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柳胡同一日之內(nèi)添了三個人, 最忙碌的就是裕哥兒了，他每日上完課, 先要把先生布置的功課完成，然后去東院看望小舅舅和小小舅舅，再回到西院看望母親和meimei。

    裕哥兒眼看著meimei從又紅又皺的丑小鴨，慢慢地越變越白, 不到一個月就來了個女大十八變, 小臉蛋白白嫩嫩的，大眼睛又黑又亮, 紅紅的小嘴巴吐個泡泡出來, 裕哥兒都能樂上半天。

    盡管周肅之已經(jīng)入閣成了閣老，他行事還是很低調(diào)，三個孩子的滿月宴也只邀請了些親朋好友，像是羅意青、徐璟、徐璋, 女眷那邊也只有徐瑛、羅意青的母親張夫人等等。

    不過, 入夜之后，蕭恒悄悄地來了。即便扳倒蔡正廉的是周肅之, 他也沒有在明面上占到太子那邊去，所以，做為太子殿下“唯一的兒子”, 蕭恒也沒有明著來探訪。

    兩人是在裕哥兒的屋里見面的，這里有暗衛(wèi)守著，再加上蕭恒帶來的暗衛(wèi)，可以說是固若金湯了。

    “恒哥哥?！痹８鐑汉芏Y貌地行了個禮。

    蕭恒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好弟弟，過些天，咱們就該換過來了?！睍r機已經(jīng)成熟，他也到了該離去的時候了，而裕哥兒也該回到他本來的位子上去了。

    這些天周肅之耳提面命，對裕哥兒教導(dǎo)了很多，他早已明白了自己的身份。雖然年紀還小，但他自幼聰慧過人，早兩年就對自己的身世有了些隱隱的猜測，所以接受起來一點兒都不困難，唯一難受的就是，他要離開母親和meimei，心中很是不舍。

    前些日子，在周肅之刻意的放水下，蔡正廉和四皇子終于取得了聯(lián)系。三司會審對蔡正廉沒什么影響，可是，蔡文蕙和程悅雙雙斃命，卻一下子壓垮了他，還有孟蘭形如枯槁心如死灰，每日關(guān)在小佛堂，連院門都不出了。當(dāng)然，這是程翊故意告訴他的，程翊時不時就來“關(guān)照”他一番，讓他嘗一嘗當(dāng)年會寧候死亡的滋味。

    蔡正廉在身心雙重的打擊下，恨不得四皇子趕緊有所行動，他好早日從刑部出去，給自己的兒女報仇。所以，四皇子終于“買通”了刑部的人，和蔡正廉商量后續(xù)的時候，兩人很快就制定了幾日后的行動方案。

    周肅之和蕭恒又把幾天后的計劃仔細地過了一遍，這事不能有任何差錯，不然，不說能不能把四皇子一舉擊倒，還有可能會危及蕭恒的性命。

    裕哥兒在一旁做得端端正正的，兩人的計劃他不是很明白，但他完全清楚其中的意思。

    確定計劃毫無紕漏，周肅之對蕭恒說道：“此事結(jié)束之后，如果你還想回到東宮，我們可以給你換個身份，讓你做太子的義子?！?/br>
    到時候完全可以說太子妃痛失愛子，思念成疾，而一個和恒郡王生得十分相像的人，順理成章地成了太子妃的義子，以撫慰太子妃的思念之情。因為那時四皇子一派已經(jīng)失敗，還有誰敢對此事提出異議呢。而皇上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他們也可以等到太子登基后再cao作此事，到那時，太子妃成了皇后，誰敢指責(zé)皇后娘娘呢。

    “不要。”蕭恒堅定地搖搖頭，“我不想再回宮了，我要到處走一走，看看這大好河山。”他自出生以來，都沒有幾次能離開京都，這次好不容易有了自由的機會，他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周肅之點點頭，“只要你想回來，隨時都可以。就算不想再回宮了，也要時?；貋砜纯茨愕母赣H母親，他們養(yǎng)了你十六年了，就算不是親生的，也是舍不得你的?！?/br>
    “好，我每年都會回來看望父母的，若是走得太遠趕不及，也會送信回來的?！?/br>
    送走了蕭恒，周肅之回了正院。

    徐幼珈正在給寶貝女兒喂奶，一般人家的主母是不會親自喂奶的，可徐幼珈對這個孩子十分珍視，定要親自喂養(yǎng)。周肅之怎么舍得違背她的意愿，也就隨她去了，不過，徐幼珈只在白天喂，晚上還是讓奶娘帶的，不然，不止她睡不好，還會影響周肅之，他還要一大早上朝去呢，怎么能夜夜被吵醒呢。

    小女兒躺在徐幼珈的身側(cè)，嘴里“叭嗒叭嗒”的吮吸著，烏黑明亮的大眼睛還到處亂看，看見周肅之的俊臉湊了過來，眼睛一彎，小胖腿蹬了兩下，算是笑著和爹爹打了招呼。

    周肅之上了床，靠在床頭看著這母女兩個，女兒那紅紅的小嘴正含著小嬌妻的嬌嫩處，看著看著，他的眼里心里就著了火，大手悄悄地握了上去。

    還沒等徐幼珈推他，寶貝女兒已經(jīng)不樂意了，這兩個糧倉都是她的，就算她一次只能享用一個，另一個也是不容別人覬覦的，哪怕是爹爹也不行！她的小胖手胡亂揮舞著，小胖腿亂蹬，誓要把企圖占有她寶貝糧倉的壞爹爹趕走。

    周肅之的眉毛揚起，這本來都是自己的好吧，女兒只是借用一年而已。

    徐幼珈無奈地看著這父女倆較勁，把周肅之的大手從自己胸前拿開，“肅表哥，讓她好好吃，別干擾她?！?/br>
    周肅之想了一下，黑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好，讓她快點吃?！背酝贲s緊送走，小嬌妻生產(chǎn)滿了一個月，也可以適當(dāng)?shù)刈鲂┯幸馑嫉幕顒恿恕?/br>
    ……

    過了幾天，是皇室慣例的秋狩。

    皇上身體不好，干脆就留在了宮里，太子和四皇子等人則去了浮翠山行宮，他們要在這里狩獵幾日。

    此次的秋狩注定是不太平的，第三日，太子殿下十六歲的兒子恒郡王帶著兩個隨從進入?yún)擦轴鳙C，卻被人蒙面人襲擊，三人全部掉下斷崖。

    蕭恒一直沒有回來，太子殿下派了許多人去找，結(jié)果在斷崖邊發(fā)現(xiàn)了痕跡，太子讓隨行禁軍中的高手沿著斷崖下去，在崖底發(fā)現(xiàn)了一個隨從還剩一口氣，另一個隨從已死，而恒郡王最慘，落在別處，尸骨已經(jīng)被猛獸啃食過，只剩下殘缺不全的一部分，若不是他身上穿著恒郡王的衣服，根本無法辨認這就是郡王爺了。

    聞此噩耗，太子殿下五雷轟頂心神俱碎，誓要將殺害自己兒子的兇手找出來。

    那個幸存的隨從講了他們被襲擊的經(jīng)過，還信誓旦旦地說打斗時有個蒙面人不小心露出臉來，他曾在四皇子身邊見過此人。

    太子殿下震怒，命人將四皇子看管起來，他帶來狩獵的人全部關(guān)押。

    四皇子聽說留下一個活口，暗罵自己的手下無能，隨即又安心了，不說手下都蒙著面，根本就認不出來，就算認出來又怎么樣，他完全可以舍棄這批手下，說他們是擅自行動?，F(xiàn)在太子殿下已經(jīng)沒有了兒子，難道父皇還不易儲嗎？自古至今，有哪個儲君是沒有兒子的？父皇即便心里明白是自己動的手，也不會把自己怎么樣的，能做下一任皇上的，除了自己已經(jīng)沒有別人了，把自己處置了，他找誰繼承這江山？

    在參加秋狩的宗室勛貴們面前，幸存的隨從被抬著，在四皇子的隨行人員中，指認了一人，此人名喚薛瑞，在襲擊恒郡王時面巾脫落，露出了臉。

    宗室勛貴議論紛紛，心知肚明是一回事，有了人證又是一回事，這天可是真的要變了。

    四皇子很納悶，這薛瑞是他身邊的人沒錯，可這次行動他并沒有派薛瑞去啊。被關(guān)押的殺手們也很納悶，這薛瑞是隨后趕來的，他們還以為是四皇子擔(dān)心人手不夠，特意加派了一個人過來，怎么偏偏就他的面巾脫落了？

    出了這樣的事，秋狩自然繼續(xù)不下去了，太子將四皇子的隨行人員看押著，薛瑞更是重兵看守，帶著浩浩蕩蕩的人員又回到了京都。

    病床上的皇上聽說恒郡王沒了，一口血噴出老遠，太子和老四都是他的兒子，他心中并沒有偏向誰，可是，論心胸論品行論才干，老四都遠不如太子。他一直是把太子當(dāng)成自己下一任繼承人的，可是，太子唯一的兒子沒了，那將來誰來繼承這江山？

    若說太子唯一的缺點，就是子嗣不豐，他遲遲沒有立皇太孫，就是擔(dān)心出意外，結(jié)果，這意外還真就發(fā)生了。

    這件事并不高明，除了老四，誰會對太子唯一的兒子下手？可這件事也有高明的地方，就是他明知是怎么回事，還沒法處置。

    把老四處置了，讓太子將來登基，那太子又把位子傳給誰？從老四的兒子里選一個過繼，可老四的兒子都大了，難道不記得今日之事，不會為了老四報仇？

    為了將來的江山穩(wěn)固，他只能保下老四，舍棄太子，等著看吧，恒郡王遇襲身亡事件告一段落之后，不用他說，就會有不少的老頑固們提出易儲的。

    皇上歇了一口氣，掙扎著爬起來，還沒等他插手讓這件事就此打住，那個薛瑞就一股腦地全招了：四皇子派了誰誰誰去刺殺恒郡王，本來沒他，他為了立功，也悄悄地跟了上去，結(jié)果被認出來了。

    薛瑞暗暗地嘆了口氣，太子本來是希望他能得到四皇子的重用，參與到這種關(guān)鍵事件中，最后再做為人證出現(xiàn)，結(jié)果，四皇子卻還沒有完全信任他，這種刺殺恒郡王的事沒他的份，他只好自己跟上去了，又在打斗中故意扯掉自己的面巾，給恒郡王的隨從使了個眼色，這都是他們提前商量過的。斷崖下有人接應(yīng)，恒郡王死遁了，一個隨從也死遁了，留下一個做口供的。也不知道自己這次能不能死遁，反正，他是做好了必死的決心，以報答太子對自己的恩情。

    有了薛瑞的證詞，太子從被關(guān)押的人中把薛瑞指認的人全都提了出來，重點關(guān)押，暫時沒有審問。

    太子回了東宮，見太子妃哭得雙目紅腫，安慰道：“你呀，把心放寬些，孩子大了本來也要離開父母的。恒兒并不喜歡這皇宮生活，他向往外面的世界，這次他離開了，對他來說是好事?！?/br>
    太子妃擦了擦眼淚，勉強笑道：“妾身也知道，就是他在我身邊養(yǎng)了十六年，這一下子離去了，我心里總有些不舍?！?/br>
    太子攬過她的肩膀，很是愧疚地說道：“他說了，會每年都回來看咱們的。說起來也是我對不住你，這么多年，始終沒能給你個一兒半女?！彼α诉@么多年，也只得了一個裕哥兒，還不是從太子妃的肚子里出來的。一個女人卻沒有孩子，他心中總覺得虧欠了她。

    太子妃握住他的手，“殿下此言差矣，恒兒是我的兒子，裕哥兒也是我的兒子?！币粋€是她親手養(yǎng)了十六年的兒子，一個雖然沒在她身邊待過，但她也是他的嫡母，按理，裕哥兒也要喚她母親的。

    太子點點頭，“裕哥兒生母早逝，以后還要勞煩你多多照看他?！边@是把裕哥兒記在她的名下了，這也是他能做出的一點點補償了。

    太子妃一笑，“多謝殿下，妾身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br>
    太子站起身，拉著太子妃也起來，“走，咱們準備準備，不出所料，今晚父皇會親自過來的?！彼巴词А睈圩?，父皇卻要來阻止他繼續(xù)追查，也許還要提起易儲的話頭，定然會拖著病體，親自來探望他的。

    第103章

    用過晚膳, 皇上乘著御攆，來了東宮這邊。

    他的心情很復(fù)雜, 蕭恒是他疼愛的孫兒，他要過來送他一程?？墒牵惨胚^害死蕭恒的老四，甚至, 如果太子情緒平穩(wěn)的話, 他可能還會視情況提出易儲的話頭，希望一向深明大義的太子能顧全大局, 明白自己的苦心。

    御攆停在了靈堂外面, 皇上沒有讓隨行的人高聲唱諾，而是自己步行進了靈堂，服侍了多年的大太監(jiān)跟在他的身后。

    此時已經(jīng)是夜晚，靈堂里自然沒有旁人, 只有太子妃守在棺木旁邊, 低低地哭泣著。

    皇上暗暗嘆了口氣，舉步上前, “朕來——”

    不料，太子妃聽到他的聲音，似乎嚇了一跳, 猛地抬起頭來，紅腫的雙眼看清楚來人，沒有按規(guī)矩行禮，反而手忙腳亂地抱住了她身邊的一個人, 將那人的臉埋在自己懷里。

    皇上這才看清太子妃的身邊原來還有個孩子，看身形五六歲年齡，因為跪在太子妃的里側(cè)，被太子妃擋住了，他剛才進來的時候沒有看見，可是，太子妃去抱那孩子的時候，他卻恍惚看到了那孩子的臉，跟太子小時候是一模一樣的。

    “他……他是誰？”皇上的聲音有些發(fā)顫，他隱約有些猜測，卻不敢相信。

    “他、他是……是一個朋友家的孩子。”太子妃很是慌亂，抱著那個孩子不肯松手。

    皇上的眼睛瞇了起來，看了跟在身后的大太監(jiān)一眼，那太監(jiān)心領(lǐng)神會，笑道：“太子妃見了皇上，怎么不行禮呢？”

    太子妃無奈，只好行禮：“兒媳見過父皇?！彼氖炙砷_的一瞬間，皇上看清楚了，那孩子真的和太子一模一樣，當(dāng)然，和他也是一模一樣，他身后見慣了各種大場合早就學(xué)會了不動聲色的大太監(jiān)都控制不住地倒吸了一口氣。

    “這孩子叫什么名字？”皇上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

    “他是毓哥兒，鐘靈毓秀的毓?！碧渝坪跤行┙^望。

    “毓哥兒？好名字。來，毓哥兒過來，到朕這里來?！被噬险姓惺?。

    毓哥兒，也就是從雙柳胡同來到東宮的裕哥兒，剛要起身，就被太子妃抱住了，她紅腫的眼睛又流出淚來，“父皇，求您，臣妾已經(jīng)失去一個孩子了，萬萬不能再把這個孩子公之于眾了?！?/br>
    “胡說！”皇上斥道：“你把朕這皇宮當(dāng)成什么地方了，龍?zhí)痘ue不成？他既是朕的孫兒，就該光明正大地立在眾人面前才是，好好的龍孫，竟然被你們養(yǎng)成不能見光的孩子了！”

    “父皇息怒。”太子殿下聞訊趕來，“父皇，這孩子——”

    “你也有錯！”皇上已經(jīng)顧不得體諒太子和太子妃的喪子之痛了，太子竟然還有個孩子，這真是天大的事，可是關(guān)系到是否要易儲的大事，他的手指有些發(fā)抖，“這孩子都這么大了，你竟然從來沒有讓朕見過他，你防著……別人，難道也防著朕不成？！”

    “父皇息怒，兒臣知錯了！”太子見皇上發(fā)怒，慌忙跪了下來。

    裕哥兒從太子妃身邊掙脫，跑到太子身邊跪了下來，“求皇爺爺不要斥責(zé)父親，他是為了保護孫兒，才把孫兒藏起來的?！?/br>
    他仰著一張小臉，認真地看著皇上。

    像！太像了！連左眼下那顆小小的淚痣都一模一樣。他們?nèi)齻€站到一起，誰敢說不是親親的祖孫？他有好幾個孫兒，但只有這個最像他。

    皇上握著裕哥兒的小手，把他拉了起來，左看右看，越看越愛，他有些慶幸太子把他藏了這么多年，不然，沒準和蕭恒一樣……

    不過，以后，他會保護好這個孩子的，不讓他像他哥哥那樣被人害了。

    皇上在火盆里放了一摞紙錢，看著火舌卷起來，紙錢瞬間燒出了灰燼。他拉著裕哥兒的手，“走，跟皇爺爺回去?！?/br>
    “父皇！”太子妃可憐巴巴地看著皇上。

    “哼！”皇上沒有理會跪在地上的太子和太子妃，拉著裕哥兒直接上了御攆，回皇宮去了。

    太子和太子妃對視一眼，太子掏出帕子，給太子妃擦了擦殘留的眼淚，“放心，裕哥兒很是聰慧，沒問題的。”今晚的戲演完了，裕哥兒已經(jīng)按照他們的安排，出現(xiàn)在了父皇的面前，看父皇的樣子，是極喜愛他的。

    ……

    次日，大殿上一片安靜，大臣們的心里卻一點兒都不安靜。

    恒郡王慘死，太子殿下后繼無人，這儲君之位恐怕要坐不穩(wěn)了。太子一派有人在暗暗后悔，當(dāng)初光是看到太子的心胸和才干了，竟然忽略了這么大的問題，這下好了，沒有兒子還怎么做太子？

    四皇子一派的人是既忐忑又興奮。四皇子殘害皇嗣，這已經(jīng)是鐵證如山了，可是，皇上要是為了將來考慮，不僅不能處置四皇子，還得把大位傳給他才是。和太子斗了這么多年，這招釜底抽薪才是最好使的。

    無論大臣們心中如何激動不安，皇上卻還沒有現(xiàn)身，今日，他來遲了。

    在大臣們期待的目光中，皇上的身影出現(xiàn)了，隨即傳來太監(jiān)的高聲唱諾：“皇上駕到！”

    眼尖的大臣已經(jīng)看見，皇上的手里牽著一個小小的孩童，五六歲大，待看清那孩童的容貌，震驚地幾乎忘了行禮，等反應(yīng)過來，才慌忙地跪倒。

    皇上拉著裕哥兒腳步不停，他坐到龍椅上，讓裕哥兒站在他的身邊，見裕哥兒面對如此場合依然氣度從容，小小的人自有一番氣勢，心中大慰。

    四皇子早在看見裕哥兒的一瞬間就驚呆了，這是誰？從哪里冒出來的？他偷偷看了看站在最前面的太子，見他雖然不動聲色，回看自己的一眼里卻全是鄙夷不屑。四皇子頓時渾身涼透了，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這個早朝是記入史書的一次，在這個早朝上，皇上頒布了兩道圣旨。一道是封太子的小兒子蕭毓為皇太孫，另一道是四皇子殘害皇嗣，命四皇子及其眾妃、子女即日動身，全部去千里之外的茂城，沒有皇命終生不得離開。至于宮里的蔡淑妃，也是終生禁足。

    這個早朝正式宣告了四皇子一派美夢的終結(jié)。

    隨后，四皇子全家離京，對蔡正廉的三司會審也明顯加快了進度，盡管蔡正廉拒不認罪，在一筆筆的證據(jù)面前，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還是一致判他有罪，不僅貪腐數(shù)額巨大，十七年前還殺害了會寧候，罪無可恕，判凌遲，遇大赦不赦。這是因為他實在是罪行太大，為了避免讓他趕上太子登基這樣大赦天下的大好事，專門加了這句“遇大赦不赦”。

    蔡正廉罪行既定，關(guān)在了刑部最黑的地方，等待來年秋后處決。

    入夜，十幾條人影悄無聲息地進了刑部，也許是他們身手太好，也許是刑部的人太過放松，這些人竟然順利地摸進了大牢。

    他們都是高手，黑暗中也能勉強視物，在一條兩側(cè)都是牢房鐵欄桿的窄道中小心前行。突然，寂靜的黑暗中傳來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的聲音，“哐當(dāng)”的兩聲，前后似乎都被鐵欄桿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