是說你笨好。你該好好求老天爺讓我爹長(zhǎng)命百歲,至少要活得比你久,否則……”他挑起劍眉,故意將后半句話含在口里,話中之意不言而喻。 卿卿倒沒被他嚇住,唇角一勾,莞爾而笑。 “少爺說得極是,我定會(huì)天天吃齋念佛,祈求老爺平安,順便求佛祖把那些惡人帶至十八層地獄,免得禍害人間?!?/br> “呵呵。那我就等著,你千萬別讓我失望。不過我真擔(dān)心你活不到那一天?!?/br> 輕蔑的眼神,不屑的口氣,這般的男人真是白長(zhǎng)了一張好臉,可惡得令人牙癢。卿卿回給他一個(gè)鄙夷的冷笑,道:“多謝少爺美意,我身子好得很,倒不知少爺您是否睡得著,吃得香。” 蕭涵眉頭微蹙,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卿卿捂嘴輕笑,隨后從袖中掏出一個(gè)巴掌大小的繡蓮香囊,緩步上前雙手奉上。蕭涵低眸看著,像在猶豫該不該接。 “少爺不會(huì)害怕此等小物吧?”卿卿笑問。蕭涵撇起嘴角,然后伸手接過。香囊內(nèi)盤有一縷青絲并以紅線小心系著,這倒讓蕭涵有些困惑,不禁猜疑起這青絲的來歷。 “這是有人死前托我給你的,如今得償所愿,我也能心安了……” “好大的膽子?!笔捄饺晃站o手中香囊,神色頓時(shí)猙獰起來。“你是不是以為我動(dòng)不了你?!” “當(dāng)然不是,大少爺是將來的主子,按理我該討好您才對(duì),可惜我騙不了自己,明明討厭得要死,還要裝作哈巴狗使勁搖尾巴,此等事我實(shí)在做不出來。如今我只想說既然有人能厚顏無恥,那我也有本事興風(fēng)作浪,若是井水不犯河水,對(duì)大家都好?!?/br> 卿卿出奇地平靜,比起從前判若兩人。蕭涵斜眸打量,嘴角笑意漸濃,他上前幾步伸出兩指擒住她的下顎,卿卿不禁往后退去卻被他攔腰摟住。 “哈巴狗你又不是沒裝過。你這是在威脅我,還是在欲拒還迎?” “你說呢?”卿卿惡狠狠地瞪著他,仿佛要將他嚼爛咽到腹中。蕭涵笑得陰冷,在他眼中她就如同甕中之鱉,何時(shí)解決全都依他心情,如今他還有興趣和她過幾招,看看兔子咬人到底會(huì)是什么模樣。 “那好,我就看你怎么個(gè)‘浪’法。倘若你哥哥回不來,憑你一人之力如何與蕭家斗!”說著,蕭涵狠狠地在她下顎處捏了一把,然后松開了手。卿卿覺得骨頭開裂,酸疼難忍,硬是咬住沒有叫出聲。如果沒有聽錯(cuò),蕭涵似乎知道哥哥的下落,緩過神后她忍不住開口問:“你怎么知道我哥回不來?” “想知道嗎?那就跪著和我說話。”蕭涵露出幾分居高臨下的傲氣,又和從前一樣欲耍弄她一番。卿卿的確很想知道,可不堪受辱,他那一套把戲,她實(shí)在受夠了。 看書案上凌亂不堪,旁邊又有翻找過的痕跡,按理蕭涵與哥哥并無交集,他又怎么會(huì)到浮影閣找東西?而且不怕被人看到。卿卿不愿再想下去,因?yàn)橥诘迷缴?,她越是害怕,種種意象與她的預(yù)感不謀而合。 “我要去找老爺?!?/br> 話落,她急不可待轉(zhuǎn)身離去,前腳剛踏出浮影閣,蕭涵便用極緩的語氣說:“我爹不會(huì)見你,若不死心你就去試試?!?/br> 卿卿咬牙忍住眼淚,匆忙跑下玲瓏山,耳邊飄來陣陣?yán)湫?,似乎是在嘲諷她的天真。哥哥說過不會(huì)再走的!他答應(yīng)過的,怎么會(huì)出事呢?她抱著一絲僥幸,想要找蕭瑞問清楚,可剛到半山腰,眼前的景物卻越來越模糊。 不知是不是眼淚蒙住了雙眼,卿卿只看到一片白茫,除了喘氣聲什么也聽不到,她死咬著唇想讓自己回神,但身子完全不聽使喚,雙腿虛浮仿佛踩在云端之上,一不小心腳底踩空,她毫無招架之力,直接撲向無底深淵…… 第37章 魂回陰司 疼,撕心裂肺的疼,仿佛有人正拿著把刀一遍一遍地捅著她的身子,卿卿叫不出聲也動(dòng)彈不得,她使勁全力睜開雙眼卻看見爹爹站在跟前。 爹爹笑得猙獰,手中的尖刀還在滴血,他喉嚨里滾出嘶啞的沉音步步逼近,她似被看不見的手抓著,想逃卻動(dòng)不了。 “蕩、婦!sao、貨!”爹爹瞪眼罵她,咬牙切齒地將那把刀刺入她腹中來回亂攪。卿卿疼得尖叫,不由地叫起哥哥,叫他來救命,而那把刀更加兇狠地摧殘著她,直到她再度昏厥。 不知睡了多久,睜開眼時(shí)四周一片漆黑,卿卿茫然四顧,她低頭看下身子竟然完好無損,只是隱隱有些痛。她分不清這又是哪兒,冥冥之中仿佛被根絲繩牽著,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前方出現(xiàn)一點(diǎn)金光,漸漸地,金光似被水暈開,緩慢地朝四周蕩去,一座古樸小鎮(zhèn)如出水芙蓉顯露出來。 “有人嗎?”卿卿忍不住輕喚,嗓音一出,耳邊蕩起回音,這聲音從四面八方擠來,聽著陌生得很。過了許久都沒半個(gè)人影,這鎮(zhèn)子就像死了一般。 “有人嗎?”她又喚道。傳來的仍是回音,一遍又一遍在耳邊嗡鳴。突然,前面閃過一道黑影,速度極快,還沒看清就已消失不見。 “等下!”卿卿追上前,拐過個(gè)彎兒看見一個(gè)梳著羊角辮的小娃兒,模樣眼熟得很,腦中某些影子呼之欲出。 “卿卿……卿卿……” 朦朧之中,卿卿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聲音很像哥哥,她不禁喜出望外,順著這輕喚急急跑過去。 “哥,我在這兒!哥!” 卿卿叫著,一聲比一聲急切,可是她陷在這迷陣似的地方找不到南北。忽然,肩膀被人猛拍了下,驀然回首,只見一棟灰白的草屋立在身后。天一下子暗了,馬上就要下雨似的。 這里好生眼熟!卿卿細(xì)細(xì)打量,情不自禁走上前去。她剛一靠近,兩扇木門“咯吱”一聲自個(gè)兒開了,卿卿嚇了一跳,不由拍拍心口,左盼右顧見里面沒人便壯膽走進(jìn)去。“嘭”的一聲,身后的木門重新合上,差點(diǎn)把她的心嚇跳出來,她回頭想要開門,無奈兩扇木門重如千斤,使勁吃奶的力氣都紋絲不動(dòng)。 “轟隆隆”一陣電閃雷鳴,大片黑云翻涌而來,轉(zhuǎn)眼天地閉合??粗涂煲掠炅?,卿卿猶豫片刻便穿過院子,走入那間眼熟的灰泥屋。 房門半掩著,她輕推開門探頭張望,屋內(nèi)擺設(shè)簡(jiǎn)陋破舊,一張床榻、一副桌椅,還有個(gè)破了門的柜子。這番情景再熟悉不過,卿卿驚出一身冷汗,雙腳像被定住,半點(diǎn)都挪動(dòng)不得,想要回頭,腳下頓時(shí)變成萬丈深淵,她不由后退一步,不小心踏入那個(gè)夢(mèng)魘似的地方。 “回來啦?回來就好,爹爹可是一直在等你們吶。嘿嘿嘿嘿……” 身后響起一陣陰冷的怪笑,卿卿混身戰(zhàn)栗,她遲遲不敢轉(zhuǎn)過身去,緊閉雙眼硬是當(dāng)作沒有聽到,可這聲音始終揮之不散。 “閨女,快過來,讓爹好好瞧瞧。” 聲音逼近,仿佛就在耳邊。一陣陰風(fēng)拂過臉側(cè),卿卿不由縮起脖子側(cè)過身,眼角余光恰巧瞥到床榻上的黑影,她驚恐萬狀,后背緊貼著門不知所措。 “爹……爹……” 不知怎么的,這兩個(gè)字自個(gè)兒鉆出她的喉嚨,顫顫悠悠浮在半空。凝在那兒的影子沒有出聲,像是在默默地望著她。 “好閨女,你這一走就走了十年啊,你可知爹爹每日每夜都在想你。還有你哥,那個(gè)沒良心的小兔崽子?!?/br> 卿卿搖頭,驚恐的淚水突然涌出眼眶,她的噩夢(mèng)終于回來了,躲了這么久始終沒有逃過去。 “快過來,好閨女,讓爹好好看看你?!?/br> 黑影向她招手,似乎還帶了抹詭異的獰笑,卿卿不愿過去,可身子卻不聽使喚,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往前挪動(dòng)。 “爹!爹!我知道錯(cuò)了,求您放過女兒吧,放過我吧……” 卿卿一邊哭著一邊拉住門栓,然而那股力道大得驚人,一下子就把她拽了過去。卿卿一趔趄,頓時(shí)撲倒在地,她已經(jīng)忘了疼痛趕忙爬起來,一抬頭卻看到一張青紫色的鬼臉瞪著混沌的眼珠子死死盯著她。 “??!” 卿卿失聲尖叫,一不小心仰頭摔倒在地,看他逼近,她連忙用手支著地一點(diǎn)點(diǎn)往后挪去。 “你走開!走開!我不要看見你!” “傻閨女,你在說什么呢,我可是你爹啊,你以為你們能逃得了嗎?逃得了這傷天害理的事嗎?爹爹在等你們哪,一直在等你們啊……” 干如樹皮的嘴僵硬張合,他一把抓住她右腳腳踝欲將她拖回去。這手比冰還刺人,卿卿動(dòng)彈不得,驚恐之際,她不由自主地抬腳死命踹他。 “滾開,你不是我爹,你禽獸不如!你把娘害死了,還想來禍害我們!我恨你……恨不得你下地獄!滾開!” 沉積許久的恨意瞬間迸發(fā),內(nèi)心的憎恨已大過恐懼,可是無論卿卿如何使勁都擺脫不了這個(gè)惡鬼,那只枯爪刺進(jìn)她的rou里,似乎要把她拽到十八層地獄。這一刻萬念俱灰,卿卿大聲尖叫,腦子里唯一想的人只有哥哥。 “嘣”的一記悶聲,爹爹突然不動(dòng)了,他瞪著死魚珠子般的雙眼,嘴角流出黑涎,隨后僵硬地轉(zhuǎn)過頭去,然而剛剛轉(zhuǎn)過幾寸一把柴刀便狠狠地砸在他臉上,只聽見“咯嗒”一聲清脆骨響,爹爹無力地垂下腦袋。 卿卿死里逃生,還沒定下神,那躺在地上的惡鬼又開始動(dòng)了,他慢慢轉(zhuǎn)過頭去,脖子就像一股麻花擰起,半側(cè)凹陷的鬼臉還在努力擠出笑意。 “根生啊,你又來了呀,爹爹見你心里高興……” 哥哥?!卿卿驀然抬頭,忽見哥哥站在爹爹身后,他手里拿著柴刀,同樣是驚恐不堪。 “哥,快跑!” 卿卿脫口大叫,那只鬼爪仍然掐著她的腳踝,死活都掙脫不了。哥哥轉(zhuǎn)頭看到了她,臉上露出些許意外,他稍怔片刻,接著一刀剁了那只鬼爪,將她打橫抱起。 “哥,你怎么會(huì)在這兒?你為什么不回來?”卿卿蹙起眉頭,聲聲喚道,可哥哥沒有回答,他臉色慘白,身子冷得像冰,這不禁讓她擔(dān)心起來。 一陣凄厲叫囂,刺得人耳朵發(fā)疼,躺在地上的爹爹突然爬起,手腳僵硬扭曲且發(fā)出“咯嗒嗒"的聲響。卿卿害怕,不由自主地貼上哥哥胸口,哥哥轉(zhuǎn)身沖向門處,使勁力氣把門撞開。 “呵呵……你們逃不了,這輩子都逃不了,你們不得好死!” 爹爹的咒罵遙遙傳來,天上頓時(shí)電閃雷鳴,狂風(fēng)大作。前面是萬丈深淵,后面則是爹爹搖晃僵硬的鬼影,他們無處可逃。 “卿卿,你怕嗎?” 哥哥問道,卿卿不由攥緊他的衣襟搖了搖頭。 “不怕!” 話落,哥哥將她抱得更緊了,仿佛視之為珍寶緊緊地護(hù)在懷里,他縱身跳下懸崖以身為墊。卿卿就抓住他的衣裳緊閉雙眼,她覺得身子快要被風(fēng)扯碎,可此時(shí)有哥哥陪著,也就死而無憾。 狂風(fēng)呼嘯而過,原以為會(huì)摔得粉身碎骨,誰知竟出乎意料地活了下來,睜開眼時(shí)烏云盡散,她和哥哥躺在一片碧草地上,微風(fēng)拂過,耳邊沙沙作響。這里白霧繚繞,美若仙境,卿卿像是剛做完噩夢(mèng)混身乏力,她撐起身子,小心翼翼推醒哥哥,輕聲問:“哥,這是哪兒呀?” 哥哥睜開雙眼,起身環(huán)顧四處,半晌,他才開口說:“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br> “哥,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br> “別問,趕快回去!” “為什么要我回去?要走一塊兒走!哥,我一直在等你,你怎么連個(gè)信兒都沒有?哥,你聽到?jīng)]?你為什么不說話?!?/br> 見哥哥沉默,卿卿急得心焦,鼻子一酸,眼淚都快逼出來了。 “我擔(dān)心你出事,擔(dān)心得睡不著覺,你為何見了面就要趕我走?” “卿卿,聽清楚哥哥說的話。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快些回去,哥哥一定會(huì)來找你的,知道嗎?” “不行!你不走,我也不走!” “卿卿,好meimei……你已經(jīng)長(zhǎng)大成人,別再那么任性了,哥哥顧不了你時(shí),你必須自己照顧自己。別害怕,哥會(huì)回來的。” 話落,天邊響起一陣悶雷,那片烏云又滾了過來,就像是追著他們一般。兄妹倆不約而同轉(zhuǎn)頭看去,只覺得這云太不吉利。 “快走!哥會(huì)回來找你,一定會(huì)回來……” 哥哥急切說完便用力將她推開,卿卿實(shí)在舍不得他,忙不迭地抓緊他的衣袖苦聲哭道:“要走一起走,要死也一起死!” 語畢,又是一陣電閃雷鳴,烏云鋪天蓋地,如同巨浪翻滾而來。卿卿眼前一黑,不見天日,她一邊叫著哥哥一邊抓緊他的衣袖,漆黑混沌中似乎有千百只手拉扯她,硬是把他們分開。 卿卿聽到哥哥在叫她,可這聲音越來越遠(yuǎn),她叫到喉嚨沙啞卻辨不出哥哥在那兒。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襲卷而來,卿卿猶如離水之魚大口喘息,再次睜開眼時(shí),只見金絲銀縵,雕梁玉柱,她又回到了這座深宅大院。 “醒了!如夫人醒了!” 耳邊傳來春初兩人的驚呼,卿卿想要起身卻絲毫動(dòng)彈不得。春露見狀連忙走過來輕按住她身子,柔聲說道:“如夫人,您的腳摔壞了,千萬不能亂動(dòng)。” 卿卿低頭看去,果然右腳處上了層夾板綁得牢牢的,她想起剛才做的夢(mèng),心底一涼頓時(shí)出了身冷汗。 “老爺呢?我要見老爺!” 卿卿緊抓住春露小手切聲說道。春露馬上派人去找蕭瑞。約過半盞茶的功夫,蕭瑞來到沁園,而卿卿見到他的第一句話便是:“我哥……他……他是不是出事了?” 蕭瑞眉頭緊擰,揮手讓屋內(nèi)婢奴退下,待閑人走光之后,他便坐到床沿輕攜起卿卿的小手,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后又十分為難地說:“我也不知該從何說起,昨夜剛收到消息,墨兒他回城途中路到山賊,一車一馬全都不知所蹤。我已連夜派人去找了,你先不要太擔(dān)心,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jī)?!?/br> 聽完他這番話,卿卿腦袋嗡鳴,許久都沒緩過神,那夢(mèng)里的地方定是陰曹地府,所以哥哥才會(huì)要她回去,可他怎么能狠心把她一個(gè)人扔下?!蕭瑞見她面色不對(duì),忙把她抱在懷里,而她卻像死了一般,兩眼無神,連脈息也變得弱不可探。一縷鮮紅從她鼻內(nèi)流下,緩慢地滴在蕭瑞的祥云袖擺上,他臉色一沉,急忙叫道:“來人,快去傳大夫!” 第38章 回殺 正月二十,天亮便下了場(chǎng)大雪,窗外白雪紛飛,光看就覺冷得刺骨。今年有些反常,都過了元宵竟然下起雪來,春露剛換上燒炭,沒過多少時(shí)辰就沒了熱氣,她急急換上一屜,見卿卿身著單袍呆坐窗邊,又趕快拿來銀狐裘替她披上。 “如夫人,您快些躺著吧,若被老爺看到我們又得挨罵,您別為難我們……”春露小心勸說,卿卿仍然望著窗外白雪,瘦弱的身子縮成一團(tuán)。廊檐下,大紅燈籠高高掛著,不分晝夜地蕩在那兒。 “如夫人,藥好了,您快趁熱喝了吧。”初荷捧著湯藥進(jìn)門喚道,苦澀藥味沖散檀香,還帶來一絲冰冷寒意。卿卿伸出瘦可見骨的小手,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衣袖滑落,無意間露出手腕上那幾道rou色傷疤。 “東園梅花開得正艷,如夫人要不要去看看?”春露笑問,似乎想給這屋子添點(diǎn)喜氣。卿卿剛想說話又忍不住咳嗽,初荷忙拿來孟罐替她拍背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