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你別給我裝窮!”老太太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徐府沒有給你分家產(chǎn),你不是還有嫁妝嗎?” “哪里還有什么嫁妝,在徐府的時候,逢年過節(jié)兒媳總要出銀子的,一年下來總有個兩三千兩,這十幾年,兒媳的嫁妝早就糟蹋光了。”顧氏很委屈地看了看老太太。 老太太不屑地哼了一聲,“你糊弄誰呢,就算現(xiàn)銀沒了,不是還有鋪子嗎?” 合著還想讓自家把鋪子賣了給他們送錢,徐幼珈就沒見過這么無恥的人,剛想開口說話,被母親給制止了。 顧氏的手帕在眼角點了兩下,“那鋪子是當(dāng)年娘家哥哥來京都的時候置辦的,本就是哥哥的鋪子,我是沒有權(quán)利去賣的。再說,也沒聽說過哪個女子拿自己的嫁妝去補(bǔ)貼夫家大伯的,更何況是把娘家哥哥的鋪子賣了去補(bǔ)貼,想必翻遍本朝的歷史,也找不出這么離奇的事來。” 老太太喘著粗氣瞪著顧氏,她原本想著,若是顧氏不肯出銀子,可以用孝道來壓她,只要給她扣個忤逆不孝的大帽子,還怕她不低頭?沒想到她的臉皮這么厚,直接就說沒錢。她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沒現(xiàn)銀也沒關(guān)系,你把這個宅子賣了,搬回徐府去住,不就有銀子了?” 徐幼珈真的被老太太的厚顏無恥驚呆了,把她們娘倆兒從徐府趕出來,一天都不許拖延,根本不考慮她們?nèi)绾伟采?,如今想要銀子了,就要把她們母女的宅子賣了,真是從未見過如此臉大的人,“老太太,既然賣了宅子就有錢,那何不把徐府的宅子賣了呢,反正只有老太太和大房住,也不需要那么大的宅子,賣了以后再買個便宜的小宅子不就行了?” 老太太冷哼了一聲,“也好,賣了那邊的宅子,我和老大一家都住到這雙柳胡同來,不過,這宅子的主人得寫成我的名字,我住別人的宅子,心里不踏實?!狈凑?,雙柳胡同比徐府那邊還好,宅子更金貴。 徐幼珈都被老太太的奇思妙想逗笑了,“老太太,那可不行,這宅子是別人的,我和母親也不過是借住而已,主人家見我和母親大冬天地被趕出來,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可憐我們母女,這才讓我們住到這里的。”這宅子本就是肅表哥的,就說是要賣給母親,卻也只是口頭說說,還沒開始辦呢。 面對這油鹽不進(jìn)的兩母女,老太太氣得要死,顧氏自從嫁到他們家來,還從來沒有如此不聽話過,“老二家的,你也不要做的太絕,分了家,你不過是個平民,徐府卻是官家,你要知道,民不與官斗,你執(zhí)意不肯讓步,可是要吃虧的!” “咦,大伯父還是官嗎?”徐幼珈驚奇地問道:“我聽說,大伯父已經(jīng)被革職了,現(xiàn)在徐府不算是官家了吧。哎呀呀,前些天大伯父派來要殺我們母女的那個兇手,已經(jīng)被刑部捉住了,卻沒有咬出大伯父來。唉,我想想,還是別把大伯父交代出去的好,不然,大伯父的罪名再重一些,就要入獄了,那徐府中的人可就是罪眷了,弄不好,老太太還要被大伯父連累的一起入獄呢,大冬天的,那監(jiān)牢里可不是好待的,聽說連被子都沒有,還有凍死的呢?!?/br> 她說著話,笑著看老太太,“老太太,您說,我要不要把大伯父買兇的事去告訴刑部呢?” 老太太的臉都白了,現(xiàn)在徐府一家成了平民,她已經(jīng)夠難受的了,要是成了罪眷,那還了得,更別說入獄了,她這么大年紀(jì),真進(jìn)了監(jiān)牢,連命都保不住的?!扮旖銉菏莻€好孩子,你大伯父如今處境不好,他做的事,可千萬不能說出去的?!?/br> “這樣啊,”徐幼珈眨眨眼睛,“可是,我和母親沒有銀子給大伯父,我心里也不好受,總想著把大伯父做過的種種事跡告知別人,也許,有人能幫大伯父也不一定啊?!?/br> “不用不用,珈姐兒不要再為你大伯父cao心了,我們會自己想辦法的?!崩咸f著站起身來,“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珈姐兒啊,千萬不要出去亂說啊。” 徐幼珈笑道:“老太太放心,我記性不太好,要是沒人來要銀子鋪子宅子什么的,我可能就忘了。” “沒人來要銀子,呵呵,沒人來?!崩咸贝掖业刈吡?。 花廳外,周肅之的黑眸中滿是笑意,他聽說徐府老太太親自前來,擔(dān)心姨母和表妹應(yīng)付不了,想著過來幫忙,沒想到嬌嬌的嘴這么利,硬是把老太太嚇跑了。 顧氏見老太太一副落荒而逃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食指在徐幼珈白凈的腦門上輕輕一點,“你個鬼丫頭。” 徐幼珈不滿地哼了一聲,“就知道盤剝母親,逢年過節(jié)就說錢不湊手,讓母親出,分家一個子不給,一有事還是來問母親要銀子,一開口就是兩萬兩,沒有銀子就要鋪子,沒有鋪子又要宅子,臉也忒大了!” 顧氏笑道:“嬌嬌莫氣了,她都被你嚇跑了,估計以后不敢來了?!?/br> 徐幼珈挽住母親的胳膊,“娘,你說說怎么會有這樣的人,不自己想辦法,總想著盤剝母親的嫁妝,要是哪天母親改嫁了,不算是他們徐家的媳婦了,難道他們還要追到母親的夫家去要銀子不成?!” “什……什么改嫁!”顧氏哭笑不得,臉都紅了,輕輕拍了她一下,“小孩子家家,嘴里都胡說的什么?” “怎么不能改嫁?”徐幼珈黑白分明的眼睛認(rèn)真地看著母親,“娘,你看看你,今年才三十一歲,這一輩子還長著呢,何必守著這討厭的徐家過余生呢。再說,娘長得這么好看,看上去就像我的jiejie,又有嫁妝傍身,性格又頂頂溫柔,只要娘想改嫁,那等著來娶娘的人就要從咱們家門口排到皇城根去了。” 顧氏伸手去擰她的嘴,“你個鬼丫頭,都是從哪聽來的這些渾話?” 徐幼珈笑著躲開母親的手,腦袋在她的肩膀蹭了幾下,“初嫁從親,再嫁由身。只要娘遇到真心相對的人,不需要任何人同意,娘自己就可以把自己嫁出去。本朝律法可是鼓勵女子再嫁的,夫家和娘家都不得阻攔?!?/br> 顧氏的手沒擰到她的嘴,順勢在她頭上摸了摸,“傻丫頭,娘只希望嬌嬌能嫁個良人,一輩子平安喜樂,再添兩個胖娃娃,娘就心滿意足了?!?/br> 說到胖娃娃,徐幼珈突然想起來昨晚自己做的夢,夢里有肅表哥,還有肅表哥的兒子,她的臉也紅了,“娘希望我平安喜樂,我也希望娘能遇到自己的良人,也能一輩子平安喜樂,再給我添個弟弟,嗯,meimei也行?!?/br> “啪——”顧氏的臉都紅透了,終于忍不住在她頭上拍了一下,“你個臭丫頭!” …… 老太太沒要到銀子,怒氣沖沖回了徐府,大太太一直等著她回來呢,忙湊了上去,“老太太,如何,弟妹她出多少銀子?” 老太太正是一腔怒氣沒處發(fā)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沒有銀子!家里的錢要是湊不夠,就把這個宅子賣了,咱們到城南買了便宜的小宅子?!?/br> “什么?!”王氏大驚,“賣了這個宅子,咱們一家住到哪里去?” 老太太怒道:“我怎么知道!你想辦法,反正虧空的銀子必須得補(bǔ)齊,實在沒地住,只好先住客棧了,找個便宜點的客棧!” 王氏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二房被趕出去的時候,她還幸災(zāi)樂禍,想著母女兩個帶著那么多東西和仆從,凄凄慘慘地住到客棧,就算能買到宅子,要修整到能住人,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呢。沒想到,轉(zhuǎn)眼之間,二房一點兒事沒有,反倒是她要落到這么悲慘的境地了,她不由得放聲哭了起來,“哎呦,這個年可怎么過?。 ?/br> “哭什么?我還沒死呢!”老太太瞪著她,“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想著過年,趕緊把宅子賣了,把銀子湊起來才是正經(jīng)事!難道你還想跟著老大住到監(jiān)牢里去過年不成?!” 大太太不敢再哭,哽咽著去外院找大老爺商量了。 大老爺抓著胡子想了想,全府的銀子湊起來不夠補(bǔ)齊他貪墨的銀子,王氏的娘家又出了事,大舅哥硬是輸了一萬兩銀子,家底都要賠光了,一點兒忙都幫不上。二房那里他請去的無名刃也被捉了,要是把他咬出來,他可就得下獄了。昔日的同僚上峰唯恐被他牽連,急忙著和他劃清界限,根本不可能會來幫他。 徐大老爺想來想去,無計可施,發(fā)了一通脾氣,在晚膳前宣布了要賣宅子,仆從也要去掉一大半,徐府頓時一片兵荒馬亂。 徐瑛沉默不語,徐璟也早有心理準(zhǔn)備,徐璋大叫道:“賣了宅子,咱們?nèi)ツ睦镒。俊?/br> 王氏心疼地?fù)е?,“咱們再買個城南的宅子,這些天沒有地方住,只能先住個便宜點的客棧了,璋哥兒去雙柳胡同吧,你二嬸和四jiejie住在那里,你過去,她們會照應(yīng)你的。” “我不!”徐璋早就被過繼嚇壞了,一聽要和二嬸住到一起去就害怕,生恐是要把自己過繼去了,“我和娘一起住,娘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王氏又看著徐瑛道:“瑛姐兒去雙柳胡同吧,你和珈姐兒交好,住到那里她不會委屈你的?!?/br> “我不去,”徐瑛平靜地說道:“當(dāng)初二嬸和四meimei離開的時候,一天都不許拖延,如今,我們也落到了這樣的境地,我哪里有臉面去求她們收留?!?/br> 王氏又看徐璟,徐璟道:“我是家中長子,萬不能這個時候離開的,再說,我都這么大了,怎么能去投靠四meimei呢?!?/br> 王氏看看自己的三個孩子,嘆了口氣,摟著徐璋默默掉眼淚。 第47章 徐幼珈把老太太嚇跑了, 料想徐府不會再來要銀子,松了一口氣的同時, 又多了一樁心事。 不管她將來要嫁給誰,總之,母親不會讓她老死閨中的,等她成了親, 總不能把母親也帶到夫家去, 到時候,這雙柳胡同就只有母親一個人住了, 就算是夫家離得再近, 她也不能隔三岔五地回來,一年里最多和母親見上幾次面。 一想到母親孤零零一個人住在這里,徐幼珈心中就難受,若是母親也能再嫁個良人就好了??上J(rèn)識的人不多, 思來想去, 也沒有個合適的人選。 春葉看著自家姑娘苦惱的樣子,很是納悶, 想了想,“姑娘,要不出去走走, 快過年了,街上很熱鬧的?!?/br> 徐幼珈這才想起她在珍寶閣定了個玉石九連環(huán),還沒有去取呢。裕哥兒來的時候她沒有準(zhǔn)備,見面禮也只是個尋常的小魚玉佩, 這九連環(huán)是打算過年的時候送給裕哥兒,做為新年禮物的,畢竟,她現(xiàn)在也是長輩了嘛。 徐幼珈帶著春葉出了府,取了九連環(huán),從珍寶閣出來,看見對面有個女子,樣子極熟悉。 那女子十七八歲,穿著一身粗布衣服,打扮像是個家境一般的平民女子,可是,徐幼珈卻認(rèn)了出來,她是蔡文蕙的貼身大丫鬟司琴,前世,蔡文蕙經(jīng)常去會寧候府,她總是跟在身邊的,徐幼珈見過她無數(shù)次,但每次見她,都是光鮮亮麗端莊溫柔的大丫鬟,她怎么會穿著粗布衣裳呢? 司琴一路低著頭,手絹擋著半邊臉,到了一家藥房的門口,小心地左右看看,拐了進(jìn)去。 徐幼珈不知怎的,抬腳就跟了過去。 司琴正低聲和掌柜的說著什么,徐幼珈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靠了過去,只聽見司琴說道:“……實在是太討厭,家里準(zhǔn)備的過年時吃的油糕果子,都被啃了,好容易弄了些rou,也被咬了,狡猾得很,借了只大貓來也沒逮住它,從沒見過這么能禍害的老鼠?!?/br> 有小伙計過來招呼徐幼珈,“姑娘,您要什么?” 徐幼珈笑道:“有好人參嗎,拿來我看看?!?/br> 小伙計應(yīng)聲去了,徐幼珈側(cè)耳細(xì)聽著司琴和掌柜的對話,見那掌柜給司琴包了些細(xì)細(xì)的粉末,叮囑道:“這砒霜可是劇毒,萬萬不能沾到人的,拌到食物里放到墻角,老鼠只要吃了必死無疑。” 司琴高興地接到手里,那掌柜又道:“這砒霜是不能隨意售賣的,還得請姑娘留下住址,以備萬一。” 司琴隨口說了個地方,據(jù)徐幼珈所知,那地方和蔡閣老府可是南轅北轍。 小伙計把人參取來,徐幼珈低著頭,裝作認(rèn)真端詳?shù)臉幼?,眼角的余光見司琴已?jīng)出了藥店,才懊惱地說道:“哎呀,我只記得要買人參,卻忘了要買年份長的還是短的,對不住,我回去問明了再過來。” 她出了藥店,見司琴已經(jīng)快步離去,她遠(yuǎn)遠(yuǎn)地跟了幾步,司琴上了街角的馬車,揚(yáng)長而去。 春葉一直很疑惑,好在,她雖然不明白姑娘在做什么,但也沒有開口問,只默默地跟在徐幼珈身邊。 徐幼珈停下腳步,司琴是蔡文蕙的貼身大丫鬟,她打扮成這樣來買砒霜,很可能是蔡文蕙的主意,可問題是,蔡文蕙可是蔡閣老的獨生女兒,想要什么沒有,就算她想要更昂貴的鶴頂紅,蔡閣老也會給她弄來一瓶子,她為什么要偷偷地派丫鬟買砒霜呢? 她茫然地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春葉小心地問道:“姑娘,你怎么了?” 徐幼珈這才回過神來,暗道:這輩子她都不會進(jìn)會寧侯府的,蔡文蕙如何與她實在是沒有半點關(guān)系,她想這么多做什么,她失笑著搖搖頭,帶著春葉回了雙柳胡同。 一回去,就遇到了周肅之。 裕哥兒住在隔壁宅子后院,周肅之卻依舊住在這邊的前院,他每次去見裕哥兒的時候,都是從兩個宅子后院相鄰院墻上的小門過去,這樣,他每天都會在后院進(jìn)進(jìn)出出,經(jīng)常遇到徐幼珈。 “嬌嬌去哪里了?” “我去街上了,在珍寶閣給裕哥兒定了個九連環(huán),過年的時候送給他。”徐幼珈一見到他,就想起了自己做的那個奇怪的夢,夢中,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小孩子喊她母親。徐幼珈的臉不自覺地有些發(fā)燙,目光躲閃著不敢看他的臉。 周肅之何等敏銳,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樣,幽深的目光在她微紅的臉頰上停留兩息,上前邁了一小步,兩人的距離更近了些,俯身低聲道:“嬌嬌,怎么不敢看我?” “哪,哪有……不敢?!毙煊诅烨那牡匚艘豢跉?,抬起頭來看他,他靠得有些近,徐幼珈能聞到他身上清新好聞的男子氣息,能看到他根根分明的長睫毛,睫毛下的黑眸正定定地看著她,瞳孔中清晰地映著她的臉。 徐幼珈不由得又想起夢中他朝著自己走來,黑眸中滿是笑意,她的臉更紅了,卻怕自己此時轉(zhuǎn)開目光的話,會顯得做賊心虛,強(qiáng)撐著和周肅之對視。 兩人“深情”相望,他的瞳孔里有她,她的瞳孔里亦有他,較勁似的,誰也沒有眨眼,徐幼珈的眼睛越睜越大,也越來越酸,終于溢上來一層水霧,她忙用手去揉。 周肅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嬌嬌,用手揉眼睛可不好哦,眼睛酸的話,我給嬌嬌吹一吹就好了。” 他握著她的手腕沒有放開,身子俯得更低,薄唇湊到她的眼前。徐幼珈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臉湊過來,離她只有一拳的距離,她的心跳得飛快,撲通撲通地快要從胸腔里蹦出來了,眼睛慌亂地掃過周肅之堅毅的下巴,往上是薄薄的嘴唇,雖然薄,看起來卻很柔軟的樣子,那嘴唇微微張開一些,吸了口氣,又緩緩吹了出來,她的眼睛飛快地眨了幾下,倒是真的不酸了。 周肅之松開她的手腕,直起身子,意味深長地目光在她緋紅的臉上轉(zhuǎn)了幾圈,輕聲問道:“嬌嬌,還酸嗎?” 徐幼珈連忙搖頭,“不,不酸,一點兒都不酸了?!彼杏X自己的臉燙得厲害,更加不敢看他,盯著他胸前道:“肅表哥,我,我先回去了。” 她落荒而逃,周肅之沒有攔她,幽深的目光意味深長地追隨著她的背影,他十分肯定,她是害羞了。 小姑娘對著他臉紅害羞,心跳得飛快,那就說明,在她的心中,對他產(chǎn)生了親戚情分之外的感覺。 周肅之渾身發(fā)熱,嘴角彎起一個愉悅的角度,嬌嬌,我的小姑娘,你對我,產(chǎn)生了男女之情么? 徐幼珈連著躲了兩天,不敢見周肅之,連顧氏都注意到了,“嬌嬌,你和肅之鬧別扭了嗎?他欺負(fù)你了?”周肅之生得俊逸清秀,學(xué)問又極好,行事穩(wěn)重,思慮周全,這些天她越看越愛,關(guān)鍵是他還對嬌女兒很是用心,女兒也很信賴他,她寫給蘇州jiejie探問口風(fēng)的信都已經(jīng)寄過去了,難道這兩個又鬧矛盾了? 徐幼珈一提周肅之就有些不自在,臉紅紅的,扭著身子道:“沒鬧別扭,肅表哥才不會欺負(fù)我呢。”是她自己小家子氣,做了個夢有些不好意思面對他,肅表哥可是什么都沒做。 顧氏盯著她的小臉,“嬌嬌臉紅什么?” 徐幼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才沒有臉紅,是娘這里太熱了?!?/br> 顧氏笑道:“哦,嬌嬌說的對,我也有些熱呢?!碑吘故亲约旱膶氊惻畠海此行┎缓靡馑季筒蝗绦脑賳柫?,不過,她的心中也有數(shù)了,只希望jiejie對肅之沒有別的安排。 轉(zhuǎn)眼到了除夕,因為裕哥兒不好見人,周肅之陪著裕哥兒和龐先生,徐幼珈和母親兩人用的晚膳,耳聽著隔壁有煙花燃放的聲音,想著好幾天沒見的肅表哥必然帶著裕哥兒在看煙花,徐幼珈有些心癢。 顧氏道:“嬌嬌不是給裕哥兒買了禮物的,送過去吧?!?/br> 徐幼珈搖搖頭,“我陪著娘,禮物明天再給?!?/br> 顧氏笑著推她,“快去吧,明天給的那是封紅,嬌嬌先過去,等會兒娘把這邊的安頓一下,也就過去了。” 徐幼珈已經(jīng)幾天沒有見周肅之了,她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自己的心態(tài),做了個夢而已,又沒人知道,她總不能從此就不見他了。此時聽母親說等會兒也會過去,徐幼珈也就不再猶豫,回凝玉院拿了九連環(huán),去了隔壁的后院。 院子里果然在放煙花,像是一棵璀璨的花樹,五顏六色,極為炫目。 徐幼珈停在院門口,隔著煙花看見周肅之立在廊下,幽深的目光穿過煙花,落在她的身上。 兩人隔著璀璨的煙花相望,這次沒有較勁,徐幼珈的眼睛也沒有酸,周肅之的黑眸中是淺淺的笑意。 等煙花一停,周肅之大步走了過來,“嬌嬌來了,走,咱們到廊下去看煙花。”