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江宇典被女人扇得腦袋都微微偏了過去,他垂下頭,沒有反打過去。孟志平在取景器里,看見江宇典眼眶已經(jīng)濕潤、冒出淚花來了。 周雪原也是一愣,旋即就是愧疚,太愧疚了,可是導(dǎo)演沒叫停,就不能停,她繼續(xù)說出自己的臺詞:“孫禹辰!算我識人不清!沒想到你和那些人渣是一樣的!” ——董悉倩遇到過不少人渣。 都是想包養(yǎng)她的大老板。有些家里還有老婆,想養(yǎng)她做二奶,所以她對孫禹辰這種有錢男人,是唯恐不及。 但孫禹辰還是把她追到了。 沒想到啊,這才多久啊,他就膩了,董悉倩心中的失望憤怒,可想而知。 她冷冷一笑,轉(zhuǎn)身離去。 江宇典這才緩緩抬頭,用滿含眼淚的目光,注視著她不留情面的背影。 導(dǎo)演說:“這條算過了吧,雨點(diǎn)這樣太遭罪了,他這么怕疼,咱們補(bǔ)拍個鏡頭,剪進(jìn)去就完美了,最后那個流著眼淚的目光堪稱完美,”他感慨道,“年度狗血之最??!不知道多少家庭主婦要哭碎心腸了?!?/br> “雨點(diǎn)去補(bǔ)個妝,調(diào)整下情緒,等下再來下一場戲。” 這是室外,藝人都在自己的保姆車?yán)锘瘖y、換衣。 江宇典也上了車。 金招弟看見他過來了,已經(jīng)識時務(wù)地下車了,留給老板跟賀庭政獨(dú)處的空間。因?yàn)樗?,這種時候,自己在是沒用的,得保鏢大哥去安慰。 江宇典一上去,賀庭政就把他抱個滿懷,用手帕擦了擦他的眼淚,撫摸著他的臉頰。 他知道江宇典這個受不得疼的毛病,所以隨身都帶手帕,手帕比紙巾軟,擦在眼眶四周不會疼。 他輕輕地擦著,江宇典還是忍不住地哭,臉上火辣辣地,他抱怨道:“周雪原還是女人嗎,他手勁也太大了?!?/br> ——其實(shí)手勁就那樣,但是為了不讓自己顯得脆弱,江宇典還是硬生生地把鍋推給人家一米六幾的小姑娘。 賀庭政也抱著他安慰:“不疼啊,不哭了啊,我給你呼呼。” 他捧著江宇典的臉,輕輕地吹了吹他的臉頰,又親了親。 第63章 賀庭政知道他今天要拍這場戲, 但他并不能做什么。吻戲也就罷了,這種被扇巴掌的戲,還要求劇組刪除的話, 他們會對江宇典的演員身份產(chǎn)生偏見, 認(rèn)為他并不是一個合格的演員。 這樣的事傳出去后,對江宇典并不是一件好事, 哪怕他非常厭惡在大眾面前掉眼淚。 所以這場戲一結(jié)束,他立刻轉(zhuǎn)身回到車上, 他把眼淚擦干, 感覺臉上還是火辣辣地疼, 便推了下賀庭政:“拿這個,包點(diǎn)雪,我冷敷一下?!?/br> 江宇典把擦眼淚用的手帕給他。 賀庭政便下了車, 不過沒用手帕去包,因?yàn)檐噹麅?nèi)是溫暖的,雪容易化,化了手帕那種布料是包不住的, 得塑料袋才行。 他下車后,金招弟抱著一個暖手寶,跺著腳活動取暖, 看著他問:“賀哥,你在保鮮袋里裝雪干嘛?” 賀庭政說:“宇典要冷敷。” 江宇典在車?yán)锇淹馓酌摿?,他躺著休息,腦袋偏著, 看車廂外的演出圈內(nèi),是余世煌跟周雪原的對手戲。 他的臉不嚴(yán)重,就是疼罷了,結(jié)果冷敷的時候,又把他冷得難受,那種冰寒的刺激在溫暖環(huán)境下是加倍的,江宇典根本受不了,哭著喊:“拿走!受不了太他娘冷了!” 賀庭政便把冷敷袋拿走了,他的手也是冰的,所以他低著頭,臉貼著江宇典的臉,讓江宇典從自己身上汲取溫暖。 隨后,他下車把冷敷袋里的有些融化了的雪倒了,金招弟又看見了:“怎么就敷兩分鐘?” 從賀庭政上車到下車,最多兩分鐘時間。 “冷敷的話,時間短了沒作用的。”她說道。 賀庭政說:“宇典怕冷。” 金招弟:“……” 要是讓她來這么照顧這個陰晴不定的老板,她可能要瘋——結(jié)果賀庭政這個整天拿錢給江宇典花、給他辦工作室、房子給他住、車子給他開的金主,反倒受得了江宇典這個脾性。 賀庭政把保鮮袋丟在附近的垃圾桶里,上車前對金招弟道:“你冷的話,去前座坐著吧?!?/br> 他指的是副駕駛座。 金招弟冷壞了,點(diǎn)頭就說好,前座與后座之間,是有隔檔的,前面看不見后面,后面卻有開關(guān),可以隨時看到前面。 在車上休息了片刻,他下車拍第二場戲。 今天一共四場戲,安排得很緊密,到下午五點(diǎn),江宇典的部分結(jié)束了,他便直接走了。 他要跟程悅雯去吃飯,有時候一些飯局是很難拒絕的,但江宇典真要討厭她的話,完全是可以拒絕她的,不過在江宇典眼里,這位程小姐充其量就是個土大款粉絲,不重要,他也并不討厭她。 程小姐帶他去了一家巷子深處的私房菜館,這次是江宇典開車,他開了輛路虎攬勝,停在巷子外面的停車場內(nèi),下車后還步行了五百米左右。 巷子很窄,僅僅容納兩個人并排走而已,隱秘倒是很隱秘,店鋪招牌都沒掛。古樸的朱紅色的大門,門外掛著兩盞燈籠,門廊兩邊是兩株文竹,但進(jìn)去后,就別有洞天了。 進(jìn)了包間,江宇典才把口罩摘了,但是帽子還戴著的,柔軟的黑發(fā)被帽子的廓形擠得往外翹。程悅雯捧著臉注視著他:“我覺得你板寸的時候最好看,現(xiàn)在頭發(fā)長了,不過也好看,就是氣質(zhì)發(fā)生了點(diǎn)變化?!?/br> 江宇典喝口茶道:“什么變化?” “我第一次見你真人,就是頭發(fā)很短,你在為《前衛(wèi)》拍封面照,我在旁邊看著,感覺你超兇,有點(diǎn)霸道總裁的氣質(zhì),但又有點(diǎn)不像,比那個還……”她形容不出來了,歪著頭道,“現(xiàn)在頭發(fā)長長了,就是個帥氣的小鮮rou了。” 雖然兩人彼此都只稱得上是比陌生人稍微熟悉一些,但程悅雯很會找話題,所以不會冷場。 似乎記起來自己上次喝了美濃吉的清酒后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可能還丟了臉,這次程悅雯只敢喝茶了。 私房菜館最出名的就是他家的手藝了,江宇典在飯前吃了很多菜館的小食,他點(diǎn)了兩份南瓜餅,蘸紅糖吃。 程悅雯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他這么愛吃甜,有些吃驚:“我之前以為你愛吃辣?!?/br> 江宇典笑了笑,程悅雯又說:“你這么愛吃,等會兒打包兩份帶走吧!這家店的南瓜餅好吃,炸黃魚、炸酥rou和炸rou丸子也都好吃……” “好,那我都打包一份?!彼氲郊依镞€有個賀庭政在等他。 他出來跟別人吃飯了,自然要給他帶點(diǎn)吃的回去,不然一個人吃飯,太孤零零。 想到這里,他低頭給賀庭政發(fā)了條微信消息說:“你吃飯沒?” 他問程悅雯:“這里還有什么好吃的?我都打包?!?/br> “打包這么多???明天當(dāng)午飯吃嗎哈哈哈?” 江宇典說:“我不是一個人吃?!钡嵌嗟?,就沒說了。 程悅雯福至心靈,突然有些明白他什么意思了——江宇典可能不是一個人住。 賀庭政回復(fù)消息道:“我沒吃,在等你。” 接著又是一條:“你什么時候回來?” 江宇典回復(fù)說:“我吃完就回去,這家店南瓜餅好吃,炸黃魚炸丸子都好吃……我給你帶回來,今天別做飯了,休息一下吧?!?/br> “好(=^0^=)” 賀庭政是江宇典說什么,他都說好的人。 江宇典受不了他的顏表情,卻是忍不住一笑,坐在他身旁的程悅雯看他這樣笑,心里有個不切實(shí)際的猜測:雨點(diǎn)這是有了地下戀情了? 很快,菜上來了。江宇典和女士吃飯,吃得慢條斯理,舉止也優(yōu)雅,實(shí)際上他心里難受死了。 因?yàn)椴损^的味道還不錯,雖說是比不上家里人,但是吃這么慢也是難受。 他裝模作樣地吃到最后,叫了服務(wù)員點(diǎn)了幾份菜打包。 門打開的一瞬間,江宇典往外面望了眼,接著,他抬頭看了眼包間里的監(jiān)控器。 他快速站起身,抽了許多張紙巾用茶水打濕,糊在監(jiān)控器鏡頭上,程悅雯吃驚地看著他的舉措,他要干什么? 隨后江宇典快步走出去,抓起一個臉上帶著些許慌張的矮小男人。 男人驚慌失措:“喂!你干什么啊!打人啊!沒有王法啊!” 江宇典一手壓低帽子,一手將他拖進(jìn)包間后,迅速把門關(guān)上了。他目光鋒利:“攝像機(jī)給我?!?/br> “什么攝像機(jī),”男人瑟瑟發(fā)抖,“你有毛病是吧!??!我認(rèn)出你了,你是那個明星……你憑什么打人啊?!我就是來吃飯的,我是這家店的客人!” 門外有敲門聲,問他:“先生,發(fā)生了什么?” 江宇典也一概不理,他冷笑一聲,這里既沒有監(jiān)控器,門現(xiàn)在也關(guān)著,他索性放開手腳在男人身上摸索,他很快從狗仔身上摸出了一款很小的照相機(jī),又摸出了他藏在上衣內(nèi)袋里的工作證。 “新世界日報?”江宇典臉孔陰沉地看著他,把他的工作證丟在桌上,接著對程悅雯道,“打電話給你爸爸?!?/br> 現(xiàn)在是文明法制社會了,江宇典當(dāng)然不會隨意毆打人了,他只是當(dāng)著這狗仔的面把小照相機(jī)銷毀了。狗仔看他手一捏,小相機(jī)都變形了,登時嚇得癱軟在地,目露驚懼,生怕他像捏扁這照相機(jī)一樣,把自己捏死。 ——威風(fēng)是耍了,江宇典卻疼得背過身去,沒讓狗仔看見自己捏扁相機(jī)后當(dāng)場變紅濕潤的眼眶。 隨后,程國雷很快讓人過來,把這個狗仔帶走了,順便把程悅雯也接走了。 私房菜館里客人不是很多,很多連發(fā)生了什么都不清楚。 江宇典等著廚房把菜給他打包好,接著提著打包的飯菜,不疾不徐地開車回家。 他打開一份裝南瓜餅的pvc餐盒,一點(diǎn)也不講究地用手拿著吃,一邊吃一邊開車。 車上開著空調(diào),飯菜不容易冷,哪怕北京堵車,到家的時候,菜也都是溫?zé)岬摹畹湓谲嚿系臅r候沒忍住把一整份南瓜餅都吃完了。 他停好車,提著打包的飯菜上樓,但飯菜都有些冷了。他把飯菜都熱了一番后,陪著賀庭政吃完飯,問他:“阿政,你沒吃醋吧?” “吃醋?!辟R庭政望著他,也不會口是心非地說假話。 江宇典揉了揉他的頭發(fā)說:“乖。” “你喜歡吃南瓜餅,那明天我就給你做。明天你去拍戲的時候,我就去市場買原材料,下午做好給你送過去……” 江宇典又輕聲說了句:“乖?!?/br> 賀庭政知道這時候做什么好,就歪著頭靠在他胸膛處,沉悶地呼著氣。 他個子高大,偏偏愛這么撒嬌,他腦袋靠在江宇典的毛衣上,用面頰蹭了蹭,不知蹭到了什么部位,江宇典在他腦門上敲了一記:“還沒斷奶嗎?” 賀庭政聲音沉沉地說:“沒斷。” 江宇典腦子里不由得想到賀斯予剛剛出生的那段時間,他作為斯予的干爹,時常都要去看她,看她從躺在奶媽懷里靠著哺乳進(jìn)食,變成抱著奶瓶進(jìn)食。 他抱著賀庭政的腦袋,摩挲著他的白發(fā)黑發(fā),心中難掩心疼與柔情,便深深地注視著他說:“大哥今天就給你做一回奶瓶!” 第6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