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秦穆拒絕了她的提議，“現(xiàn)在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直接回去吧。”他出來既沒有帶煙也沒有帶打火機，所以要在外面抽空氣嗎？

    第十章

    這頓飯吃的賓主盡歡，結(jié)賬的時候，商言還跟偶遇的一個小粉絲合影，在鏡頭前一起開心地比了剪刀手。

    然而，在回去的途中，秦穆發(fā)現(xiàn)商言情緒有些低落。

    印象中，她臉上好像總是帶著笑容，時刻保持著活力，熱情洋溢，話多得好像永遠(yuǎn)也說不完一樣。

    此時見她一個人安靜地坐在位置上，垂著頭也不說話，他倒真有點不習(xí)慣。

    難道是因為剛才在燒烤店發(fā)生的那件事？秦穆忍不住蹙起了眉頭?？墒沁@或許涉及到她的隱私，他想要出聲安慰，都不知道從何處開口。

    只是一想到蔣淼剛才那樣用力握住她的手，他心里沒原由地，就升起了一股難以紓解的煩悶情緒。

    他覺得有些壓抑，這種感覺原來不曾有過。

    而此刻，商言側(cè)頭看著車窗外稍縱即逝的風(fēng)景，回憶起五年前的那些事，免不得有些感傷。

    蔣淼是她的初戀，也是至今為止她交往過的唯一一個男朋友。當(dāng)年那件事對她傷害非常的大，她真正品嘗到了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

    這種滋味，不管何時想起來，她都覺得心涼。所以這些年，她刻意屏蔽了所有和蔣淼有關(guān)的消息，而今天的偶遇，又毫無防備地勾起了她當(dāng)年的回憶，絕望，悲涼，又無助。

    商言低落消沉的狀態(tài)一直延續(xù)到回酒店。她和秦穆都住在酒店的高級套房，在同一層樓，隔的不算太遠(yuǎn)。

    秦穆伸手按了一下數(shù)字十，電梯指示燈“?！钡囊幌铝亮?，電梯緩緩上升的過程中，誰也沒有說話。

    十幾秒后，電梯門打開，而商言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沒有察覺。

    “到了?！鼻啬鲁雎曁嵝?。

    商言從回憶中驚醒，愣了一下，抬頭看了眼電梯，才快步出去，秦穆跟在她后面離開。

    電梯門關(guān)上的那一剎那，她突然出聲，“秦老師，今天晚上的事，謝謝你了?！?/br>
    要不是他，她無法這么快地擺脫蔣淼的糾纏，說不定到時候鬧大了，還會有人拍下來傳到網(wǎng)上去。

    “別客氣?！?/br>
    這段對話過后，兩人又都沒說話，尷尬的沉默在兩人間蔓延了一陣。

    “如果沒有事情的話，那我先走了。晚安?！鼻啬侣氏却蚱瞥聊?。算了，他還是先讓她自己一個人靜一會兒吧。

    “晚安。”商言剛要和秦穆?lián)]手告別，突然心念一動，她仰起頭，看著他說道：“秦老師，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秦穆點點頭。

    她微抿了著唇，在腦海中斟酌了一下措辭，才開口問他，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

    “秦老師，你覺得，在娛樂圈還想找到真愛是不是一個特別單蠢的想法??？我知道的好多人都這樣，一個當(dāng)紅流量小生有了女朋友好久，還一直在粉絲面前強調(diào)自己單身。還有一個小花，明明和那個男星互相diss，可是為了捆綁炒作，一起上節(jié)目，在人前卻要裝作一副特別相愛的樣子?！?/br>
    “你說是不是演員在觀眾面前演久了，連自己真正的心意都可以無視呢？”

    眼前的女孩微仰著頭，長睫撲閃，很認(rèn)真地看著自己，仿佛真的很期待自己的答案。

    秦穆思考了片刻，沒有立即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而是反問她，“那你呢？”

    “什么？”沒有等到回答，而是被問了這樣一個問題，她一時腦子沒轉(zhuǎn)過彎。

    秦穆耐心地重復(fù)了一遍，“你說演員因為在觀眾面前表演久了，所以連自己的心意也可以忽視。那我問你，你會這樣做嗎？”

    “不會！”商言脫口而出，語氣尤為堅定。

    當(dāng)年她和蔣淼一直是地下戀情，每次她在電視里看他和沈夢拉手做游戲，互相深情注視時，雖然知道他們都是演的，可是她心里還是直往外冒酸水。

    說這話時，她眼神澄澈堅定。他相信她說的是實話，“既然你自己不會，你就要相信在這個圈子里仍然會有真的感情，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逢場作戲?！?/br>
    “那如果，”商言想了想，提出一個假設(shè)，“秦老師你遇到一個喜歡的女孩，你會對你的粉絲公布嗎？畢竟喜歡你的很多都是女友粉，要是你公布了戀情，她們肯定會覺得受傷害，然后直接脫粉的?！?/br>
    “我想，如果我真的遇到了喜歡的人，我不會選擇隱瞞。演員只是一個職業(yè)，我沒有打算為這份職業(yè)放棄自己的感情生活，而且，對于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任何遮掩和假裝，都將會傷害對方。而我不愿意自己喜歡的人受到任何傷害?！?/br>
    秦穆對上她的目光，一字一句說得很鄭重。望著他漆黑幽深的眼眸，有那么一瞬間，所以覺得此情此景，多么像一場表白??！

    臉微紅了一下，她及時抑制住了自己剛才詭異的想法。像是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落地一般，她如釋重負(fù)地吁嘆了口氣，“謝謝你，秦老師，我想通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晚安?！?/br>
    縱然蔣淼是一個不負(fù)責(zé)任又沒有擔(dān)當(dāng)?shù)脑校v然娛樂圈里面像他這樣的人還不少，但她不應(yīng)該因為這些人而失去信心，至少她的男神將來一定會是一個超級棒的男朋友??！

    “行，那你也早點休息?！鼻啬乱娝樕謴?fù)如常，臉上又重新掛上笑，才放心下來。

    《明日河山》是一部以諜戰(zhàn)為主題的電影，里面女人的戲份本來就不多，商言在劇組呆了兩個月的時間，差不多就拍完了她作為女二秦曼煙的所有戲份。

    她的最后一場戲被安排在凌晨，是b組副導(dǎo)演在負(fù)責(zé)。

    戲中，秦曼煙偷鑰匙的事情被周遠(yuǎn)飛發(fā)現(xiàn)，她被關(guān)進牢房，重刑拷打，沒幾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你說！”周遠(yuǎn)飛勃然大怒，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臉上，她臉上登時出現(xiàn)了五道指印。

    “你把鑰匙交了誰？是誰給了你熊心豹子膽讓你背叛我的？”

    秦曼煙偏過頭，因身上劇烈的疼痛低哼了一聲，卻沒有做聲。

    “你是□□的人，還是國民黨派來的？”周遠(yuǎn)飛猛然間抄起桌上的槍，指著她的太陽xue，脅迫道：“說！不然我一槍崩了你！”

    被槍指著頭，也許下一秒就會命喪槍下，可秦曼煙卻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妖冶至極的笑。

    “你要想我說，其實也不難。我只想要一個東西。你若是將這樣?xùn)|西取來，我就告訴你真相?！?/br>
    周遠(yuǎn)飛不知她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但他仍差人將她口中所言的盒子取來。秦曼煙緩緩地打開木盒，將里面的一方手帕握在手上，小心地摩挲著。

    慢慢地站起，她冷聲道：“我不過是一個風(fēng)塵女子，賣身賣笑，哪有那些人那么高的覺悟。我偷鑰匙，不過是為了……”

    她話未完，一頓，視線漸漸投向五步之隔的窗戶。周遠(yuǎn)飛死死地盯著她，等待未完的答案，她卻突然抓起手帕，低低地笑了一聲，“我有些熱，想開窗戶?！?/br>
    然后徑自朝窗戶的方向走去，她將窗戶打開，深深吸了一口外面新鮮的空氣，沒有絲毫猶豫，便縱身一躍。

    月影婆娑，鮮血在地上蔓延，像極了一朵艷麗到了極致的曼陀羅花。

    她手上緊緊攥著的手帕，正是當(dāng)年方明新在百老匯舞廳交給她的，若是仔細(xì)端詳，仿佛能看見她臉上帶著的笑。

    “好！這條過了！”副導(dǎo)演對著擴音器喊了一聲，商言睜開眼，小雅快走過去把她扶起來。

    “恭喜殺青！surprise!”劇組的幾個工作人員歡呼一聲，一起捧了鮮花和蛋糕湊到她面前。

    商言驚喜地睜大眼，“哇！我太感動了！”她這一場拍完都已經(jīng)凌晨了，本來拍完就準(zhǔn)備直接趕去機場，沒有想到他們還為她準(zhǔn)備了這個。

    工作人員和小雅把她圍成一個圈，把一個壽星的小皇冠戴到她頭上，笑哄哄道：“言言姐，下個星期是你的生日，我們提前給你慶生?！?/br>
    商言數(shù)了數(shù)蠟燭，臉上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十八根蠟燭？”隨手拔了兩只蠟燭，她笑嘻嘻道：“下個星期我明明十六歲嘛！”

    “哈哈哈！”眾人紛紛配合地笑著說，“沒錯！你永遠(yuǎn)是十六歲的超級無敵美少女！”

    “呼”地吹了蠟燭，她用塑料刀將蛋糕分成了十幾份，然后一一遞給工作人員。分完蛋糕，大家開心地吃完以后，商言就和大家一一擁抱告別了。

    拍這部戲時，陳導(dǎo)嚴(yán)格禁止演員軋戲或者外出接太多代言活動，她也因此堆積了許多工作沒有完成。所以一殺青，她連在這里過個夜的時間都沒有，馬不停蹄地就要往b市趕。

    深夜航班，商言上飛機前，給秦穆發(fā)了一條微信――

    “秦老師，我殺青回b市了，這段時間多謝你了。我們電影發(fā)布會見>o<”

    第十一章

    z市到b市有直達(dá)的航班，早上六點多鐘，商言下了飛機。

    司機小張早就等在機場，接到她后，一腳踩油門，直接開向本市的電視臺。

    商言在飛機上睡了三個多小時，出了機場又繼續(xù)在車?yán)飷烆^大睡。

    “到了，言言姐?！币膊恢^了多久，小雅將她叫醒。

    “哦，好的?！彼犻_朦朧的雙眼，哈欠連連。

    她解鎖手機，打開微博，看看有什么比較勁爆的消息可以提神。

    但顯然，最近娛樂圈比較風(fēng)平浪靜，連“趙一楠逛超市”這種都能擠進熱搜。

    她興致缺缺地翻了翻，就放下手機和小雅一起去了電視臺的化妝間。

    她去年拍的電視劇《燦爛的你》幾經(jīng)周折，終于在兩個衛(wèi)視臺定了檔，后天就是正式播出的日子。

    今天劇里的幾個主演都要來參加《新劇追追追》這檔綜藝節(jié)目，算是提前給新劇艸個熱度。

    半個小時后。

    化妝師茜茜正用腮紅刷輕輕掃過商言臉頰，小雅突然接到消息說殷湄今天早上的彩排直接不來了。

    殷湄是《燦爛的你》中的女二號，扮演的是女主薛衫的meimei。

    聞言，商言不悅地皺眉：“她有說什么原因嗎？”

    眾所周知，這檔綜藝中途會安排許多游戲，這也算是這檔節(jié)目的一個亮點了。

    所有人在正式上臺之前必須完全彩排一遍，才能了解整個流程，所以她才會凌晨拍完戲，一分鐘都沒耽擱，直接從z市趕過來了。

    小雅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她好像早上去面試馮進導(dǎo)演的一部新戲了?！?/br>
    “馮導(dǎo)？”商言難以置信：“他拍戲都是找的那些電影大咖啊，殷湄去了能有戲嗎？”

    殷湄這幾年拍了好幾部偶像劇，但一直是女配戲，雖然讓觀眾都眼熟了，卻沒有大紅過，充其量算是二線。

    “她最近，不是跟了那個，”化妝師茜茜擠擠眼，在一旁提醒她們：“那個華盛的老板嘛！”

    “哦！”商言恍然：“他們之前在外面還被人拍照傳到網(wǎng)上了?？墒悄莻€老板不是有老婆了嗎？”

    華盛影視傳媒，她畢業(yè)后簽的第一個經(jīng)紀(jì)公司。可她似乎記得，公司老板是有老婆的啊，他們結(jié)婚的喜宴她還參加了呢！

    “離了吧。”茜茜用棕色的眉筆給她描出一道細(xì)眉：“聽說她快成了華盛的老板娘了。”

    商言頓時了然，背靠大樹好乘涼啊，有了華盛這座靠山，怪不得殷湄敢公然地耍大牌，不來今天的彩排。

    于是，在殷湄沒有到場的情況下，兩位主持人帶著她和另外幾位主演把活動流程都過了一遍。

    下午四點，商言在化妝室做造型，節(jié)目組的負(fù)責(zé)人突然找到她，試探性地開口道：“言言，聽說你今晚是準(zhǔn)備穿dior紅色那款的高定刺繡禮服吧？”

    商言不明所以，只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